“贝勒爷谢天谢地,您总算平安回来了”
三天后,一见主子踏进门,几个下人全都激动得差点没喜极而泣。
“恭儿人呢”永璘有些疑惑这等不寻常的阵仗,却什么也没说,先问起最挂念的女人。
“小总管教人给接走了”秀娥听闻贝勒爷回府,立即由厨房奔至大厅。
他幡然变色。“没我的允许,谁接走了她”
“这么说,柠然不是贝勒爷的意思”秀娥大惊。
“什么意思”他不由得心火大炽。
“接走小总管的人说,是您同意让他们将人接走的,还说若小总管不跟他们赚倒霉的会是您,小总管就是听了这些话,而您又久无消息,这才会跟他们走的。”
闻言,永璘的表情阴沉道不信。“谁说我没消息,我每天都有要人捎书信回来不是吗”
“没有,您进宫八天了,咱们每天派人进宫送消息给您,可是不知您是没接到还是怎么的,都没回音,急坏了小总管,就连她强接走时,咱们更是一天多封信的送进宫去,可是您依然没反应,这会您总算回来,那是否可以去找小总管了”秀娥焦急的问。
“她走了多久了”他咬牙问。
“三天。”
“什么,走三天了”他脸色再变。
“是啊,都走三天了,而且也不知道上哪去,贝勒爷,您可知道”她担心的问,怕就连贝勒爷也搞不清楚发生什么事。
按着因愤怒而抽痛的太阳,他神情阴鸷。“知道,我还知道是谁带走她的。来人,备马,我要去追人”
日落西山,但前往蒙古宫道上的两匹马仍疾驰如风。
“贝勒爷,差了三天,他们恐怕都已出关口了。”德兴一面策马一面对着前头脸色阴暗的主子说。
“皇阿玛适意拖到这时才放我出宫的,他要我追赶不及,可我就算一路追到蒙古大漠,也要将人带回”永璘抽紧下颚的道。
既然贝勒爷决意抗旨追人,德兴只有舍命奉陪,当下狂踢马腹,紧追在主子身后。
永璘懊恼极了。没想到自己竟会着了皇阿玛这老狐狸的道
皇阿玛先是以品酒为名将他召进宫去,才表明真意的要求他将恭儿交出,他不肯,竟就软禁他,见他不为所动,居然就对他来阴的
那时皇阿玛虽每日囚禁他,但并不阻止他对外送讯息,所以他一直以为他写回府的信那女人都有收到,结果怕是两方的信都全数被皇阿玛拦截销毁了吧。
可恨那女人是他的,他绝不允许她教人染指,就算为了皇阿玛也不成,他绝不牺牲
事实上,葛尔沁在回蒙古便先进宫来见他,讲明要带走恭儿,他以为他当初要求的人是简于多庆,而简于他已出手相救为由,表明算是达成了他的条件,可葛尔沁却怒说是他反悔不让恭儿离开贝勒府,他才没能带走她,摆明了不肯罢休,还威胁说若不交出恭儿,他不仅不肯帮忙,还会倒戈向瑞亲王那头。
他当下怒不可遏,完全没打算妥协,可没想到那早就和皇阿玛联手,这事他不会善了,那女人是他的,有谁敢碰,他就杀谁
“贝勒爷,轻慢贝勒爷,轻慢”当他们披星戴月奔驰得日月无光之际,前头居然出现一个人影。
永璘讶异不已,拉紧缰绳,停下身来。“何人拦我”
“臣是京城的云骑尉,特在此等候贝勒爷。”那人头伏着地,上前跪说。
“等我你知道我会经过此地”
“不是臣知道,而是万岁爷神机妙算,知晓您一定会追人。”
他沉了呼吸,立时有了不好的预感。“皇阿玛有何事交代”
“万岁爷有旨给您,请您过目。”那人呈上金黄绣面的圣旨。
永璘沉眉打开圣旨,须臾后,竟愤然将圣旨丢弃在地上。
那云骑尉见了大惊失色。普天之下从来无人敢摔圣旨,这形同抗旨,挑战天威啊
“贝勒爷”德兴尽管不解贝勒爷何以发这么大的火,仍是立即去捡回圣旨,不敢偷看,又呈还给了他。
永璘怒不可遏,没有接回。“德兴,你可知道皇阿玛要我做什么”
“奴才不知。”见他怒发冲冠,德兴更加不敢妄猜。
“他居然要我娶日本公主,有意用此绑住我,让我去不了蒙古要人”
“啊”皇上这招够狠的,可贝勒爷不见得会买账。
“含说什么那日本女人三天后即可抵达京城,要我亲自去接,还说二十日后举行和亲大典,要我速回筹备。含他是老糊涂了,我会遵从才有鬼”他又怒得再次将德兴手中的圣旨打飞,去向不偏不倚正中那云骑尉的额头,当下让他抱着头哀号。
“你回去转告皇阿玛,那日本女人请他自个留着用,要我娶她,这是作梦”
那云骑尉登时脸色发青。谁敢对皇上讲这种话话一出口,他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啊“贝勒爷,臣臣不敢传。”
