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翠小说 > 其他小说 > 殇宠 > 四明神殿
    神殿前往剑坛常路已被宇文殇彻底封锁。好在当时他并不知九龙肃杀令的存在,猊下启动机关后,众人顺利自秘道进入剑坛,步至当间最大的漆黑龙柱前。

    廉宠自然对此不陌生,一个人离得远远的,唯恐又来个什么时空漩涡把她给卷跑了。

    “前往地底宫殿的秘道应在此处,可惜这数十年,老朽屡番搜索剑坛,始终一无所获。”

    纪章闻言,黑眸略转,沉吟道:“他们既已进入四明神殿,先看看有无线索留下。”

    言罢众人四下分散,细心探查。廉宠想了想,紧紧跟在看上去最强壮最高大可能力气最大的黄衣陵卫身旁。一个时辰后,依旧毫无头绪。拆炸药掐电路她拿手,对着这些神神叨叨的机关术法,廉宠彻底没辙儿,眼瞧着连猊下他们在干什么都不是看得很明白了,她开始百无聊赖靠在墙上,望着当间那三人合抱的漆黑巨柱发呆。

    视野渐渐模糊,产生了双影,一缕若有似无的血色光芒隐隐出现在龙柱周围。廉宠一惊,眨了眨眼,又是一片清明,除了龙柱外全无异样。她急忙又半眯着眼,发散焦距,强迫自己视野产生双影,隐约间好像又有如烟丝弥漫的血色出现,反复确认后,她跑到猊下身边扯了扯他,指着那龙柱道:

    “这柱子在发光。”

    猊下依她所言觑目散视半晌,神色逐渐凝重,缓缓靠近龙柱。

    廉宠不敢靠近它,仍离得远远地看,兀自冒出句话:“这儿叫剑坛,我怎么一把剑都没看见。”

    猊下闻言面色巨变。抿唇不发一语,手抚巨柱踱步绕圈,忽而如针扎般一顿,食指缓缓缩回,低喃道:“血迹”

    纪章疾步走到猊下身边,目光落于漆黑龙柱上隐约可见的龙纹浮雕上,前后查看,沉声道:“这百龙云绕图中似乎藏着八门生化。”

    猊下良久不应,半晌后肃然道:“非也,此非遁甲式后天方位,乃太乙式。”

    “太乙式”纪章怪道。

    猊下肯定地点头:“相传上古三大秘术,奇门、六壬、太乙。现世间仅传奇门,死门坎一,伤门坤二,开门震三,休门巽四,景门乾六,杜门兑七,惊门艮八,生门离九,坤宫同时属二,无中宫。但此宫位逆圆转四分之一,除八宫方位外,尚有中宫。所谓太乙考治八宫而不入中五宫,应是太乙方位图无疑。”

    “如大师所言,血迹应是按太乙顺位洒于九宫之上,只是不知太乙方位数。”

    “陵九,你且一试。”

    紫色祭袍男子应声出列,掐指细算,咬破手指,口中念曰:“一宫乾天门为绝阳;二宫离火门为易气;三宫艮鬼门为和;四宫震日门为绝气;五中宫,中天之枢纽,斡旋八方,太乙行其考治而不居;六宫兑月门为绝气;七宫坤人门为和;八宫坎水门为易气,九宫巽风门为绝阴。”

    毫无动静。

    陵九自言自语,又尝试过一遍,依旧无声无息,复对猊下行了古炤礼,恭敬道:“师兄,方位数应是如此,只是不知为何没有反应。”

    廉宠此刻也忍不住缩手缩脚靠近,警觉似乎没有扭曲虚空出现,紧紧贴着纪章。

    猊下又不说话了,一个人蹙眉苦思,过了约莫两盏茶时间,方徐徐道:“或者是这血出了问题。”

    “血”众人异口同声。

    猊下眄过廉宠,肃然开口:“方才尊主曾问此地缘何称作剑坛”

    廉宠点点头。

    猊下退后一步,仰望巨柱,叹息道:“万年前,幽帝耗尽心力,以周身鲜血凝聚为轩辕龙剑,方镇压四神而此柱即为幽帝凝血之剑”

    “啊。”廉宠忍不住捂口惊呼。

    “或许只有幽帝的血可以启动太乙九宫”

    廉宠脑海中电闪雷鸣,微微颤抖。

    “幽帝之血如何可得”纪章询问。

    “当今天下,唯独一人,可以血气凝聚轩辕龙剑”猊下叹道。

    纪章一怔。抵达皇陵途中,廉宠曾向他提起宇文殇飞鹰传书之事,看来那所谓“鬼鬼祟祟”之人,极可能是去取逆龙帝鲜血启动机关的。如此推测,逆龙帝可能遇刺了。

    纪章心底微急,但很快镇定心神。一来对方目标非是置逆龙帝于死地而为取血,二来相信凭皇帝与虞寰之力,敌人要取性命绝非易事,远水救不了近火,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想办法进入地底宫殿阻止风羿昊等人破坏封印。他略思索,迟疑道:

