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独孤笑愚究竟是谁,每个人都跟宫雪菱一样好奇得晚上都会作噩梦,但却没有半个人开口询问。
连他自己的老婆都问不到了,别人问有个屁用。
于是大家只好闷着一肚子问号上路到毒龙谷,自然,没有人敢再看不起独孤笑愚了,甚且还对他抱着七分戒慎、三分忌惮,说话小心翼翼的,能避远一点就避远一点,能不看他就不看他。
一口气就可以杀上三百多人,那样功力高绝、那样心狠手辣,要是一个不小心惹毛了他,一人、两人,甚至十人、二十人也不够他塞牙缝
而宫雪菱也不再说要他回去拿锄头了。
现在不是要种田,不需要锄头、斧头或猪头,他只需要一把扇子,一把可以杀人的扇子。
「你的扇子,为什么我从没见过」
「你看过有谁摇扇子种田的吗」独孤笑愚莞尔笑道:「用不着自然就收起来啦」
「借我看」宫雪菱很干脆地伸出手去。
独孤笑愚笑着掏出扇子放在她的掌心上,她马上缩回手去仔细端详那把扇子。
淡紫红色的丝绸扇面,两边是深紫红色的玉扇骨,中间是檀香木扇骨,散发出淡淡的檀香味,十分精致高雅,扇面两边各一幅画,一边是线条流畅、笔触稳重的老农荷锄乐,落款人是君兰舟,另一边则是是
「哇哈哈哈哈」宫雪菱蓦然狂笑起来。「这这谁画的」
「某人,」独孤笑愚的笑容仍挂在唇上,却透着几分无奈。「某个才九岁的小鬼头,他坚持也要画,不然就要偷走我的锄头让我没得种田。」
「太太可爱了」宫雪菱笑得趴上他胸前,还一边笑一边握拳捶个不停。
另一面画的也是种田的老农,但这位老农就不太乐了,不但噼哩啪啦下暴雨,水都淹上腰部了,而且锄头还被狂风吹跑
「他老是抱怨我都忙着种田,没空陪他玩,所以要把我的锄头吹跑」
「他是谁呀」
「七叔的儿子。」
鬼阎罗的儿子,不鬼才怪
不过,相对于从无锡到吕梁山的快马加鞭急赶,他们回过头来要到滇境的毒龙谷这一路,速度减慢了许多,因为多了一个小娃娃,大人无所谓,小娃娃可受不了苦,独孤笑愚也舍不得让宝贝女儿受苦。
但眼看时限一天天逼近,陆学季兄妹也愈来愈受不了五日一痛的苦,仗着自己身为长辈,宫如媚决定开门见山向独孤笑愚索讨万年冰玉盒。
「把万年冰玉盒给我,你们夫妻俩可以慢慢来,我们要先走一步」
独孤笑愚懒洋洋的瞟她一眼。「姑姑知道蛇芝血兰是什么吗」
宫如媚瞥向宫孟贤,后者摇表示不知。
「是兰花」照名字来看,应该是吧
「的确是兰花,不过」独孤笑愚抱稳女儿,好让宫雪菱喂她喝米汤。「少了一个字。」
「少什么字」白兰花野兰花紫
「毒天下至阳之毒」独孤笑愚轻轻道,无视众人愀然色变的反应,他继续往下说。「血兰一旦开花便永不凋谢,还会散发出一种致命的香气,毒龙谷之所以会成为有去无回的绝地,就是因为谷内满布血兰的香气,只要吸上一小口,这辈子也就别想再吸到第二口气了,所以需要万年冰玉盒去封住它的香气。此外,血兰一旦移位,不到一刻钟就会枯萎,只有万年冰玉盒才能够冻结它的生命」
他慢吞吞的抬起眸子,似笑非笑的勾着嘴角。「请问姑姑,你想如何进毒龙谷寻找蛇芝血兰呢」
宫如媚骇然瞠眼,好半晌都答不出话来。
「那你要如何进去」宫雪菱问,纯粹是好奇,不是为宫如媚说话。
「我不怕毒,天底下没有任何一种毒伤得了我。」独孤笑愚轻轻道。「事实上,我家的人都是百毒不侵。」
