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笑愚几乎半边身子全被大蟒蛇的胃液喷到了,有的地方不但被剜刮至深可见骨,连骨头也不得不狠下心去刮干净,在他昏死过去之前,他只说了一句话。
「该死的二叔,里头明明有五条大蟒伞」
难怪他会如此狼狈,还逃得出来算他厉害
但逃出来是一回事,他身上的伤又是另一回事,他那半边身子被剜刮得坑坑的,有些地方挖得连白掺惨的骨头都露出来了;有些地方一大块肉被挖掉了,简直就像肉摊上的猪肉,零零散散的快被卖光了。
最教人担忧的是,打从昏厥过去之后,他就没清醒过,他们随身携带的刀伤药根本起不了任何效用,虽然宫仲书已赶回大理去请大夫,但来回最快也要四、五天,独孤笑愚能不能捱到那时候实在是个很大的疑问。
而最可恨的尸如媚母子三人,他们竟然毫不在乎独孤笑愚的伤势,趁乱拿了万年冰玉盒就跑。
「走了也好,自今尔后,我再也不管他们的事了。」宫孟贤说道。
宫如媚母子三人一离开,陆佩琴和海公子如果不跟去的话就太可疑了;既然两个大美女都走了,崔景自然也要跟紧她们,否则他就不叫风流公子。
至于夏侯岚,也许他终于看清楚自己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独孤笑愚,跟这一趟来,他原想好好表现一下,也好让宫雪菱明白她做了一个多么错误的选择,结果只让自己显得更可悲,于是,他也悄悄走了。
要是他知道他这一趟来反而让宫雪菱更加了解她对独孤笑愚的感情,他可能会懊恼的干脆一掌打死自己算了。
最后只剩下崔莲,她并没有跟她哥哥一起赚宁愿留在宫仲卿身爆虽然她不会医术,但可以帮忙照顾孩子,好让宫雪菱能够专心看护独孤笑愚,而她这一点体贴,也终于让宫仲卿真正的正眼注意到她了。
「谢谢你。」宫仲卿诚心道。
「不客气,她是个很乖的孩子,很好照顾的。」崔莲为孩子换好尿布后,开始喂孩子喝米汤。「独孤公子那边如何了」
一提到这,宫仲卿的眉头就皱起来了。「情况很不好。」
闻言,崔莲也忧心的朝临时搭建的藏族牛毛投去一眼。
「二公子怎么还没回来呢」
「他才出发两天,最快也要四、五天,我真担心妹夫」说不下去了。
「不会的」崔莲忙道:「独孤公子是好人,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希望如此。」宫仲卿喃喃道。
而另一连,里,独孤笑愚几乎全身都匝满了绷带,痛苦得辗转不已,眼看厚厚的绷带依然不停渗出血来,宫雪菱忍不住又掉下眼泪。
这两天来,她的泪水几乎没停过。
「绷带就快没了,菱儿,你再去准备一些吧,我想你大哥那边应该还有一些的内衫」为免她更伤心,宫孟贤只好设法支开她,「这边由我来就行了。」说着,他拧干另一块湿布放到独孤笑愚高烧的额头上。
宫雪菱并不想离开独孤笑愚,却不能不离开,没有绷带就没有办法替独孤笑愚换药,就算普通的刀伤药没用,他们还是得尽人事。
然而一掀开,她就愕住了。
「这种地方居然还会有其他人来」
就在前,宫仲卿正在跟一个陌生人说话,一个瘦伶伶的年轻人,右肩背药箱,左肩挂皮袋子,手上还拎着一个包袱,虽然文质彬彬的,但身上的陈旧长衫上下俱是破补丁,好像考不上科考的穷酸书生,连吃饭都成问题了,哪里还顾得了身上穿得光不光鲜。
难不成是屡考不中的落魄秀才,由于太羞愧自觉见不得人,于是决定躲到荒山野岭来隐居
不对,他背着药箱,应该是大夫
一想到这里,宫雪菱立刻一个箭步上前,「这位公子是大夫吗」她满怀期待的问。
但那位年轻人根本不理会她,甚至连看也不看她一眼,回答她的尸仲卿。
「他说他只是个说嘴郎中,根本没本事医人。」