“没用的东西,不敢传就将圣旨抱回给皇阿玛,这样他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那也不成,万岁爷有交代,这旨您非接不可。”他苦着脸说。这当真是天底下最苦的差事了,怎会倒霉的落在他头上。
“你敢强逼我”永璘倏地眯起眼。
“不敢,臣死也不敢逼您啊不过万岁爷交代,你若坚持抗旨,他另有密函交给您,请请您过目。”云骑尉胆颤心惊的掏出怀中密函,抖着将盖有乾隆私章、还上了蜜蜡的信交给他。
万岁爷说的很清楚,贝勒爷若肯乖乖回去,这封密函就不用给,否则就将信交给他,说贝勒爷看了信后必定有反应。
可当他看见贝勒爷紧握着密函,双目赤色,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的模样,不禁深深觉得,他宁愿贝勒爷不要有反应啊
“德兴,赚咋民回京”良久后,永璘暴怒的撕碎那封信,猛然掉头。
“回京”
那小总管怎么办任她成为葛尔沁的女人
码头上,好几艘挂有日本旗帜的豪华船只缓缓接近,岸上站了众多的宗亲子弟以及官员,而站在最前头首位的,正式身穿五爪麒麟朝服、身形俊挺、相貌出色的十七阿哥永璘。
他绷着脸等着船只靠岸,好不容易数艘载满了人的船只顺利停泊妥当,他却依旧文风不动,压根没有要上前迎接的意思,害的他身后几个好友也不敢轻举妄动。
事实上,接个人会有这么多皇亲陪同,并非是皇上有多重视日本人,而是皇上认定他们几个与永璘交情好,给了他们暗旨,要他们盯着他,别让他搞出事来。
只是这事也真棘手,以为最不可能被牺牲的人,竟然就被指婚了,难怪永璘要翻脸,更何况说恭卉也失踪了,这会的他心情好得起来才怪
这时,日本公主下船了,由几名仕女搀扶着赚远远看去,这位公主的体态婀娜多姿,但她似乎疑惑他们为何不走近,等了半天只得自个儿走了过去,待她走近,众人立即瞧直了眼。
她杏眼桃腮,美得惊人,如此佳人,永璘该不会再摆脸色了吧
“你就是日本公主”永璘从头到尾表情都没变过,脸还是一样的臭。
公主见他一脸傲然,并没生气,只是低头娇笑。“我是樱子,请多多指教。”
日本人会说京语几个人忍不住吃惊。
“走吧。”永璘对她一点好奇也没有,说完便转身走人。
多泽等人顿时倒抽一口气,想起万岁爷的嘱咐,几个人立即迎上公主。“公主请,永璘已为您备好软轿,他会亲自送您至下榻处的。”
上前。“要奴才招来御医吗”
他脸色发白,额头森汗,痛得发不出声,只能咬牙摇首,直到约莫一刻钟过去,剧痛才缓过去。
德兴见他满身大汗,立即送上白净的帕子让他拭汗。“没事了吗”贝勒爷从没发生过这样的
事,他忍不住担心。
“嗯,我没事。”永璘微喘得回答。
“真的不请御医瞧瞧”德兴不放心的再问。
“请了御医必定惊动皇阿玛,所以不必了。”现下他最不想面对的人就是皇阿玛了
“可是”
“我已无碍,方才交办的事才是最重要,你别要耽误了。”他沉声嘱咐。
“呃喳。”贝勒爷意思已经很明显,不要他再多关心,他只得闭嘴不再罗嗦。
“即刻出发吧。”
“喳”
德兴走后,永璘这才若有所思地起身走向床榻,在床头站了一会后,迟疑的伸手由方枕下取出一只小瓶,倒出瓶子里的东西,几颗红艳的丸子滚出,一颗、两颗、三颗三颗,他的手抖了
一阵激烈的欢愉过后,方枕下突地滚出一只小瓶。
“这是什么”她好奇地拿起瓶子问。
“鹤顶红。”他两条手臂圈住她,将她纳进怀里,脸上则带着笑,一个深不可测的微笑。
她一惊。“这是做什么用的,为何放在枕头下”
“这是备给不洁的女人服用的。”
“”她脸上的红霞尽褪。
瞧了瞧惊白的脸庞,他冷笑。“总会有人逃过太监们的检查,上得了这张床,可一旦玷污了我的床,我就会丢下一颗丸子,要那人自我了断,而你,是惟一没受过太监检查,由我亲自确认的处子。”
“啊”
“怕吗”
“这瓶子里的毒,你用了几颗”她的脸染上恼怒的。
“这里头有五颗丸子,我只用过一颗,那女人不知怎么费尽心思,通过太监们的检查,以为只要上得了我的床,就能富贵,可她一上床就泄了底,没有处子该有的羞怯,我一眼瞧出她非完璧,当场丢下一颗丸子,让她以死谢罪”嘲讽的笑容嵌在他俊逸的脸上。
