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醒之在一阵头疼欲裂中睁开了双眼,入眼的便是落然那张诚惶诚恐的脸,醒之张张了嘴想说些什么,可却发现喉咙疼得厉害
落然见醒之醒来,急忙端起桌上的雪莲水,小心翼翼地扶起醒之,喂她喝下水,浅灰色的眼眸中隐隐可见内疚之色:“很疼吗”
诸葛宜脸色阴郁,重重地哼了一声:“公子这会倒是担忧起来了,下手的时候怎不见轻一点”
醒之乍一看诸葛宜也在洞中,顿时红了脸,想了想还是开口安抚道:“子秋,阿然也不是有意的。”
诸葛宜自然不听醒之的解释,棕色的眼眸恶狠狠地盯着落然,极为不善地说道:“宫主都昏睡三日了,这还多亏得公子能下得去手,有意还是无意,公子心中最为清楚。”
落然并未像平日那般易怒不能容人,反而极为心虚地撇开脸不敢与诸葛宜对视,许久,极快速地说道:“先生说的是。”
诸葛宜并未想到落然会开口道歉,倒是愣在原地,半晌回过神来,自己倒是觉得尴尬,轻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醒之满眸惊奇地凝视着落然,却见落然极快速地红了耳根,不禁咯咯笑了起来。落然恼羞成怒,想瞪醒之一眼又舍不得,伸出手咯吱醒之,醒之躲闪不及,挣扎着翻动着痒得哈哈大笑,落然却呼吸不稳一把按住了醒之,将她压在身下,紧紧地抱在怀中。
醒之愣了愣对了落然浅灰色的眼眸,灰色本该是世间最阴暗冰冷的颜色,可此时那双眼眸却闪动着熠熠的光辉,水汪汪又有什么极为火热的东西在跳动着。
醒之无可自拔地陷入这双眼眸中,被无止尽的热情与爱意紧紧地包裹着,如此的舒适温暖又满是呵护之意。
落然苍白的唇慢慢地落了下来,一点点地接近着醒之嫣红的薄唇。一声惊天动地的嚎哭声将两人惊醒,醒之脸一转躲开了落然的唇,看向站在洞口嚎啕大哭的郝诺。好事被人打断,落然的脸色早已阴沉无比,目光如刀地射向郝诺,郝诺被这锐利无比的目光吓得直打嗝。
醒之见郝诺一双杏仁眼肿得像核桃般,苍白的小脸上满是泪水,顿时有些心疼,推开落然坐起身来,柔声哄道:“诺儿怎么了”
郝诺见有人给自己做主,气壮了不少,又是一声嚎啕,扎着脑袋朝醒之怀中冲去,落然手掌一挥,拽起被子将醒之包裹起来,利落地搂在自己,单手按住了郝诺的包子头。
郝诺四肢滑动却不见上前,愣愣地抬眼看向高出自己一头的落然,当对上那双冰冷的眼眸时又是一声嚎啕,手脚极为利落地抱住了落然一只大腿,哭道:“公子给郝诺做主”
落然抱起醒之甩了甩腿走了两步,却踹不开腿上这个八爪鱼,干脆抱着有点发愣地醒之坐在了床边,嘴角有些不自然的僵硬:“先说。”
郝诺见有人给愿意给自己做主顿时不嚎了,双手双脚抱住落然的腿,小媳妇儿般地抽泣道:“公子给的银票在琼羽宫都丢了,呜呜”
醒之见郝诺眼泪汪汪的如此可怜,忙说道:“诺儿别哭,我把银钱补给你好不好”说着便要从被子中伸出手去拽郝诺,不想却被落然拉住了手。
郝诺瞪着红肿的杏眼,大声嚷嚷道:“赔给我的又不是原本的,我不要”
落然把玩着醒之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挑了挑眉头:“放哪了”
郝诺低眉顺眼地抽抽答答道:“卧房的床铺下面,呜呜”
落然点了点头:“去吧,知道了。”
郝诺见落然答应即刻间便不抽泣了,也跟着点了点头,极为乖顺地应道:“噢。”言毕,利落松开手脚,站起身来,走出了洞口,期间连看都没看醒之一眼。
醒之再次目瞪口呆,等回过神来,颇为不好受地重重地拉扯着落然的长发,委屈地撅着嘴。落然也不闪躲,极为宠溺地轻拍着怀中的人。醒之一拳打在棉花上颇感无力,重重地哼了一声,收回落然攥住的手指,不愿理睬他。
落然看着如此孩子气的醒之,不禁笑了起来,柔声哄道:“这样不好”
醒之委屈地说道:“可他以前只听我自己的”
“别气。”落然将脑袋扎在醒之的脖颈轻轻地蹭了蹭,低低地笑出了声音。
醒之听到这压低的笑声愣在原处,许久许久,回过神来:“你、你笑了”
落然抬起脸来,慢慢敛去笑意:“不喜欢”
醒之怔怔地摇摇头,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人,漆黑的长发无拘无束地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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肌肤白皙似雪,剑眉入鬓,浅灰色的眼眸光彩如虹流光羿羿,挺拔的鼻梁,眉眼含着少许柔情,薄唇轻轻勾起一个浅浅弧度,那精致的眉心透着无尽的温柔与些许霸气,如此的俊美绝伦耀人眼目。