「可是他有药,」宫雪菱指着药箱。「也许他的药有用」
「我也这么跟他说了,可是」宫仲卿无奈苦笑。「他说他的药也是骗人的假药,医不死人,可也治不好人。」
「骗人的假药」宫雪菱怔了一会儿,眼眶禁不住又红了。「那怎么办嘛,笑哥已经快撑不下去了呀」
本是面无表情、目光淡然的年轻人双眸蓦地闪过一丝异色。
「请问姑娘刚刚说谁」
「笑哥,我的丈夫,他伤得好重,快死了呀」
「他可是复姓独孤」
「对咦你怎么知耶」
才一眨眼,那年轻人业已身影一闪飘入内,宫雪菱和宫仲卿不禁呆了呆,连忙跟进去一看,年轻人竟已开始在拆除独孤笑愚的绷带,他的动作十分快速、熟稔,就像经验丰富的大夫。
「请准备热水,」他一边拆,一边迅速吩咐。「还有绷带,愈多愈好」
「马上来」宫仲卿立刻跑出去。
「但你不是说你只是个说嘴郎中吗」宫雪菱疑惑的问。
「那是藉口,我不喜欢替人疗伤治病。」年轻人说。
难怪他看上去就一副穷酸样。
不喜欢替人疗伤治病就赚不到钱,赚不到钱就穷一辈子,搞不好连养活自己都有问题,更别提穿好看的衣服。
「他的伤,你有把握吗」
年轻人抬起炯炯神亮的眸子来,这是头一回,年轻人正眼看她。
「有我在,他想死也死不了」
三天后
独孤笑愚吃力的撑开双眼,眸子酸涩沉重得几乎刚一睁开就想阖上,可是身边的人影却使他硬撑着不让眼皮掉下来,并疑惑地想转过头去看清楚。
是他吗
谁知他才刚开始扭动颈子上的肌肉,一阵而深沉的痛楚便彷佛惊涛骇浪般自左半身猛然袭来,那痛楚尖锐得好像同时有几千几百个人在用斧头一下又一下地砍剁他的身体,每一分、每一寸都不放过,而且直接砍到骨头里去。
他觉得自己怏被砍成肉酱了
反射性地,他咬紧了牙关,想要以意志力忍受这一波几乎无法忍受的疼痛,岂料痛楚却沿着牙关蔓延到脑子里头去,使他整个脑子也像是在抽筋、在似的痛不可言,他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痛得连都不出来。
「别动,千万别再动」朦胧的声音,好像有人从遥远的地方对他说话。「不要用力,不要反抗它,慢慢呼吸,对,慢慢的」
宛如催眠般的指引,不厌其烦地在他耳边覆述,好半晌后,他终于慢慢的调匀了呼吸,痛楚也从逐渐消退下来,最后成为一种重钝的、麻木的感觉,而后,他再努力打开眸子,怔怔地和另一双目光对视片刻
「怎么,二叔也把你赶出来了」声音沙哑又孱弱。
「爹说大哥既已成亲,下个就该轮到我了。」
「不成亲就不能回去」
「是。」
「那恐怕你这辈子都回不去了」话落,独孤笑愚的眼睛再度阖上,虽然他还有好多话想说,却虚弱得再也没力气睁眼张嘴了。
突然,他闻到一股奇特的幽香,跟着,一样凉凉的东西凑上他嘴边。
「九转返魂液,在大哥你昏迷不醒的时候,我已经给你喝下半瓶,再喝下这半瓶,你的精神就会回复过来了。」
一听可以回复精神,他立刻迫不及待的啜饮起来,直至咽下最后一滴。
不一会儿,他便感到先前的孱弱迅速褪离他的身体,浑沌的脑袋转趋清明,全身舒适异常,彷佛干裂的土地浸润了充足的雨水,整个人都充满了劲头,好像马上就可以下田去垦上几亩荒地了。
不过他心里很清楚这只是他的精神回复了,跟完全无关,他最好还试乖躺着,连根头发也别动,最多拉开眼皮看人,或者张嘴说话。
「你,想回去吗」声音依然透着疲乏,但每一个字都十分清楚有力。
「想。」
「我想也是,咱们家里头兄弟姊妹二十几个,就属你最恋家,能不出门就不出门,一出门就想要回家,真是个恋家鬼」
「」
「既然如此,那就只好随便凑合了」
「如何个随便凑合法」
「让你自个儿挑,你一定挑不出半颗鸡蛋、龙眼来,因为你不喜欢女人,那只好学学大哥我,哪个做爹的要把女儿嫁给你,或者哪位姑娘家主动说要和你成亲,也甭管对方是圆或扁,你就娶了她,这么一来,你不就可以回去了」
