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再到四合院时,奥特慢看我的眼神怪怪的:“恩公少爷,小少爷的伤已经找大夫看过了,都是些皮肉伤,没伤到筋骨。但是小少爷身子骨弱,大夫说得好好调养调养”

    奥特慢跟在我后面絮絮叨叨,我心里开始打算盘开刀不是最贵的,更贵的在疗养期,这一调养得花多少钱哪我是接管犯人,不是收养小孩,真要花钱也得找太子报销。

    奥特慢叽里呱啦说了一通发现我没反应,忽然天外飞仙地来了一句:“恩公少爷,小少爷跟您可真像。”

    “其实我也觉得小少爷是什么意思”我猛然间回过味来,转身瞪奥特慢,“你以为他是我儿子我生得出这么大的儿子吗”

    奥特慢这个傻大个不会演戏,带着一脸“不是这样吗”的表情,赔笑说:“俺不是这意思,俺以为恩公少爷您带来的嗯,那个”他嗯嗯啊啊半天没接下去,只是一个劲傻笑。

    我忍不住给他脑袋重重一拳,既然已经那么傻了,也不怕更傻了:“他现在的身份是犯人,给我好好看着,要是跑了我扒了你的皮”我走到关小男宠的房门前,又说:“但是伤还是要好好养,他要死了,我更饶不了你。”

    在奥特慢一迭声的保证里,我推开门。二十几平米见方的屋子一目了然,小男宠坐在床上,见我进来,下意识地缩起身子。我走到床前,拉起他的袖子查看伤势。他的皮肤极度敏感,行刑的人下手又重,纤细的手臂上纵横密布着紫红的伤痕,看得我一阵唏嘘。

    “疼吗”我轻轻碰瘀伤边缘。小男宠怯怯地摇头,那可怜的模样就像刚被捡回家的流浪狗,害怕却又不敢拒绝。

    “你也知道你惹上了大麻烦,不管你看到听到什么都告诉我。”我把一个矮几架在床上,将纸笔推到他面前,“如果你是被冤枉的,我也好帮你。”

    小男宠吸吸鼻子,乖巧地点点头拿起笔。

    “谁教你认字的”

    小男宠深感意外地抬头看我,接触到我的目光后立马垂下脑袋,老实地在纸上回答这个不着边际的问题:师傅。

    “你是被卖到那种地方的吗”

    小男宠持着笔久久不写,最后面无表情地点了两下头。

    我忍住想安慰他的冲动,继续正经八百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宠写道:楚儿。这两个字写得很快很漂亮。

    “楚儿,那天的酒,你喝了吗”见他承认,我又问,“那你有没有发现酒有问题”

    楚儿点头,一笔一划慢慢写道:我不让他喝,他不信。

    太子那个大色狼保不准还以为你在欲拒还羞挑逗他呢。我恶劣地想着。

    “他中毒了,你却没事,你不觉得奇怪吗”

    楚儿的眼睛顿时水光荡漾,哆嗦着嘴唇一个劲摇头。我赶紧拍拍他脑袋:“好了好了,你不用这么怕我,我要想严刑逼供,又何必费力气地给你疗伤”

    他竭力克制住颤抖,歪歪斜斜地写着:我真的不知道,四爷。

    翻来覆去地问,他只是摇头不知道。我情知再继续也是白费力气,嘱咐他不要有思想负担安心养伤云云,拿着“供状”开门。手刚碰上门闩,就听到有人在外面幸灾乐祸地说。

    “看,我就说那不可能是指环王教主的孩子,特慢哥,你那筐黄瓜输给我啦”

    我的脸一定成了囧形,这帮人,居然用黄瓜打赌

    我故意把门闩弄出很大的声响,外面顿时安静了,开了门只看到奥特慢一个人笔直站在那里,满脸极力掩饰却沮丧得不能再沮丧的表情。

    “一筐黄瓜,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同情地拍拍他的肩安慰道,转身朝达爹的房走去。

    达爹没有任何拐弯抹角,一见我就说:“公子,昨天的毒酒老朽看了,不是苗疆一带的毒。”看我的脸迅速堆起失望,他一转口气说:“不过老朽当年在平西王府时见过这种毒,来自蜀地,名为一夜红。”

    “一夜红这名字怎么像春药啊”

    “因为中毒者血脉逆流,最终吐血而亡。传闻制毒人用它谋害过一个大家族,一夜间人畜皆亡血流成河,才得此名。”

    “那么厉害”我扑过去抓起酒壶,乖乖,我得藏起来,自保害人居家旅行必备之物啊,“达爹,你怎么确定这就是一夜红你不会找人试过毒性了吧”