「真的好厉害」宫雪菱惊叹。「是天生的吗」
「当然不是,你以为我二叔冒险进毒龙谷掘取蛇芝血兰是为什么就是为了炼制解百毒的药啊」
「所以,就算你把万年冰玉盒给姑姑也没用」
「对。」
「非你去不可」
「也没错。」
好,答案出来了,姑奶奶可以到一旁去喝茶休息了。
「但我们前进速度如此之漫,如果超过限期怎么办」不,姑奶奶还不能喝茶休息,姑奶奶还有疑问犹待解惑。
「不怎么办,横竖那种毒又死不了人,除非自戕。」
「咦」这答案太令人意外了,众人不约而同惊呼。「不会死」
「不会,可是」独孤笑愚的笑容多了一点诡谲的味道。「五日一痛会变成三日一痛,而且一痛就痛上整整六个时辰,然后」
他耸耸肩,没再说下去,也不需要再说下去,大家都猜想得到结果是什么。
虽然那种毒死不了人,但当中毒者再也承受不了那种痛苦时,也只好自个儿寻求解脱了。
陆学季猛抽气,脸色刷一下变成墨绿色的。「那我们还不快快赶路」
独孤笑愚双眉一扬,笑吟吟的。「你想命令我吗」
换了是以前,陆学季不但会马上承认他就是要命令独孤笑愚,还要顺带嘲讽挖苦几句,然而在见识过独孤笑愚残酷无情的杀人本事之后,他什么也不敢,只敢背乌龟壳。
「不不不,我不是可是可是」无助的目光瞥向亲娘寻求帮助。
「他不是那个意思,」宫如媚忙道;「但他们毕竟是雪菱的表哥、表姊,你忍心看他们受苦吗」
「为什么不那也是他们自找的,不让他们吃够苦头,他们学得了乖吗」独孤笑愚依旧笑得亲切又温暖,语气却十分冷酷。「要按照我的意思,我根本就不想浪费时间救他们」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宫如媚愤怒的提高了嗓门。
「为何不可」独孤笑愚淡然反问:「一个不知道该如何做个真正的男人,一个不知道该如何做个真正的女人就像姑姑你,两个都是废物,要他们留在这世上又有何用」
「你你你」宫如媚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他们哪里不像男人、女人了」
「他们又有哪里像男人、女人了」独孤笑愚带笑冷哼。「是男人就该顶天立地、无愧于心,知所当为,知所不当为,但你儿子偏偏当为不为之,不当为偏为之,自私、任性又不能吃苦,胆小如鼠又欺善怕恶,成天只会胡搞瞎搞尽惹祸,惹了祸就推给别人去承担,请问他哪里像男人了」
两眼一转,独孤笑愚再瞥向一旁的陆佩仪,后者被陆佩琴硬捂住嘴巴,免得她又乱说话惹翻了不该被惹的人。
陆学季只是自私、任性,陆佩仪则是根本没脑筋。
她拿外人没辙,只能低头,但独孤笑愚是她的表妹夫,是「自己人」,既然是自己人,无论是否她的长辈,也不管武功有多脯就该听她的、就该对她低头,她总是这么认为,毫无道理的认定只要是「自己人」就非被她踩在脚底下不可。
「至于那个女人根本不配被称作女人,最多只是个任性的孩子。要问女人该是什么样子,喏,看看我老婆就知道了」独孤笑愚得意的目注宫雪菱。「坚强勇敢又独立自主,女人该做的事她都会,男人该做的事她也行,只要是该她做的事,她绝不逃避,这才是货真价实的女人」
「起码佩仪会生孩子」宫如媚脱口道。
「母狗也会生小狗,」独孤笑愚低头对上女儿好奇的大眼睛,她乖乖的一口口喝着米汤,眸子则好奇的在众人之间飞来飞去。「但母狗会照顾小狗,表姊却连照顾自己的孩子都不会,嗯嗯,多亏姑姑提醒我,原来表姊连母狗都不如」
