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京畿里随意逛了几天,街头巷陌市集酒馆被我逛了一个遍,小道八卦收集了一箩筐。

    总结起来无非是有两个收获。一是庆帝重病危在旦夕,二是继承皇位的人选按民间的意愿分成两拨,一拨是我的一个皇妹平成侯周姝眉,另一拨居然就是我这个阵前大元帅周红妆。

    我和周氏一族来往不甚多,周姝眉也不过是耳闻几句,有个大概。

    据说此女三岁吟诗五岁作画,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博闻强识聪颖过人。现为被庆帝封为平成侯,也是我大庆一朝以来最年轻的少年丞相。

    红妆姑娘失忆之前上朝时见过此人,芙蓉面柳叶眉,唇红齿白长的是端的标志。

    世界上偏偏就是有这么些人,长得比你漂亮,学问比你好,偏偏运气也要比你好上不止百倍。和红妆姑娘比起来,这周姝眉就是这么个让人羡慕嫉妒恨的主儿。

    有姝眉姑娘作为对手,我突然觉得倍感荣幸。

    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照着红妆姑娘的口碑,那就是一个混世魔王在世。怎么着也应该是个反面形象,莫不成这里的人们都崇尚暴力

    寻了个戏院,里面人声鼎沸好不热闹。门口一排排人都已经站满,踮着脚伸长脖子向里边看去。

    热闹的地方好,我对戏文倒是无大兴趣,只图凑个热闹。从怀里抛出一两碎银给那门口的小二,小二立刻满眼放光,弓背哈腰地将我带往一条小道,直接通向台子下面专门备给贵客的vip席位。

    桌上已经备好茶水干果一类小食,对面的座位已经有一位三十上下的女子坐着。衣着华丽面容精致,一身水桃色的掐腰长裙衬得面若桃花。

    我不由得多看了几眼,那小二察言观色,立即附上来耳语道:“客官是从外地来的吧,这可是咱们京中第一大财主白榕白老板,光是一家水胭脂铺就开遍了全国呢。”

    在女人的国度里卖什么最赚钱当然是化妆品和护肤品。

    我低头过去悄声问道:“她怎么不坐包厢”

    那小二笑嘻嘻的看了我一眼道:“客官您有所不知,这可是咱们看戏的最好位子,雷打不动的留给白老板那。”

    我点点头,随手又扔了一块银子过去。那小二笑得越发容光焕发,一叠声道:“客官若是还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尽管吩咐。”

    大喇喇一撩袍子坐下,我在桌上摸了一把瓜子就开始磕,一边漫不经心的瞄着台子上面。

    今儿个唱的是长生殿,讲那李三郎和杨玉环的生死爱恋痴缠情深。我心里觉得好笑,明明是男尊的戏文,偏偏在这女尊国里还颇受欢迎。

    台上的小生唱的一板一眼,似乎正是那哭像一出。顿首回身甩袖捧酒,哭得那叫一个缠绵悱恻催人泪下,满座皆是那掩泣之声当然,除了我以外。

    台下人哭得起劲,台上人唱的则是愈发的卖力。恨不得把一腔相思两处长恨尽数脯出。两厢较劲,则是台下哭得愈心碎,台上唱得愈断肠。

    我看着对面那人哭得天昏地暗,一方手帕湿得能拧出水来。瓜子嗑得越发带劲,看看下面看看台上,只觉得此情此景要比那戏文好看十倍。

    我看对面那白老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正想伸手去拍拍她的肩膀,告诉她脸上的妆全都花了。后面突然火急火燎的跑来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一路带翻了好几张桌椅。

    那管家满头大汗,对着白老板耳边就是一通叽里咕噜。

    我看着那管家的脸色越来越白,而白老板也不哭了也不抽泣了,一百八十度转弯眉开眼笑了起

    来。

    这场的又是哪一出,果然女人的翻起脸来比翻书还快。

    我屏气凝神竖起一双耳朵,模模糊糊听得管家话中几个“盗贼”、“佛像”、“不见了”零星的词汇,细细一思索,便有了个大概的猜想。

    那白老板耐着性子听完管家一席话,用手帕捂了嘴对管家道:“确定是同一个人么”

    管家这回的声音大些了:“面貌看不真切,只是都穿了一袭灰衫,身材也差不多。”

    白老板脸上的笑容渐渐扩大,和刚才那小二得了一锭银子的笑有的一拼。

    我摸摸脸,发现自己也在笑,当然,是笑得不怀好意。

    “好,我知道了。”白老板两只手绞着帕子,眼睛里面满是兴奋:“传我的话下去,今晚在正厅放一柄和氏璧的如意,务必看清他的长相。”

    那管家嘴角抽了抽,还是躬身道了一声好,随后便退了下去。

    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正愁着怎么找到叶匪行好好确认一番皇宫内的形势,这厢他就要自