    “若现在出发,星夜兼程赶至皇上身边,一来一去,恐怕也是十天之后”

    众人沉默。

    “三个人”

    廉宠忽然低声开口。

    惊异的目光齐齐向她投来。

    “皇帝”这血是怎么来的宇文殇遇刺了

    “焕儿”还是焕儿的血,他在京城出事了

    “还有我。”

    廉宠面色发白,机械地咬破手指,举至陵九面前,脑海一片空白,心乱如麻。

    陵九望着猊下,猊下点头,他于是握着她的手一一点过九宫

    世界一片诡异的安静,须臾之后,众人忽感剑坛大殿微微颤动,接着越发剧烈。天摇地动间,漆黑龙柱陡然绽放满天红光,鲜艳夺目的血色逐渐自石缝中溢出,外壳碎裂,发出轰隆隆虎啸龙吟,廉宠再次赶到体内血液宛若在回应它的呼唤,澎湃着,激荡着,狂肆欲出,叫嚣着要与之融合为一。

    宝剑赫努震威神,征卒九宇伤万人。

    伴随一道震耳欲聋的巨响,漆黑龙柱被一片极白包围,摄得众人不可迫视。纪章急忙抓紧廉宠,下一秒却再无知觉。

    一片时光的空白后,金赤色光芒与巨龙咆哮声逐渐消逝,世界复归寂黑。

    纪章最先有了感知,手掌狠抓,握住实物,匆匆睁眼,短暂的晕眩后定睛看着身旁皱眉蒙眼的廉宠,再扫视四周,见众人或坐或倒,猊下半支着身体,已经置身一片蓝色世界。

    他半蹲身子扶着廉宠,目光不经意往下,顿时面无人色。

    脚底一片晶莹透明,宛若踩浮于薄冰之上,底下涌动如狂魔乱舞的火焰岩浆清晰可见。

    在上,冰雪凝晶;在下,烈焰如焚。

    “四明神殿”

    猊下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俯首低喃。面对如此鬼斧神工,众人皆叹为观止,无可名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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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逆龙十年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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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十三日,银鼎湖南岸泠州飞报离台:“西覃召景,起精兵十万,犯境偷袭,梁安郡太守白甫、皖象郡太守张萧今结连西覃造反,二人献了城,其部下人马皆为覃军向导官,将欲攻打泠州。金门关太守贾宁休欲反,被副将顾玉趁夜割了首级,挂于城门。岭前太守刘峰与副将关进会集百姓,死守此城,其势甚急。”

    离台太守杨荣接报,入府禀报刚刚抵达的虎烈王曰:“西覃不除,实乃国家之大患也,末将当自领大军,前去征讨。”

    时离台地处瀚河邛江三角洲,背依炤山山脉,南望银鼎湖,与湖心主岛银鼎岛成犄角势扼守关隘。

    而南炤山山系在瀚河以南延伸出一条东西走向的卫商山,形成瓮口状包裹住银鼎湖南岸。梁安、皖象、岭前、泠州四城便背靠卫商山,北接银鼎湖南畔,自西向东呈半圆形分布。若此四城失陷,西覃便可占据银鼎湖南岸,直接面对炤国位于银鼎岛的军事要塞。

    虞寰允,分兵三路,一军出离台,渡瀚河,直插梁安;一军自泠州出,往救岭前;杨荣自银鼎岛调派水军十万,迎战召景。

    次日,逆龙帝御驾,率枝春大军三十万,亲自督粮,抵达离台。

    召景斥候遥见离台诸镇皆插逆龙绕剑军旗,急报顺宁,兀子飞遂命人传话,命召景据河扎寨,疾攻打岭前。

    “逆龙帝来得这么快”

    顺宁军营帅帐内,秦明月与兀子飞相对而坐。

    “无妨,若轻易便被偷袭得手,他便不配炤国之战神。”兀子飞扣剑稽案,慷慨激昂:“吾待此一决,久矣。”

    与此同时,离台大营内,虞寰安排好军中布置,持剑进入帅帐,简单行了个礼,步至帝王身旁。

    宇文殇正凝目注视帅帐中的地图,闻虞寰入内,遂道:“金门关奸细既除,令廉毅将军速速进驻,以为呼应。”

    虞寰应命,担忧开口:“陛下,您的伤势”

