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翠小说 > 其他小说 > 满绿(清宫) > 六十 裂纨胡归
    这是一个老土的结草衔环,知恩图报的故事。

    天命三年萨尔浒大战时,一位正白旗的备御在混战中救下了个走散的小孩,战役结束后发现孩子的父母家人均已死去,他在同情心的驱使下,一直对这个孤儿照顾有加,后来孩子逐渐长大,加入了军队,因为聪明伶俐不久就调到皇子府邸做亲卫。十多年过去,那位备御凭军功一步步擢升至统领,而他的女儿也嫁入了皇家为侧室。可惜好景不长,这位皇子并不中意统领的女儿,甚至对她十分忌恨,寻事削了统领之衔,废为庶人,永不录用。而统领的女儿不敢得罪夫君,就跟娘家断绝了来往。

    小侍卫不忍看着自己的救命恩人因一道“莫须有”的罪名而落得晚年凄凉,又愤恨皇子心狠手辣牵连无辜,统领的女儿待家人博德寡情,便设下了一石二鸟之计报仇。他自幼与统领女儿的贴身婢女琳芳交好,便假其手在饭中下了“桃花散”,一来算是绝人后嗣,二来埋下猜忌的祸根。

    “真是好主意,我都有点佩服他呢,”从柴房出来,我一边揉脖颈一边对梅勒氏道,“别忘每天塞一粒解药给他,还得提防住他自尽。”人证若是死了,我可得大大的头痛。思忖着应该去看看玉林,梅勒氏便道,方才春儿来说她已睡下了。

    “那就明天吧,”或许我该告诉她,所谓的毒药不过就是在染料里混合了点蜜糖,摸到一手蚂蚁的感觉一定好极了,让他继续和昆虫亲密接触也不坏。可是往后他还是要死的,我对她又能说些什么呢想到这里不禁停下脚步,眼前浮现出碧空如洗绿草如茵的景致来。白色的蒙古包,绵延转过几道弯的西辽河,悠闲晃荡的绵羊群,纵马一直跑一直跑,累了就躺倒在柔软的草尖上,玉林用蓝紫的飞燕草编成花绳,随手甩动就仿佛灼灼燃起的火苗。那些都很遥远了,我不明白自己为何忽然想起这些,就定了定神继续说正事道,“哈尔萨那些话,我只有一点不相信,就是给兰舍下药。”

    梅勒氏轻身道,“格格的意思是,侧福晋无论如何都是他救命恩人的女儿,不至于因此连她一并害了那是要带琳芳过来问话么”

    我想一想就摇头,“不用了,我答应过哈尔萨不动她,这次就放过她吧。况且真要是牵涉了侧福晋,那想要弹压下去就不那么容易了。”

    她对我的做法很是赞成,只皱眉说了句,“容老奴直言,这能不能怀得上的孩子和下药不见得是同一回事,爷是什么样的人她自己是知道的,”便再无异议了。

    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吩咐,“叫塞总管去一趟阿达海那儿瞧一瞧,看看他们家如今什么个境况,让他亲自去,务必别叫人知道。”

    难得起了个清早,还是被一连串清脆的“哐当”声给砸醒的,躺在床上朦胧地想,究竟是碎了多少瓷器才能发出这样的动静,外屋的春儿就进来了,见我睁着眼睛出神便回话道,“可是吵着福晋了琳芳不知怎的在廊子里摔了一托盘的碟碗,把夫人也吓了一跳。”

    我坐起身,缓了片刻说,“这几天府里不安生,也别太苛责怪她,和赛总管说照着半价赔偿,每月从俸银里扣一些就是了。”

    春儿应了,过来服侍我洗漱梳妆,我开始盘算这一日的安排。用早膳时兰舍打发秋芸带着琳芳过来赔罪,我不动声色地应了几句,又顺口问了问兰舍的情况就让她们走了。没多久,秋芸又一个人折了回来,十分诚恳地为当日出言不逊道歉,我本也没打算和她计较,只笑着说,“以后好好侍候侧福晋吧。”

    饭后先去瞧了瞧玉林,她一脸的倦色,可能是彻夜未眠,只神色仲怔地问我,“格格,他不会有事吧我可以去看看他吗”我几乎要在她的目光中败下阵来,最后还是硬着心肠道,“人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杀人要偿命,打家劫舍的要坐牢,道理都是一样的,你明白吗现在暂时还不能看他,等过几天吧。”

