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英来到吕颖的房间,见吕颖正在网上看电影,一把将她的耳机摘下来:“光整这没用的,有本事弄几个帅哥让我瞧瞧啊!”
吕颖觑睨道:“只有像你这样的傻瓜才会相信什么帅哥呢,这年头,帅哥靓妹早就被有钱人一网打尽了,漏网的都是残次品,不信你约出来一个瞧瞧,就算没你父亲年龄大,长得也是歪瓜劣枣的。”
“你怎么不信呢?我年前就认识一个帅哥,在宜城,照片还在我机子里呢,你别翘嘴巴,人长得赛过郭富诚,气死张学友。最主要的是特痴情,他在北京上大学,前几天回宜城,特意给我打电话,说给我带了北京粉肠,催我快去拿,否则放不住了。”
“什么赛过郭富诚,气死张学友,就是他们俩的照片在电脑上合成的?你可千万别去,去了以后十有八九是让人家当成粉肠吃了。弄不好人家吃饱之后,再把你批发到偏远山区,卖给那些老光棍,生一大堆小粉肠。”
两人正你来我往调侃着,葛占水阴着脸走进来。
牟英本想说两句玩笑话,见他那阴沉的脸色,便问道:“出什么事了,葛老板。”
“没什么,小牟,你回去吧,我跟吕颖有话说。”
牟英走后,吕颖也挎下脸:“这是干什么?凭什么给人家撵出去,你大半年不来一趟,一来就挂脸给谁看啊?”
葛占水没理会她,冷冷地说:“吕颖,从现在起,我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只能说是或不是,不许你申辩。听到没有?”
“你干嘛,审犯人啊?”吕颖嚎啕大哭起来……
“啪。”葛占水一巴掌砸到茶几上,一只高脚杯转了个圈,掉到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吕颖哆嗦一下,没再吭声。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葛占水发这么大的火。她的心突突跳起来,预感到这件事与小杜有关。
“最近你都在干些什么?”
“没干啥,就是听你的话,没事了上上网。”
“除了上网呢?”
“那就是和牟英他们去逛街……”
“吕颖,既然我这样问你,肯定是知道了一些事情,如果你还把我当傻子耍,你要付出代价的。我现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说实话,不管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都谅解你,否则,我绝不会饶恕你。”
吕颖突然觉得情人之间的感情,居然是这样脆弱,像纸一样一捅就破。葛占水在她面前变得陌生了,显得狰狞而又可怕——曾经的体贴、温柔、信誓旦旦,转眼就成了一张揩屁股纸。她呜呜地哭起来:“你这是干什么呀,你这是在审犯人啊,我跟你这么多年,倒头来竟落到这般地步?你不饶恕我,饶恕我什么呢?我又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呜呜……”
“你他妈的还给我演戏?”葛占水从口袋里掏出窃听器:“你她妈自己听听,这是什么?你个婊子,居然给我戴绿帽子!”他揪住吕颖的头发,一把将她掀到地上,狠狠地朝她屁股上踢了两脚。
吕颖妈呀妈呀地叫着,伸手从沙发上够过来窃听器,她没见过这玩艺,哭丧着问:“这是什么呀?”
“是什么,是你妈的叫床声。”葛占水又是一脚踢过去:“你们这对狗男女是怎么勾搭到一块的?”
“你怎么到我屋里搞克格勃?”
“是我屋里。”葛占水纠正道:“你个婊子,这怎么成你的家了?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用白花花的银子买来的,你他妈真是个白眼狼,骗吃,骗喝,还给我骗来一顶顶绿帽子……”
吕颖知道事情败露,不再掩饰什么了,她抓住葛占水的脚,呜咽道:“我没给你戴绿帽子,他不过是个男妓,我们不过是逢场作戏……”
葛占水抽回脚,鞋子却被吕颖撸了过去……
李万昌兴冲冲地找到褚丽华。将她拉到背人处。
“捡钱啦?乐成这个样子。”褚丽华鄙夷道。
“什么叫捡钱?是挣钱,凭智力挣钱。”李万昌说着话,手伸进怀里掏起来。
“你掏虱子呢?”
