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翠小说 > 其他小说 > 殇宠 > 生死一线
    廉宠一行人在一望无垠的茫茫冰晶世界稍作整顿,决意继续前探。

    外面夏练三伏,这里却是寒冷刺骨。除廉宠,其余人等内功皆不俗,勉强可支。廉宠虽然身子骨也算强健,可毕竟凡胎肉骨,开始时尚能坚持,渐渐便有些不支,她独自咬牙苦撑,不流露丝毫软弱。

    这里一片白色,难辨东西。亏得猊下心思缜密,在透明晶莹地板上察觉隐隐纹路,竟也是奇门遁甲之术,较之前的复杂了不少。在猊下带领下,众人虽未误闯凶门,却被困其间循环往复不得出,又这么耽搁了两个时辰,纪章总算察觉廉宠有些不对劲儿。手搭上她肩膀,冰冷碜人,急忙停下扣住她脉搏,徐徐渡气。

    猊下让廉宠打坐,临时授予她简单内功心法口诀,注于心,调于鼻,命三名陵卫继续探路,不多时,陵九复命,道前方发现石垣水池。

    当下由陵九带路,来到一片破败宫殿。越是靠近这片区域,脚下冰片越薄,远远眺望,被尖冰包裹隐约可辨的石拱残柱直插入顶,中央水波碧蓝,浮冰碎裂,蔚为壮观。

    “真是奇了,此地天寒地冻,水潭却不结冰。”身后两人惊叹。

    纪章运起轻功,脚踩浮冰,水上掠行,至于当央石拱底下时一记纵飞,攀附其上,复俯首查看,须臾,自腰间摸出一枚十字镖直射水底,然后空中翻转落于冰上,飞身掠入人群:

    “刚才陵九算过,此乃生门方位无疑,路恐怕在水底,吾欲一探。”

    猊下神色凝重:“四明神殿封印的是上古四位自然神,如此违背常理出现水池恐与水神焭有关,不可冒失。十一尤擅水性,不若让他先行探路。”

    纪章点头侧身让过,猊下身后碧色祭袍男子出列,运功护体,又施避水诀,潜入水池。众人等了一盏茶时间,渐渐有些沉不住气,猊下正要让陵十也潜水探查时,脚底突然传来响动,地面振颤,廉宠此刻反应最快,大呼一声:“退”便头也不回向外围跑去。刚散开,之前站立的地方便应声碎裂塌陷。

    众人皆面色大变,廉宠俊眉挑起,嘴唇紧抿,朗然开口:“我去看看。”

    “娘娘凤体为贵,不可亲身犯险”纪章立刻阻止,“臣愿前往。”

    “尊主性命关系天下苍生安危,况且体质并不耐寒,不可冒险。卫尉大人自当周护身旁,陵二,你且与老朽走一遭。”

    “师兄,不若让吾等先去”猊下这一开口,陆续又有几人请命。

    廉宠叹口气,无奈道:“都别争了,大家来的蹊跷,回去的路没了,这么耗下去,不是被冻死也是饿死。”她一边说一边自靴中拔出匕首,削去长衫下摆,以腰带扎紧,尽量不让衣物牵绊手脚,“干脆一起走,相互有个照应。”

    猊下与纪章见她意志坚决,不再多言,立即行动。

    甫下水,潜了约莫三人高,廉宠便察觉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当年她赶到白鲨军舰,遇上海啸被卷进漩涡,坠入海底神殿,似乎在海水中见过同样的立柱,唯一不同的是,这个世界的神殿与她所见过的神殿,是完全相反的

    这种感觉在水上的时候不是很明显,可在水中,这个可以自由上下颠倒的空间,她立刻就察觉了。当时她感觉是从一座巨大的方形神殿的顶部跌落,穿过一片破裂的地板,最后落在了剑坛里;可现在明显是剑坛在上。

    廉宠深藏心底奇异诡谲的感受,提高警惕。

    又下潜约莫三人高的距离,她明显感觉水温上升,有一股水流往着底下而去,看来的确不是死水,而与其它地方相通。

    她穿越时空这事情虽然蹊跷,但若说什么妖魔鬼怪,她倒真没遇到过几个。玄算、猊下他们可以把所谓炤帝龙舞的创世神话说得头头是道,玄乎其玄,到她这里,还是不愿意放弃相信科学。