宫如媚来不及发视,陆佩仪已憋不住先爆发了。
但见她一张脸涨红得像在火里燃烧的烙铁,还冒烟,用力一把推开陆佩琴,整个人张牙舞爪的扑向独孤笑愚,像疯狗,不,像疯母狗。
「敢叫我母狗,我杀」
没有人来得及反应,一切己结束了。
独孤笑愚依旧一臂稳稳的抱住女儿,还对着女儿挤眉弄眼做鬼脸,逗得女娃儿咯咯大笑;另一臂却伸得笔直,手里握着他的紫玉檀香扇,扇面已刷开,扇沿恰恰好抵住陆佩仪的咽喉。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有种你就杀了我,我」
「你疯了是不是」宫如媚气急败坏的一手蒙住那张不知死活的嘴,一手硬将陆佩仪往后拖离那把要人命的扇子。「搞不好他真的会杀了你呀」
但陆佩仪却还挣扎着想扑过去「教训」那个胆敢对她不敬的「表妹夫」,「有娘在,他才不敢」她信心十足地大喊,很有把握「自己人」绝不敢伤害她,只能乖乖任由她教训。
他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有她在有个屁用
「他当然敢」宫如媚真的生气了,现在才惊觉自己是不是太纵容孩子,纵容得他们不知天高地厚,以为有她在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他姓独孤,我们姓陆,我又能拿他怎样」
「娘是他的长辈,他不能不听娘的」
他要真会听她的,就不敢拿那把扇子比在「自己人」身上了
「我不是他的长辈,是雪菱的长辈,我管不到他头上去,你懂不懂啊」
「舅舅总是他的长辈吧他得听舅舅的,舅舅得听娘的,说到头来,他还是得听娘的」总之,她高兴怎样就怎样,所有人都得听她的
「你」宫如媚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敲醒陆佩仪的脑袋了。
宫雪菱见势不对,忙缩回汤匙,故意用力吸吸鼻子。「笑哥,臭臭的ㄋi芙儿是不是嗯嗯了」
独孤笑愚一惊,赶紧收回扇子,双手将女儿举高送回老婆怀里。「还给你」
宫雪菱又好气又好笑的横他一眼,「只有这种时候你才肯把女儿还给我」再悄悄向其他人使个「请快快滚蛋」的眼色。
于是,闲杂人等马上走得半个也不见,陆佩仪也被宫如媚和陆佩琴硬拖走了。
「大舅子,你也不差嘛」独孤笑愚颔首。「没错,的确是涩千年大蟒涩蛇身粗如水井,蛇长十数丈,令人头痛的是」
「还有什么好头痛的,杀了它呀」宫如媚冲口而出。
「大蟒蛇拥有一身比铁石更强韧、坚硬的鳞片,」独孤笑愚恍若不闻地继续说他的。「不仅刀剑伤不了它,连拳劲掌风都丝毫动它不得,所以我们杀不了它」
杀不了那条大蟒煽那还有什么戏好唱
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更糟糕的是,大蟒蛇虽然无毒,但它却能够直接将胃液喷出来伤人,众所周知,蛇的胃液溶蚀性十分强烈,那大蟒蛇的胃液溶蚀性更厉害千百倍,只要被喷上一小滴,它就会从表皮溶蚀入骨头,再从骨头溶蚀到四周,直到将你整个人溶蚀掉为止,简单一点说,只要一小滴大蟒蛇的胃液就足够将你整个人融化成一摊血水,连骨头都不剩」
毛发呢起码还会留一点毛发给人家探听吧