“说什么呢,你家的虱子是这样的——”他说着话,手从怀里抽出来,摊开手掌:一枚亮晶的戒指躺在汗渍渍的手心上。
“戒指。”褚丽华惊讶地叫起来,旋即望着李万昌,问:“捡的。”
李万昌把手掌攥起来:“你这个人说话真让人伤心,你到大街上给我捡一个瞧瞧——买的。”
褚丽华笑起来:“瞅你那德性,逗你呢,你把手伸开,别攥成水了——嗨,别说,麻雀蛋真孵出小麻雀来了!”她眯缝着眼睛,对着阳光瞅了老半天:“嗯,像是真的——是给我买的对吧?”
“什么叫像是真的?”李万昌从怀里掏出发票:“正宗的白金戒指,从商厦金品柜买的,你看看发票——不过不是给你买的,是给我未婚妻买的。”
褚丽华一听,把戒指塞进他的手里:“这不是瞎耽误功夫吗?不是给我买的,让我看啥?”说完转身就走。
李万昌一把没拽祝糊,跟在后面嚷起来:“你别急啊,我话还没说完呢?”
褚丽华一言不发,怒气冲冲走进人群里。
“不仅是个吝啬鬼,还是个骗子,房子没有也就罢了,破戒指还只是让我看一眼——什么玩艺!”她嘟嘟囔囔地把话朝后甩。李万昌跟在后面,边追边解释:“玩笑都不能开啊?我不就是想让咱俩关系升级吗?你拿走戒指,就是承认是我的未婚妻……”
褚丽华拦住一辆的士,刚坐上去,车门却被李万昌两手卡住了。
“你干什么?”褚丽华喝斥道:“是抢钱?还是抢人?”
超市里人声鼎沸。刘梅一放下行李,就找于经理,不在,便来到葛老板的办公室。
葛占水趴在桌子上,像是睡着了。
刘梅轻轻地喊道:“老板,老板。”
葛占水睁开眼睛,刘梅吓了一跳:“你怎么啦,眼睛那么红?”
葛占水笑了,笑得古怪而又诡谲。
刘梅说:“我想明天把员工分成两个单元进行培训,还想请你去讲讲话,总要有个开班典礼的仪式吧?”
“开什么班?”葛占水脸色遽变。
“员工培训啊?”
“你吃饱了撑的,这些人都是聘用的,拿钱培训他们,不是拿钱打水漂吗?我这里不是学校,我发给他们钱是让他们给我干活的,要想学习也可以,得给我交培训费。”
刘梅懵了:“老板;不是你让我做的吗?你说等我出差回来,就着手办这件事?只要不影响超市营业,钱由你来解决?”
葛占水嗯了一声,猛不丁问刘梅:“你们女的是不是也喜新厌旧啊?比如她的男人老了,她也想换一个年轻人?”
刘梅更懵了,她问:“老板,你这是怎么啦?”
葛占水继续问:“你们女的是不是也喜新厌旧啊?”
“不可能,那是男人的属性。女人嘛,从心理学上讲,大都是囤积型的,只要是她的东西,哪怕再糟糕,她也会很珍惜,像个守财奴一样,把它们囤积起来,生怕被别人偷走;男人则是侵略型的,他们总是觉得自己的东西没有别人家的好,所以总是想方设法夺点过来。”
葛占水说:“假如这个女人是侵略型的,她觉得别人家的东西都好,那是怎么回事?”
刘梅说:“那得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一种是别人家的东西确实比自己家的好,她动了心思,想占为已有;另一种是她主观上认为别人家的东西都比自己家的好,这就没办法了,这是一种变异。这样变异的女人也是有的,她们把世界当成苹果,生存的目的就是挎个篮子,把世界不断地搬到家里。”
葛占水说:“遇到这样的女人,她的男人该怎么办?”
刘梅支吾起来:“具体到人吗?我就不知道,我又没结婚,不知道这个女人是怎么想的,就是结了婚,做为女人,我也不知道她的男人该怎么办?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跟于经理吵架了?于经理可不是那种女人,这点我比你还清楚!”
葛占水又古怪而又诡谲地笑起来:“你说他是不是该将她脱光,吊在窗口,再把那个奸夫也扒光,吊在门框上,或是将他俩绑在一起,吊在树上,让所有来观看的人,啐口痰……”
“你是不是喝醉了?”刘梅起身,在他身上嗅了嗅:“这不瞎扯吗,你喝醉了我跟你扯什么啊?”
