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翠小说 > 其他小说 > 满绿(清宫) > 三八 涸泽求鸩
    纤细的身段裹在一袭素白的锦缎旗袍里,外罩青绿色斗篷,她娇不胜力地伏在多铎胸口,清丽的小脸上满是泪痕,真真叫人我见犹怜。这模样我大概也是见到过的,只是眼熟却叫不出名号来,下意识咬紧了嘴唇。原来做坏事真是有报应的,方才一心想着要吓他,竟完全没注意到还有人在,或许又是我从来也没有想过会有人在,一时之间除了冷笑倒想不起还有什么表情可摆。“奴婢奴婢无状请格格责罚”扑通一声,她挣开多铎的手,跪到我跟前,“都是奴婢一时失态,不关贝勒爷的事,格格您您”我看着她的泪水一滴滴洒落到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愤怒消了点奇怪却甚了,我话还没说呢,她干什么哭天抢地的不作他想先狠狠瞪了站在一旁急得团团转的多铎一眼,转身掏出帕子递给她,“把眼泪擦一擦,看你这身打扮,一会儿还要去清宁宫吧,哭肿了眼睛可怎么成来,快起来。”“多谢格格”她微颤颤地接过帕子抹拭眼泪,却不敢起来,我最怕女人一哭就和水龙头坏了似的没完没了,弄得到反像是我欺负她,遂心烦意乱地一把将她拉起,皱眉道,“我没怪你,还哭什么”可转念一想,她这身行头虽非格格公主,但也不是宫女,想来多半应是哪位臣子的千金了,没由来的不必得罪人家,又放柔口气道,“你先去吧,我有事和十五贝勒说。”“是,”她福了福身,携着我的帕子轻轻拭了拭眼角,端立了会儿却犹豫着抬头望向多铎,眼神中有几分盼望和,一点凄凉,“多谢贝勒爷”“雅儿”一个麻烦走了,我有精力来对付剩下的这一个了,看着多铎靠过来,我退后两步,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来,总算记得自己来是为了说多尔衮的事,不是要找他吵架,耐着性子对他奴奴嘴,“说吧,我听着。”他大约是尴尬得很,立在那里眼光飘忽不定,时不时小心翼翼观察我的神色,一边道,“我哥的事你也知道,当时他带走的人中有不少是正白旗的将士,到现在还没有音讯嗯,护军统领阿达海也在其中她是阿达海最小的女儿,叫兰舍。我,我也很久没见过她了,好歹她阿玛也是我正白旗的,我来找你,正好遇上就,就安慰了她几句”还真是巧,要不要我把你们归一个意群,类别么,同病相怜我扁嘴,淡淡问,“你来这儿找我”不看看都什么时候了,我怎么可能还在屋里呆着,他不是说谎就是今天吃错药了。“我,我”他伸手揉揉太阳穴,叹口气才呐呐道,“我也不知道自个儿在想什么进了宫门便往你这儿走其实我今个儿不想来,可大哥亲自差人来叫,又不能拂了他的面子”看他的表情,倒确实不像骗人,虽然是扯了一点,不过若他是担心多尔衮也还能说得过去,只是“那丫头干嘛哭成那个样儿只是因为她阿玛的事么”多铎“唔”了一声,见我仍瞪着他忙接着道,“真的我什么都没做,雅儿”“成了,我本来也没指望你一心一意,怎么样,要不我去姐姐那儿给你说说,到时一并讨进来”我歪着头看他,“不过她身份够不够侧福晋,我就不大清”“齐尔雅真”他打断我的话,气得握紧了拳头,半晌才道,“这种事轮不着你来操心”嗯,孺子还是可教的,我走过去捏捏他手臂上绷得紧紧的肌肉,“我相信你总可以了吧,下回要做君子换个地儿,别扎在我小山居门口。走吧,再不去我都得跟着你挨骂。”“雅儿”“你放手啦以后身上有别的女人的脂粉味儿,不准抱我听到没有”公众场合,当然不能和多铎站在一块儿,好在才进门他便被德格类拖过去,我也自寻了女眷所在之处去听她们东家长西家短,一边在莺莺燕燕堆儿里四下张望,不知是兰舍品级不够还是因为人实在太多,看了半天也没找到她在哪儿,只好作罢。“妹妹,瞧什么哪”我一回头,伊娜沁一身嫡福晋的正装,笑眯眯地站在我身后。“姐姐一个人个过来么”济尔哈朗这回留守永平,看看她身后,没见着扎鲁特。伊娜沁不答,只盈盈走近,戏谑着往我适才看的方向打量,“哟,这么会儿都魂不守舍我听说你们好事将近,到时候日日相对就怕你看厌了”“姐姐怎么打趣起我来”我装了个娇羞无限,低头翻白眼,我是想瞧他来着,不过是心里憋了一口气,打着观察他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的心思瞧人,还有这个好事,不找回多尔衮他哪定得下心来她笑着捏了捏我的脸,“都要做新娘子的人了,还和我来这一套儿啊,是了,平常也见不上几面,今个儿姐姐我仔细和你说说去,这做人妻首要就是开枝散叶,别看”也不知伊娜沁哪儿搭错线,这“妻子经”一念就是大半个时辰,大有要把我培养成“四有”夫人的趋势。