大家的脸色开始往雪白方向发展。
「幸好,大蟒蛇胃液的溶蚀性还不算太快,从肌肤溶蚀到骨头起码要半刻钟左右,还来得及让你把喷到胃液的肌肉挖出来,但如果你被喷上一整片的话」
半刻钟还不算快
所有人的脸色又从雪白逐渐转为青绿。
「要掘取血兰很容易,大蟒蛇甚至看也不会看你一眼,然而一旦你要把血兰带出毒龙谷,大蟒蛇就会尽全力阻止你,而你呢,就得卯死命躲开大蟒蛇的攻击并逃出谷来,一旦逃出谷之后,大蟒蛇就不会再追你了。」
「那很不容易吗」宫仲书忐忐忑忑地问。
那还用得着问,要是容易,毒龙谷就不会被称为有去无回的禁地,也不会没有人知道谷里究竟住了什么人或怪物,因为根本就没有人活着出来过。
除了毒阎罗。
「你说呢」独孤笑愚笑得两眼眯成两条缝。
「我想」宫仲书咽了口唾沫。「呃,应该不容易。」
「啊,对了,我差点忘了,大蟒蛇有两条,一公、一母。」独孤笑愚再补充。
两条
一条都搞不定了,要有两条,干脆直接投降算了
瞬间,众人的脸色又从青绿转为乌黑。
「好了,我该进去了」独孤笑愚拎着万年冰玉盒的包袱就要进去。
「等一下」宫雪菱惊惶的尖叫,一把捉住他,不让他进去。「那么危险,你怎能一个人进去」
「我跟你一起进去」宫孟贤也说。
独孤笑愚摇。「二十多年前我二叔进去过一回,那回他又躲又逃,跟那两条大蟒蛇足足玩了将近两个时辰捉迷藏后才得以安全逃出来,岳父大人,你能够闭息那么久吗」
除非是死人
宫孟贤张嘴无声,独孤笑愚忽地眸子一转瞥向夏侯岚。
「或宅夏侯公子愿意陪我一同进去」
夏侯岚瞬间涨红了脸,立刻明白独孤笑愚适意的,心下顿时窝囊到不行。
如果他活腻了,马上就可以勇敢的接下挑战,然后轰轰烈烈的壮烈成仁;偏偏他还没活够,虽然又气又愧,却怎么也没有勇气回应独孤笑愚的挑衅。
「我我也无法闭息那么久。」他还不想死
「是吗那就不勉强了」独孤笑愚淡然一哂,再低眸望住捉牢他不放的宫雪菱。「老婆,放心,我二叔都能安全无事,我也不会有问题的。」
「可是可是」宫雪菱眼角悄悄溜向宫如媚和陆学季兄妹,表情是犹豫不决的,她的良心正在激烈交战,想不顾陆学季两兄妹要独孤笑愚别进去了,但又说不出口。
独孤笑愚笑得温柔。「我保证,最多两个时辰一定会出来,嗯」
「不」宫雪菱终于叫出来了。「反正那毒又死不了人,我们别管他们了」
因为她的「自私」,独孤笑愚禁不住笑出声来,并当着众人面前在她额上重重亲了一下。
「谢谢你,老婆,但我必须进去,否则你会被人骂死的。」
如果独孤笑愚真的听宫雪菱的话不进去,不只宫如媚和陆学季兄妹会骂她,外人更会骂她,骂她自私,骂她没良心。
「我不怕」宫雪菱忿忿道:「骂就骂,又啃不了我,谁怕谁呀」
「老婆,你听我说」
「还有什么好说的,那是表哥他们自个儿惹的麻烦,干嘛要你为他们冒险」
「老婆,但我」
「你只是一个平凡的农夫,为何要管这种闲事」
「老婆」
「可恶,你就那么想去吗好,我让你去,可是」宫雪菱火大了。「爹、大哥、二哥,我要你们发誓,拿到蛇芝血兰交给姑姑之后,往后你们得跟姑姑他们一家子画清界限,他们姓陆,你们姓宫,宫家再也不能插手陆家的事,就算他们即将被人杀死在你们面前了,你们也要当作没看见」
宫孟贤和宫仲卿兄弟俩互视一眼,点头。
「好,我发誓绝不再插手你姑姑一家人任何事。」他严肃的立下誓言。
「我也发誓。」宫仲卿跟进。