    爱至暮夏吧

    己送上门来了。

    我眉头一皱计上心来,看那管家走远后,对着白榕双手一抱拳笑嘻嘻道:“原来是白榕白老板,在下慕名已久,今日一见幸会幸会。”

    那白榕面无波澜看我一眼,略略一颔首:“客气了。”

    我脸上尽力把笑容扯得更大一些:“恕在下多言,白老板可是要捉贼”

    白榕别过脸去看向台上,声音冷冷:“咱们素未相识,不劳操心。”

    我不以为意,心中暗道走着瞧罢,面上还是笑得灿烂:“白老板若是今晚无功而返,或许在下可以助白老板一臂之力。这位盗贼姓叶名匪行,白老板若是不信,今晚便可以核证。在下就住在这附近的福来客栈,恭候白老板大驾。”

    说罢便拂袖而去,潇洒得很。

    我在客栈安安稳稳地睡了一个大头觉,第二天一大中午起来,开门就被一条从我房间门口一直铺到客栈大门口的金光大道晃瞎了眼。

    “这是做什么”我瞅瞅门口恭恭敬敬立着的两位身着劲衣的女子,觉得自己应该还没睡醒。

    “且慢”我正要关门再去睡个回笼觉,一个身着一身水红的女子就迈着碎步急急走了过来:“这位妹妹稍等。”

    “白老板”我使劲想了想,才想起来昨天在戏院中的事情。

    我笑嘻嘻抹了把脸道:“白老板大驾光临,在下真是受宠若惊。”

    “妹妹,只要你告诉我怎样才能找到他,这些金子就都是你的了。”

    “白老板不愧是个生意人。”我笑笑,看着从门口一路铺到街上的金块,琢磨着为了这些金子该不该把叶匪行这兄弟给卖了。

    “不不不,这些都是定金,事成之后还有一倍奉上。”

    我的两只眼睛里面全是金山。

    “白老板果真是个爽快人哈哈哈哈”我大笑着一拍白榕的肩头道:“就冲着白老板这份心意,这个忙我也帮定了”

    我坐在凉亭里,吃着白府上新做出的桃花糕,一边思考着应该把那些金子藏在哪里。

    “周姑娘,你可想到了什么好法子”白榕在一边看我半天,才小心翼翼问道。

    “啊,我正在想。”我连忙敛起面容做一本正经状。

    “东西都按我说的放好了么”

    “放好了放好了。”白榕忙不迭的点头。

    “恩,那便等着吧。”我起身理了理身上穿着的白府下人衣服,对白榕吩咐道:“待会儿我一人过去便可,你们不得靠近。否则人走了,可怪不得我。”

    街上的更鼓正敲过了三声,我半撑着脑袋,上下眼皮拼了命的想黏在一起。

    桌上那只白玉老虎能卖不少钱吧,叶匪行这小子这几日还真是赚大发了。我的姿势变成了脑袋搁在胳膊上,趴在桌上一边留意着外边的动静。

    说来这白老板也是个痴心的人儿,对下人旁敲侧击了解到,那白老板前段日子新得了一尊红珊瑚雕成的千手观音像,结果在某日晚上出恭时正巧撞见了前来窃宝的叶匪行。

    这一见虽然只瞧了个囫囵,但是白老板却终于情窦大开,对这叶匪行念念不忘一至于兹。甚至不惜夜夜奉出府上宝物,只为博得心上人儿一笑。

    在我看来,这白榕也是个妙人儿。

    忽然室内卷进了一阵风,我眯眼看去,桌上白玉老虎已经不见。

    “叶匪行,你真是越发出息了。”我冷笑一声,起身望向门外。

    一个灰色人影蓦地又窜入屋中,站在我面前定定看着我。怀中还抱着那座白玉老虎。

    “你怎么在这里”

    我拢拢袖子笑道:“我怎么不可以在这儿了腿是我的,我想到哪儿还由不得别人做主。”

    “你知不知道城外军营里乱成什么样子了”叶匪行看着我咬牙切齿道:“如果你还念着旧

    情,就快回去罢,趁着局势还能稳定”

    我不慌不忙笑道:“怕什么,大不了最后砍了我的头便是。”

    叶匪行望向我,气结说不出话来。

    我见他不语,忽地两袖一拂冷笑道:“叶大侠,我还没有问你,甚么时候改行做起投毒的勾当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囧里个囧今儿早上起来昏了头了,把另外一个文的更在了这里tat大家对不起,俺在这里道个歉。于是这里是今天的更新,因为vip章节修改后的字数必须多于之前的字数,所以不会存在多付钱的问题tat真是对不起,中午从外面回来以后想要更新这文,才发现最后还是祝大家节日快乐,顺便谢谢大家的关心,病已经差不多好了,更新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