刘梅转身走了……
张忠诚回到家里,宝莲还没有下班,他在旋梯上伫立了良久,恍如隔世。
苏宝莲下班回来,瞧见丈夫呆呆地伫立在旋梯上,低着头,仿佛被春天的阳光晒蔫了,显得有气无力的样子。
夜里。苏宝莲的手指肚划着圈圈在丈夫裸露的皮肤上游走,经过一次又一次拨弄之后,她终于按捺不住了,问:“你怎么了?”
张忠诚显得很窘迫,他将老婆挪到两腿中间:“你用嘴给我试试。”
苏宝莲将头架在他两腿中间,觉得自己就像他结的一粒果实。她用嘴帮他吮吸着,那个曾经坚挺无比的yáng具,此刻却在她滚烫的口腔里溶化了,变得越来越小,最终从她的嘴里退缩出来。他抹了一把汗水,对宝莲说:“今天算了吧,怕是我太疲乏了。”
于水淼洗过澡,又站到窗前,但这一次,她的心里充满了期待。下午返城时,她跟他坐在后排,两只手紧紧勾在一起。
对于爱情而言,于水淼绝对是个初恋的少女,与张忠诚切肤之欢后,她才第一次感受了性高氵朝竟如此虹霓吐颖,妙不可言。她突然感觉到自己在过去的岁月,从没有体验过真正的生活,起码没有体验过生活的真谛。而这几夜,却令她刻骨铭心地体验了作为一个女人的快感和幸福。
葛占水拧开房门,瞥见伫立窗前的于水淼,心里倏忽间暗淡下来。一想到再不能像几天前那样跟苏宝莲聊天、做饭、逛街,双脚复又笨拙起来。
于水淼不知道葛占水已经来到了身后,她还浸沉在幸福和快感的回味里。
夜里,于水淼辗转不眠。
葛占水拧亮灯,问:“你怎么烙饼似的,弄得我也睡不安生。”
于水淼说:“越想越蹩屈,我们已经付了台班费了,撞车还要我们掏钱?现在的司机简直不像话,不仅要伺候他们吃喝,出事了还得替他们擦屁股,耽误了进货时间,里外损失几千块呢。”
葛占水宽慰道:“算了,不就是几千块钱吗,不值得。司机嘛,都那个德性,别说碰到你这个有钱人,就是一只小虱子,他们也能想方设法挤出你几滴血,尤其是这些国营司机,平时都被企业宠坏了,根本就没什么服务意识,你算懂眼色的,若是真跟他们硬掰,倒霉的还是你。甘老板倒腾水果那阵子,就被暗算过。因为没给他们提供食宿,司机便一路上叫嚷车坏了,一修就是小半天,水果还没拖出产地,就烂掉一大半,这不是杀人不见血吗?”
于水淼气愤地说:“干脆咱们自己买个车算了,按我们超市的规模,也该配车了,一来好使唤,二来也显得气派。现在连杂货店都配机动三轮,我们还是一辆烂板车,说出去也丢人。”
葛占水听罢连连摇头:“这不行,我们现在经营状况不好,银行连款都不贷给我们了。我今天去找刘行长,他连面都不见,过去他可是追着屁股找我贷款的。”
“做买卖嘛,总有高氵朝和低谷,再说你现在也变了,要在过去,你总有办法让超市兴旺起来,可现在你的心思好象不在这里面。”
“我可再也不干那些下三烂的勾当了,就想本本份份做生意。”看见于水淼还不死心,他又说:“养车麻烦呢,一年各种费用不说,光请司机就得万八千,不合算。”
“还请什么司机呵,就从我们员工里培训一个,三个月就能拿到驾驶证。”于水淼嘀咕着。
“他要是拿到证就走人呢?那我们不是替人做嫁衣吗?”