    宇文殇摇摇头:“不过肩膀受了些轻微的刀伤。”相较之下,他更担心宠儿,算算日子她差不多也该收到信了,最快却要五日后方可收到回信,这几天难免心神忐忑了。

    “陛下,这些年来吾等勤练水军,等的便是今日,断不会如十年前栽在那兀子飞手里。”虞寰热血沸腾,他这一辈子等这场仗等得够久了。

    “不可掉以轻心。兀子飞不仅精通枪、戟、骑兵,尤擅水战,驰骋瀚江,未曾一败,绝非浪得虚名。既有水鬼宁并,又得沧北降将上官阙,我军擅长水战者唯有纪叔的青帆军,杨荣虽苦练十年,但从未真正与敌人交手,经验尚浅。”

    “陛下教训得是,末将定然谨记于心。”虞寰抱拳恭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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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昂可,昂可”

    楚怜一脸风尘仆仆,甫入炤阳宫,便见白阶之上金雕玉琢,神气活现的小王子从玉栏的缝隙里拼命冲自己招手。然后小腿抡得跟马达似地,两阶一跨往下飞奔,惊得身后的遂宁、遂安花容尽失,尖叫连连。

    焕儿一个猛子扎进楚怜怀里,被他高高举起。

    “好小子,个儿长了不少嘛”楚怜笑得一脸灿烂,伸出手来,与焕儿大拳对小拳轻轻一击,“来一个。”

    “昂可,昂可好,昂可最好了,昂可是世界上最好的,昂可是世界上最最好的,我最喜欢昂可了”

    “乖,回头赏你匹小马驹”

    “ohyeah”焕儿一脸得意,扭头对身后慢慢跑过来的字字嚷着:“哥哥,我有小马儿了,明天我们就去上林苑骑马去”

    字字一身锦衣玉服,少年老成向楚怜行了个礼,稚气未脱道:“给皇叔请安。”

    “字字也长得很快嘛”楚怜一把将字字也抱起,一边一个往上宫走去:“皇叔给你们带了好东西,我们挑去”

    “谢皇叔”“谢谢昂可”

    楚怜带来的,都是这个年纪小男生最喜爱的新奇玩艺,一大两小关起门来,楚怜扮曹操,字字与焕儿pk,玩起真人版华容道。正疯得厉害,遂宁在外传报,称右相太傅南宫大人在外求见,这两小子虽都在兴头上,可一听南宫樇名字,齐齐跑出门去分别站在遂宁、遂安面前,让宫女打理好头发服饰,人模人样地,气质儒雅地进得外厅给他们师傅请安。

    南宫樇顺便抽查了两人功课,布置了新的作业,两小孩便乖乖去了书房。

    楚怜在外听南宫樇交待得差不多了才进门,啧啧叹道:“这两小子在我面前跟猴精似的,还是楒旻你有法子。”

    南宫温文一笑,与楚怜相互见礼后方道:“秦王有所不知,对于功课,这两孩子各有特色。”

    “愿闻其详。”楚怜与南宫分别入座,兴致盎然道。

    “同样的功课,若是焕儿,定然念念于心,非得立刻做完,否则玩的时候不得尽兴。而字字却是待到检查前夕方始动笔,所谓先思而后动,成竹于胸。”

    楚怜含笑,焕儿这性子倒是跟廉宠一样的,忽然想起什么,打趣道:“可我见他二人携手去了书房,楒旻你说得恐怕不是次次都准咯。”

    南宫樇淡笑起身:“王爷可愿与某同往书房”

    楚怜风流自成,玉树临临:“请。”

    两人令止通传,悄悄走到书房外,却听焕儿道:“哥哥,师傅要我们评析昨天背的这几段,其他我都懂,可这个一而十,十而百,百而千,千而万是什么意思啊知某数,识某文,数起于一,一进为十,为百,为千,为万,直到无穷。是不是这个意思”

    天才阿楚怜欣慰地点头,这才多大的孩子,他三岁的时候在干什么,还成天在幼儿园跟小朋友互殴打架吧这不仅能识字,连三字经都能背了

    片刻之后,字字的声音缓缓响起:“三字经,本来是教我们识字知物的,不过我想既然是师傅要我们评析,应是希望我们从里面发掘出更深的东西。焕儿你刚刚说得对,可是不仅是数字,老子曰: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说的是世界本源,本体相同,表相万千,生生不已。”

    大炤的儿童实在太可怕了,楚怜由衷感叹。反观南宫樇,欣慰地点点头,笑得那个舒畅。

    “那哥哥,我们赶快把功课做完让昂可带我们去玩”

    “好。”

    南宫侧首,眼如弯月,对着楚怜又是一笑,仿佛在说:

    你看,一个学会了思考,一个增加了行动力,两全其美,互补所短,齐头并进,吾心甚慰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