    她没有再恳求,也没有答话,我们就这么默默地坐着。直到我走出房门的时候,才听到她喃喃开口,“他还有几个明天”像是问我又像是自言自语,那声音恍惚着很快消失在空气中,我轻轻打了一个寒颤,忍不住回头,她还是维持着那个姿势坐在床边,似乎是透明而又静止的。

    这种逼人的窒息感在见到乌云珠后逐渐消退了,如今贴着她凸起的肚皮能够清楚地感受到胎动,这个小生命经过一次次风浪,平安健康地在长大,再过一两个月便会呱呱坠地。

    我看着她温暖平和的笑容,深觉当初让她假作流产是正确的抉择。既免了再次被人算计,今儿早上又成功坐实了琳芳在这件事中扮演的角色。

    坐了片刻,赛泽来回阿达海的事,我就辞了出来。确如哈尔萨所言,伊尔根觉罗氏的这一支废庶人停俸禄,只靠原有的几亩薄田,加上兄长正白旗额真阿山的照看,日子过得很是拮据。

    我叹口气说,“先到账房支五十两银子送过去,什么也别说,日后每月从我月例里支十五两。”

    赛泽谨慎地盯着我,道,“福晋,侧福晋那边问起怎么回话”

    “照实说,只要她还是十五府的侧福晋一天,这事就不能放着不管。”

    “那爷”信的事情我还没过问,他又搬出那个远在天边的人来,我不悦地看回去,“不要管他,我自有主张,谁敢在他面前多嘴决不轻饶。”

    往宫里走了一趟,把事情原委一股脑儿和哲哲说了,除了和她就此打个招呼算备案一下,也是找个人倾诉倾诉。谁知她听了一半就露出“我早知道要出事”的表情来,我不得不开始怀疑自己进宫来的正确性。

    “孩子没事就好了,别的可以等小十五回来再说。”她见我不置可否,便拍了拍我的手,平静地说道,“不过为着提防有人再生二心,还是早些结了吧。”

    结了怎么结我原本的打算无非是拖到多铎回来,到时该杀该剐任他处理。等明白过来哲哲的意思,忽然觉得喉咙干涩,下意识捏紧了拳。她像看出我的犹豫,半是警醒半是劝诫,“雅儿,心慈手软有时候只会害更多的人。”

    “我懂的。”良久的沉默过去,我很快地答复了她,一种麻木不仁的感情让我忽然松了一口气。既而转过话题,道,“姐姐,我想给孩子她额娘讨个名份。”

    她沉吟了一会儿,大概是在思量这件事的可行性,最后说,“也好,等孩子出世后让小十五呈报上来,封个庶福晋不会太难。”

    如果乌云珠能一举得男,这件事应当就更容易办了,不过这个我完全帮不上忙,还是留着精力考虑别的吧。

    事实上也确实有一大堆的事排队等着。我在路上盹了一小觉,睁开眼就已经到了家门口,春儿来扶我下车,我看着她恭敬谦淡的笑靥,忽然觉得眼前有一点模糊,说,“晚膳的时候叫玉林到我房里来。”

    然而离开饭还有差不多半个时辰,玉林就来了。她走进屋子的时候脚步很轻,像是只吹动门帘一声轻响的微风,既而低柔地唤我,“格格。”

    我站在窗前没有动,等着她的下文。

    她并不觑探我的脸色,撩了撩裙摆,便稳稳当当地跪了下去,“奴婢求格格成全。”

    “你要我成全什么”

    她没有犹豫就道,“求格格让奴婢去瞧一瞧哈尔萨。”我该庆幸她不是要我这时撮合他们,却忍不住还是说,“玉林,侧福晋房里的琳芳是”

    “奴婢知道。”她抬头,甚至朝我笑了一下,纤瘦的身体仿佛拢在一层光华里,即使没有明天也不要紧,只要今日能够如愿以偿。“格格您放心,奴婢只是想去看看他。”

    这个跪在地上眼神坚定的少女似乎是陌生的,那么那个会和我抱怨撒娇,一起疯玩的小丫头去了哪里呢“你先起来。”我俯身扶她的肩,仿佛只有触碰才能让我相信过往的玉林是真实存在。

