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翠小说 > 其他小说 > 琉璃乱(完结) > 第 79 章
    师洛病倒了。就在我跟他相逢的第二天。纳兰辞气急败坏的指着我说:“都怪你”“纳兰”西门斩不赞同的喝止她,“主人犯的是旧疾,关这位姑娘什么事”“是她,害得爷没有休息好”纳兰辞气得指着我的手都在颤抖,“说不定,就是她冲犯到爷的”我的身子一颤,不自禁的后退一步。纳兰辞无心之辞,却触动我心中最隐秘的疼痛。昨晚,我确是看着师洛孤独寂廖的身影,抑制不住的心痛。可是,我忍了又忍,直到最后,也没有出去劝师洛回去休息,或是为他加件衣服。我的关切,控制得那样严密,一丝一毫也未曾泄露。莫非,似这般只是在心里默默的关切,亦会令到师洛受诅咒吗可是当师洛不在眼前时,我还可以掩耳盗铃的不去想,不去牵记;而现在,他就在我面前,在我身侧,他的孤寂他的苦痛,一点一滴全落在我的眼底,我怎么可能一点也不在意他是我的亲人啊那么多年,一起成长起来的亲人。我们之间,有欢笑,有争执,有着共同走过的一长段岁月。我与他的青春,就仿佛是一片树叶的叶脉与叶肉,交织在一起,密不可分。现在,非但表面上要将他视同陌路人,连心里也不许牵记这怎么可能卫昱过来安慰我:“姑娘,你别介意,纳兰的嘴巴一向坏,牵扯到主人的病,她对谁都象吞了个刺球般。”我提心吊胆,连比带划的问卫昱:“他的病要不要紧”卫昱摇了摇头:“是寒疾。主人受不得凉,昨晚想是在外头站久了些,再加上这些日子连日奔波,劳心劳力,也没好好休息。”他安慰我:“七哥已进去替主人运功疗伤了。他的赤炎功对袪寒颇有帮助,姑娘放心。”只是寒疾吗真的不关我诅咒的事吗我心里七上八下,身子忽冷忽热。楚长青走出帐外,苦着脸。一大票人马上涌过去,七嘴八舌:“老七,怎么了”“七哥,主人没事吧”看来人人都觉得楚长青神色不对。楚长青苦恼的说:“主人倒是略好些了,可是他非要让大伙儿即刻动身,再去追那贼子。”众皆哗然:“这怎么行,主人现在这样子”“七哥,你便当立时谏劝主人,保重身体为首要之事才是啊。”还有人发狠:“早知道昨儿拼着受那贼子一击,也要将他砍成两段,如此今儿主人便想赶路也不成了”“瞎嚷嚷什么”师洛的声音,在这一干武功高手中气十足的声音中,实在显得太不响亮,可是他的话音一起,仿佛有种奇异的气势,所有的人都闭上了嘴,安静得不行。“还不去拔营,准备出发。”师洛不疾不徐的吩咐,声线有点低弱。纳兰辞抢上前,扶住他:“爷,你身体不适”师洛轻声但坚定的说:“我没关系。”我望向他。他的脸色苍白,眼睛下面,有疲倦的青晕,浑身仍然透出一股忧郁难言的气息。这样的状态,还能叫做没关系“主人”十八铁卫中的老大燕子翼踏前一步,恭谨的说,“属下以为,主人这些日子以来,太过疲累,不若在这绿洲中好好休息几日,养好身子再起行不迟。至于那人,子翼可带一半的兄弟赶去追杀,其它兄弟便留在此地照顾主人,主人意下如何”“对啊”“大哥这提议不错”十八铁卫纷纷附和。师洛微微一笑:“我若不去,你们怎么可能找得到那贼子”众皆默然。师洛又说:“我观测到这边的气压极不稳定,还有几项指数亦不太正常昨晚月晕现象也十分明显,或者会有一场沙暴。”他的手下对他的话十分信服,听他这么一说,一凛:“那么我们是否就在此地避过沙暴,再作追击”师洛摇头:“我看若真有沙暴,也不会是今天的事。我们循着那贼子逃去的方向追过去,追不上也可以在千叶绿洲宿营。那里树木比较多,躲避沙暴更为有利。”“再说,若是我观测得准确,那么只要我们将那贼子逼得今晚无法在千叶绿洲落脚,那么他纵然能找到一个小小的绿洲,沙暴一起,他也未必撑得过去。”这样一分析,所有的人都心悦诚服。只是纳兰辞担心的说:“可是爷,你的身体”师洛清癯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我没事。”在千里驼上疾驰了六个小时,我们才追上管家。他正往前方已经看得到树影的千叶绿洲赶去。不知他是否又洗劫到了商队,一个人带着七八头骆驼,一看到我们大队杀到,骆驼马上四散奔逃,驼身还不断冒出七彩的烟雾来。纳兰辞气极反笑:“这人身上的毒物,简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似的。”师洛同意:“嗯,也算是用毒高手中的高手了。”