    达爹微微一笑:“这一夜红虽然蛮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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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它若与万年青和天南星相混,便会失去毒性。老朽找了几只鸡喂食,证实了老朽的猜测。”

    “达爹,您老效率还真高,你当年在吴三桂手下不会就是捣鼓毒药的吧”

    达爹笑得云淡风轻:“老朽当年不过是无名幕僚一个,恰逢友人奉命调查此毒,才略知一二,若不是公子您给的药方里出现了万年青和天南星,老朽也不会想起来。这个解毒的人也是个中高手啊。”

    御药房的医生,能不厉害么不过御医会连冷门毒药都那么了解

    “那么我带来那孩子喝了酒没事,是不是因为他恰好服过含有万年青和天南星的药,所以躲过一劫”我脑子转得还是挺快的,一夜红的解法就跟神雕侠侣里情花之毒要用断肠草解一个道理。

    达爹点头道:“老朽看这孩子耳目聪明,不似天生带疾,倒像是被人用药毒哑,才不会说话的。”

    “是吗,我给他喝的药倒救了他的小命”太子懒懒地靠在床上喝参汤,听了我转述的调查结果后,非常不以为然道。

    “是啊,太子宅心仁厚,改天让那孩子来谢太子救命之恩。”早知他不会有半分愧疚,我冷笑着说。

    中毒后的太子脾气好得出奇,几次三番被我挖苦讽刺都不翻脸,还冲我邪魅地笑了下。我回他个白眼,道:“给你解毒的那个御医对毒药好像挺有研究的,你中的毒很少见,他居然能很快对症下药,皇宫里果然卧虎藏龙。”

    他不置可否地笑着,轻轻搭上我的手背:“查了那么多,累吗”

    我收回手假装挠痒,抓了抓头皮:“你没见我是吃饱睡足才来的”我不过是跑了两趟郊区,恰好问对人而已。

    他呵呵轻笑,调整了下坐姿,问:“在江南遇上什么事了那个潘安对你不敬”

    他今天的气色与昨日简直判若两人,我真怀疑昨天是不是他演苦肉计来着。看他精神不错,我也就不客气地说了:“还是刺客的事。”

    太子不由坐直了,声音一下子沉下去:“你遇刺了”

    “没有。”我赶紧声明,“你上回剿了咆哮堂后,我不是在行军路上又被行刺了吗”我边说边偷瞄太子的神情,深怕又把他给刺激了,所幸他一直很平静地听着。

    “混进军营的刺客本事很高,无声无息地杀了统领齐世的两个亲兵。我原本怀疑,这是咆哮堂余孽上门寻仇,更有可能就是堂主吕劲涛本人。但这次在江南,我见到他了,”我顿了顿,回想起那张警觉的脸,“可是他不认识我。”

    “你见到他在哪”太子沉着脸问。

    我撒谎道:“扬州。”

    太子沉吟片刻,说:“你确定是他”

    “是的。”不仅见着面,还说过话呢。他如果真认出我,就算顾忌到武林大会没当场动手,在我返回扬州的路上他时刻都有机会或者,他根本就是跟红莲教一样,是被冤枉的。

    他皱眉深思了很久,才给我一句话:“我会再查。”

    说实话,我真是对太子不太抱有期望了,三番四次地抓错人,拜托,请你稍微专业点好不好刺杀对象是我诶

    “四弟,你带走的人,准备留着吗”沉默没多久,他就像没事人一样,重新换上嬉皮笑脸的表情,很淫荡地看着我。

    我只要一想到他对那张与我那么相似的脸做些什么,就禁不住发寒,点头道:“是啊,二哥不舍得”

    “对你有什么舍不舍得的。”他薄薄的嘴唇勾画出优美的弧度,眼里居然有一丝宠溺

    我头皮一阵发麻,打哈哈道:“谢过二哥了,楚儿倒真是个伶俐的孩子。”

    “你怎么知道他叫楚儿”太子忽然变脸,厉声问。

    “他告诉我的。”我莫名其妙地看着太子,这名字有什么玄机不成

    “他不是哑了吗”太子带着几分试探问我。

    “不会说,可以写啊。”我眨眨眼,“你不会不知道他识字吧”

    太子眼里仿佛翻滚着阴云,我怕他改口要把楚儿要回去,忙撇开话题:“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宫老这么掩饰着也不是办法。”

    “能回去的时候自然会回去。”他好像还没走出刚才的情绪,阴沉地说。

    “宫里藏不住秘密,有点风吹草动各宫各院都知道了,你小心着点。”我纯粹没话找话地说。

    而太子,似乎已经失了一开始的兴致,只是敷衍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