眼前的人虽还是原本的那个人,可却有什么不一样了,他的眉宇间没有了那股压抑不住的阴郁,浅灰色眼眸不再是半垂着,也没有了往日的冰冷寒意,那一身的杀戮、暴戾、躁动、残忍混成的气息也已烟消云散了,此时他整个人宛若脱胎换骨一般,如此的清新怡人熠熠闪光。
醒之不禁看呆了,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圈住了落然脖颈,红唇凑了上去,吻了吻他的眉心,低声道:“阿然笑起来比婀娜山上雪莲还要好看,我很喜欢。”
落然看向醒之痴迷的双眸,本敛去的笑容不禁再次绽放,他也轻柔地吻了吻醒之的眉心,呢喃道:“之之才是世上最好看的人。”
山洞外,诸葛宜搂着早不哭的郝诺,看向对面的满面喜色的怒尾与玲珑月,不是欣慰还是失落,半垂着眼眸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怒尾看向脸色不算好的诸葛宜,安慰道:“诸葛先生莫要如此,虽说两人会成亲,可成亲后你们也不必和小姐分开,万不会改变现在的生活,诸葛先生对我们有多次救命之恩,我们绝不会为难诸葛先生的。”
诸葛宜有些羞愧地说道:“治病救人本是庐舍分内之事,若非我一时糊涂,公子万不会遭受如此的劫难”
怒尾摇了摇头:“若那般劫难能换来今日的果,落然已不算白白受苦了。”怒尾看向诸葛宜,目光真挚的说道,“我与内子已商量好了,成亲之后,我们会万事依照你们的意思,你们若喜欢漠北婀娜山,我们便在山顶造出一栋别院,若是想回江南,咱们也可同回江南小望山,若是想去看看西域风光,大家便一起回西域去,不管去哪,我们都不必再分开。”
诸葛宜有几分怅然若失地说道:“庐舍众人不敢想那么深远,一切待到大婚之后,等宫主与公子一起定夺才是。”
郝诺抬着哭肿的眼看着诸葛宜,哄道:“师父不要难过了,反正也是公子嫁给宫主,等公子住进咱们庐舍,哼哼哼哼哼就落在了师父的手里。”郝诺伸出五指眯着眼一点点合拢手指,“到时候师父就把管我的那些全用到公子身上,哼哼哼哼让他站马步、背药名、看古诗、学琴学画学书法、喝最苦的汤药,再让连雪师兄多给他买几双小鞋天天穿,哼哼哼哼”
诸葛宜忍了半晌还是笑了出来,心中那股怅然若失顿时烟消云散了,轻轻拍了拍郝诺的包子头,和颜悦色地说道:“倒是难为你了,这般的挖空心思地想了那么多办法。”
郝诺沾沾自喜,骄傲地扬了扬头:“公子看着便傻傻的,骗起来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诸葛宜点点头:“成语倒是用得像模像样了,不错。”
怒尾与玲珑月站在洞口的另一面慢慢地黑了脸,玲珑月努力地挤出一抹笑容,对郝诺招招手,温柔的叫道:“小包子,来来来。”
郝诺挺着小胸脯,高傲地哼了哼:“干嘛。”
玲珑月努力让自己笑得牲畜无害,从腰间掏出一小锭金子:“这个给你好不好”
郝诺一双杏眼盯着那一锭金子熠熠发亮,上前一步却又狐疑地看了眼玲珑月的笑脸,嘟囔道:“连雪师兄说无事献殷勤非什么就什么”话虽如此,可还情不自禁地走了过去。
玲珑月将金子放在郝诺手中,郝诺兴奋地几乎跳了起来,玲珑月脸上的笑容更加的甜蜜,伸出拉住郝诺的双颊,哄道:“有没有人告诉你,两面三刀,口服蜜饯的意思”
郝诺把玩着金子,也不在意玲珑月拉扯自己的脸颊,扑棱扑棱摇了摇头。
玲珑月笑意直达眼底:“两面三刀便是人见人爱,口服蜜饯是可爱极点的意思,加在一起便是,小包子真是一个两面三刀、口服蜜饯的小人儿。”
郝诺不顾被人拉扯的脸颊,顿时眉眼弯弯地狂点头:“泥赞素有远光”你真是有眼光
诸葛宜抚额长叹:“诺儿,今天回去把成语词典抄两遍。”
洞内,醒之本正因为怒尾与诸葛宜对话有一点惆怅,当听到郝诺的惨叫声,再也忍不住低低笑出声来,又怕自己笑得太大声会打扰到洞外听人墙根听到忘我的四人,唯有埋在落然的怀中强忍着。
落然轻柔地抚着醒之的后背,浅灰色的眼眸看向洞口的方向也是遮掩不住的笑意,心中溢满了无尽的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