十八铁卫驾着千里驼,绕开带毒的骆驼,呼啸着追上去,直把管家远远的追出了千叶绿洲之外十余里的距离,才回来绿洲同我们会合。据说管家又中了燕子翼的一箭。燕子翼遗憾的说:“只差两分,便可射进他的后心。”我也深觉遗憾,倒是西门斩说:“没关系,他这般伤上加伤,一会沙暴来临后,看他怎么捱得过去。”听他这么一说,我胸中急待宣泄的恨意方才慢慢平复下去。扎营的时候,师洛要求将营帐尽量扎在绿洲最中心的矮树之中,并且每个营帐之间要尽量挨近。营帐的挂钉这次打得份外深。绳子也再三绕了又绕,还打多几个结。千里驼也不再散放着任它们啃食灌木了,在营地外打了一排桩子,将它们一只只的系在营帐外围。再外层,还挖了一排宽沟。师洛懂得好多当然我的意思不是说,师洛以前懂得的东西少。只是我实在没想到,他连观测沙暴和躲避沙暴的法子都懂得。自然我没有提出要把我的帐篷扎在最外围去,与其它人保持距离。这是拿我的生命开玩笑,相信没有哪一个人会同意这项要求。但是我心里,实在忐忑得很。半夜之后,沙暴果然来了。我听到极凄厉的风声,响在耳边,呜呜呜呜的,仿佛是老天在号哭,让人心惊。一开帐门,大风便卷着沙子一下子刮进来,我赶紧关上帐门。关在帐篷里,四周都是呼呼的风声。仿佛天地变小了,整个世界就只得我的帐篷而已,而帐篷以外的空间,尽是虚空。这种感觉,实在有些荒谬,莫非是幽闭恐惧症的前身我伸出手臂,自己拥住自己。闭上眼睛,再加多一点想象,也就如蔚沐风拥住我一般。不怕哦,琉璃。你不是孤单的一个人。蔚大哥也跟你一起呢。突然之间,在呼呼的风声之中,我听到有吹哨子的清音。没有错听。因为跟着,又有吹哨的声音响起。一声一声的,持续下去。数了数,一共有二十声。然后我就再没听到哨音了。是十八铁卫他们吹的哨子吧不是有什么情况吧应该不会啊管家就算想死,也不可能在沙暴来临之时赶来偷袭啊。我听依苏大叔他们说过,沙漠中沙暴的种种可怕之处,那是再厉害的人,也不能对抗的自然之威想到依苏大叔他们,心里又不自禁的难受起来。大叔,希望你们可以回到你们真神的怀抱里,不再经历人世间的忧患困苦我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大叔那样善良热情的人,一定可以回到他们所信奉的真神那里一定会仿佛听到风声中,有人喊话的声音。可是,没有听清。我自失的摇摇头。是我错听吧。大家都各自呆在营帐里,师洛有下严令,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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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一来,是绝不可以出帐走动的。突然之间,我的帐门开了。风沙卷着一个修长的人影,抢入帐内。我吓得一下子站起身。师洛他他不是说,风沙一起,每个人都务必呆在帐篷里吗怎么他自己,反倒四处乱逛,难道不知道这样的行为,极度危险他冲进来,惶然四顾,突然在昏黄的灯光下看到我,眼中一下迸出喜色,两步跨到我面前,问我:“你为什么不吹哨”吹哨我有一点茫然。“你没有吹哨。”师洛提醒我,“代表平安的哨子。我还以为”他一额的汗,可见真正紧张我的生死。可是,我确实不知道什么哨子的事。我打手势同他说我不明白,他想了想,疑惑:“我明明有叫纳兰辞给你哨子,并说明用法。”哦纳兰辞晚餐前她确有来过,可是我在营帐的左边地上摸了摸,找出了一只小小的哨子。纳兰辞可没告诉我这哨子是做什么用的,只随随便便往我面前一掷,便转身走人。她分明欺负我不能出声,有冤无处诉。我有点悲愤。她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反而弄得师洛急匆匆冒着狂风来确定我的安全问题他又不会武功,这么大的风,搞不好,一出帐门就被黄沙淹了去师洛温柔的望着我。“忘记了吹哨子”他温言说,“不要紧,不过下次要记得。”我我郁闷到了十分,咬咬牙,把满腹委屈忍回肚子里。他天天操心的事那么多,又赶上生病,何必拿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令他不开心。他安抚我:“害怕吗第一次遇上沙暴,害怕是难免的。不过不要紧,这场沙暴不是很大,我看,哪有机会露出破绽罢罢罢,且先不多想,把这一晚对付过去要紧。