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翠小说 > 其他小说 > 殇宠 > 黄雀行动
    宇文煞生日当天,邀请廉宠到竣工的新府参观。廉宠看完自己的屋子,相当满意,又提出想看看宇文煞的房间。

    宇文煞、玉嬷嬷、张经阖、李颦儿疑惑的目光同时投来,异口同声:

    “这不就是我王爷的房间”

    啊搞半天她是给他人作嫁衣裳廉宠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亦步亦趋跟在宇文煞身后参观其他地方时,逮住张经阖低声询问:“那我住哪里”

    少年一身清爽白衣,散发着阳光的活力,闻见廉宠与张经阖私语,奇怪道:“姐姐,我的房间不就是你的房间”

    如遭雷击。

    廉宠大囧,斟酌开口:“这个我们一起住,是因为在宫中不便下下之策,既然有了王府,给姐姐一个房间应该很容易吧”这个话题还真是让她精疲力竭阿

    宇文煞狐疑地盯着她,廉宠立刻心虚解释:“宝贝,你马上就成家立室了,以后还会纳妾,总不能一直跟着姐姐睡。”多么合理的要求,简直可以媲美当初廉天虎以她月事来临,正式升级为少女必须和怜分床睡的理由了

    “殿下,廉姑娘说得对,王妃马上就要入门了”张经阖总算记起这个时代的规矩,廉宠真叫那个感动。

    宇文煞沉静不语,默默望了廉宠一眼,却见她目光游离始终不肯看自己,突觉心烦气躁:“你安排吧。”言罢独自转身离开。

    众人手脚无措地盯着他离去的背影消失,齐齐将目光射向廉宠。

    廉宠如芒刺在背,讪笑几声,脚底开溜。

    九王大婚,新房设在新王妃寝室。廉宠还是按原计划选了那个方便出门的小院给自己。

    大婚前,整个夜阑东宫一片繁忙。自那日在新府宇文煞独自离开后,这些日子都没出现在廉宠眼前,估计是忙着下聘娶妻。

    商尘氏是炤四大世家之一,家主商尘珙乃右丞相兼九卿之首太常,商尘梓纨是他的嫡系幼女,极得曜彰帝欢心,这次大婚不仅由曜彰帝亲下御旨,还亲自主婚。

    听玉嬷嬷说,商尘梓纨好像只有十岁,是个美人胚子,公认温婉大方,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待她及笄后两人才可正式同房。

    这才是传说中的郎才女貌,金童玉女,青梅竹马,年龄配,长相配,家境配。他有了年龄相仿的玩伴,就会渐渐发现对自己这个老女人不过是一时迷恋,而她这个奶妈兼保姆也该功成身退,好好替自己的未来捉摸捉摸。

    唯一想不明白的,是曜彰帝为什么凭什么给宇文煞找这么强悍的亲家。不过不管怎样,若宇文煞能娶到商尘梓纨,对他个人发展是最好不过的。

    突然形单影只,廉宠有些小不适应,但也不太在意。没人缠着她,她去哪儿更自在。

    不过,他们好歹住在一起,可到宇文煞大婚头晚,她都跟他们一块儿搬进王府了,都没人给她发过请帖。

    她总不能自己去要吧,或者大家当她一家人,觉得没必要发请帖

    这让她怎么封红包呢

    王府四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廉宠没见识过古代婚礼,发现和老外的很不相同,比电视上演的也复杂多了,跟在玉嬷嬷身后像做民俗研究似的。

    据说今天请了宇文煞的不知八大姑还是三大姨,总之特能生养的一位贵族妇女来给他安床。

    廉宠正和李颦儿磕瓜子聊天时,这位妇女到了。她立刻兴冲冲跑去新房,正好看见那阿姨把扎着红线的几十双筷子放到喜床之下,接着抱起身旁的小胖墩,往床上滚了一圈。

    那小胖子光着屁股艰难地翻滚半圈后四肢朝上歇了口气,又迟缓地翻过180度,然后头贴着床板不动了,再过一会儿,他突然嚎起来。

    廉宠笑得前伏后仰,小孩子就是好玩,不禁想起宇文煞小时候模样,更加乐不开支。

    “王爷。”伴随婢女请安声音,廉宠咧着笑脸转过头去。

    宇文煞木无表情,连目光都不作停留径直越过廉宠,点头给那安床阿姨打了个招呼:“劳烦皇姑。”