    穿越,可以用平行空间解释;转世,可以用巧合形容;至于什么四神,依她来看,很可能这里曾经是个火山口,火山爆发后地形下陷为山谷,附近有邛江,又处在祈华山峡谷,若说再加上个什么地下水腐蚀导致地面下陷,泥石流灾害,山谷风风化等等见鬼的情况,这不就是火、水、山、风么

    顺水流而下,水压越来越高,视线也越来越黑,廉宠已经有些憋不住气,扭头看看众人,表情都比她“安详”,她不甘示弱,反正现在吊着这口气回也回不去了,不如卯足劲儿往前,她向来福大命大,断不会死得这么愚蠢。

    潜至大殿底下,水流愈急,一具尸体忽而迎面荡来,廉宠身后的陵七急忙上前抱住,赫然便是陵十一。

    纪章立刻往前探去,发现一股急流汹涌澎湃地涌入半扇门大的巨洞中,他蹬腿前滑,头伸入洞中,突觉迎面重压,立刻拔剑顶住,就势猛退。

    廉宠此时亦察觉危险,奈何溺水之感越来越严重,颇有些力不从心,心底暗骂这古人都是神仙,内功这种东西跟氧气罩似地,除了她谁都没事。头晕目眩之感已经非常严重,眼瞅着纪章那里恐怕出事了,再顾不得其他,抓住身旁白衣男子,也不知是陵几,猛地咬住他嘴唇,自他口中狠狠吸了口气,便头也不回如梭子般赶到纪章身旁,看见水泡逆流,一条似鱼非鱼,似龙非龙的庞然大物张着血盆巨口,牙尖齿硬,尾似鹞鹰,怒目圆睁。

    廉宠隐约觉得这怪物有些眼熟,不知哪里见到过,见纪章拔剑死死抵住怪物牙齿,遂拧身拔出靴子里的匕首猛打个窜子游到怪物身侧,迅速贴身,就着它挣扎的猛力将身体甩到鱼身背脊,双腿夹紧,拼尽全身力气一刀扎入鱼背。

    甫入刀身,她立刻察觉异样。她这把匕首是举世罕见削铁如泥的宝物,平日里垂直放开,可以直插入大理石地板,可如今一刀插下去的手感明显不对,磕磕绊绊,无法顺利下拉。她心底计量,为了验证猜测,发狠将匕首拔出,再就着原来的裂隙深深插入,爆起全身肌肉刀柄一掰,拉做横切面,深深把那缝隙拗开个洞,里面密闭的空间被突然打开,水泡汨汨,廉宠定睛一看,里面果然是无法辨识的材料制作的齿轮

    扫眼前方,猊下已经赶上,与纪章并肩苦斗,其形狼狈。

    说时迟,那时快,廉宠一手握紧匕首撑着那破口,一手举起殇月龙牙,连着刀鞘往里捣去,掏心挖肺,狠辣异常。

    如此猛烈的“抽筋拔皮”,不消片刻,那怪兽便渐渐停歇,不再动弹。

    此时廉宠已经几乎窒息,头晕目眩,松开钳制,使出吃奶的力气顺着水流钻入那半开的巨洞中。后面诸人急忙随上,过洞后拼命上浮,待出得水面,却见廉宠一半身子趴在岸上,一半身子淹在水里,不停呕水。

    “娘娘,你没事吧”纪章急忙游到她身边,将她抱坐岸上,拉开距离,轻轻拍背,眼底难以掩饰的佩服震惊。

    “尊主竟然仅凭一人之力,杀了螭吻”刚刚被她占了便宜的白衣陵卫面色更加惊服。

    廉宠来不及接受众人的赞美,兀自咳得死去活来,好不容易停歇下来,她使劲摸摸嘴,冲着那白衣男人道:“你刚刚说什么什么吃问”

    猊下上前一步,一边把着廉宠脉搏,一边肃然道:“龙生九子,此子名螭吻。古语言海中有鱼虬,尾似鸱,激浪即降雨,遂作其像于尾,以厌火祥。”

