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翠小说 > 其他小说 > 媚奴儿(穿越) > 第叁八章 身无彩凤翼
    繁华和碧玺在秦家堡寻了一段,雇人来将那些焦黑尸体都搬了出去,再不能多呆,往都城金岭寻去。

    离金岭越近,她便越觉眼皮跳地厉害,从未有过地心慌。放下的情有多少,她从未量度过,如今却知道,究竟有多少,她竟是量度不了的。

    碧玺见她出神,思量一会,道:“你莫担心,少爷幼时曾得过一神人算卜过,他说少爷一生中的确有一大劫,但是捱过之后,便会安顺一世的。”

    见繁华这几日竟是食不知味,脸颊消瘦了许多,便知道这冷面女子心中,也是有她家少爷的。

    繁华和碧玺骑马赶路,刚到城门口便见贴着一张榜,一看之下,两人皆大惊失色,策马入城,一入城,即刻城门紧闭,城内竟是阴森森冷风直刮,本该热闹的金岭城,此际却是一人也无。

    繁华眼错不见,城楼一角上分明飘着浴血般的红衣,冷笑道:“有什么便使,装神弄鬼,吓唬谁。”

    那红衣倏忽飘至她跟前,天光惨然,映出一张艳丽脸庞:“他救了你”他就在附近,却怎么也不肯见她,她却偏要逼他出来。

    衣袂飘动,一个黑影执着长鞭,飘至繁华身后,碧玺叫了声“小心”却先掉下马去,捂住胸口,这劲力实在霸道,她吐出口鲜血,却见繁华也掉下马来,生生的被抽到了一鞭,雪白的肌肤渗出血来,红衣飘飞,又是一鞭袭来,繁华此际体内半点真气也无,只得强运起面具人给她筑的内力之基,在那鞭影袭来之际,往后翻滚一步,背上肌肤碰到坎坷不平路面,更是痛彻心扉,她咬紧牙关承受,不料卢梅娘亲自动手,啪一掌便要欺上繁华胸口,口内还道:“你竟还是不肯出来么”

    身后似有一阵风力袭来,卢梅娘那掌刚印上繁华胸口,便似感觉到熟悉波动,硬生生收住:“你习得竟是男人见不得”又似想到了什么,喃喃道:“他还肯将叫人学这个么”

    那温软的神色一闪即逝,卢梅娘随即呵呵轻笑起来,一袭红衣飘飞,繁华只觉她衣袂一角掠过她腰间,知道她想要找那元宝:“我没带那个,没有如你的意,很可惜吧”说这句话的时候,只感觉内息错乱,背后鞭伤疼痛无比,更是拧了眉头,将那句话说地声色俱厉,但心底是知道以卢梅娘这般强横实力,元宝藏在哪里都会被翻找出来,她不过是逞一时之快。

    卢梅娘果然也似毫不在意,脸上犹是娇俏笑着,回头对着那阵风吹过的方向道:“也好,我就让你见他。”也要让别人尝尝那种滋味的,她折磨秦官宝,自然是有原因的,那个小孩,怕是还只剩一口气了吧。

    啧啧啧。真是可惜了。卢梅娘的红袖卷起繁华,那银铃般笑声里,再不复一丝温软,竟是全然狠绝。

    阴暗的牢房里投不进一丝光线,潮湿的空气里满满的都是酸臭腐烂的味道,繁华被卢梅娘丢进了一间牢房,她强行抑制住汹涌的气血,打量了一下四周坏境,潮湿渗水映着斑驳霉斑的墙壁,角落里几只肥大老鼠正朝着草堆的方向望着,黑亮的眼里,竟是一丝垂涎,繁华嗅了嗅,空气里除了酸腐气,还有着一丝淡淡的血腥,而血腥气的源头,也是那几只老鼠望着的源头。

    似乎看出繁华对他们没有威胁,老鼠们往草堆那里一拥而上,捧着什么东西,咯咯有声地啃了起来,繁华忍住作呕的欲望和四肢的痛楚,往草堆那里爬去,扒掉上面的那层肮脏潮湿的草,她见到了,一具比骷髅还消瘦的人体,那几只老鼠,正肆无忌惮地咬啮着那具人体上所剩无几的肉。

    她望向那人的脸,一直不安跳动的眼皮很奇异地停止了。那张脸,她竟能认出来

    一向沉闷死气的地牢里,传出了一声压抑痛苦的低哑叫声,那声音虽然压抑着,却根本逃不过卢梅娘的耳朵,尤其是她得到了处心积虑要的效果,她笑得更欢。

    回过头:“无根,这样的女子竟还值得你将那卷书送与她大错特错。”身后果然是那个戴着面具的人,恍如隔日。

    她的笑里,无端端的轻蔑,再见他,竟真无眷恋。这样的男人,怎会值得她等待,她怎会浪费了大好时光

    “无根,你等着。”她再不关心秦官宝的牢房里传来的声音,径自走开,撂下一句近似诅咒的话语。

    她的恨,早便刻骨铭心。无根双眼

    当爱蔓延

    紧紧盯着她的背影,师傅算的没错,他一生里的劫数,逃不开。

    听到秦官宝那头的牢房里一片诡异静默,他跃了过去。他根本没料到卢梅娘心狠手辣至此,对秦家和子桐都下手如此重,官宝他是无辜的,向来平静无波的心头泛起浮躁,他勉力运功压下。