    廉宠脸僵了僵,想到总归外人在,是不该怠慢,便也不放心上。

    宇文煞寒暄两句便告辞,廉宠也尾随而出,与之并肩。走到少人处,从怀里掏出一对盒子来。

    “明天你大喜之日,这是礼物。”

    宇文煞停住脚步,俊美面孔骤冷。

    廉宠正低头折腾盒子,也没注意到他霜色森然表情,将两个盒子打开,却是一大一小两枚玉指环。

    “在我们那边呢新婚夫妇是要交换戒指的,戴在左手无名指上,因为传说此指与心脏相连,代表神圣的承诺。”

    她把一个盒子塞到宇文煞掌心,“那,这是你的,洞房的时候记得让你媳妇帮你戴上,大小应该合适。”又指着自己手上敞开的盒子道,“这是你媳妇的,不过我没见过她,不知道大小合适不。”

    说完才微笑抬头看着宇文煞,却对上他黢黑幽深的冰眸。

    扬起的弧度消失嘴角,廉宠尚未反应过来,戒指便被宇文煞抢过去重重摔在地上,乱脚碾得粉碎,他不再看她一眼,挥袖愤然疾走而去。

    廉宠煞白的秀美面容,渐渐扯出一抹苦笑。再这样下去,姐弟都做不了了,她还是趁早离开吧。

    可是在这个世界,她该去哪里呢

    宇文煞大婚之日,廉宠大清早便带着李颦儿出门晃荡了一整天,估摸着他差不多

    中国历史文化古城太谷:中国商都  笔趣阁

    洞房了,才慢悠悠回府。

    王府大门早已阖上,她懒得麻烦别人,直接拽着颦儿翻墙入院,吃了点水果充饥,随便洗漱一下,倒头便睡。

    迷糊间,身侧被褥一凹,熟悉的热源将她围困,惊得她弹跳而起。

    入眼是触目惊心的红艳。

    宇文煞满脸驼红,穿着大红色的新郎服趴在她身边,醉得一塌糊涂。

    “你跑这里来做什么”

    七月天,暑意正浓。这古代没有空调电扇,虽然气候较现代城市也算低了七八度,但仍然很热。

    这些日子宇文煞不来,她几乎都是裸睡。跳下床手忙脚乱披上薄外套,如睡袍般胡乱捆好,这才去推那酒气熏天如一瘫烂泥的少年:

    “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快起来快起来宝贝你醒醒”

    宇文煞不应声,反而踢掉靴子往翻向内侧。

    适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廉宠立刻听出是张经阖,匆忙跑过去开门。

    张经阖见廉宠装扮,嘴唇动了动,终究压下满腹礼仪道德的劝说,开口当前最重要之事:“廉姬,王爷可在”

    “在。”廉宠点点头,对自己的新称呼不及细想,“你来得正好,赶快把他给我抬到新房去。”

    张经阖闻言而入,见了宇文煞模样,长叹口气道:“看王爷的样子,今晚恐怕要麻烦廉姬了。王妃那边,玉嬷嬷回禀过,说王爷王妃尚不可同房,因此王爷回自个儿房间去了。”

    “那他去过新房吗”廉宠问道,“王妃不会胡思乱想吧。”

    张经阖点头道:“洞房已经去过了,廉姬不用担心。”

    事实上,九王爷在婚宴喝得死去活来,还借口支开众人失踪,压根没去过洞房。可他不敢告知廉宠实情,否则以这位姑奶奶的性格,铁定立刻扛着王爷丢进新房,到时候事情更没法收场了。