    猊下这么一说,廉宠才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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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宫宫殿的殿角、殿脊、屋顶上经常都有这怪物的雕像,难怪她觉得眼熟。

    “想不到此地竟然有如此神物镇守。”纪章低喃,俊眉紧蹙,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毛个神物”廉宠终于彻底缓过气来,“这他妈是个机械怪物,外面不知什么木头硬死个人,做得挺逼真的,防水,里面有机关。”

    众人瞠目结舌看着她,却见她拧着衣服站了起来继续道:“这玄算果然不愧是穿的”

    环视大家仿佛听天书般看着她,她无奈摇头,见此处被黄紫色泥土掩盖,不如之前空旷,反而处处断壁残垣,仿佛是个庞大的宫殿聚群,一半埋进了土里。

    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泥痕,瞳孔微缩,视线一路收回,上前几步缓缓蹲身,以手比划片刻,复起身道:“看足迹的湿润程度,先前进来的人应该上岸不久,大家千万小心。”

    熟料廉宠话音刚落,一阵地动山摇,泥尘哗哗坠落如细雨,众人皆惊,稳住身形,对视一眼,却见廉宠已经提刀向深处赶去。

    迅速穿越一道依稀可辨的宫廷长廊,渐渐有粗壮的树木根须自上垂下如帘。廉宠跑在最前头,忽然察觉一股力量劈头盖脸而来,条件反射抓住树根,猛然荡开,攀附廊顶,定睛一看,一物扑出刹住,龙身豺首,面露凶光,一柄宝剑穿口而过,而它左右前爪各按着一具尸体的上、下,极其血腥。

    有了先前的见闻,廉宠一眼便认出这是刀柄剑鞘上最常见的雕饰神兽睚眦。

    睚眦巨哮一声,前掌击地,扬起飞尘,宫殿撼动。

    廉宠欲如法炮制,手臂发力,晃动树根,借势一个飞跃,空中连翻两圈,正要扑上怪兽背脊,却觉寒光一闪,睚眦如剑刃龙爆起一脊柱的刃刀,饶是廉宠反映远迅于常人,凭空硬转身子,斜开一旁,银丝激射,缠住树根,飞跃另一旁稳住身形。

    虽为机关术,却似有活体的情感般,睚眦后爪压地,前爪凌起,拉长身躯仰天长嘶,再落地时,轰轰两声,竟然将两只巨大前爪化作巨大的斧刃,把地板生生劈开两道裂缝,直达纪章脚下。

    猊下身旁青色祭服男子飞身使出一套游龙剑法,铿铿锵锵,如击金石,根本伤不得睚眦半毫。见此,又有五名陵卫出列,把睚眦团团围住,形成合击之势,展开了一番恶斗。

    这里地势狭长,睚眦几乎能堵住去处,众人施展不开拳脚,敌人又刀枪不入,蛮力惊人,碰着搁着,不是被击飞就是被刀剑环绕,险峻丛生,才十个回合,己方已有两人负伤,很快陷入苦战。

    廉宠见陵卫身法功夫并不逊于纪章,猊下更远在之上,却讨不了半分便宜,知道不可与其硬拼,眼珠急转,朝纪章打了个手势,纪章飞扑到她身边,与她一道迅速攀附树根,爬上穹顶,居高临下,又挥手示意猊下。

    猊下得令,率陵卫急往后退出长廊,睚眦果不肯追,复调头冲着顶上的廉宠一个猛冲。

    廉宠等的就是他自投罗网,自利刃下滑开,左突右窜,睚眦屡扑不住,撞击越狠,大约第六次扑向廉宠时,她一个下滑,把树根狠狠一扯,与纪章一左一右拉出简陋的网,睚眦便自己深深撞入网里,他二人趁机飞快钻入长廊尽头拱门。