三颗盯着掌心中只余三颗的药丸,永璘全身又窜起冷汗,胃隐隐抽痛,就连胸口也跟着。少了一颗,定是那女人带走的,她定是做了最坏打算
“永璘。”忽然,一道夹杂着日本口音的女声在屋内响起。
他神情一凝,转身,目光始终没有扫向她。“你怎么进来了”
在这座府邸无人不知,没他允许不得擅自入内的
“我都住进贝勒府两天了,却连你的背影也没见过,既然你不来见我,只好我来找你了。”樱子说话的神情语调都是娇滴滴的,可字里行间满是埋怨。
“见我做什么呢”他淡漠的走过她身爆散散漫漫的往窗旁的檀木椅上坐下,似乎不太在乎她。
“做什么咱谬几日便要大婚了,不用彼此培养一下感情吗”她自个儿走至他的面前,皱眉望着他百般无聊的模样。
为了嫁到大清国,她可是苦练了好久的京语,这男人就没一点感动的称赞吗
“我倒觉得没必要培养什么感情,那是多此一举。”永璘为自个儿倒了杯茶,连想到招呼她都不曾。
樱子愕然于他的态度。难道这男人见了她的容貌后,不满意吗感到自尊心被辱,她缩紧美目,眼角不经意的瞧见桌上有包东西,她好奇地顺手拿了起来。
“别动”他突然厉声大喝。
樱子吓了一跳,手中的东西反而落下,掉出里头的珠宝首饰。“好漂亮的手工”她眼睛一亮,大清的珠宝工艺可是出名得很,在日本不少人就曾专程到这儿拜师学艺,这会瞧见如此精巧的手工饰品,立即让她忘了他的警告,伸手又要碰上去。
“这不是你能碰得东西,拿开你的手”他森然的旧站在她身后再次警告。
她手一僵。“这不是我能碰得”这污辱的言词竟是出自他的口
“没错。”永璘将东西重新收起,小心存放至抽屉里。
她目光带刺的看着他的行为。“这些东西是属于谁的”女人的直觉告诉她,那是他将要送给某个女人的
“你没必要知道。”他从头冷到尾。
“永璘”她发火了
而他也失去与她周旋的耐性。“你硬是向皇阿玛要求在大婚前住到我这来,我也都允了,这会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提起这事,樱子就更有气了,当她提出要住进贝勒府时,永璘身边的几个贵族都极力阻止,还硬是要把她带往永璘另一处的行馆安置,当她得知永璘根本不住那,立即大发雷霆的向大清皇帝告御状,她堂堂日本公主的要求,怎能被轻易等闲视之皇帝这才一声令下,直接要人送她进这座府邸。
只是这会将她在这儿都两天了,她未来的丈夫却像是不知道她的存在似的,连一声问候也没有,如此漠视她,让她如何能忍所以才决定亲自来找他问清楚,但要来见他的路上,她问了至少十个下人,竟没人愿意告诉她永璘在哪,还是她自个儿瞎晃才找到人的
“你是皇帝指给我的对象,可你的态度分明是不想娶我,是吗”她不客气的明问。
“嗯。”永璘竟也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樱子顿时傻住,雪肌逐渐沾上怒红。这男人当真一点颜面都不留给她
“我哪里不好吗”
她气红了眼。想她日本公主的身分,又是美如天仙,无人敢轻侍她,而这男人竟不当他是回事“你嫌我配不上你”
“嗯。”又是这声闲闲凉凉却又极度刺耳的应声。
她气炸了“那我要皇帝另外找一个对象指婚好了”她傲然地想转头就走。
原本乍见永璘时,她还暗喜着皇帝给她的男人竟生得如此俊俏,听说还是个得势阿哥,如此的丈夫人选时何等的完美,对她将来的计划大有助益,哪知这男人姿态竟比她还脯还傲慢得令人咬牙切齿,既然这男人不是她所能控制,那就换一个人吧
这幅俊容非凡的面容,要放弃,她原是舍不得的,但父皇当初在众多公主中挑选她前来,就是相中她的容貌容易迷惑男人,进而掌握局势,可这男人分明不受她吸引,既是如此,她不放弃也不行。
“那可不成,我是非娶你不可的。”
这话让樱子心惊的转头。“非娶我不可”什么意思莫非他察觉了什么
“是啊,你就不要再啰嗦了,等着七日后的大婚吧。”他懒洋洋的道。
“你说我啰嗦”她瞠大眼。
“说过的话再问一次,不是罗嗦是什么退下吧。”
“你”
“还有,这地方不是你该来的,下回没我的允许,不准再擅自进来。”永璘冷冷的再补上这句。
樱子脸上登时惨无血色。这男人当真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