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山傍河的芦山村,历任村长都干不长。
乡上挺棘手,就从别村选派了一个,用吉普车送来,还没把椅子坐热,就被村民用门板抬着,像抓猎物似的,直接送回乡里去了。
后来村里的屠夫杨千户自告奋勇,当了村里的头头,好招坏招馊招损招,啥招都使,终于平定了天下,实现了大一统。
白云苍狗,十多年过去了,稳操舵把的杨千户把位子让给了同宗的侄子杨秋
杨秋依着自己的叔叔,从来没遇到过真正的挑战。
尽管村民也有非议,还编排了一套讥讽他的政绩观:杨秋杨秋,下压上溜。当上村长,黑不溜秋。
白天喝酒,晚上摸咂……可这没用,杨秋的村长照当不误,而且还硬挺挺的。
村民们也很清楚,把杨秋弄下去,再上来一个,也许还不如他!再说,他那叔杨千户也不是吃素的。
杨秋在村里不老实,不应该笼统视为混账行为,其实也是生命力旺盛的表现。
当年他叔杀猪时,剩下的那些猪杂碎他可以不要,但猪鞭绝对不扔,拿回家给瘦弱的杨秋吃,天长日久,就吃得精力下沉,阳气飙升,一个老婆显然不够用了---只公鸡还统领着一群母鸡呢,何况一个村长。
他便把搜寻的目光投向村里的一大群村姑,全都没信心去弄,唯有赵茹让他怦然心动。
她当然没法跟那些高贵的花朵相比,但毕竟是野花,总比那些草强些,也是对得起观众了。
当年赵茹正和张少许谈恋爱,前任村长杨千户觉得大方向很不对,明珠暗投了,嫁给一个穷汉,几辈子都转不过穷运,就挑逗大侄子杨球,也就是杨秋的同宗大哥参与竞争。
杨球外号杨国舅,仰仗叔叔的权势,采取了非常手段,单枪匹马,一步到位,没用任何的追求赵茹的迹象,直接就把他放倒在芦苇荡里。
赵茹大哭大闹,张少许也义愤填膺,非要告杨球的强奸罪。
杨千户只好亲自出面调和,反复做张家的工作,钱也没少甩,还把赵茹破格提拔为妇女主任(实际在任三个月)。
乡下人活得都很实际,反正生米已经做成了熟饭,赵茹就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就和结婚杨球了。
于是张少许一气之下病倒了,最后出去打工了,十多年,杳无音信。
气得老张头三个月起不了床。
赵茹过了两三年的好日子,杨球腰里有了几个小钱,就出乖露丑了,动不动就跑到县城里去找小姐。
那一天睡得太死,发廊突然失火,虽说身上没烧到一处,却被浓烟熏了过去。
从此长睡不愿醒,成了标准的植物人,只知道吃喝,不知道拉撒,赵茹就等于守活寡了。
各级组织对赵茹的道德操守也很赞许,发给她好几张大红奖状,还有了 “三八红旗手”、“巾帼英雄”等等命名。
赵茹领了这些奖状,就骑上虎背就下不来了。
有一次杨秋深入到同宗家大哥家里访贫问苦,看着墙上那一大排奖状,有感而发地说道:“每次都是只发一张奖状,没有一点物质补偿,有什么用?”
杨秋的意思是应该发给点奖金,那样才更实惠,可字面表达出来的双关性就更抵近事物的本质了。
赵茹泪飞顿做倾盆雨,因为这话实在太粗俗,也实在太真实了。
没有了同宗大哥的这层屏障,杨秋觉得,抵达最终目标,只有咫尺之遥了。
他时常去赵茹家看看,顺便关心一下她,这样就能时时审美,相当于把公园的花挪进了自家园子。
根据肥水不流他人田的道理,他认为大哥留下来的闲花幽草,理应由他灌溉施肥,况且他是一村之长,即使根据按劳分配的原则和遗产继承法,赵茹也笃定是他的了。
恰恰这时候,张少许回来了。村里人无不认为,一个火星乱迸的故事,肯定就由此开始了。
我为什么插这个事情呢?因为今天中午的时候,我看见张少许背着一个背包回家去了,十多年了,他可能不认识我了,可我还认得他
第二天清晨,我是被屋后竹林里的“叽叽喳喳”的鸟鸣声唤醒的。
睁眼一看,李婶的房间已透出亮光,再一看,她早起床了,已在厨房忙早饭了。
本来昨晚我和刘婷说了一会儿话就睡了,我还提醒自己早点睡着明天不能起晚了。
可因为换了一张陌生的床一开始怎么也睡不着,后来迷迷糊糊睡着了,又老是在做梦,一会儿好像在河里游泳,总是游不快,被人赶上并超过;一会儿又像在吃饭,怎么也吃不上嘴,很多人在笑话我。
我赶紧起床,洗漱时,不好意思地对李婶说:“我起晚了。”
李婶答道:“不晚,你读书的时候,现在可能还在睡觉呢。”
我洗漱完,刘婷也起来了。
很快,李婶端出早饭,稀饭,蒸芋头,酱黄瓜,还有两个煎鸡蛋。
来的时候,村长杨秋已经把伙食费交给了李婶。
我看到,昨天晚上一盆炒鸡蛋起码炒掉了四个鸡蛋,今天早上又是两个,这样下去怎么行?