「是。」
「很简单,对不」
「对。」
「那就按照我的话做吧」
「好。」
很好,听话的弟弟才娶得到老婆,不过
「话再说回来」独孤笑愚的目光停留在盘膝坐在他身旁的年轻人身上,深深叹息。「瞧你这副好像连自己都养不活的德行,想要碰上那种机会恐怕也不容易啊」
「你就不能换件整齐一点的衣衫」
「这件还能穿。」年轻人面不改色的拉拉起码有十几个补丁的衫摆。
「天,男人像你这般小气、吝啬的还真少见」
「我是节俭,节俭是好事。」
「好好好,你就继续节你的俭吧」独孤笑愚闭闭眼,再徐徐睁开。「现在,告诉我,我的伤势如何」
「不轻,大哥你起码得先躺上两个月才能下床,之后再静养两个月就可以自己行动了,想要活动自如得再加两个月,至于抡掌挥拳使功夫嘛嗯,起码得再四个月以上」
「要那么久」独孤笑愚有点吃惊。「前前后后加起来十个月快一年了呢」
「你得先把肉养出来,人只有骨头是动不了的。」年轻人严肃的指出事实。
「说得好像我只剩下一副骷髅了」独孤笑愚喃喃道。
「半副。」年轻人一本正经的纠正独孤笑愚的语误。「大哥你半边身子的肉几乎全被刨光了,若非我有千年红参果和紫灵芝炼制的凝血续筋生肌膏,大哥绝捱不过三天,即便邀天之幸勉强捱过去了,想要完全康复也得耗上三、五年以上,而且也无法复原如初,往后你那半边身子会无法施力、不好使唤,行动滞碍不便,甚至得拄拐杖走路」
他瞄一下药箱。「幸亏爹让我把凝血续筋生肌膏带来了,我可以保证大哥定然能够痊愈如初,与受伤之前没有两样,甚至看不出半点疤痕来,不过非得要有那么久的时间慢慢疗养不可,生筋肉骨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想快就容易出差错,更何况,这已经比三、五年快多了。」
「的确,如果真是三、五年的话」独孤笑愚吞了口唾沫。「好吧,十个月就十个月,或许还赶得上种晚禾。」
「想干田里的活儿,得两年后。」
不能种田
「你爹呢」
「爹进城里找人送信回镖局,大哥砍柴去了。」宫仲书慢吞吞地回道。
「那我们进屋里等。」说着,宫如媚便要带头进屋里去。
「慢着」宫仲书横跨一步挡住他们。「姑姑,想找人帮忙吗爹不会再管你们的事了」
「与你无关,滚开」宫如媚粗鲁的推开他,迳自进屋去。
宫仲书耸耸肩,也跟进去了。
姑姑以为还能够随心所欲吗
该吃吃瘪了
宫孟贤一进屋便瞧见右边是女儿正在喂女婿喝鸡汤,宫仲卿兄弟俩各坐一旁,左边却寿如媚和她那两个不肖儿女,还有崔景。
「你又来干什么」他的脸马上拉下来了。
「大哥,这回不能怪我们,要怪就怪他」宫如媚恶狠狠地瞪住独孤笑愚,愤慨地指控。「他封住了万年冰玉盒,这么一来就无法证实里头是否真有蛇芝血兰,所以唐门的人不肯把解药给我们,大哥你说,这是不是要怪他」
「怪我」独孤笑愚笑吟吟的摇。「我要是不封住万年冰玉盒,蛇芝血兰的香味一定会渗透出来,恐怕这屋里的人除了我之外,早都死在毒龙谷口了,姑姑你说,我该不该封住万年冰玉盒呢」
宫如媚顿时哑口,无言以对。
「更何况,」独孤笑愚又说:「如果唐门的人有本事处理蛇芝血兰,他们就敢打破玉盒取出血兰:倘若他们不敢打破玉盒,他们就是没本事处理血兰,要那蛇芝血兰又有何用」
「可是没办法证实玉盒里确实有血兰,他们就不给解药啊」宫如媚急了。
独孤笑愚笑容更深,却毫无笑意。「所以他们要你来找我」
「没错,」宫如媚理直气壮的用力点头。「他们要你去打开玉盒,只要证实里头确实是血兰,他们就会把解药给我们。」
