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翠小说 > 都市小说 > 搞什么鬼 > 第八章
    说是二十几个人,但有人携伴,有人后来加入,最后演变成将近四十人,浩浩荡荡一大票人在小油坑服务站集合。

    「请问班代大人,我们是要爬山对不对」颜朗很有礼貌的提出询问。

    很高兴能得到同学们的尊重,班代喜翻心的带上满脸笑。「对。」

    「那请问那位千金来干嘛」颜朗横臂用食指指着在他眼角方向的某人。「谁要背她上山」

    班代笑容僵住。「又不是我请她来的」

    「你是伟大的班代啊,管管同学们好不好想想,有麻烦大家都是找你喔」

    太阳太大,颜朗的礼貌逐渐蒸发,班代的笑容也开始变形。

    「苏镇吉带她来的,有事他负责。」

    「是喔,到时候他们落后,请问等不等他们」

    班代张着嘴,又僵住。

    「还有,那位千金的跟班又是怎样」趁胜追击,再打一耙。「可以携伴是说爱携多少伴就携多少伴吗那我全家人都跟来行不行」

    「丁华伦他是跟林昆友来的。」这更不关他的事。

    「跟林昆友来的请问班代你是老花眼还是白内障」颜朗的礼貌只剩下一丝蒸汽,刚刚被风吹走。「他明明跟在那位千金身边啊」

    班代面无表情。「你到底想怎样」

    「我不想等人,」颜朗也很干脆。「这里我来过好几次,我跟小蓝打先锋,但是不等人,如果有人落后,你负责。」

    谁叫他是班代。

    「好吧。」话说回来,究竟是哪个王八蛋提名他的

    于是,颜朗带着映蓝领头步上小油坑步道,由于带着映蓝,他走得并不是很快,如他所料,多数人都跟得上,只有苏镇吉、林昆友、丁华伦、某人和班代远远落在后面再后面。

    一个半钟头后,他们到达七星山主峰,大家停下来喝水的喝水,照相的照相,还有人在研究两旁开的是什么花。

    「阿朗,你为什么不等落后的人」映蓝悄声问。

    颜朗耸耸肩。「因为我讨厌他们,除了班代。」

    「是吗」映蓝有点惊讶,没想到颜朗也会讨厌人。「为什么」

    「为什么啊」颜朗撇撇嘴。「说来话长,也很无聊,不说也罢。」

    「但」

    「啊,对了,」不给她再开口的机会,颜朗马上又细声接着说。「待会儿顶多十几分钟就可以到达东峰,妳应该不会太累,到时候我们可以趁他们照相的时候溜到那里去一下。」

    一提到那里,映蓝即刻涌上一脸幸福,那是他们的秘密地点,也是他们结婚鞠地方,光是想到就满心甜蜜。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继续往东峰前进时,奇迹似的,班代他们也赶到了,大家一看不禁纷纷别过头去窃笑,因为那位千金正舒舒服服的趴在丁华伦背上,再看苏镇吉和林昆友都是一副油尽灯枯的模样,可想而知是他们三个人轮流为大做牛做马。

    难怪他们赶得上。

    颜朗只瞄了一眼便自顾自出发,班代他们也跟上来了,到达东峰时,大家又停下来照相,那三只马差点没断气。

    神不知鬼不觉的,颜朗悄悄牵着映蓝溜走了。

    大树前,颜朗与映蓝刚结束一场长程马拉松拥吻,两人都有点喘。

    片刻后,两人一起转向大树,一人一手细细抚摸着结婚那天所刻印上去的心型记号。

    「每年我们至少要来一趟,只要它模糊了,我们马上再刻上去。」

    「好。」

    「那我们走吧,免得他们找我们。」

    谁知他们才刚转身,便差点被吓得摔到山崖下去。

    「妳怎么在这里」颜朗惊叫。

    树林前,静静的,一个女人站在那里。

    「我跟在你们后面来的。」

    「跟在我们后面」颜朗脸色僵硬地瞪着对方,心里很不舒服。「刘雅芳,妳又想干什么」

    刘雅芳注视他一会儿,目光徐徐移向映蓝。「我以为她是你妹妹。」

    颜朗翻了一下眼。「我只有一个哥哥,哪里来的妹妹」

    刘雅芳轻轻颔首。「那么她是」

    颜朗没有回答,他没有义务回答她任何问题。

    刘雅芳也没有再问,她已经知道答案了,奇怪的是,她并没有生气,甚至没有任何比较情绪化的表现,她依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高雅的转身离去。