    “不,除非您给我一晚的时间。”她摇头,却伸手轻握住了我的手,我感受着她手心的温暖,她的面容便一下子清晰起来,“好,我答应你。”

    窗外的草丛里有蛐蛐响亮地叫着,被匆匆经过的人声打断了鸣唱,我听到那脚步声停驻了一会儿,似乎是迟疑不决,最终还是一步步离去了,春儿进来道,“福晋,玉林那是怎么了,站在门口也不出声,奴婢问话儿不答就走了,看着倒像要哭的样子。”

    我慢慢搅着砚台里的墨池,不知说给谁听,“她是明白人,过一阵就好了。”

    这一夜无论如何有些睡不安稳,五更天的时候醒过来听到屋外有人絮絮地说话,在平时这大约是不可能的,因为我向来起的晚,下人都自觉地不在早上到主屋走动。心里先沉下去一截,坐起身叫春儿进来,现今只有她在外屋伺候。

    黎明微弱的光透过窗子,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看得出她在发抖,“出了什么事”

    我还未问完,她已扑倒在床栏下,“福晋,玉林走了。”说罢放声大哭。

    我不是最后知道的那个,但也是排在半数人之后。大约在三更的时候有丫鬟发现玉林倒在房里怎么也摇不醒,连忙去回禀了梅勒氏,又叫了大夫,可最后得到的只有一句“救不回来了。”

    她是服了吻葛所制的毒药,去的很快也很平静。

    可是一见到她苍白毫无生气的脸,我的心就猛然被抽紧,一阵昏黑在眼前弥漫开来,那些吵杂的声音也逐渐远去。不知站了多久,视觉才慢慢地恢复,既而梅勒氏和春儿说的话也就一句句清晰起来,她们已开始着手安排后事,用轻缓的语气问我,“这儿就交给奴婢来料理,福晋您要不先回屋去歇歇”

    我茫然地点了点头,却依旧坐在床沿上,伸手去触碰她已经僵硬的身体,那双几个时辰前还让我觉得温暖的手,现在只剩下了无穷无尽的冰冷。

    她的手指蜷曲着,掌心里紧扣着一只珐琅绞丝镯子,因为用力每一只关节都微微变了形,梅勒氏说,“格格,只有这个取不出来。”

    “是么”闭眼仿佛就有潮热要涌出眼眶,然而睁开眼时却变得干涩,冰寒。六七年前赏给她的镯子从来没有离开过她的手腕,而真正在她身边的我却从来不曾好好了解过她,“玉林留了话吗”如果还有,就让我替

    重生之嫡出庶女小说5200

    你完成吧。

    “回福晋,没有任何书信。”我不相信,是的,我怎么能够相信。

    最后在她的衣襟里找到一张折成四方的纸。

    字写得歪歪扭扭,大意是她要辜负我的信任了,因为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哈尔萨死,希望自己的死能够被看作是畏罪服毒,坐实主谋的罪名,换得他一条命,昨夜能与他有夫妻之实,她此生便没有什么憾事了。信的最末说,她深觉对不住我,但倘若不蒙嫌弃,来生相逢仍愿意再侍奉我一世。

    来生我紧紧抓着信纸,来生,你定不会再想见我的。玉林,该说对不起的那个应该是我,我即没有留住你,也无法为你打成最后的心愿。将罪名加诸到无辜的你身上这样的事,我永远也做不到,你生前我什么也没为你做,那么起码让我保住你死后一片清白吧。

    丧仪花去了大军回朝前剩余的大部分时间,一切都依照蒙古旧俗,各房陆续地都表示了惋惜之情,逐个差人慰唁。出殡后我不理会赛总管和梅勒氏的劝阻,命人将棺木火化,收拢的骨灰盛在一只青花瓷罐中,带回了府中。

    乌云珠挺着大肚子来陪了我几天,我又开始担心她的身体,比起别的孕妇的丰腴,她未免消瘦得有些可怕,太医私下无可奈何地对我说,怀孕对于她所造成的负荷,比身体康健的人要来得辛苦得多,唯一的办法是等待产后的悉心调养。

    七月就要过去的某一天,我正靠在竹塌上小睡,竹帘忽然被“哗”地挑起,伴随着瞬时侵入的盛夏暑气,睁开眼时就看到了许久未见的多铎。

    他一动不动地在门口站着,屋里便再没有别的响声,重归于安静的气氛唤起我新一轮瞌睡的欲望,可就在我准备阖上眼的瞬间,他忽然几步跨到塌前,一把将我捞起来,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量揉到一个熟悉的怀里,额头撞在他的锁骨上,痛得立刻清醒过来。

