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一般酒廊而言,「忘情水」的生意出奇的好,每日傍晚一过六点,人潮就开始涌进来,不到七点就客满了,因此,玛丽十分好奇,一个多月了,亚历山大为何总是能够占到角落桌位
难不成他每天闲闲无事,不到六点就来占桌位
「我订下了这个桌位。」
「订」
「一个月三十万。」
噗
玛丽立刻表演一手天女散酒给他看用嘴巴,很可惜,她的喷射绝技还练不到家,第一次表演,满口酒喷不到遥远的那一方,反而全喷到自己身上了。
「三三十万」她一边呛咳,一边错愕的惊叫。「你冤大头啊你」
「我喜欢这张桌位。」亚历山大体贴的掏出手帕给她,并招手要一杯白开水。
喜欢就可以用钱霸占
干嘛不买回家算了
「原来你钱太多了,送给我好了」
玛丽没好气的抢过手帕来,低头胡乱擦拭着身上的酒渍,谁知亚历山大竟气定神闲地给她回了一句
「你要多少」
玛丽呆了呆,猛抬头。「真的要给我」他真的钱太多了是不是还是阿答嘛秀逗了
亚历山大淡哂。「钱不给有需要的人用,又要给谁用」
「那就送给那些穷人用啊」玛丽啼笑皆非的大叫,手帕丢还给他,再抢来侍者刚送到的白开水。「穷人最缺钱了」
「我有啊每年一亿欧元捐赠给慈善机关。」
噗
玛丽再次表演天女散水喝白开水也会呛到,果然有一回经验就有差,这一口笔直又有力地直接喷到海峡对岸,准确地射中目标,无辜的中招者满头满脸的水滴,一脸错愕又茫然。
什么状况
玛丽也傻住了,下一刻,她火速地把脸侧向一旁,嘴角在抽筋,「对对不起」声音也在发抖,旋即跳起来冲向盥洗室,「我上一下洗手间」人还没跑出两步,笑声已爆出来,一路狂笑到盥洗室。
好吧算他自找的。
亚历山大啼笑皆非的叹了口气,也起身到盥洗室。
十分钟后,两人先后回到原位,岂料玛丽一见到他的脸,马上又噗哧一下笑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适意的,谁教你老是要说那种会吓死人的话。」
「但那是实话呀」亚历山大低喃。
吓死人的实话
玛丽不甘心的瞪着他许久,见他始终以一副无辜的表情相对,不禁有点泄气,摇,招手唤来侍者清理桌面。
「你家就那么有钱」
「不穷。」
是喔不穷的人每年可以捐出一亿欧元,那穷人就不是人了
「不管怎样,钱不是给人这样乱花的,下次我们改在外面见好了」说完就被自己刚出口的话吓了一跳。
请等一下,她在说什么
她会到「忘情水」来,纯粹是为了找人听她吐槽抱怨,从没有深交的打算,所以她都只有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来,差不多两、三天或三、四天一次,而且每次都找不同人,免得人家会错意巴上来。
此外,在这种地方她也从不说出真姓名,吐槽了一整个太平洋,却连她真正的工作性质都不曾透露过。
她只想发泄一下怨气,可不想把一整个底都挖出来供人家传八卦。
但自从认识他之后,也不知怎么搞的,她竟然在不知不觉当中逐渐有所改变,从几天才来一次变成天天都来报到,有时候明明不打算来,结果时间到了,两脚未经主人许可就自动上路,上得她莫名其妙。
而且她向来都只跟那些「一夜朋友」吐露当日她所受到的怨气,「垃圾」倒光了就拍屁股走人,连多哈啦两句都不耐烦。
可是对亚历山大,她总是有吐不完的苦水,今天的说完了说昨天的,这个月的说完了说上个月的,今年的说完了说去年的,工作上的问题说完了就说学生时代闹的糗事,说得没完没了好像打算说到老,甚至还对他说出了一件她从未对任何人说过的秘密。
秘密耶
这辈子她只有两件未曾对任何人透露过的秘密,她竟然对他说出了其中一件,虽然比起另一件秘密来讲,这件秘密并不算太严重,可是她从未对任何人说过,却告诉了他,一个认识才一个多月的男人
她是哪根筋不对了
甚至她还破天荒的一个多月来都固定只找他一个人「坐枱」,现在更糟糕了,竟然还想约他出去
她是不胜作太累了
「可以啊,到哪儿」亚历山大似是没有察觉到她的异常,平静如故。