    睚眦激烈挣扎,引得泥沙滚滚,猊下见状,带着余下八名陵卫,亦飞速通过长廊。

    不及理睬背后的咆哮滚滚与震天巨响,一行人一路狂奔,廉宠当先,在断石上连跳长跨,忽而一个急刹,身形不稳悬在半空,被纪章扯回去前,眼角瞄到适才所见深不见底黑咕隆咚,隐约感到热浪滚滚自下扑来,连空气的流动都被其焚烧着,众人尚不及商议对策,却闻破空之声,对面闪烁过一道光芒,接着雷霆滚滚,不多时,若虎豹之吼,又一物扑至,落于廉宠身旁,浑身光芒如火焰燃烧,狮头龙甲,威风凛凛。

    穷汗漫之大荒,当昆仑之南轴,铄精刚之猛气,产灵猊之兽族。

    “狻猊。”纪章低呼一声,与廉宠向后退去,孰料身后巨响又起,众人回头一看,面色皆变,那睚眦巨兽已经挣脱束缚追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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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炤国未来的花骨朵在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楚怜与南宫樇便相约往御花园小酌。

    琴奏舞动好酒香,颜羞花放美人笑。

    宫里素知秦王好色,当即安排伶人舞姬唱弹作陪,唱曲的是一名伶,已近三十来岁,虽然风韵犹存不逊于青春女子,但在宫中亦数罕见,只是逆龙帝唯爱听她唱曲,便一直留在宫中。太监一番介绍,楚怜也来了兴趣,询问她所擅长,便点了首上云乐,歌曰:

    金天之西,白日所没。康老胡雏,生彼月窟。巉岩容仪,戍削风骨。碧玉炅炅双目瞳,黄金拳拳两鬓红。华盖垂下睫,嵩岳临上唇。不睹诡谲貌,岂知造化神。

    跪双膝,立两肘,散花指天举素手。拜龙颜,献圣寿。北斗戾,南山摧,天子九九八十一万岁,长倾万岁杯。

    楚怜持杯,随歌摇摆,曲罢邪魅一笑,饮下满杯:“京城真是个好地方,歌舞升平,好个万岁杯”

    南宫樇闻言面色微黯,沉默片刻,轻声道:“近来沧北之事,樇素有耳闻”

    “楒旻。”楚怜打断他,“现在你是朝廷的主心骨,万勿受谣言影响,我此番回京,恐呆不长久。”

    楒旻肃然看着他,以往秦王宇文烨名声在外,他初见时只觉见面不如闻名,相处久后才知道此人脾性,表面里吊儿郎当玩世不恭,实则心思缜密城府深厚,平常嘻嘻哈哈,但若认真时,那必是大事。

    “白兼溪一代,情况远比朝廷所知糟糕,现在廉毅将军起兵进驻金门关,我必须尽快回去,否则恐怕后院起火。此番回京,一来看看焕儿,二来我准备调拨云州军前进驻旧沧,三来”他顿了顿,神色凝重,“丹空墨失踪了。”

    “你是说姚墨”南宫樇豁然起身,“何来失踪一说”

    楚怜一手抚杯,一手掐住下巴,冷眸道:“他一直在云州,与顺宁、公孙仙秘密书信来往,是西覃在炤国的一个重要情报站,所以我按兵不动,秘密监视。此事自然越少人知道越好,这么多年来,他也不曾发觉,可四天前我路过云州,才得知他在我抵达前一晚突然失踪,下落不明。”

    南宫樇面色煞白。

    若说情报工作,廉宠是师父,秦王便是老祖宗。能在秦王眼皮底下失踪,不管是丹空墨自己跑的,还是有人掳走,送走,都绝对是不可想象的

    “把焕儿一个人留在京城,我实在不能放心。可带着去白兼溪,更加危险。”楚怜蹙眉,“我已经给廉宠写信,让她尽快回京。公孙仙与凌夔已被我软禁,你尽快调动归庙的势力,调查丹空墨下落,让人去云苜山押下李颦儿,此非常时期,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要放过”

    “凌夔他不是对你忠心耿耿”南宫樇愕然。

    楚怜沉脸,露出一丝凄然:“国仇家恨,怎能掉以轻心若心存侥幸,害的终是至亲至爱之人”

    南宫樇看着眼前俊美如神,妩媚如妖的男人,突然觉得他与那个男人如此相似一样的,让人看不透

    作者有话要说:上云乐,李白同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