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翻看着那张地图,地图上的线条看似杂乱无章,却是有大概轮廓的,而且那轮廓已经验证出来是大陆的海洋,但是除了那指示大海的线条之外,还是有一堆杂乱线条,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繁华仔细观察了很久,如果这是一张海洋地图,那么就是说精铁甲是在大海里,但是如果是藏宝的地图,那么必然会有指示在哪一块区域的吧莫非,剩下的那些线条,就是划定区域的
她再重新组合,又多角度地观察了一下,发现那些线条果然是一个奇怪的图形,至于其他,暂时倒是真看不出什么来。
繁华抚摸着那块点状小元宝上的凸痕,心中浮现一丝疑问,这些小点,是不是可以作为地图上的点,指示精铁甲的所在
不错,虽然真正的游家一族的作用她现在不知道,但是万家和秦家的元宝,地图,都已经在这里了,这些,都是配套使用的
怪不得无名找不出精铁甲的所在,因为他们必定以为地图才是一切,毕竟顾名思义,地图必然是指示精铁甲所在的东西,却没有想到,两样东西和在一起才能算是真正的地图。
繁华的拇指感受到小金元宝的温润,她在细细观看了一下元宝和地图中央那块奇怪图形之后,若有所思,原来是这样的。
她去了一下玄黝房间,发现玄黝平躺着还在睡,脸色已经好上很多,红润些,繁华又换了块巾子才出去。
她看着玄黝烧过凹陷下去的眼圈,手顿了一下,但还是缓缓用棉巾子替他擦拭着,凉凉的,他呻吟了一声,大概是很舒服,繁华手被他紧紧抓住,那么紧紧地按在手心里,怎么都挣脱不开。
她突然之间了悟,玄黝,自从他自愿从王府出来跟着她来到这里那天起,就已经再也甩不脱了。
他,已经认定了么连他的亲生哥哥都不要,却要跟着她这样的人
繁华苦笑,风声呼呼,讲这一切都遮掩过去。
天色已晚,风雪掩盖了所有白日里的人群踪迹,这时候,却有一人在这呼啸风声和大雪中缓步行来,黑色的斗篷遮着脸,看不到容貌。
一步步,一步步,丝毫不以为意地走着。
咄,咄,咄,敲门声,吱呀的开门声,还有堕天使冰冷僵硬的声音响起:“夺宝大会已完,请回。”
却是一道清雅女声响起:“来寻人。”
那门本来是由堕天使手扶住,一下却毫无防备地大开,那堕天使也往后退了几步。
那女声还是那般柔软清雅:“多谢小哥。”
乌玄京内,此时天气渐渐变地阴冷。
“左寒昭”袁承纲翻看着手里的上书,这奏疏由他亲笔撰写,改而又改,虽然措辞严谨委婉有礼,却根本是一本逼宫的折子,他要的,是让柳如嬗退下去,好好做她的贤太后,而他,则要拱卫皇帝。联合了朝中众多官员,甚至兰相都表示支持,应该说他这次打的就是兰相的旗子,兰相也表示默许,这么一来,朝中超过一半官员都挺身出来。兰相这么多年,威势权名,什么没有,只是这个左寒昭,区区一个礼部左侍郎,竟敢推病不来今日早朝
今日的早朝,先由官员报喜,皇后有喜,国将有后,太后已然是个摆设,这是他的第一拳;再呈报江南各地灾情险情,这是第二棍,最后,将玄黯那边操控的江南农民造反之事捅出来,这件事,可大可小,他却是要借着这些,扳倒柳如嬗。
兰相曾允诺,若是不行,还有辛将军出面,他才敢放手去干。
这么多年,柳如嬗和大臣的矛盾,还少么先帝留下的老臣她虽然也都用,却是该架空的架空,连两相的权力都被制裁夺去不少,任用的都是自己心腹,和士林新秀,那种刚刚科考过的少年人,竟能外放,一两年就升迁,这不是摆明了想要换血么
尤其是,所有的大权都掌握在柳如嬗手中,她说一,大臣说了二,朝议的牒子仍然是她说的一,柳如嬗蓄势待发,谁都知道,老一辈和她抗衡的势力,就要走到尽头了,就拿当初杖毙御史来说,还不是有个御史拿着俞逸海提出的革新之议说事
俞逸海这几年升官迅速,虽是学士之位,并无实干,却提出了这种革新之议,哼
他一合上折子,道:“今日,生生死死,置之度外。走。”