我把帐门拉开一线,想看风暴的威力如何。师洛的营帐,就在我的帐篷旁边,风暴如果不是特别大,我过去应该也可行吧师洛一把将我拉回来:“你干什么”我马上往帐门那边缩过去,拉开同他的距离。指指帐外,又指指自己,然后两只手指模拟了一个走路的姿势。他明白了我的意思,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大不可必。我马上走便是。”可是,沙暴实在太大就是刚才把帐门拉开一线,我已经被风沙吹得张不开眼睛。可见在这样的气候条件下走出帐门,确是极端危险的行为。他为我冒险了一次,如何还可以再来一次。被风刮倒了怎么办被沙子埋住了怎么办被沙子陷住脚怎么办况且他还病着。况且他这样疲倦的样子。情急之下,我伸手拉住他的衣袖。他讶然的回望我,我不敢松手,怕他激愤之下,决然的冲出帐去。听一听都知道外面的沙暴有多么暴烈,风声比之先时更加劲急。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袖,我眼中,射出求恳之色。他软化了,冰冷的面孔回复温柔的线条,温和的对我说:“你睡吧,我在旁边陪着你。”睡怎么可以睡同处一室是不得已。我若紧持要去他的营帐,他必定大怒,只怕也一同冲进风沙里。但是,睡他在旁边看我我倒是不介意在他旁边睡。以前在那个时代,我便经常在他的实验室呼呼大睡。可是现在不一样啊,我身受诅咒,一定要同他保持距离才是。我小心的挪动身子,挪到帐篷的边缘,对他对角线的位置,紧贴着帐篷坐下来,抱着膝,对他傻傻一笑,用口型说:不想睡。笑得很是馅媚他应该看不出我的用意吧我看不穿他的表情。他没有生气,亦没有笑,只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也倚着帐篷坐下来,抱膝,与我同一姿势。他他知不知道好好休息才是对自己负责啊我冲他大打手势,外加做口型:你睡吧你睡我不困,我不想睡,真的他倒是看明白了,换汤不换药的复述大意:“还是你睡吧。我不困,一点也不困。”我气得都要内伤了。又不能象以前一样,拿出作姐姐的威风,大喝一声:“死小洛,你还要不要身体快点去给我休息”抱着膝盖,闷闷的看着面前的方寸之地。看着看着,居然睡着了。好吧,我承认,那是因为有师洛在身边,我觉得比较安心。可是潜意识中又一直害怕着那个诅咒,所以,虽然睡了,也睡得不安宁。蓦然醒过来,不知道睡了多久,不过帐篷外,仍是呼呼大作的风声。我被师洛搬回了毛毡铺成的地铺上,天哪,那意思是他碰到我了他抱了我了这样的接触会不会引发诅咒害怕得浑身发抖。长明灯还亮着。借着那昏黄的灯光,我赶快看看师洛。他靠在帐篷的一角,抱膝,闭着眼睛。这样也能睡着这证明他不知道有多累我爬过去细细的观察他。还好还好,他的呼吸还算平稳,没有被诅咒的迹象。可明显睡得很不舒服,眉心依然打着小小的褶子,在睡梦中显得份外脆弱。这个神态,象刚刚被接到杜家大宅时的师洛我有点心痛。把毛毡拿到他身旁铺好,我帮他改个姿势,让他躺进了毡子中。一躺下,他便习惯性的伸手想抱着什么。我叹了一口气,取过一条毯子折成方方的一团,塞进他的手里。他抱到了毯子,立刻安静下来,甜甜的睡着,眉心的褶子消失了,唇边还露出一丝笑意。这是他的老习惯了。刚到大宅时,他其实很没有安全感,小屁孩白天强自装出一副镇定自若、见惯不惊的样子,晚上就进入噩梦时间。我们的儿童房紧挨着,我遇见他起来梦游过几次,后来是我把我的皮皮熊送给他晚上抱着睡,还不时临睡前到他房里赠送晚安吻,他才渐渐适应,不再有梦游的行为。不知道这次穿越时空,他有没有把那只已经残旧脱毛的皮皮熊带着。他足足抱了有八九年呢。后来送了好多新的玩偶给他,他仍是不肯换下那只旧的。师洛,是个很念旧的人呢所以,才会对我一直念念不忘。他真傻,比我优秀的女人,多的是。远远的退到帐边,我抱着膝盖,继续睡。其实也没有什么睡意了。可是我若不借着睡梦来麻醉自己,我又能干什么师洛如此近距离的存在,一再挑起我的罪恶感,同时令到旧日片断不断在我眼前重演。我开始觉得,也许我同意跟着他一起追杀管家的决定是错的。似这般同行共宿,我哪里可能跟他拉开距离我是那样害怕若是若是师洛也因我所累而出了事有一种冲动,想要拉开帐门,骑着骆驼远远的逃离。可是外面的风沙那样大,这项设想,明显极不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