    他顺势在塌上坐下,不出声地搂了我好一阵子,才逐渐泄去了双臂的力道,改作半抱半圈,目光直直落在我面上,低声道,“你瘦了好多。”

    “夏天吧,掉肉的季节,”我有些漫不经心,可是他却抚上了我的脸颊,指尖烫人的温度让我微微瑟缩了一下,“玉林的事,我很抱歉。”

    “不用,我会送她去个平静的地方。”我淡淡道。

    不知在我面无表情的脸上,他发现了什么,眼神慢慢深重起来,“雅儿,你还在怪我,对么”

    “没有,”我回答,声音低不可闻,旋即抬起身重复了遍,“我没有。”

    “可是你这里告诉我,你有。”他的手覆到了我双眸,起初还带一些轻颤,渐渐地便安定下来,很快代替了掌心温度的是他湿润的唇,“对不起,”他喃喃地说,“我不在时,府里的事委屈你了还有,那时是我急躁了,没有顾及你的感受”

    我诧异着,回过神来时,已被他抱在怀中,心里也有些软下来,轻声道,“我知道的。”

    他没有答话,轻掂了下我说,“确实是轻了呢,”才渐渐露出笑来。

    此后,府中像拾回了定心骨般平静下来,似乎那一场风波并不曾发生过。我再也没有见过哈尔萨,也许死了,也许被逐出府去,也许我放弃了询问,他的存在一直提醒着我想起另一个已经殒逝的生命,如今也可以消散了。

    午后才躺下片刻,宫里就有人来传大福晋旨意,招我进宫叙话。只好将刚刚脱下的衣裳重新套上,春儿来替我重新梳头整理,虽然不是正式觐见,但也不能太过随意了。

    路上靠着车厢不自主补了个小觉,下车时还有些迷糊,有人扶我也没在意,几步后才觉得手一直被人握着,就反应了过来,眨了眨眼问,“怎么要一起去吗”

    多铎笑道,“我没事,就陪陪你。”

    他也很久没去请安了吧,不过,“等一会儿若是一堆女人,你应付得了吗”

    “嘿嘿,大不了找叶布舒下盘棋什么的,”他一脸无所谓,又问,“知道是什么事儿么”

    我摇头,最近太平着,大概也就聊聊家常,看来他注定要去和小侄儿进行毫无意义的棋艺较量了。

    令人有些意外的是屋里只有哲哲和大玉儿,两人坐在炕上说话。我瞥了眼,就知道我们俩同来,也大大出乎对方的预料,不过,多一人对于她们来说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吧。

    正想着,余光就见到多铎微皱了皱眉,这小子现在想逃已经晚了,果然哲哲在他开口前就道,“咱们几个妇道人家说的还能是什么紧要的话倒是你如今,难得才来一趟。”说罢吩咐看座。

    他也不计较,笑回了句,“四嫂别嫌我碍眼就好,”长臂一舒,揽我的腰挨着我坐下。大热天的,才刚出了一身汗,我推开他了一些,便发觉大玉儿正促狭地朝我眨眼,只得把剩余的动作改为口头警告,压低了声音道,“给我老实点。”

    才闲聊了几句有的没的,马喀塔便从外头一阵风似的跑进来,手里还举着一副小小的弓箭,扑到我怀里,得意地抬起脸,“安布,看,大哥送我的。”

    我接过弓,掰着弓身略弯了弯,又细细地察看了绷紧的弦以及绕在两端的牛筋,笑着还给她,“是柄好弓呢,正适合女孩儿用。”如果不算送她弓的人,那就更好了。

    “真是越大越不像话了,姑娘家成日就知道舞刀弄枪的。”哲哲对这个大女儿的淑女教育一直没收到成效,我也缺乏经验可以提供,就顺手把扭着身子直往我怀里钻的马喀塔往多铎那儿送,诱哄她,“乖,让你十五叔陪你玩去。”

    多铎闻言,把她抱到膝头,刮了刮她鼻子,笑问,“小丫头,什么时候和十五叔一起打猎去”这话立刻得到马喀塔的热烈拥护,环住了他的脖子咯咯娇笑,“还是十五叔最好。”