闹哄哄地吵到夜深,终于有人开始陆陆续续地退席,眼瞥见多铎傍着代善也往外走,赶忙抓个路过的小太监去传个信儿,让他候我一会儿,不说说多尔衮的事,我总觉得不大放心,他敢当众和皇太极叫板,还有什么不敢做,不拿话拘他一拘怕是不成的。“等很久了么”“我刚送了大哥回来,有什么事儿”多铎伸手揽我,一股淡淡的酒气扑鼻而来。“你放规矩点儿,”我推开他的手,抬头却见他神志有点恍惚,又复挽住问,“喝了很多酒么”他拉过我的手贴到自己脸上,笑问,“你说呢”“一边儿去”真是,我抽回手,捏捏掌心的余热,明明那么烫倒是半分都不上脸,“就你这样儿,还有什么正事好讲,去我那里喝点醒酒汤再说。”“哎,雅儿,你真是小看我,就那么点量儿还能灌醉不成,”他倚上来,一手撩拨我的鬓发,微微眯着眼,道,“我哥的事对么我心里有数,你别操心”我伸手捏住他的下颌,强迫他正对着我,“我不操心那你还想谁替你操心嗯兰舍到底和你说”“不是说不提这个了么”他有些着恼,眼中透出不耐来,“没事我要走了。”“你敢走明儿起不要来见我”“雅儿,我怎么样你才肯信,那丫头不中我的意,我”“我什么时候说过你中意她,我是问你,她和你说了什么你不说清楚,今儿别想走”我拉住他的衣袖,只觉得心里有火一拱一拱往上窜。“雅儿,多铎,”清丽的声音响起,我这才注意到四周不知何时安静下来,抬眼对上大玉儿和她身边的那位,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急忙福下身去,“齐尔雅真给大汗、侧福晋请安,”顺手轻轻推了推多铎。他虽是面色不善,好歹还是捋下了箭袖,公公正正请了个安。皇太极叫了起,便问,“你们这是做什么”我瞥了多铎

    为爱痴狂sodu

    一眼,示意他闭嘴,答道,“回大汗,不过是我见十五贝勒脸色不好,劝他日后少喝一点儿罢了。”“哦”皇太极的目光在我俩之间反复逡巡,看得我心里直发毛,见鬼了,他脸上怎么看不出什么表情来,不会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吧终于他开口道,“既然是喝得多了,就快些回吧,以后敛着点,别让人家替你担心。”“是,臣弟恭领圣训,先告退了。”多铎冷冷道,行了礼转身便走。真是走人的好台阶,我把想喊他的冲动咽回喉咙里,现在叫他是不明智的,算了反正他也不能出城,过几天大不了去府上理论,倒是,大玉儿那张连胭脂也遮掩不住苍白的脸,开始一直在我眼前打转一踏进御书房,我就觉得气氛不对头。皇太极背对着门负手站在那张大案后,案上高高低低垒着应该都是折子,我扫视一圈,连个端茶送水的太监都没看到,便先照规矩请了个安,却半天都没听得他叫起,只好维持着僵硬的平衡,心下越来越疑惑,离撞到我和多铎争吵已过了四五日,都没见什么动静,今天他突然叫我来凤凰楼,却是为了什么有什么事是不能在清宁宫问的“齐尔雅真,你过来。”“是。”头一抬,撞入眼中的是他转过来铁青的面色,阴沉的目光,我站起来,心里先咕咚了一下,这个,绝对不是好事。“若是有空,陪我下盘棋,”他用眼神示意我看案上折子堆里摆着的榧木棋盘,黑白瓷棋盒,“你执黑先行。”这个阵势极是出乎我意料,可不管如何,他咄咄逼人的气势是真的,也不用动什么心思,老实地道,“回大汗,齐尔雅真不懂围棋。”“不懂看看你写的”皇太极手一挥,几张宣纸轻飘飘落到地上。我急忙拾起,方瞥到“棋子”二字就明白过来,就说他无缘无故地要和我下什么围棋原来倒是这份歌词惹得祸,果然那日他还是来过我屋里。可是还有问题,就为了这个他用得着发那么大的火岂不是太小题大做,不符合他稳中求狠的风格“齐尔雅真不敢欺瞒大汗,这不过是一时有感而发,信手捏来,实是与围棋无关。”想一想又加一句,“大汗真想下棋,大可找玉姐姐作陪,她定”“啪”地一声,皇太极一掌击在案桌上,瞪着我道,“怕是她没心情陪我这个大汗下棋”我被他忽然爆发的疾言厉色吓了一大跳,膝盖发软差点就跪了下去,连忙伸手扶住案角,待得站稳,回过神来已知道大事不妙。