这一日,便是乌玄历史上记载的“百官案”,这一次的事件,是柳如嬗彻底掌握乌玄大权,开始厉行新政的真正标志。
而这一日,也是乌玄被册封王爷玄黯正式拉下脸皮,和柳如嬗以及柳如嬗代表的朝廷决裂的一天。
左寒昭靠在石柱上,看着袁承纲和兰浮绛以及黑压压的一群大臣慢慢地走入朝中,他不想挪动脚步,兰相那一派的人的确来拉拢过他,但是左天昭告诉他,以静制动。
所以他不动,失去了大哥的伤痛虽然看似散去,他却还是被迫成长,每日学习政治,学习办公,为人处事,不动声色地结交新贵,向柳如嬗示好。
爹爹说,他当年没错,只是选择了万华浓,而如今,柳如嬗才是一边倒趋势。
俞逸海满面红光踱过来,他年纪轻轻,已然是大学士,和左寒昭见过几面,但是左寒昭素来不喜他的轻狂,所以只不过是点头之交而已。
“左侍郎。”俞逸海点头,满面笑容地看着兰相和袁承纲的背影:“这帮不知好歹之人,今日便是大变之时,等这帮人倒了,你我日后,便有展翅高飞机会。”
左寒昭也是一笑揭过,不再言语,只是看他笑得猖狂,才冷道:“尊夫人和令郎可安好停妻再娶,俞学士可是举朝典范。”
俞逸海脸青一阵白一阵,就要脱口而出:“你知道什么”终究还是声音歇了下去:“不知好歹,丧家之犬也敢吠日。”说着甩着袍角便走开去了。
朝堂之上,必有厮杀。
“啪”
奏本被扔了回去,玄黔也只是呆呆坐着,帘后的柳如嬗低低说了几句,玄黔便复述道:“容后再议。”
哪里知道袁承纲和那批御史不肯放松,步步相逼:“太后,我皇亲政,是时候了。”
柳如嬗在帘后垂手而立,声音悠悠传来:“哦”
袁承纲和众臣早就经过一番舌战,此时已然是声嘶力竭:“太后,江南大乱,南海又有凶兆出现,盛传精铁甲出世,亦是不吉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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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牝鸡司晨,早已触怒了上天,还请太后还政,给我百姓生民一个交代。”
这话说到这份上,已然是无处可退了,玄黔心中一动,亲政亲政。
袁承纲那一派也都是竭力跪下道:“请太后还政。”兰相在一旁不言不语,而俞逸海为代表的新贵少年之臣更是一语不发,只是脸上隐隐都浮现着得色。
“为什么”
“牝鸡司晨”柳如嬗不怒不喜:“就为了这个理由黔儿若是来做,想来是比我好上许多”
她不是逼问,只是淡淡陈述,这一天真的来临,属于她的新政终于就要来临,但是她的内心,却没有任何激动昂扬,只有平静。
“如果我告诉你们,先帝驾崩之前,还曾拉着我的手,说我治大国胜他一筹,将整个乌玄托付给我,你们信么”
“如果我告诉你们,我为了这个国家的繁荣,付出了我半生努力辛劳,每日不得休憩,只为了百姓生民,你们信么”
“如果我告诉你们,江南的造反也好,精铁甲也好,和这个国家有关的一切,我都比你们更关心,你们信么”她不过是一缕来自异世界的精神魂魄,为什么她也想问自己,为什么。
在男尊女卑的地方施展才华抱负,这是她的选择,不能回头,为了这些,她利用了所有她能利用的人。
所有人。
她语气平淡之极,但是却说出了所有铁铮铮的事实:“我告诉你们,原本我想过罢黜玄黔,自封女皇,即刻推行新政,而不是如现在这样,在帘后遮遮掩掩。”
玄黔低下头,有些黯然,他的母后果然还是不肯给他一点希望呢。接收到袁承纲煽动的目光,他知道他在说,你看看这就是你的母亲,嗜权如命的母亲,不若推倒她,自己上位。
他理解的,他都理解的,可是他怎么能斗得过他的母亲他曾经扑腾过,但是双翼,利爪,所有能用来抗争的东西,都悄没声息地被他的母亲给阉割掉,他只有一片皇城里的天空,现在,多了一个他想保护的妻子,还有未出生的儿子。
就这样,而已。
他苦涩地笑,撇开头,不理袁承纲近似威胁与祈求的眼神,正好此时,一个小太监凑近他,说了几句。
