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城,他是我爸。”
周佳岚一句话让易城本就皱着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如此一个满脸胡茬,嘴里不干不净,颓废而粗劣的男人,竟是乖巧懂事,坚强上进的周佳岚的爸爸,实在让人难以置信!虽然之前周佳岚有说过,但真正见到她爸爸本人还是让易城十分不爽。
“我就是她老子,你小子他妈的是谁?”
中年男人嘴里叫着,摇摇晃晃地走近易城和周佳岚,二人只觉一阵刺鼻的酒气扑面而来,周佳岚掩鼻之际,却见她爸突然伸手抓向易城,她不由地惊呼一声,她可知道自己父亲的身手,即使之前她见过易城的神勇,但主观上还是认为一个孩子不可能对抗得过一个成年人。
易城本以为这个醉汉充其量只是个莽夫,加上这个人身材虽然高大,但看起来极为瘦弱,他料定其断然不会是自己一拳之敌,开始不太重视,然而,当醉汉一双手快如闪电般递到易城胸口不足三寸时,危险的直觉霎时间充斥着他的全身,易城暗叫不妙,再看醉汉尖锐的指头似乎带着洞穿身体的力量,易城就觉后背一阵发冷,此时要想后退已然来不及,易城目光如炬,注意到醉汉右腿弯曲滞后,他暗叫一声好机会,身体陡然矮下侧歪着向后仰,同时,一只脚戳向醉汉右脚踝。
醉汉反应也算敏捷,然而,他同样轻敌了,及至易城脚已经弹出,带起一股风声,他才想起要闪避,但身体前冲之下根本难以立刻作出改变,他只能低头眼睁睁地看着易城轻易地踢中他的脚踝,他被易城一绊之下顿时摔倒,感觉浑身都被摔散架了似的,半天爬不起来,易城人小重心低,已经在醉汉扑倒的刹那闪开,从地上站了起来,回到一旁周佳岚身边,拍打着身上的尘土,冲满面担忧的周佳岚笑了笑。
“臭小子,你有种别跑,看老子不把你剁成肉酱!”醉汉好不容易从地上翻过身子,坐起来抱住了右腿朝易城恶狠狠地叫嚣着,但脸上却懦弱地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易城本就是狂暴之体,一旦被点燃了怒火就不是那么容易熄灭得了的,何况如今他艺高人胆大,经过一个月的修炼,与当初和刘奇一伙争斗时的实力又高出不少,隐隐感觉突破近在眼前,所以,对醉汉的威胁叫嚣他浑然不惧。
“我还真没打算走,等你……”
易城话未说完,只觉一只软软的小手拉了拉自己的手掌,转过头,只听周佳岚说道:“阿城,你别怪我爸,他右腿残疾,而且因为我妈妈的事情……他是心里难受,你别怪他。”眼神中带着乞求的神色。
易城恍然大悟,怪不得之前看到周父右腿非正常弯曲,原来是个瘸子,看着周佳岚小脸上的恳求,易城怒气顿时散了,朝她点点头。
周佳岚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跑到她爸爸身边,艰难地扶起他,正要搀着他回家去,却听她爸爸冲易城大叫道:“臭小子,想追我女儿下辈子吧,我们周家可不是你这穷小子能攀得起的!”说完,瘸着腿,昂起头转身走了,留下诧异的易城一脸莫名其妙。
回家的路上,易城对刚才的一幕,百思不得其解,长居陋室的周父在方才昂头离开的一瞬间,布满胡茬的脸上蓦然闪过一丝傲色,这种来自骨子里的骄傲绝对不是一个家贫如洗的人能够装得出来的,更何况那种凌厉的身手极不简单,难道说,周佳岚家有什么特别之处不成?
将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的疑问搁置,易城回到家中,和母亲杨珍讲了周佳岚以后不会再来的事情,杨珍叹息一声,没有多说什么,她心里也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
五月一日,闲得蛋疼的易城感觉时机差不多了,乘着人挤人的班车来到唐虎所在的茶楼。
“阿城,你来啦。”门口正提着水壶的一个青年见易城登门,先是一愣,接着笑着打起了招呼。
“嗯,哥几个在这还好吧?虎哥呢?”易城笑呵呵地问道。
“这些天茶楼可来了不少人,我们都忙不过来了,还招了几个人帮忙,”青年笑道,“虎哥在后面,阿城你直接去找他就行了,还有空的包间。”
“好,你忙,等会儿再找你说话。”易城说完,离开有些吵闹的前厅,向后院走去。
后院,一个包间内,唐虎面对着房门方向,正跟三个人搓着麻将,嘴角叼着烟,时不时吐口烟,甚是惬意。
突然,房间内响起了敲门声。
“谁啊?不知道我这正忙了着吗?”唐虎不耐烦地叫道,接着,他就看见门开了,露出一张熟悉之极的面孔,顿时脸上的不耐一扫而空,换上满脸的笑容和真挚。
“哎呀,我兄弟来了!看见没,这是我兄弟,以后都注意点儿,他很快就上了三中了,到了地面上,你们可别装不认识!”唐虎把易城介绍给其他三人后,大步从位置上起身来到易城面前。
易城转过头望去,烟雾缭绕的包间内,三个跟唐虎年龄不相上下的青年好奇地看着易城,似乎对他为什么会得到唐虎的特别关照有些疑惑。
“三位大哥好,小弟易城,很快就要到三中了,还请大哥们多多关照。”易城见都是唐虎的朋友,表现得十分客气。
“呵呵,阿城既然是老虎的兄弟,就是我们的兄弟!”“是啊,以后受欺负了,我们替你找回场子!”“不错!”