这时,刘婷一起进来吃早饭,她盯上鸡蛋时,李婶就说:“今天你和少宽要去割稻子,这是专门给他俩煎的,你们干重体力活。”
吃完早饭,我和刘婷就出发了。
我拿着李婶磨好的禾镰,刘婷背着一个竹筐,竹筐里放着禾镰和小水桶。
不讲究的人家,水桶里装着井水,讲究的人家水桶里装着石山茶,是一种既便宜,又解渴。
李婶是个特别细心的人,她让刘婷带了一个竹壳热水瓶,里面装着槿稼茶,是热的,怕喝凉茶伤了胃,当然更主要的是为我准备的。
八月的早上,天气除了晚上已有了一些凉意,但白天还是那么闷热。
路边的小草叶片刚刚沐浴了晨雾,每一片都新生似的湿润可爱。
今天又是晴好天气,东方一轮旭日刚刚跃上地平线,在人们的身上照出一片红光,微风中空气湿润而清新。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到早上走在乡路上其实是一件很惬意的事。
刘婷家的稻田很快到了,
割稻的行数是根据实际情况而定,每行在自己的范围内往前割。
可以横着一棵一棵从右往左割,割完一把往右甩放在前面一人割过的稻茬上,也可以前后两棵一起割,割完再往右边甩放,如果手握得下,还可以前后三棵一起割。
还有,割稻留下的稻茬要短要齐。
过去我在家的时候早就割过稻子。
我先试了一棵一棵割,割完一小把,往右一甩较省力,但每割就要甩一下,无形中就比每次前后割多一个动作。
我就试每次割两棵,正好一大把往右甩,比每次割一棵少了一个动作。而每次割三棵,我是抓不下那特别大的一把,反而要误事。
年轻人是有活力的,谁也不甘心落后。
我们都在埋头往前割,每人前后只相差一米多距离。
谁要是被后面的人追成平行了就要让位,那是很没面子的事。
我这时才感到刘婷让我在最后割的好处,就是割得再慢,也不会后面有人超过她。
割了十多分钟,我感到有些跟不上了,累的虚脱。
这时我感到手好像不听使唤似的,本来每次割多少都是一样的,现在变得一会儿多割几棵,一会儿又少割几棵。也难怪,一个漂亮的美眉在自己前面,突然要来到眼前,并要进入自己的生活,怎么不让我心慌意乱呢。
到下午四点多,我们就才割完了这块一亩多的稻田。
到中午休息和下午收工时,我看着周边那些还没割完的稻子的农民,几个年轻人在田埂上唱着轻快的歌收工了。
这时,我和刘婷也受到了他们的感染,忘了一天的劳累,和着别人的歌一起轻轻地唱起来。
经过五天的劳动,我度过了劳累期,虽然头天晚上很疲惫,但倒下就能睡着,毕竟又年轻,第二天醒来,又有力气了。
干农活虽然累点,但并不复杂,是简单的重复劳动,多干就习惯了,而干农活心情是愉快的。
虽然我是老师,但这里谁也没把我当外人看,且有李婶一家的处处照顾,自己又用心学,学会了水稻收割脱粒、摘棉花、拔棉秆、种油菜等农活。
入夜,吃过饭,天已经黑了。
小村里一片寂静,几点昏黄的灯光映着天上的繁星点点,几只夜游的狗在打架,不时的叫声传来,一下从城市来到这个安静的村庄,我最终还是有些不知所措,恍若隔世。
李宝田回来拿生活用品。
刘婷和李婶在亲热的说话,尽是些什么生活之类的无聊话题。
李宝田在一旁抽烟袋,听着,不时看一看李婶,插上两句。
小屋里透出一种温馨的气氛,这让我很舒服惬意。
过了一会儿,一天的疲惫让我忘记了去洗澡的愿望,他很快回到房间,倒着就睡。睡到一半,他醒了,听见隔壁有声音,我警觉起来。
正好墙上有洞,他忙凑上去一看,这一下,我看见最让他惊心动魄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