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先皇祈福的事宜早就准备妥当了,不过今年略有不同的是他会带着太子去见国师,私心来讲,他是很想通过这次出行来纾解一下父子间那股子闷气。
否则在宫里那种地方,闷气只会变怨气,怨气再发酵成死气,如此循环,屡试不爽。
当然,为了让一路不那么郁烦他特意召来楚乔同行,也顺道为容尚书减轻点烦恼,做长辈的,果然要事事担待着。
车上自然是极舒适的,连上次和太子那局残棋也被摆了出来,再续前缘。
他粘了枚酸梅提神,隔着棋盘偷瞄了眼对面的年轻人,那凌厉的眉眼,深刻的五官,虽不是讨喜的长相,但也足以让他这个做父亲的自豪安慰。
落下一子,楚烈视线上移,但很快又移开了,语气平和:“父皇,该您了。”
楚乔是耐不住性子的人,早就半打起瞌睡起来,对他们父子间的暗潮汹涌更是半点不晓,他瞅着楚乔那副安宁又无辜的睡相,忽然有点艳羡。
到底谁来替他收拾这盘残局呢
楚烈见他迟迟不动子,知情识趣的笑了,适时的给台阶:“父皇累了吗那就休息一阵好了。”
“是有些乏了。”赶忙叫人撤走那残局,不可避免的动静终于把楚乔给弄醒了,那孩子还傻乎乎道:“咦那么快就到了么”
太子淡然道:“乔弟放心,你还没睡那么久。”
那玩味的语气,冷热适中的语调,全然的让人听不出喜乐。
于是楚乔刷的脸就惨淡了,支支唔唔了半天,才求助似的看向他:“陛下”
他干咳了声,道:“乔儿,你搬出了平西王府,你父王很担心你。”
为了一个小倌就和家里决裂开来,连父子情都可以说断就断,他知道楚乔不是不孝顺,只是在意乱情迷面前,孝顺又值得了多少斤两,想到这儿,他又不由自主的看了眼楚烈。
楚乔倒想得开,还略有自豪地讲着:“没事的,我都照顾的过来,方勤的赎身钱都是我自己的奉银呢,没靠父王他们,如果回府住,方勤肯定会不自在。”
楚烈道:“平西王世子你也不想当了吗”
楚乔难得的直视太子,虽然有些勉强,还是抖道:“太子哥哥,我我要是再当世子,那以后一定会要娶王妃的,那可不成,再说父王还是大哥二哥呢。”
青年嗯了声,英俊肃穆的侧脸无端端生出几分少见的寂寥来,一晃而过,他却看的真切,心
丫头下sodu
咯噔就抽疼了一下。
他忘了自己这孩子,明明是大好年华,却比自己更加的孤家寡人。
东宫里就连个暖床的侧妃也没有,活像个大冷宫。
只见楚烈展眉道:“那以后你可别后悔的好。”
楚乔表情单纯,一日往常,“不会,不会的。”
他忍不住笑了几声,没想到皇家人,倒出了那么多情种,楚乔生的琉璃漂亮,认真起来的样子依旧没什么强大说服力,这样的容貌,不知怎的,忽然就让他觉得心惶惶起来。
“乔儿,年轻人嘛情难自禁总是常事。”他斟酌了几句,觉得还是有说说的必要。
楚烈与楚乔眼里都带了几分不解,看着他。
他老脸依旧,风轻云淡道:“情难自禁虽可理解,可皇家子弟,总不可甘于人下,这点你明白么”
楚烈脸部剧烈抽了一下,仿佛要掩盖笑意似的,握拳在嘴边,咳了几声,脸上少见的生动起来,“父皇说的有理。”
楚乔却还是木楞着,一副大不解的样子:“什么甘于人下”
和聪明人说话的好处就是不用什么,都点到破,但再怎么点,也不能直接警戒自己的侄儿说,行风月之事的时候,不能吃亏吧
可是就有牛皮灯笼,怎么拨弄也起不了火花,他泄气地敲了敲车间的小桌子,干脆爽快起来:“皇儿,你给乔儿解释解释,免得他吃亏丢人。”
楚乔迷惑又晶黑的眼珠子又转向了太子那儿。
楚烈似笑非笑地嗯了声,却在开口前把小桌上那几碟腌梅果杏给移了开,他哽了一声,怨气顿生。
“太医说了,父皇您胃偏寒受不得刺激,这种东西还是少吃为妙。”
好,好得很,什么时候太医院和御膳房暗通款曲起来了,连多吃点酸梅都要被管着,他神情萧索:“长途漫漫,寡人实在乏的很。”
太子接着道:“太医教了儿臣一套手法,可以提神舒缓经络,父皇不嫌弃的话,儿臣替您按按。”
青年的手力道十足,浑厚又有力,按在肩间十分的舒服,一路积攒下来的疲倦都给按没了,被冷落了的楚乔还是在困惑着刚才那个话题,小声着问青年:“太子哥哥”
楚桑闭眼小寐着,越发对这孩子的断袖之路失望起来,身边的青年似是回头,因为靠得近,气息打在耳背边上有些酥痒,只听楚烈淡淡道:“乔弟,父皇的意思是,让你小心着点别赔了夫人又折兵,免得被人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