以前我想过很多次皇太极到底何时会“发现”大玉儿与多尔衮的私情,或者说是把这件事拿到台面上来做文章,以为按电视上的进度好歹也要到海兰珠出现,却没想到这一天竟来得那么快。那他叫我来的目的,是为了求证还是我没敢想下去,冷汗已顺着额头津津地滑下来。“齐尔雅真,你没有话要说么”我说我说什么,这件事来得太突然,我一点心里准备也没有,尤其不知道他到底晓得多少,不怕别的,就怕他是在试探我,一开口就中了他的圈套。可不回话也是不行的,只好装傻,“齐尔雅真不懂大汗的意思,还请大汗明示。”“哼,我吩咐你的事办得如何”他已经走到我面前,感情是准备把一腔怒火都发泄到我身上,我几乎看到他眼底里像热汤一般咕噜咕噜沸腾的愤怒,努力不让声音发颤,咬着牙反问,“两道圣旨不就是大汗对那件事的答复么”皇太极当然对我的回答极不满意,阴着一张脸不怒反笑,“圣旨我能下第一道,莫非就不能下第二道事到如今,你还敢瞒着我若非是她去帮你们求情,你真以为多尔衮会答应娶那兰聿敏么哼,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一个个都以为这样就是天衣无缝”天衣无缝还不如说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确实怕他发现大玉儿私会多尔衮,也曾想过再和多铎去多尔衮府上转一周好掩人耳目,只可惜那道圣旨实在来得太快,“是我求玉姐姐去的,都是我糊涂,起了这荒唐念头,还连带了玉姐姐蒙这不白之冤大汗明鉴,千万别错怪了玉姐姐”我跪下来,唯今之计,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能保一个是一个。“错怪她我封她为侧福晋,宠她爱她,千方百计博她一笑,一年之内,去得最多的是她永福宫,赏得最厚的是她永福宫,除了你姐姐,这后宫内苑还有谁能比得上她可是她的眼睛里从来就没有过我这个大汗”我默然,忽然想起济尔哈朗那句,世事易变,唯有心之所系,终难变改。大玉儿的心已经给了多尔衮,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而皇太极大概是真的爱狠了她,费尽心思想要拥有她的全部,一发现她仍钟情多尔衮,这愤怒可想而知。可还有些事我仍想不通,也没听到皇太极有下文,便跪在地上看着地砖缝儿凝神细想,冷不防他忽然弯腰递过来一张四折的文书,森然道,“齐尔雅真,现在跪着不嫌早么”我不明所以,只是忽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迟疑着看他面上那个极冷然的笑依旧挂着,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刚才的胆色呢,”他冷哼一声,靠得更近,文书被他重重塞到我手里,“让你看,你就看”木楼梯在我脚下“咯吱咯吱”作响,我使劲握住扶手,才慢慢地一步一步走下凤凰楼。出得楼来,扑面而来一阵初春的疾风,吹动我耳坠上珊瑚翡翠珠络叮呤作响,放眼茫茫,四周红墙黄瓦,琉璃镶绿,雪霜未融,全都是冷冷冰冰的气息。“格格,请跟老奴这边走。”德苏利躬身做了个手势。我一顿,收回眼光道,“有劳德总管。”步下凤凰楼的高台,转过数转,墙根的阴影里远远站着的女子,低垂了头轻轻绞手里的帕子,我顿时觉得胸口里有块石头就在那儿压着,离她近一步就重一分,又沉又烫,却不知该如何取出来。在离她五六步远的地方,德苏利停下了脚步,“格格,老奴这就回去复命了。”“奴婢给格格请安,”兰舍福下身去,帕子仍握在手里,帕尖儿指着地,纹丝不动,只是微微发颤的嗓音泄露了她的不安。原来她也会害怕。我冷笑着,上下打量她那努力装出的镇定,“不必多礼。”一双怯生生的眼睛看着德苏利离去的方向,她迟疑着问,“格格大汗召见奴婢,不知为了何事,格格能否透露一二”“当然可以。你喜欢十五贝勒对么几年了有多深算不算得上爱”我伸手,猛然捏紧了她的下巴,冷冷看着她惊恐的双眼里瞬间崩溃的安静,“你都不用回答我,我要知道的只有一件事,在你心里,是你阿玛的性命重要还是他的性命重要”toyoyo,那个袍子的问题我已经改过啦~虽说女主确实还是做蒙古人打扮,可也是袍子另有关于历史问题,不少地方参考了清史稿,如果大家觉得眼熟的话口谢谢十九的长评,痛哭流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