「不,他们不只要我打开玉盒,还要我帮他们处理血兰,因为他们只知道有蛇芝血兰这种毒花,但从没见过,自然也拿血兰的毒无可奈何,特别是血兰的毒如此剧烈,他们更不敢冒险,所以需要我这个百毒不侵的人先为他们做出血兰的解药。否则他们应该把玉盒交给你们带来给我打开,而不是要我亲自去一趟。」
「那你就去替他们做解药啊」
「请等一下」宫雪菱横跨一步挡在独孤笑愚前面,双手擦腰,气势汹汹的面对宫如媚。「姑姑,从你拿走玉盒那一刻起,宫家已经和陆家画清界限了,所以,麻烦你有事就自个儿解决,别再找我们了」
「但没有他不行嘛」
「少再动脑筋动到笑哥头上,他已经去了半条命还不够吗」
见宫雪菱态度强硬不好说服,宫如媚只好转向宫孟贤求救。「大哥」
谁知宫孟贤也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似的自顾自找个好风水坐下,脸朝窗外,闲闲喝茶看风景。
没可奈何,宫如媚只好跪下去哀求。「大哥,求求你救救他们吧」
宫孟贤回过头来了,却不是对宫如媚说话。「菱儿,我买了一些人参、田七和几只土鸡,有空你就炖给女婿吃,那」
「喂喂喂,我娘都给你抿下了,你们还要怎样嘛」见他们对宫如媚的苦苦哀求视若无睹,陆佩仪又像只发疯的母老虎似的跳起来了,明明是求人的一方,气焰却比谁都嚣张。「你们可知道我们毒发时有多痛苦吗你们就那么希望看我们痛苦吗」
耶,居然凶起来了
怕你不成
「再痛苦也是你们自找的,而笑哥是为你们进毒龙谷,出来时伤得那么重,你们却连关心一下也没有,竟然拿了东西就跑」陆佩仪凶,宫雪菱也有本事比她更悍,大家就来比一比吧「我们就那么希望看你们痛苦吗对,像你们这种自私又任性的人,不多受点苦就太没天理了」
「你你」没想到宫雪菱竟敢如此猖狂,陆佩仪顿时火冒三丈,「你太狂妄了」她怒吼着扑过去,张牙舞爪地想教训教训宫雪菱,早就忘了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了。
来得好
见状,宫雪菱马上摆好架式,也打算乘机好好出口鸟气,最好在她把表姊扁成大猪头之前都没有人阻止,不然她会连阻止的人一起痛扁一顿。
宫孟贤父子三人都装作没看见,因为他们知道宫雪菱的本事足可应付陆佩仪绰绰有余;宫如媚也装作没看见,只要她们一打起来,她就有本事闹到宫孟贤不得不管这件事;陆学季看见了,不过陆佩仪出面打总比他打好;崔景也看见了,女人打架不多见,他想好好欣赏一下。
陆佩仪若是母老虎,宫雪菱就是河东狮,两只都是泼辣的母大猫,就看谁的牙比较尖、谁的爪子比较利。
于是,在没有任何人阻止的情况下,两只凶悍的母大猫都露出尖牙利爪来准备把对方抓成一条条腊肉干,一个恶虎扑食、一个蓄势以待,眼看就要展开第一场黎明交锋、最后决战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双方即将接触的前一瞬间,人影倏闪,独孤笑愚椅旁突然多了一个人,陆佩仪则像被点了道似的冻结在前扑的姿势上,宫雪菱等半晌等不到开战,不由困惑的放下双掌,不解陆佩仪的火花为何爆一半就熄火了
谁泼她冷水了
「我回来了,大哥。」
「采到你要的药草了」
「采到了。」
「好,那么」独孤笑愚歪着脑袋打量陆佩仪那副怪异的姿势。「你点了她的道」
「没有。」君兰舟面无表情的否认。
「没有」独孤笑愚双眉挑高。「那么你是」
瞳眸半阖,「是。」君兰舟承认了。
独孤笑愚静了静,蓦而放声大笑。「兰舟,你可真顽皮」
众人还搞不清楚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宛如雕像般僵在那里的陆佩仪,猝然像被狗咬到屁股似的跳起来尖声怪叫,一边像猴子似的两手在身上到处又搔又抓,又像兔子似的到处乱蹦乱跳。