“所以就要找个老实可靠的啊。”于水淼又看到了希望。
葛占水想了一会,对于水淼说:“这样说来我倒有个人选,你看我们超市那个拉板车的怎么样?人老实厚道,工作勤勤恳恳。送他去培训,一来可以激励那些敬业的员工,让他知道我们不会怠慢他们的;二来也不用担心他拿到本本,拍屁股走人。”
于水淼兴奋不已,她凑近丈夫的耳朵,亲昵地说:“到底是老板,想什么都这么精明,好的,我听你的。”
于水淼讲完话,扭过脸,睡着了。
葛占水却辗转不眠,躺在床上烙起饼来。人到了这个岁数,觉已经很少了。于水淼提出买车,他心里一百个不同意,但一想到这样可以支走张忠诚,让他有更多机会与苏宝莲呆在一起,便动心了。既然睡不着,他索性掀开薄被,用胳膊支着身体半躺在床上。
……那是初秋的一个黄昏,葛占水和费晓红从饭馆里走出来,发现城东菜市场多了一家诊所。医生是位白晰的戴着一副宽边眼镜的年轻人,看上去挺文静。当时葛占水没有料到,就是他,将他唾涎多年的那块肉叼走了。
诊所距费晓红的车厢房仅隔着一条甬道,他们经过时,医生正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晒器械和纱布。瞅见他们俩,他友好地笑笑。葛占水撇撇嘴,本想跟他讲些在这块地盘上吃饭的规矩,却发现傲慢的费晓红的脸,悄然发生着变化:她嘴角朝上头一挑,一抹红晕漾满了酒窝。他从未见过她有如此生动的表情,羞涩、矜持、含蓄还有几分难以自持的激动。
更显著的变化在随后的日子里出现了:她不再喝酒了,就连别人孝敬的果汁酒也被一瓶瓶扔到窗外。酒瓶摔碎在水泥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令葛占水心惊肉跳,百思不解。也不再因为前门的张三没点意思、后院的李四碰见她如同碰见鬼扭头就跑,而让他搦着榆木棍子去修理。
费晓红变得越来越有女人味了,口袋装着一面椭园形小镜子,走几步,便掏出来照照自己,待人细腻而体贴,菜市场无论谁有个伤风感冒,她都陪人家去诊所看病。然而,这一切没有让葛占水感到惊喜,相反,她变得越来越陌生,尽管她对他依旧热情,但那种热情里透着一股礼貌性的疏远。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她的变化,就连她两个哥哥也撇着嘴:我老妹怎么成傻b啦?葛占水却隐隐感到,这种变化与医生有关。
这种预感终于在一次偷窥中得到证实。
一天深夜,葛占水悄悄来到费晓红的房前,熟稔地从墙洞中抽出一块木头塞子……这个墙洞,是他装修时偷钻的。他几乎每夜都爬在洞孔前,偷窥她洗澡、换衣服、睡觉。每一次他心里都会产生一种无法抑制的幻觉和躁动,以至于他后来跟任何一个女人上床时,情不自禁联想起这个洞口。
这一次费晓红的房间里多了一个男人,正是诊所里的医生。一阵巨大的酸楚穿透了他的腹腔,弥满了全身。房里只有一盏壁灯,暗红色的,显得神秘而淫秽。医生嘟嘟囔囔掏出一串串含糊不清的话语之后,便用手插进费晓红的腋下,将她拖起来,亲着她的面庞、嘴、鼻、眉、眼及至耳垂,一无遗漏,亲她下颌时,她将头向上仰起,显出很陶醉的样子。在熟悉了她的五官之后,医生开始脱她的衣服,上衣、裤子、内裤、胸罩及至葛占水买给她的长筒袜,寸丝不留。他至上而下亲着她的皮肤,到了小腹那块毛茸茸的影阴时,他蹲下身子,卷动着舌头,吮吸起来。费晓红闭着眼睛,双手深深插在他浓密的发丛里,她的指头抠挲着,显得很用力,身子在跳跃的灯光中颤粟着。当医生的舌头在她夹紧的两腿间飞速卷动时,她的呻吟声突然像决堤的洪水一样,在岑寂的空气中流淌起来……
葛占水被一种透彻骨髓的悲凉淹没了。他灼热的眼睛感到了洞口冰冷的气息。可当医生将一丝不挂的费晓红抱上床时,这种悲愤又被不断涌上来的燥热和亢奋取代了。费晓红的呻吟声烙铁般烤灼着他的身体,他感到自己被烧得通红……
两个星期后,他在城西的桥洞里,在一个老女人的肚皮上,重复了这一幕,也结束了自己的处男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