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名字太可乐了,撩得我穷极无聊的心痒痒的。我冒死上前说:“水女侠飒爽英姿让人过目难忘,但在下以为,若加个姿态,则更能凸显女侠您的巾帼风范。”
“哦说说。”她淡漠地挑眉,可眼里的炙热泄露了她的内心。
“这样,双手交叉,手指这般,身体侧过去,对对,就这样”我亲身示范水兵月的招牌动作,看这个一身古装的女人有板有眼跟着做,乐得我忘乎所以,伸出手纠正她的姿势,蓦然收到边上杀人般的视线,赶紧讪讪地缩回手。差点忘了,这是男女授受不亲的封建社会
姿势摆弄完毕,我笑得快抽过去了,面上还一副正经的样子,连连点头说:“嗯,嗯,太有气势了以后不用报名头,别人一看这个就知道是水女侠您了。”
水冰月被夸得洋洋得意,斜眼问皮卡秋:“怎么样”
“好好好”皮卡秋芦苇杆似的脖子摇得都快断了。水冰月很高兴,早没了那副凶神恶煞的神气,一扭腰身就走,估计找人摆pose去了。
我很想跟去看热闹,却被皮卡秋拉住,他笑得比刚才更热诚,搓着手说:“兄弟,多谢你了,要不是你,今天的事没那么容易完。”
“哪里哪里。”我敷衍着,想摆脱他去追水冰月。可没想到皮卡秋鸡爪子一样的手力气却那么大,还越抓越紧,完全无视我的心情,顾自说道:“我看我虚长你几岁,斗胆称声老哥,来来,去老哥那里坐坐”
大哥,我对你这个僵尸版皮卡丘没兴趣,我想看水冰月“代表月亮消灭你”啊
暗暗拉扯间,韭菜脆脆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公子,点心来了堂主大人”
皮卡秋理都不理韭菜,兀自抓着我硬要拖我走,可那声“堂主大人”却听得我一哆嗦。皮卡秋堂主皮堂主毒王
就这么一分神的工夫,我松了劲,立刻被皮卡秋拖走。我心惊胆战地跟他来到还残留着硫磺气味的屋子里,趁他忙着收拾出块干净地方的时候,忙掏出碎银在手上擦,看看有没有中毒。电视上的毒王可都是全身带毒的
“老哥这里乱,坐,随便坐。”他乐呵呵地一点都没歉意的样子,端了杯黑乎乎的不明液体给我。虽然气味正常,我还是谨慎地放到一边。
“不用客气”我撇一眼满屋子的植物残骸,颤巍巍求证道,“这些,都是药材”
“对。”他爽快回答,“别乱动,有些碰不得,比如你右边地上那个瓦罐里装的就是血蝎你干吗跑那么远那里没收拾,乱得很。”
我躲在桌子后面,堆起笑说:“我怕我笨手笨脚踢翻了罐子,离远点好,远点好”
“没事,就算被血蝎蛰上一下,没半个时辰死不了。”他不以为然地说。
我的面色更难看了,还好他接下来说了句人话:“半个时辰,够我救活你了。”
大哥,吓人不带这么吓的我偷偷摸出刚才的碎银看有没有变黑。眼前这个僵尸皮卡丘真是具备了毒王的一切基本点,说话颠三倒四,行为乖张古怪除了他有个老婆,还是个河东狮老婆。
“那个,我”我搜肠刮肚要找借口离开,可是皮卡秋站在门口,也不理我,端着个深口小碗自顾自浅咂,眉头一皱一展,很是苦恼的样子。那碗里的香气飘飘荡荡钻进我鼻孔,带着股栀子花的甜香,我的肚子很不争气地咕噜了一声。
“你要尝吗”皮卡秋终于注意到我,举碗征询道。
“这是”
“我还没想好。”他的眉皱得更紧,“是叫长生梦,还是魂里香”
呦,这毒王有点文化,取的名字还不赖。看他喝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应该是补药吧不知道这么香的补药味道如何
“这也是药吗”
“嗯,一炷香时间内放倒,去了也没痛苦。”
刷我又窜回桌子边,心惊胆战地问:“这是毒药那你怎么自己在喝”
“嘘嘘别让我娘子听到”他倏然跑过来捂我的嘴,“就是因为发现我在试毒,她才发那么大脾气的。”
我被他捂住嘴说不了话,只能呜呜地叫,大意是活该。
“女人就是爱瞎操心。”他嘀嘀咕咕地松手,“这种都能喝死我,我也不用混了。”
我惊惶地背转身掏出百曜石使劲擦嘴唇。你是毒王你不怕死,我的小命可是很脆弱的啊
“哎,兄弟”
我被他抓着肩膀扳回去,眼前赫然出现一碗透明的液体,栀子花香妖媚地缠绕在鼻端,我恐惧地往后仰,结结巴巴道:“你,你”
他浑然不觉,咧嘴一笑,黄黄的牙齿一展无疑:“不管怎么说,今天你帮了我大忙,这人情老哥记下了。”
“客、客、客气了”我死死盯住他手中的毒药,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倒在了我身上。