    颜朗哼了含「石膏美人。」他不屑的嘟囔。

    「她是不是有点奇怪」映蓝困惑的问。

    「不用管她那么多,来,我们走吧」

    于是,他们也离开了,这片如同仙境般的小世界,又恢复原先的宁静,安详的,幽然的宁静。

    度假村里的每栋小木屋都有一间套房和六人与八人通铺,由于班代只预定了两栋小木屋,有些人只好睡沙发打地铺,所以大家一到就开始吵起来。

    「抽签抽签最公平先抽套房,再抽通铺」

    「你们先给我等一下」颜朗威风凛凛的岔进去。「我来的条件就是我要一间套房,请别给我通铺或沙发」

    这个大家都知道,也没有异议,但班代可有话要说了。

    「不行,你在别的地方想怎样都随你,但这趟登山是我负责的,我不允许你乱来。」

    「为什么」

    「她是未成年少女呀」

    颜朗叹了口气,然后把班代拉到角落去讲悄悄话,众人好奇的拚命拉长耳朵,可惜半个字也听不见,只听见班代猝然发出一道尖声怪叫。

    「咦骗人」

    颜朗又叹了口气,「不信你自己问她。」回手招招映蓝过去。

    班代真的问了,映蓝赧然点了一下头,于是班代又发出另一声更惊人的怪叫。

    「耶真的」

    「好吧」颜朗似乎拿他没办法,只好从裤袋里掏出皮夹来抽出身分证给他看。「喏,看清楚没有」

    「」班代呆了半晌,蓦而转身走回众人之间,顺便丢下一句,「一间套房给你们」

    剩下的全都用抽签的,很公平,再也没有人吵架,但有一些私下的「评论」。

    「颜朗从来没有交过女朋友,现在不但有女朋友了,还跟人家睡在一起,我看八成他毕业后就会结婚了。」

    「不会吧至少要等他女朋友大学毕业,不然人家父母也不会同意的。」

    「说不定颜朗退伍后就结婚。」

    「妳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缓缓地,刘雅芳回过身去,颜朗怒目瞪着她。

    「是妳搞的鬼吗为什么我会突然死了」

    「不,你没有死。」刘雅芳柔柔地道,

    颜朗一愣。「我没有死」

    「没有,你只是魂魄出窍,身体仍然活着,但」刘雅芳就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似的说着。「你的身体已经变成一个毫无知觉,毫无反应的植物人;至于你的魂魄,将永远被禁锢于此。」

    颜朗双眸惊骇的大睁。「为为什么会这样」

    刘雅芳唇角微微一勾。「忘了吗我是侨生。」

    「侨生又怎样」

    「我是泰国来的侨生。」

    「泰国侨生那又如」顿住,惊叫,「泰国降头术妳会降头术」

    刘雅芳摇。「我不会。」

    「那」

    「可是华伦会,他外婆是泰国非常厉害的降头师,他妈妈也是。」

    颜朗惊喘,愤怒的目光猝然移向丁华伦。「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那样温文尔雅的人竟然会降头术

    丁华伦没有回答他,但刘雅芳回答他了。

    「因为我叫他这么做,条件是我会和他结婚。」

    「妳」

    「其实原先我是要他对你下情降,让你死心塌地的爱上我,但他不肯,因为如果你爱上我的话,我一定会和你结婚,他爱我,不愿意让我和你结婚。」

    刘雅芳优雅的踱开几步。

    「不过我得不到的东西也不允许别人得到,虽然我可以让你死,但那样太便宜你了,我要你被禁锢在这里直至永远,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没有其它人会来,只有天与地,树木花草,还有偶尔经过的飞鸟昆虫,然后」

    她回身,望着他。

    「你会每天每天想着,无时不刻的想着,你变成植物人了,你那个小女友什么时候会变心呢或宅她会守着你那个跟死人一样的身体直到她死,所以她会跟你一样孤独,一样寂寞,一样哀伤痛苦」

    「不要说了」颜朗踉跄倒退两步,脸颊肌肉痛苦的抽搐着。「不要说了」

    「当然,如果你够聪明的话,」刘雅芳似乎很高兴能看到他感受到痛苦。「你会想到既然有人下降头,自然有人会解降,只要你的小女友哪天心血来潮上这里来一回,你就可以告诉她,要她找人来替你解降」

    颜朗眼底忽地亮起一片希望的光彩,但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最好先警告你,下这种降头需要四样东西,你的生辰八字、头发、指甲和血,你知道是谁给我的吗」