「呃,到哪里啊」脑袋里还是一整片困惑,玛丽拚命搔后脑勺想理出个头绪来,半晌后才下定了决心。「就路口那家星巴克吧」管他的,想太多头会痛,就当交个朋友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真的,这还满讨人喜欢的呢
人长得好看不说,脾气好好又极有耐性,除了提到他自个儿的事时之外,总是噙着柔和的淡淡笑容,从来不打断她那连自己听了都很烦,超想海扁自己一顿的抱怨,不时还会提出一、两句中肯的劝词,设法要开解她的心结。
嗯,这个朋友还算有点「用处」,就交吧
「一样明天晚上八点」
「好欵,慢着,我明天晚上要加班后天吧,后天我休假,一起吃午餐吧不过」玛丽突然沉下脸去,阴森森的,有几分凶狠的味道。「我先警告你,你不可以说不认得我喔」
「呃」
一只纸袋静静地落在办公桌上。
「关大夫,家父的手术就请多费心了。」
办公桌后的关茜面无表情,一动也不动,看也不看纸袋一眼,冷淡的眼深沉地目注办公桌前的男人。
「请放心,那是我的责任。」
于是,男人点了点头后便告辞离去了。
对方一走人,可以下戏了,好像变脸似的,关茜冷漠严肃的表情瞬间化为眉开眼笑,伸手迫不及待地取出纸袋内的礼盒,打开盒盖一看满满的现金,起码有三百万。
哈哈,贪财,贪财
她急急转向电脑,移动滑鼠打开贫户诊疗的病历表,脑袋里已经开始在计算要如何瓜分这笔「手术红包」了。
健保不给付的医疗费用,对许多贫户来讲是支付不起的负担,尤其是需要长期医疗或长期住院的病症,他们多数只能直接放弃,眼睁睁的看着亲人受尽百般折磨后痛苦地死去。
幸好她是外科医师,可以收到手术红包,她全数用来替贫户病患支付费用了。
半个钟头后,她已经解决掉三百万的红包,虽然还不太够,但至少上一季积欠的部分都付清了,至于这一季
就欠到下一季再说吧
再过十五分钟,她起身离开办公室去参加拜土地公会议,坐在八、九个医生之中,她顶了一下零度数的黑框大眼镜,拉拉暗灰色的老处女套装,又不耐烦地频频看手表,充分显示出她的不耐烦。
她的手术时间快到了,他们还在混什么
「关大夫。」
「咦我」猝然被点名,关茜吓了一大跳。
「这里有两个case」关茜的表舅庞东启来回看两份病历表,犹豫不决,举棋不定,「好吧,这个交给你」他终于把右手的病历表扔到她面前。
「可是我两个钟头后要替周老先生开刀」关茜抗议。
「开完刀就去,之后,仇大夫会接手你的病人。」
「但晚上也有」
「仇大夫会替你动刀。」
「不行啊,那是」
「你到底还想不想保留星期六的贫诊」
奸臣就是奸臣
「去就去」劈手抓来病历表,关茜恨恨起身。「我去开刀房了」
「记住,别又给我乱发脾气了」庞东启的嘱咐急追在后。「廖少爷病得十分严重,你要好好照顾他喔」
结果,关茜去了不到三个钟头就回来了。
「一个病得十分严重的,」她咬牙切齿地吐出每一个愤怒的字眼。「还能够强行摸我胸部、掐我屁股、咬我耳朵,最后还要我陪他上床,好让他尝尝老处女的滋味吗」
没错,那是病得很严重,最好来一场阉割手术,彻底铲除「病根」
「你又对廖少爷怎样了」庞东启气急败坏地质问。
「我甩了他一耳光」像要拍死蟑螂先生似的,关茜重重地将病历表甩在会议桌上。「最好别再叫我去了,否则我会当场替他动手术,合了他」
「你你」
一根气得直发抖的手指头几乎顶上了关茜的鼻子,关茜也傲慢的伸出一根手指头去移开那根不礼貌的手指头。
「很抱歉,我要去探望我的病人了。」
眼睁睁看着关茜趾高气昂的离去,庞东启气得头顶冒浓烟,恨不得一脚踹上她的屁股,马上就让她滚出医院去。
可是他不能。
因为关茜的医术是全医院里最顶尖的,说是全台湾最高明的也不为过,没救的病例扔到她手上,至少有百分之五十以上会变成有救,因此许多其他医院宣告无救的病患最后都会送到他们医院里来,就为了寻求最后一分希望。
所以说,没她还真不行啊
角落里,玛丽噙着顽皮的笑,默默看着亚历山大穿过自动门星巴克,身后还跟着另一个瘦长的男人,亚历山大一眼便扫向角落桌位,见已有人,只好随便挑个桌位坐下。
含就知道他认不出她
玛丽气呼呼的喝了一口咖啡,继续看着瘦长男人倾身和亚历山大说了几句话后便离开了,亚历山大也叫了一杯咖啡,然后静静的等候,浑然不觉有一双惊讶的目光正盯着他审视。
这男人是抹了太要勾芡还是怎样,怎会这么苍白
他们只是朋友,ok
「你有病吗」
「」