「好痒好痒不,好痛不不,好痒好痛好痒好痛娘,救我啊」
见她呼天抢地得好不凄惨,宫如媚和陆学季急忙趋前探视,陆佩仪却反而叫得更凶,还团团乱转,转得宫雪菱和官孟贤父子三人也禁不住好奇的围过去。
「怎么了你哪里不对了」
「好痒好痛娘,救我啊,娘」
「到底是痒还是痛,说清楚啊」
「又痒又痛啊娘啊,快救我啊」
「哪里痛哪里痒你不说,我们怎么帮你呀」
「全身都痛全身都痒快点救我啊,娘,该死的快救我啊」
只不过片刻功夫而已,陆佩仪已把自己抓得像阴魂不散的女鬼,裸露在外的肌肤上俱是红肿的抓痕,看样子好像还打算把自己的衣服全扒下来。
独孤笑愚大笑着起身,扶上君兰舟手臂。「兰舟,扶我进去,我想休息了。」
唐门算什么,要比毒,毒阎罗若说自己是第二,天下间还有谁敢坐上第一的宝座
一个时辰后
「兰舟,太吵了,吵得我睡不着。」
「是,大哥。」
片刻后,安静了,独孤笑愚笑吟吟的睡着了。
君兰舟解了陆佩仪的毒
不,他点了她的哑,因为独孤笑愚说的是「太吵了」,而不是「够了」,这两者意义是不同的。
所以,陆佩仪客串了整整六个时辰的哑巴猴子。
虽然唐门又给了陆学季三个月的药,但当他们从重庆府回到毒龙谷找人时,宫孟贤他们早已离开了,于是他们只好再找回无锡去,又从无锡找回大理来,等他们好不容易终于找到宫孟贤时,也恰好满三个月了。
偏偏宫孟贤下定决心不再插手陆家的麻烦,宫如媚只好赖在他们那里不赚让陆学季兄妹每三天就鬼叫一次给他们听,不过每一次都被君兰舟以独门手法制住他们的哑,他们就算叫到喉咙真哑了也没人听见。
这样两个月下来,陆学季有点不一样了,不是后悔自己的任性,而是受够了毒发时的痛苦,他害伯了,但这也算有点进步,只要懂得害怕,明白闯了祸的后果不但要自己承担,有时候更是无法承受的痛苦,他的任性自然而然会有所收敛。
而陆佩仪恰好相反,她不但不后悔,而且把她所受的罪一点一滴都记在心里,暗地里发誓要把一切加倍还给「害」她如此痛苦的人。
不是她自己,而是除了她自己以外的其他所有人,特别尸雪菱。
如果不尸雪菱从中作梗,宫孟贤也不会和他们陆家画清界犀眼看她受苦而不顾;如果不尸雪菱从中阻扰,凭宫如媚的「耍赖功」,早就可以逼迫独孤笑愚到唐门去要到解药了,追根究柢,一切都尸雪菱的错。
哼含总有一天,她非让宫雪菱得到报应不可
就在陆佩仪忙着蓄积对宫雪菱的恨意时,宫雪菱也忙着阻止独孤笑愚过度劳动自己,因为他可以不用拐杖自己走动了。
「你又想到哪里去了孵秧子」
独孤笑愚回过头来,笑吟吟的。「不,城里有市集,我想去逛逛,你要一块儿去吗」
逛市集
她才不信,他一定又想溜到田里去了
「好,我跟你一起去」宫雪菱主动扶住他的臂肘。
虽然独孤笑愚可以自行走动了,但由于左半身依然不太好使力,因此行动相当缓慢,想快一点,得有人扶着他走。
「芙儿呢」
「大哥和崔姑娘在半个时辰前就带她进城去玩了。」宫雪菱小心翼翼按照他的速度前进。「话说回来,你怎会突然想去逛市集呢」
「我要去买笔墨和算盘秤。」
「笔墨算盘秤」宫雪菱愕了一会儿,忽又恍然。「给芙儿抓周」
「其他的交给你准备。」独孤笑愚慢吞吞地说。「然后」
「然后」
「等芙儿抓周过后,我们就得出发到唐门去了。」
唐门
「请等一下」宫云菱猝然煞住脚步,神情不善。「你想干什么」
「我想」独孤笑愚笑咪咪的俯下眸子瞅住她。「去要回蛇芝血兰。」
「要回」
「对,因为我并不是为唐门,也不是为你表哥、表姊冒险进毒龙谷掘取蛇芝血兰的。」
「那是为谁」
「为了你和芙儿。」
「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