    刘雅芳似笑非笑的撩了一下薄薄的唇瓣。

    「对了,是苏镇吉和林昆友。他们恨你,因为我暗示他们,我之所以无法接受他们的爱是因为你不肯帮他们,所以他们恨你,当我一提起需要你那四样东西好用来对你下降头时,甚至不用我开口,他们就自愿拿来给我」

    颜朗流露出难以置信,更是痛心的表情。

    「即使如此,倘若你知道华伦在对你下降头时还加入了他们两个的血、头发、指甲和生辰八字,所以一旦你解降,那个降头便会转移到他们身上」

    刘雅芳的语气是如此淡然,彷佛她只是在说一篇童话故事。

    「换句话说,他们会代替你永远被禁锢在这里,我猜就算你再恼恨他们,也不可能会那么自私的要他们代替你承受这种罪」

    紧握双拳,颜朗愤怒得发抖。

    「甚至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不必找其它降头师来帮你解降,你自己就可以,只要找出埋在这里的一个小布包,里头包着你的生辰八字、头发、指甲和血,一旦找出那个小布包,轻而易举便可以解除下在你身上的降头。可是」

    刘雅芳的眼神有点讥讽,有点嘲讪。

    「你不会这么做,无论你有多么痛恨他们,你都不可能让他们来代替你受苦,对不对」

    两眼徐徐瞇起来,颜朗咬紧牙根,若有所思。

    见状,凤目中倏闪过一丝异光,刘雅芳又侵吞吞的接着说下去,「不过,凡事都有出乎意料之外的可能,所以我最好再告诉你,如果你不在意他们两人,总要在意你的小女友吧」

    双眸暴睁,「什么意思」颜朗狂吼,止不住因恐惧而的音调。

    「降头里,除了苏镇吉和林昆友的之外,还有你那个小女友的血、头发、指甲和生辰八字。」

    「不不可能」颜朗失控的大叫。「妳不可能拿得到她的血、头发、指甲或生辰八字」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刘雅芳神态自若地说。

    「不不不」颜朗惊惧的低喃,脸上满布绝望的痛苦。

    「亦或宅你会想说既然你的降头可以解,他们的自然也可以,那么,请尽管去找,找找看有没有降头师敢解这降头。虽然华伦及不上他外婆和妈妈那么厉害,但,解降等于是和下降的降头师结下冤仇,在泰国还没有任何降头师敢跟他外婆或他妈妈作对,所以」

    刘雅芳淡然拂去飘至她身上的树叶。

    「尽管去找吧,我倒要看看泰国有哪位降头师敢和他对立」

    「妳」颜朗咬牙切齿。「好狠」看得出他心中的愤怒是多么强烈,唇角抽搐,呼吸沉重急促,全身索索,两只拳头不停又曲又张,双目中透着绝望的悲怆,无奈的凄楚。

    良久,良久,他的愤怒终于逐渐消失,身躯慢慢平静下来,最后,他的表情呈现一片麻痹的漠然。

    不甘心屈服,又不能不屈服。

    任何人他都可以不理会,但小蓝,他最心爱的小妻子,他怎能让她承受这种可怕的折磨

    不,谁都可以,就是她不可以

    缓慢的,僵硬的,他微微仰起脸,木然望着飘过天际的云絮,一片片,一丝丝,悄然流过。

    「我不会。」他自语似的呢喃。

    「你不会尝试解除自己所中的降头」

    「不会。」

    「即使你必须永远被禁锢在这里,就算你的身体死了,魂魄依然会留在这里,永远永远,直至与天地同朽,即使如此,你也不会」

    「不会。」

    「即使你必须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在这里承受那永无止尽的寂寞,无边无际的孤独,你也不会」

    「不会。」

    「很好,」刘雅芳满意了。「现在我得到你了,相信在你永远的岁月中,一定会牢牢记住我这个人,无论是憎恨或愤怒,你将永远无法忘记我」语毕,她便偕同丁华伦离开了。

    连看他们一眼都没有,颜朗一动不动的继续凝望着天上的浮云,那身影凄凉孤单的痴立着。

    永远。

    这世上没有永远的东西,除了时间,唯有时间是永恒无止境的,而他,从现在开始就必须跟随着永恒的时间走向没有止境的尽头。

    一个人。

    简简单单三个字代表了凄苦的孤独与绵长的寂寞,而这,便是他往后唯一能够品尝到的滋味。

    微风中,一声悲凉幽凄的叹息轻轻溢出他的唇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