    这两人才是一国的,我摇摇头,转首问哲哲正事,这才发现她眉尖上的一抹忧愁,“你阿玛今春病了一场,时好时坏的,到了前些日子又发作了,额娘很是担心,信一封接着一封寄来。”她摆手,就有嬷嬷把一叠信呈到我跟前,足有七八封之多。

    我一边看一边暗自咂舌,难怪她要叫我入宫了,谁叫我是不二的人选呢折好信纸,试探着问,“额娘的意思,是想让我回去看看”

    哲哲叹了口气,似有无限倦意,说,“我和玉儿,是不可能的,也只有你了”顿了顿又道,“要你千里迢迢奔波一场,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可哎,也不知阿玛究竟怎么个情形”

    大玉儿握住她的手,轻声劝道,“姑姑,玛父吉人自有天相呢。”

    我知道自己没有推托的理由,也没有推托的道理,便说,“姐姐放心,我也很担心阿玛,这么多年,只凭书信,毕竟是比不得亲眼所见的。”

    “你这孩子就是太乖觉了,”她虽是如此说,目光却瞧着多铎。差点忘了最后还有这一道关卡,我便也转过头去,征询地望了他一眼。

    多铎的脸色,说不上十分难看,但也不再是胡闹时的嘻笑,眸子里沉甸甸的压着某种不明的情绪,我张了张口,没吐出一个字来,想还是让他决定吧,如果他不答应,再图别的法子也不晚。

    手上一紧,却是被他紧紧握住了,“你不是常惦记着家里人,能回去看看,多好。”

    直憋到了晚上,全府都仿佛笼罩在低气压之下,阴云密布就是不见狂风暴雨。我想这一回,大概他是准备一并对着我发作吧,毕竟是我独断独行了,而在宫中他没有当众反对,已经很给我面子了呢。

    小邓子来侍候多铎宽衣解带,我便独自坐着卸妆,春儿对这一套不大上手,我也不愿难为她来房中做事。一会儿,小邓子退了出去,我收拾完首饰,转身见到多铎靠床坐着,即不说话也不挪动,便道,“不睡吗”这个架势是要

    他不搭腔,起身将我拉到怀里,才道,“你们什么时候串好的说词”

    这算什么话,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可他的头埋在我胸口,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应该是在生气了,我自认理亏,便柔声说,“事前我确实没得消息,方才没先过问你就答应了,是我不对。”

    “雅儿”他一个翻身,猛然将我扑倒在被子上,然后凑上来咬我的脖子,“能不能不去”

    “不能。”我叹口气,他咬得有点重,“你知道的这个和你得出征一样没有商量的余地。”

    也许是提起离家的事,他喃喃道,“我才回来,你居然就要走,”沮丧的同时,手上却片刻不停,剥掉自己和我的中衣,纠缠着贴了上来。

    我没有办法回答,只好任他抱着,而他也专注于在我身上流连以及更深的进入,再没有说什么。等到我们都平静下来,空气中暧昧多过僵硬时,他才圈着我问,“你是怎么想的”

    我伸手搭在他背上,回道,“我能怎么想生为人子,双亲病榻前侍奉汤药是理所应当的,何况,我们姑侄几个也真的离开好些年了。”

    “你阿玛不会有事,别担心,”他吻着我唇角,安慰道。

    我回吻他,轻声说,“其实,我没有想过还能回去的。”

    他“嗯”了一声,搂着我的肩微笑,“早去早回,我等你。”

    月上中天的时候,我还没有睡意,耳边是多铎绵长均匀的呼吸。

    这终究是我的期待和盼望吗那我在抵触和抗拒的又是什么呢

    玉林离开的时候,我觉得很累,第一次想招赛泽来问问,他是否真的写了信,又或者该提笔的那个人是我,可最后这些想法都逐渐消失在了迷惑中。

    哲哲或者大玉儿小聿儿,她们都各有归属,只有他,才是我真正命运与共的人吧这么想着,困意便慢慢涌了上来。

    这一章可能有点长

    通宵达旦地赶了几天作业半人半鬼地回来了。

    一直没来更新,道歉中~~~~

    公布答案,亲耐的羚阳,恭喜答对了~就是学的梁版绝对双骄小鱼儿的计谋~

    废话一句,某只非常非常迷那个吴岱融演的花无缺

    四六章修改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