“要谢要谢你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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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那位生起气来不抽足我一百鞭绝不罢休,今天要不是你,我这把骨头又惨了坐,快坐,来喝这个,对身体好。”他把刚才那杯黑乎乎的东西塞到我手上,我喝也不是放也不是,手微微地颤抖。
“皮卡秋,庄主要的东西配好了吗”一个清朗的声音天籁般飘来,我感激涕零地投眼望去,却被那逆光的身影震住了。
这声音、这身形太有熟悉感了。我凝神看他的眉眼自光晕中逐渐清晰,在他嘴边笑意凝固的同时,也涩声轻轻唤了句:“季大哥”
一瞬间的沉默后,季风极平和极淡然地回道:“应公子。”
这一声如穿堂微风,吹起记忆的尘埃,在我苍凉的心境上覆上又一层灰。那张永远温和笑着的脸与眼前的人重合,他温谦依旧,却带了些许过分客气的淡漠,我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心底的喟叹化成了挑起的浅笑。
没什么,没什么,我的神经早就锻炼得能抗九级台风。
“季风,你认识我老弟那你们聊,你帮忙招呼啊。”
皮卡秋端着那碗毒药念念有词地出门,留下我跟季风尴尬地对视。他一眨眼挪开了视线,我听着自己平静的声音,前所未有的陌生。
“现在能说了吗当日雇你去扬州当我保镖的人,就是叶倾歌吧。”
季风眉间掠过一丝不忍,慢慢点头。
“同州那次也不是偶遇吧你本就是为救李文毕而去的。”
季风的头,点得愈加艰难。
我反倒笑得更为轻松,翻出来的记忆鲜明而又不真实,如今一一提及,就像在跟他对一部推理小说的真相,有种置身度外的漠然。
“七年前京城的初遇,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不是。”季风的语调略略发急,“在下当时确实是为追查被劫之物而去的京城,没有公子的援救,在下也不会活到现在,在下永世不会忘记公子的救命之恩”
我淡淡听着,连眼皮都不掀一下,保持恰到好处的微笑。季风顿了顿,低声说:“对不住”
“季大哥不用道歉,你没有亏欠我什么,从来没有。”是我要救他,是我找他帮忙,是我请他管当铺,是我缠他带我去武林大会我怪不了谁。我只是觉得自己有点可笑,曾经想方设法隐瞒自己的身份,在他知道后又如此担心会失去朋友,殊不料人家早就知晓一切,可能比我还清楚我的生辰八字。
还有我那不再是秘密的秘密力量变形金刚们。我现在的心情,就像满心欢喜地以为自己藏了一大笔私房钱,却赫然发现对方一直知道存折密码那般沮丧。
季风嗫嚅着唇,还未出声,另一个人闯进屋子,挟着我熟悉的气息:“季风,你在磨蹭什么”
后半句话戛然而止。就算背对着门,我也能想象出他漂亮的凤眼里一刹那的愕然。
季风的目光流转一圈,沉沉看了我眼,一声不吭地出去。擦身而过带起的气流拂过我的脸,支撑到现在的笑随风渐渐消失。
季风的脚步远去,屋里寂然一片。我定了定神,转身迫视着叶倾歌的眼睛,说:“到底还有多少人是你的手下,一次说完吧,这种时不时的惊喜,我承受不起。”
他默然凝视我,片刻后哑声道:“那都是从前了。”
我略微一怔,然后缓缓吐气。是啊,那都是从前了,是他遇见我前,是我喜欢他前所以我不该计较、不该计较不该计较吗
我勉强驱散满脑的纠结,带了几分倦意,说:“我累了,我要回去睡觉。”
“小仁”
叶倾歌攥住我的胳膊,我淡淡拂开他,面无表情地继续往外走。空气中飘荡着的硫磺味道堵在胸口,我抬头喘气,却忽然被按进一团温热的气息里。我吓了跳,下意识地反抗,被叶倾歌长手长脚地狠命箍住。
怒气涌上,我奋力与他搏斗。争执时,眼角扫到一个黑影悄然出现,定睛细看,居然是不待见我的美髯大叔。我立马停下动作,叶倾歌也顺着那方向望过去。大叔一点都没撞破奸情的尴尬,脸不红气不喘,冷冷说:“倾歌,来议事堂。”通知完衣摆一晃扭头走人,不带走一片云彩。
“这人是谁呀”这么拽
“他是我二叔,叶定川。”
他随话吐出的热气覆在我脸上,我蓦地脸红。我们定格的姿势实在暧昧,他搂着我的腰,我抵住他的胸,只要再靠近一点就能演变成kiss。他红唇润泽,散发致命诱惑,我咬住舌尖果断推开他,义正词严道:“没听见你二叔让你去议事堂吗”
他的面上浮起一层雾气,五官黯淡神情未明,沉默不语只是专注看我,最后微微叹了口气,离开。
我呆立原地,任由风一点点带走他留在我身上的热度,一缕缕钻进我的胸膛冷却猛烈跳动的心。叶倾歌对我有过的算计始终是插在我心口的一根刺,一旦想起,便是锐锐的疼痛。
既然如此,那便不想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