「我也是。」宫仲书也发誓了,如果有人注意到的话,他的语气特别轻快。
终于可以摆脱那几个专惹麻烦的了
于是,宫雪菱仰眸瞅定独孤笑愚。「你发誓一定会很小心很小心」
独孤笑愚点点头。「我发誓」
又迟疑一下,宫雪菱才不情不愿的放开手。「一定要出来啊」
「我会的。」独孤笑愚又亲亲她的额头,再亲亲宫雪菱怀中的女儿。「有你们两个在等我,我怎么可能不出来呢」话落,他毅然回转飞身纵入毒龙谷中。
独孤笑愚的身影一消失,隐忍许久的宫如媚才敢爆发出来,连同陆佩仪母女俩一齐怒气冲冲的冲向宫雪菱,如果不尸仲卿兄弟护在妹妹身前,陆佩仪还想先和宫云菱干上一架再说。
「太过分了,菱儿,你怎可如此自私」
「姑姑比我更自私」
「我是你的长辈」宫如媚理直气壮的挺高。
原来自私是长辈的特权吗
「姑姑姓陆,我姓独孤,风马牛不相干」宫雪菱嗤之以鼻的别开眼。
「你叫我姑姑」
「那又如何有本事就去支使陆家的人为你做牛做马,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请别老是回头找娘家的人帮忙,怎么着,姑姑也被陆家的人休了吗」
「你」
「够了」宫孟贤愤怒的介入两人之间,「如媚,这是最后一次了,往后你们陆家的事我都不再插手,好自为之吧」而后,他回头安慰女儿。「放心,最多两个时辰,女婿一定会出来的。」
宫雪菱默然无言,直勾勾的拿眼盯住谷口。
两个时辰,好漫长啊
两个半时辰过去了,宫雪菱焦急的在谷口走来走去,崔莲悄悄上前。
「把孩子给我吧,我喂她喝点羊奶」
心不在焉的,宫雪菱把女儿交给崔莲,再继续踱过来踱过去:心头的焦虑愈来愈甚。
眼见女儿如此忧心,宫孟贤也开始后悔。「菱儿,我发誓,这件事了之后,我绝不再管你姑姑他们一家子的事了」为何要让年轻有为的女婿去为废物般的外甥冒生命危险呢
但宫雪菱却彷佛没听见似的自顾自继续踱来踱去,脸上的忧急愈来愈强烈,好像就快哭了。
「菱儿,你」他想再安慰他。
宫雪菱蓦地双眼一亮,猛然煞住脚步,大叫,「笑哥」旋即飞身扑向谷口。
几乎是同时,谷内也扑出一条踉踉跄跄的身影,一落在绿油油的草地上,即刻扔下包袱,一手拔出匕首,一手扯下衣衫,咬紧牙关开始刨挖自己身上的肉;宫雪菱惊骇得一时反应不过来,下一刻,再见宫孟贤和宫仲卿竟也拔出小刀帮他剜肉刮骨,宫雪菱这才一个哆嗦猛然回过神来。
「爹大哥」她又惊又怒的大叫,扑过去想要推开他们。「你们怎么」
「小妹」宫仲书半途攫住她。「别慌,看仔细」
宫雪菱怔了一下,旋即定睛仔细看,这才注意到他们在剜挖的肌肤都已呈现浮肿溃烂的状况,有的甚至己溃烂到几乎见骨,顿时心痛如绞。
「去准备绷带,快」宫仲书硬把她转个身,不让她继续看。
眼看独孤笑愚半身血淋淋的,宫雪菱一时心慌意乱得不知所措,一听宫仲书吩咐,立刻飞奔去取包袱,当她在内衫做绷带时,一颗接一颗滚圆的水珠滴落在绷带上,她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可恶、可恶,他信誓旦且保证会很小心很小心的说,结果却这样血淋淋的给她看,他最好不要给她死掉,不然她一定要陪他一起死
是他说的,他很欢迎她陪他一起死,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