他一惊,回头望向柳如嬗,她却是安慰性笑笑,对他点点头。
玄黔来不及多想,便跟着小太监先走了。柳如嬗嘴角的笑容意味深长,这个时候皇后不适,太医院的医正的确不错,若不是她叫人做些小动作,哪能将黔儿调走
执事太监这才喊道:“圣上不适,由太后代理国是,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这下袁承纲有点惴惴不安,柳如嬗这般淡定,还这般大义凛然,不会是想要瓮中捉鳖
本来一言不发的兰浮绛此时却站了出来:“臣有罪。臣不该纵容下属,臣犯了大逆不道之罪。请太后拿下他们吧。”
袁承纲难以置信,他的恩师,竟是个临阵倒戈之徒不可能,兰相,他的恩师,怎可能
这下朝中顿时乱成一团,有人大叫起来:“兰浮绛这个内贼,怪不得柳如嬗这般淡然自若,原是他告的密”
须知这时那些跟随袁承纲的,都是将身家性命都担在这事上,哪里容得了有人倒戈
袁承纲这时听到外间似乎有兵甲之声,喜上眉梢,恩师倒戈,这辛飞云却是和柳如嬗一向不对盘的人物,果然来清君侧了
好一个辛飞云
他尚不知,辛飞云的军队的确已经将皇宫层层包围,不过这些士兵的剑尖,指向的却都是老臣御史,和每一个穿着朝服的官员。
袁承纲看着辛飞云一步步走向他,那如虹的长剑一出鞘,便是指着他的脖子,他才明白,怪不得柳如嬗如此骄横,如此不惧,说什么要废黜皇帝,原来她的依仗实在太多,实在牢不可破。
他不禁跌坐在地,长须散乱,纱帽竟也掉落下来。
原来什么文死谏,武死战,都是骗人,骗人的哈哈哈骗人的
兰浮绛闭上双眼:“请太后降罪。”终于就要结束了。
柳如嬗也有些无力,朝中至少有一半官员参与了这次事件,百官啊百官
“什么罪呢”她敲了敲御案:“谋逆可不可百官用不用再朝议一番”
这时候的新贵臣子开始发挥作用,痛陈袁承纲师大罪,御史言官,都是心怀不轨,对国之繁荣心存不满,对太后我皇不敬不孝,便是谋逆也不能宽恕一二,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柳如嬗扫了一眼朝堂上的混乱,望着天边一道冉冉金辉,她的梦想,就快实现,为何,她竟没有什么快乐可言
百官案的消息都被封锁,不过京城的百姓都有所觉,不时有大户被查抄,不时有被推去菜市口砍头的,甚至,不时还有身着黑衣的玄衣使光明正大出现在街头。
人心惶惶,没有人知道出了什么事,也没有人想知道,因为就怕知道了,那些身着黑衣满脸阴森的玄衣使便会查到自己的头上来。
陈刘氏对镜梳头,女儿的消息,她已经很久没有收到了,她心中忐忑不安,而陈文清也早就在家中赋闲,不时喝些小酒写点小诗,女儿也托人从南边捎寄些东西和财物过来,日子过的富足,可是这几日京城的事,让她越发觉得不安,不过她又安慰自己,女儿身在王府,又是一等一的人才,能有什么和京中扯上关系
她拔下簪子,看到陈文清从外面打酒回来,他一脸的凝重,一语不发,开始自己换衣服。
陈刘氏赶紧去帮手,想问又不敢问,直到看陈文清要穿戴出去,才道:“这是去哪里”
陈文清低沉道:“出事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是袁承纲府里都被封了,兰相也不在府里。我花了好些银子,才知道袁承纲他,就被关在京城牢里,说是还在等会审。我去去看看他。”
和女儿无关呐,陈刘氏松了口气,又还是觉得气闷地紧,又对着黄镜,抚着胸口,脑中浮现出女儿陈繁华的模样来。
“繁华。”
“冯儿”繁华诧异道:“你怎么,怎么来了此地”她是怎么也没料到,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能见到冯儿。
心中说不出的怪异,但看着冯儿至真的笑容,又一下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