「请不要再跟我唬烂说你是天生皮肤白,我又不是低能,你说什么我都信正常人不会像你这么苍白好不好,而且如果不是有病的话,你也不会这样」顿了一下,她再加一句。「不然你就承认是吸血鬼,我可能会相信。」
她早就察觉到了,认识才三个月,他就很明显的消瘦了许多,而且每次逛街,要是走远一点,他就一脸困倦地非得坐下来休息一下不可。
就像现在,如果不是她扶着他,他可能早就坐到地上去捡铜板了。
「贫血。」亚历山大细声承认。
贫血
一般贫血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疾病,恶性贫血也不难治疗,难道是地中海型或镰刀型贫血
「遗传性的吗」
「不是。」
那就不是地中海型贫血,也不是镰刀型贫血了,这么一来,多半是再生障凝性贫血吧
幸好,再生障碍性贫血还是可以药物治疗的,再不然,也可以移植骨髓。
「在吃药吗」
「嗯。」
「那」玛丽转头看。「我们到里头坐坐吧」
她搀扶着他到一旁的咖啡厅,刚坐下,他的眼睛就闭上了,不到一分钟,睡着了,她怔愣地注视着他疲惫的睡容,满心狐疑。
难不成他就是为了这个病而要逼走他的未婚妻,免得连累未婚妻
可是,再生障凝性贫血虽然是很麻烦没错啦,但也不算是绝症,起码有很大的治疗机会,真有必要做得这么悲情吗
半个钟头后,亚历山大一醒来,玛丽就关心的开口询问。
「好点了吗」
「好多了。」亚历山大推开红茶,喝一口矿泉水,弯起浅笑。「不用担心。」
虽然一眼看上去他的确是好多了,至少精神还不错,意识清朗,但玛丽仍是不太放心,暗暗蹙起眉来仔细审视,唯恐他隐瞒了什么不适的症状不愿说出口,这是她的职业习惯。
有的病人总是说太多,也有的病人总是说太少。
谁知看着看着,竟然看出了神,两眼直勾勾地盯在某人脸上,也没察觉到某人被她盯得愈来愈不自在,双颊浮现淡淡的赧晕。
这,真的很好看耶
虽然又瘦又苍白,但好看的人怎样都好看,就算压扁了也不难看,反而他那种瘦弱苍白的容色,更使他平添一股清瞿出尘的气息,再加上他的性子又是那么温雅柔和又体贴,说话斯文谦和又有教养,虽然家境富有,却丝毫不显傲慢,够条件排上极品新好男人的行列了。
如果他不是有病的话。
对于这个朋友,老实说,她很有好感,比喜欢那个曾是她男朋友的还更多几分喜欢,短短三个月时间就有这种成绩,她自己也十分意外。
因为他是个极品新好男人吗
「玛丽」被她盯得有点受不了了,亚历山大忍不住出声唤她。
玛丽猝然回神,「嗯啊」哈哈,真不好意思,这还是她第一次看男人看得浑然忘我呢「什么事」
「你在想什么」还一边看他看得好像要把他拆吃入腹似的。
「也没什么特别的啦,我只是在想想啊对,你那边的情况如何了」她垂眸端起咖啡来喝,状似漫不经心地问。「我是说,你的未婚妻愿意和你解除婚约了吗」
好一会儿没声音,她纳闷地举眸看,发现他又一脸郁卒了。
「请不要告诉我,一点效果都没有」除非他表现得不够「凶残」。
「或许有吧」不太肯定的语气。「但是」
「我懂了,你不够卖力,表现得不够精采嘛」总之,不是她这个师父的错。「现在,我再重复一次,要凶、要狠、要绝,要彻底无情,记住了」
「记住了。」亚历山大乖乖应诺。
「不过」她好奇地瞅着他。「你真的那么讨厌你的未婚妻吗」
他淡然一哂,,「不,我不是讨厌她,而是」略一思索。「我们是同一类型的人,合不来。」
玛丽怔了怔。「怎么同一类型的反而合不来」
亚历山大又笑了,双臂环胸往后靠,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等了半天等不到他的回答,玛丽有点困惑。「干嘛不回答我」
亚历山大仍然漾着浅笑,还是不说话。
可恶,打什么哑谜嘛
玛丽有点不爽了,正待再追问,忽地啊了一声,恍然大悟,「两个同样内向含蓄的,一旦相处起来,就就」蓦而失声大笑。「闷啊」
亚历山大颔首,终于出声了。「她是个好女孩,温柔沉静,雍容高雅,也跟我一样都不是健谈的人,每次和她单独在一起,时间就变得好慢好慢,不只闷,而且很尴尬,一想到要和她结婚,我就想逃。」
玛丽更是捧腹狂笑。「想像得到」两支闷葫芦凑在一起,效果相乘,肯定闷到令人抓狂,难怪他想暴赚换了是她,她早就自爆了。「那就换个活泼健谈的女孩子嘛,你身边应该有很多吧」