    “那好,这事你和玉嬷嬷一定得处理好。这小子太不让人省心了,你在这里照顾他吧。”廉宠一边说一边转入内间更衣。

    张经阖吩咐人速速送来醒酒汤、漱盆和睡衣,一边伺候宇文煞,一边问道:“廉姬,您这是去哪里”

    “我出去避避风头。”廉宠穿好衣服转出来,拉开妆奁柜子,抓过一把银子揣入怀中,忽而想起什么:“你叫我什么廉姬”

    张经阖顿了顿,恭敬道:“王爷吩咐过,以后必须如此称呼廉姬。”

    廉姬怪怪的,感觉像人小老婆。廉宠无所谓耸耸肩,他爱怎么着怎么着好了,“你照顾好他,我出去溜达溜达,这地方没发呆了。”

    “什么”什么叫这地方没法呆了张经阖愣神,正欲开口,床上醉得稀里糊涂的宇文煞突然大吐特吐起来,这一分神,廉宠早不见踪迹。

    泰阳城实行宵禁,这个点子上能去的,除了青楼就是赌坊。

    廉宠刚出王府,便发现被人跟踪。这半年来这些苍蝇蚊子始终挥之不去。她放他们一马,他们倒变本加厉了。最近似乎换了个身手不错的,但今晚廉宠心情很烦躁。

    人烦躁的时候还被狗仔队跟,那更是烦上加烦。

    今天姑奶奶就会会你这个幕后黑手。

    廉宠运起脚程,故意鬼鬼祟祟穿梭于大街小巷,路线怎么复杂怎么绕,最后翻墙出城,没入郊林中。

    文鸢本是太子身边四大高手之首,尤善轻功,跟踪监视驾轻就熟。此番亲自出马,见廉宠行为诡异,以为终有收获,孰料越跟越觉得不对劲。

    这女人绝对是训练有素,甚至可以说是大行家。听她脚步呼吸不像会轻功,但飞檐走壁动作十分敏捷流利,行踪时快时慢,飘忽不定,多有可疑之处,明显是故布疑阵偏偏又让人不得不挨个设防。

    文鸢渐觉吃力,迫不得已发出暗号召集了一个小队合力追踪,好不容易跟到树林中,那女人便似凭空消失般。

    文鸢心惊肉跳,不敢再打草惊蛇,遣散暗卫,在城中游荡半天,确定无人跟踪后匆匆赶回太子府禀告。

    “看来老九迷这女人迷得不浅、。”

    太子书房中,文鸢正将九王府之事向宇文烨一一禀告。

    “孤让你们调查她的来历,可有结果”

    “启禀太子,依旧一无所获。按内务府的名单,她原本新湖城守廉沐芳之女。但廉沐芳一家早惨死匪徒之手,死无对证。后来廉毅说廉沐芳是他远房表弟,寻到廉宠,便收作义女。他一口咬定,属下以为,是九王爷与廉将军有意掩饰。”

    “廉毅刚直,老九竟能获他青眼,本事不小。只是这女子何德何能,可请动廉毅为她掩饰。”太子两指轻轻敲击桌面,儒雅中透着一股寒气:“这女人到底有何目的,为什么接近九王”

    太子烨目光渐渐深邃,文鸢的身手他很清楚,出动一队人马也没跟上她,这女人实在太可怕了。猛然一惊:“她可曾发现你”

    文鸢思虑片刻,肯定道:“没有,她行动迅捷流畅,无丝毫耽搁怀疑的迹象。不过定然是追踪与反追踪的大行家。”

    太子烨眸色深沉:“好,你加倍小心,继续监视她。若她对老九有不利,立刻出手”

    “诺”

    巍峨庄严的太子府房顶,一老神在在的纤细身影掠过,漆黑夜幕中两颗星辰闪烁狡黠光彩。

    既然螳螂并无恶意,那么黄雀便放它一马。

    那抹身影飘忽如鬼魅,消失在四季赌坊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