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翠小说 > 其他小说 > 太上皇 > 万岁第三十三声
    龙床上少了暖床的人,竟然一下子有些不习惯。

    他早早上了床,裹在暖和的被子里,手脚也不是冷但就是怎么睡也睡不着,头也隐隐胀痛着,于是便喧了太医来。

    可惜那庸医忙活了好一阵子半点用也顶不上,他心里是越来越烦,头是越来越痛,发了一顿脾气后就把太医轰走了,自己把头埋在被窝里,就留了条缝透点起气就好。

    “陛下太子在宫外候着,奴才说您都睡下了,可怎么劝太子也不肯走”总管轻手轻脚地跪在床边上,略有焦虑。

    他急忙从被窝里探出脑袋,也顾不得头发凌乱:“喧赶快喧”

    他刚刚还在念叨太子,太子就来了,这若不是传说真的父子连心,那是什么

    楚烈只穿了便袍便赶来了,身上寒气逼人,肩头还残留着些许的雪,“父皇太医怎么说身子觉得好些了吗”

    宫外冰天雪地,殿内暖意融融,冷热交替下青年眉毛间似乎都沾了水汽,“父皇”

    楚桑裹在被子里,正想给他抹掉,可手伸到一半的时候楚烈自己避开了,“儿臣身上冷的很,父皇你再等会”

    他讪讪收回手,窝在锦被间哼了声。

    楚烈笑笑,等把身上弄坐回到床沿上,将两只手都摊开几分讨好的口吻:“父皇,这回手弄暖了,您摸摸。”

    他把手搭上去,还真是暖洋洋的,年轻就是这点好不怕冷,血气回复的又快,哪像他总是手脚冰凉着,这样一想便稍稍用力拉了一把,又用脚把锦被踢过去一点。

    “现在逞强,等你到寡人这个年龄就知道苦了。”他闷闷道:“有的你受。”

    楚烈不以为然地把被子搭在腿上,“儿臣身体好,没事的。”青年使劲拽着他的手,摩擦了一阵,“父皇,又睡不着吗太医开的药一定要准时喝才行啊,偷偷倒掉是不行的。”

    这这是谁把他不喜喝苦药的事透出去的当老子的被儿子这样叮嘱,让他好生羞愧,心虚地眨眨眼,他努力淡定着:“喝了没用,寡人还是头疼。”

    青年看着他,目光深邃,这让他老脸发热起来,手指也在被子下偷偷抠着绣纹,有点委屈:“太医院的药十分的苦,寡人浮不住那股味。”

    太子似乎是叹了口气,十分无奈的神色。

    他被太子的无言对视打败了,而且是完全的弃甲曳兵,他更加委屈:“就是含了糖也浮不住,算了,你也不明白。”

    帐外烛光纤柔暖意洋洋,烛火摇曳间青年黝黑的眼里带着蛊惑的温柔,这种薰薰然的温柔似乎比华佗的灵丹妙药还有用百倍。

    楚烈坚持着良药苦口的原则,寸步不退,十分的苦口婆心:“那不喝药,父皇想怎么办儿臣听太医说您最近时常半夜惊醒,这样对身体很不好药苦一点忍一忍就过了,要不,下次儿臣陪您一起喝。”

    “你犯傻么。”楚桑乐了,眼笑眯成一条线:“没病喝什么药啊,存心想把身子弄坏。”

    太子是在外头严肃惯了的人,现在开起玩笑来,也是一副很认真的模样,万分可靠,好像怀疑一下都是罪过,“那,弄坏了父皇会多疼儿臣一下么”

    他一震,胸腔间似有一张船帆立马被刮得满满涨涨的,忍不住地摸摸太子的黑发,感慨的说不出话。

    “寡人会对你好的。”

    一边在让人调查,一边却在这里信誓旦旦,公与私,国与家,岂能两全,楚烈的体贴温柔让他越发的不可自拔,大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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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能找到点温暖实在难得,但这并不意味着丧失理智。

    楚桑只能拿出吃奶的劲头拽着脑袋里那根缰绳,勒得脑袋生痛,但他不得不这样做,他现在还驮着庆国百年的基业,稍不留神,则粉身碎骨。

    楚烈再精明,现在也不会知道自己肚子里暗潮汹涌想的是什么,青年笑容里很有几分欢乐的意味,还低头亲了亲他的手指尖,“父皇说了就不能反悔了,金口玉言,儿臣可记着反悔也不行。”

    从没被人亲过的地方十分的敏感,战栗就毫不掩饰地从指尖传到背脊上,这种要命的旖旎下,抽也不是,不抽又觉得非常不妥。

    “寡人会踢到你。”他热气窜上老脸,喃喃了一句。

    但楚烈这回似乎已经胸有成竹了,“儿臣抱着您就不会乱踢了。”

    果然,今夜整晚安眠。

    太子手臂有力且十分的耐用,托这个的福,一觉睡醒龙床上既没有发生流血惨案,更没有出现枕边人忽掉失踪的惨事,这让他颇为欣慰。

    楚烈还在睡,温顺的闭着眼,那张英俊而略带嚣张的脸近在咫尺,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朝气活力。

    越是多看一眼,就越觉得顺眼耐看,温馨暖人,他以前怎么会觉得这张脸骇人呢

    这么优秀的孩子,一定是他的。

    所以欺负一下自己的儿子,也不是不可以的吧他手痒痒着,就掐了把楚烈的脸颊,还没使到什么劲呢,青年在天生警觉下唰的睁开眼,势如狼虎,但定睛一看,就笑起来了,“父皇你”

    被吓到缩回的手抖了抖,光明正大的开始推卸:“寡人只是咳,寡人捏捏都不成么”

    青年犹带着三分睡意,往他肩窝里蹭了蹭,手臂环过他,迷糊道:“好,好,父皇想如何就如何”

    他十分痛心:“年轻人,怎么那么贪睡,快起来。”

    青年磨叽着赖着不起,“饶了儿臣吧父皇,昨晚你折腾了一晚上,让儿臣再睡会”

    看吧,不听老人言,吃亏就在眼皮前

    “下午儿臣要去狩猎,父皇要一起去吗”青年还是把头埋在他身上,含糊问道。

    “”那么冷,他骨头都快松了,才不要去,但是说到狩猎,想到容愈那时候的十足把握,不由打了个寒战,脸上还是维持着淡淡的风度,“这种天气,别去了。”

    “没事虽然时间有些不够,但打几只白狐做双手套还是够的”楚烈支起身子,从上往下的看着他,笑了笑,“这次父皇可不能随便给人了。”

    心里一揪,宫里什么东西没有,但太子就是坚持要自己去,这大冬天的

    楚烈又压近了些,俯着的身子很有压迫力,他听见青年低低沉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语气蛊惑:“父皇,那个永宁是谁”

    “”

    “昨晚您一直在叫这个名字。”

    他阖上眼,青年高大的身躯遮掩了大半光线,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像上次的暴怒,他竟然可以很心平气和地开口,“他是寡人的好友,嗯,挚友人总是会有些朋友的。”

    “那个朋友现在不在了吗”

    他一向对那个字眼十分避讳,但今天还是很平静的说了出来,“是,不在了,他去世了。”

    人与人能坦诚相待是何其幸福的事,两父子本来可以像今天一样,心平气和的交流,不必像之前那样弄得乌烟瘴气的。

    如果这种幸福宁静能留得久一点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