条件这么好的男人,围在他身边的女人肯定绕地球一圈了。
「是不少,可是」亚历山大又垂眼思量片刻,而后有所颖悟地抬眸定定的凝住她。「她们也很闷。」
又闷了,哪来这么多闷啊
「鬼扯,活泼的女孩子怎么可能闷得起来」玛丽嗤之以鼻的驳回他的理由。
「我的意思是说,她们的生命很闷,不像你」凝住她的眼神更专注,隐隐透出一抹异彩。「你的生命一直都很呃,套句你的词,很精采,无论是悲或苦、是喜或怒,你的生命一直都很精采又丰富,不是吗」
玛丽怔了一下,先是不敢苟同。
她的生命哪里精采了
根本是凄惨好不好
但下一秒,她又阖上原待张口否认的嘴,若有所思的认真思索。
她的生命很精采吗
仔细一想,好像真的是耶,打从出生那一瞬间开始,她的生命就与其他人不同,从没有一刻平淡过,而她也总是付出全部的精力去应付所有的痛苦与挫折,打死不认输,一迳选择困难的路去赚所以,她的生命才会如此「丰富」。
倘若当初她选择的是另一条平静无波的路,她的生命恐怕也会很闷吧
「你说得对。」她承认,然后脑袋一歪,嘴角一弯俏皮的笑。「所以,你喜欢这样的我,对吧」
虽然他从未明白的对她表示过,但不知从何时开始,自他凝视她的目光里,她可以察觉到一种恋慕的情愫,不过,她同样也可以感觉到他似乎一直在压抑自己,不想让自己更深陷,极力想与她保持距离。
眼神刷地移开,亚历山大双颊又赧然升起两抹浅红。「我呃,对。」
「那么,你想追我罗」
喜欢就追,这是雄性动物的天性,不料亚历山大眼神一黯,竟否认了,语气十分苦涩。
「不。」
「因为你还没有解除婚约」
「不是,和那件事无关。」
不是吗
玛丽狐疑地注视着他那近乎绝望的表情,「虽然我早已打定主意不结婚,所以就算你真的要追我也是浪费时间。不过,我还是很想知道」倾身向前,表情认真地问:「那是为什么」
双瞳更是阴暗,良久后,亚历山大才低低道:「请不要问。」
眉梢儿轻轻扬了一下,玛丽马上收回询问的姿态,这已经是他们之间不用明言的默契了
她不想讲的事,他不会追问,他不愿谈的事,她也不会穷究。
「好吧,那如果你休息够了,我们去好乐迪吧」
「好乐迪,那是什么」
连好乐迪是什么都不知道
这人真驶「古典」了
玛丽一语不发,直接带他去见识一下好乐迪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好,他知道了,可是,从头到尾他半声都没吭,不是他五音不全,也不是不好意思,而是没有一首歌曲是他会的,不管竖语歌、闽南语歌,或是日文歌、英文歌,他统统都不会,因为他只,听,古典音乐
好好好,他有气质、他有水准,行了吧
结果,只有玛丽一个人在那边吃麦克风做个人独秀,左唱一条「青花瓷」,右哼一曲「海海人生」,亚历山大静坐一旁纯欣赏、喝饮料、吃蛋糕。
然后,玛丽注意到,整整三个钟头,他的态度都不曾改变过,总是那副悠然自适的神态,浅笑勾着兴味,眼神透着欣赏,虽然他半首歌都不会唱,虽然她唱得也不怎么样,但他显然很享受这段和她相处的时光。
于是,她豁然顿悟,她喜欢他,并不仅仅是因为他有多好看,或者他是个极品新好男人,更因为他是个能够包容她一切的男人,不管是好的一面或恶劣的一面,他总是用一种体贴的、体谅的、温柔的、宽厚的角度来包容她,进而欣赏她。
一个宛似柔水般能够包容她所有的男人,她怎能不喜欢
啪达
没有任何前言或序论,那份聿家大少爷的病历表就这样直接扔到她面前来了,关茜连翻也懒得翻一下,慢条斯理的推了一下眼镜,再面无表情的扫视其他医生。
「你们都去过了」
没有任何回应,只有两根或三根手指头,一个个都举起了手,表示他们不但去过了,而且去了不只一次,然后大家一起放下手,一起用眼珠子瞪死她。
也该轮到你去「死」一次了吧
「去就去」关茜起身欲待离去,准备先去交代一下她的病患。
「现在」
僵了一秒,猛然回身,「现在」关茜讶异地惊呼。
庞东启颔首。「聿家的车子已经在等了。」
关茜原想再抗议,眼波一转,忽又改变主意,「现在就现在」旋即转身大步离开会议室。
反正她顶多几个钟头后就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