三个青年也对易城展现出极大的热情,经过唐虎的解释和同他们一番交流,易城了解到了三个青年的情况,原来都是三中附近街上的游戏厅和台球室的看场人员,属于好勇斗狠之徒,对“纨绔帮”都有些纠葛,一次来茶楼消遣,与同仇敌忾的唐虎聊上了,至此,经常在一起活动。
“几位大哥稍坐,我找虎哥谈点事情。”易城一边说着,一边隐晦地朝桌面上唐虎的位置指了指。
“那怎么行,怎么着也得等我们来玩这一局才行啊!”一个愣头青神经有些大条,没注意到易城的暗示,兀自大声叫喊道。
“光头,你住嘴!”一个看起来很精明的青年喝止了光头的叫喊声,和另一个稳重青年相对而望,同时转头对易城感激一笑,两人都说道:“你们去吧,我们再找个人玩儿,等会老虎你来了,再给你让座。”
易城和唐虎走了,顺带着关上了房门。
“大哥,你为什么让那小子带着老虎走,这一局我说不定还能糊一把呢!”光头气咻咻地站起来,对稳重青年说道。
“笨啊你,别以为顶着个光头,就聪明绝顶了!这一局谁能糊也轮不到你啊。”
精明青年不屑地瞥了一脸不服的光头青年,一指唐虎摊倒的麻将牌,再把桌面上被唐虎起到手,扔在一旁还没有来得及瞧的麻将牌,放进唐虎本来的牌中,光头青年顿时瞪大了牛眼,傻傻地坐了回去,过了半天才说了一句话。
“要不是有阿城兄弟,今天我可输惨了!看来阿城兄弟可比只会挖苦人的你来强多了,”光头反过来对精明青年不屑地瞅了一眼,立刻转过头去,脸上横肉抖动,目露凶光,“日后,谁敢欺负阿城,看老子不拍死他娘的!”
精明青年心里大怒,但在大哥面前不能太过分,何况他也打不过愣愣的光头,只能嘴上嘲讽道:“这样就被收买了,真他妈丢脸!”
“你有种再说一遍!”光头青年一拍桌子,“腾”地站了起来。
“够了!”稳重青年沉声喝道。
光头和精明青年互相看了一眼,都能看出对方眼中的怒意,重哼一声,同时把头扭转过去。
“阿城小兄弟的事,你们如果没遇上,不用多管,遇上了就帮一把,都明白吧?”稳重青年看两人平静下来,开口说话。
“明白了,大哥!”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隔壁包间,易城和唐虎在一张干净的桌子前,相对而坐。
易城手指在撤去了桌布的桌面上滑动,上面被擦拭得一尘不染。
“虎哥,这个月茶楼生意怎么样,挺好的吧?”易城在前厅听着包厢里传出的声音,就知道里面人数不少。
“不是挺好,”唐虎往前挪了挪身子,“而是太好了!”
“哦?怎么个好法?”易城笑问。
“兄弟,你猜猜,我一个月毛利多少吗?”唐虎见易城摇头,咧开嘴笑道:“五千哪,整整五千,他妈的,我两年累死累活的也就比这多一点!这都抵得上我哥在外面大城市一年的了,一些外地来的老板也被介绍来玩。”
“哦。”易城闻言微笑着点点头,他并不惊讶,说道:“虎哥,咱们的茶楼作为第一家,在新岩市开张,算是弥补了市场空白,但以后等茶楼生意更好时,定然会让很多人红眼,导致竞争,甚至是恶性的,许多卑劣的手段对手都能使得出来,到时利润就会慢慢下降,可能维持在现在这个水平就不错了。”
“啊,兄弟你的意思是,我们只能狠狠地赚一段时间了?我找人把那群没事找抽的家伙打一顿不行了?”唐虎对茶楼前景本来十分看好,但听易城一说顿时有些慌了。
“未来,茶楼生意不会滑坡得太过分,但要想赚大钱,必须另谋思路,但需要你的一样东西。”易城眼中一片沉静。
“当初开茶楼的时候,我就说过要从收入里给你分成,但你不要,现在看来兄弟是看不上这点钱啊,”唐虎不由问道,“要什么?你尽管说。”
“你的胆量!富贵险中求,就看你敢不敢!”易城眯起眼睛,从细缝里迸射出一团精光,盯着唐虎。
唐虎脖子一梗,说道:“如何不敢!”
然而,当易城把想法说出来后,颇为胆壮的唐虎也不禁勃然变色,踌躇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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