    牢房里,黑沉沉一片,他视力却不受影响,见到繁华有若木人,想拉过她怀里死死抱着那人的手腕,却被她狠狠甩开。她脸上也无泪,只是那艳丽颜色,早便成了一团模糊不清的白,白地吓人。

    尽管带着面具,他面上的每一个毛孔却都能感觉到她深沉的杀气和恨意,她明明被他散去了内力,只剩一点筑基,却能散发出这般强大的杀气,恨意,他不免也动容:“逝者已矣,节哀。”他修天道十余年,这句话说出来再自然无比,生老病死,乃是天道伦常,但是越是自然,越是显得冰冷无情。

    繁华咯咯笑了起来,扔下手里那冰冷身体,眼里却全是激狂,生老病死,的确是天道循环,她笑得益发动人,身姿摇曳妩媚,一眼都没扫脚下闭着眼睛的那人。

    无根轻轻拉过那人,手指搭上他手腕,眼角一荡,旋即恢复了正常:“早日安葬,才是正理。”手里那具身体,却是冰冰冷冷,破败找不出一丝完整,惟一清楚明晰的,只有他嘴角那一抹温柔微笑,仿若想起了天地间至美好的事,和人,因此那抹笑容,才是天地间至美好温柔的,叫人不忍打断。繁华仍自笑着,但是她站的地上,却多了圆圆的水痕。无根深深叹气,天道无情,有情皆孽。

    秦岭后山,对着一块小小石碑,碧玺几要哭昏过去,斜斜细雨里,碑上依稀是“秦官宝”三字,边上都是小小坟包,在斜斜丝雨里立着,高高树下,只有碧玺幽咽的哭声,和雨滴一起渗进了泥里。

    繁华双手却不肯停歇,替他拂去墓碑上雨丝:“你莫急,我会要那人偿债。”

    碧玺抹去脸上泪痕,见到繁华满身肃杀之气,眼角眉梢更是全都是叫人发颤的阴狠,不禁打了个哆嗦。

    “偿债”她喃喃念道,却不知天大地大,该去向何方。

    “姐姐也该回来了吧”黝儿在门外稍稍思量了一下,刚要推开大哥的门,却听到里面碰一声巨响,一条黑影从门墙上掠过,而玄黝脸色铁青,手里抓着一条黑色蒙面巾,在玄黝的注视下,生生咽下了一口血,若有所思地望着玄黝:“那个元宝,你可是送给了繁华”

    玄黝下意识地点头。

    他若有所思,他的元宝每日不离身,趁他睡着了想要偷元宝,而且又知道他的元宝放在哪里,这种事,只有很亲近的人才知道。大撷摩志的确是至上武学,他竟然还能接下那凶险的一击,甚至揭下那人的蒙面巾,只可惜那人实在身法太快,他什么都没有看到。恨恨揉弄手里巾子,点住全身大穴,按大撷摩志上疗伤篇开始运转气流,根本顾不得其他。玄黝见到玄黯这般,自觉退开,心中思道,那黑影背面看来着实眼熟,但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全副注意便被来通报繁华归来消息的下人吸引去了。

    左炎昭眼里全是冷冷的嘲讽,不复平日里的温文尔雅,对着闪身而入的黑衣女子道:“失败了。”陈述里透着幸灾乐祸。

    那女子抬起脸来,赫然是他的娘子芊芊,她不甘示弱,反唇相讥:“若不是你献上的大撷摩志,他怎会是我的对手少来嘲笑我,你也不是什么好货色,连从小的玩伴也要陷害的人,有什么资格”

    左炎昭脸色骤变,疾风暴雨般要发作,芊芊却眼一毕,痛昏厥了过去。他满腔怒火竟是无处可去,坐了很久,才想起走过去,探她伤势。

    真是可笑,他看着芊芊清秀脸庞,心里说不出的哭笑不得。

    小弟是羡煞了他的这桩姻缘,觉得他离经叛道,没有依父母之命,娶那些立不摇裙的大家闺秀,而是个青楼清倌,大以为他是得了心中所爱,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样子,其实,却根本不是他想得那样。

    他素来长袖善舞,被些朋友拖去玄京新开的青楼,不过觉得是些庸脂俗粉,却没料果然见到了他们口中不俗的芊芊,在他们极力撺掇之下,他成了她第一个入幕之宾,他当时并未多想,只以为又是一次逢场作戏罢了,却没料,饮尽她递来的一杯酒,隔日便换了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