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宠写完后可怜巴巴地瞅了我一下,缩起了脑袋。我毫不迟疑地赶走侍卫小受,再一次蹲在这孩子面前,带上一点笑意,温和问:“你识字”

    他眨了两下眼,点点头。

    “你真的不会说话”我记得上次他还发出挺正常的呻吟声呢。

    他凄楚地望着我,慢慢点头。

    “写这个,”我指指青苔上的字,“你是不是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

    他惶然地摇头,因为动作幅度太大而牵动了伤口,顿时疼得呲牙咧嘴的,发出倒抽冷气的低哼。

    他最多才十三四岁的样子,先是被太子s又被关在这黑暗潮湿的地牢里毒打,就算真是投毒犯,这样的境遇也太惨了点。我扬声叫来侍卫小受,命令他打开铁链放人。

    “四爷,这”

    我不悦地皱眉:“现在就这么一个线索,要是死在地牢,责任你担得起”

    “可这万一让他跑了”

    “一个半死不活的小孩子,还非得要铁链锁着才能看住”我冷笑,“佟大人的本事真是让本阿哥佩服啊。”

    侍卫小受抿紧嘴,无奈地上前解锁。小男宠慌慌张张地看我,不明白我到底想干什么,我扫了眼他满身的血污,扭头对侍卫小受说:“把褂子给我。”

    用褂子裹住小男宠伤痕累累的身体,我小心地抱起他。真是轻,当年三岁的胤祯就壮得我抱不动,可如今怀里的孩子,恐怕就跟三岁的胤祯差不多重。小男宠在我怀里不停哆嗦,不知是疼的,还是吓的。侍卫小受貌似挺不满我的行为,但在他开口前,我先出声:“带路。”

    回到明亮清新的地面,我让侍卫小受找个干净的空屋子先把小男宠看管着,回身去探视太子的情况。本以为太子还睡着,没想到他竟然半倚在床上,见到我的一瞬间,眸子立刻亮起来。

    “你,你醒了”猝不及防,我连表情都没转换好,傻愣愣地冲口而出。

    他微微牵动嘴角,嗓音很轻很疲倦:“你来了。”

    小太监非常“善解人意”地关上门退出,把私人空间留给我们。我硬着头皮拖了张圆凳坐在床前,用了最俗的一句慰问语:“你还好吧”

    太子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我看,看得我心里发毛时,才“嗯”了声算是回答。

    “那个孩子我给关在西厢房了,他被打成那样扔在地牢没人管,万一死了线索就断了。”

    他还是回我一个字:“嗯。”

    气氛很是尴尬,我尽量用最公事公办的口气说:“太子觉得,毒是他放的”

    太子沉默了下,道:“我和他都喝了酒,他没有事。”

    难怪侍卫小受那么肯定地下结论,小男宠实在很有嫌疑。“可御医不是说你喝得少才得救,是不是那孩子喝得比你还少”

    “酒是他喝的,我只是”他说到一半忽然停下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望望我。千年奇迹啊,太子居然会不好意思是不是他中毒的时候被穿越了

    “只是”

    “我没有直接喝。”他说完,闭上了眼。

    他的话让我绕了几个弯才弄明白。我自动yy出这样的画面:男宠被灌酒,太子狼性大发地去舔他嘴角残留的酒液,结果立刻口吐白沫手脚抽筋不知为什么,我忽然有想笑的冲动,所谓自作孽不可恕,打官司都没地方受理。

    “想趁没人管好好放纵,惹祸上身了吧。”我斜眼讽刺他。他忽然低笑起来,结果气息不顺,开始拼命地喘,喘得我看不下去了,走到床边帮他顺气。好不容易平顺了呼吸,我见他满额的汗像溪流一样往下淌,忍不住拿起床边的手巾给他擦干净:“你又不是不知道明里暗里有多少人窥视着你的位子,你就不能自己注意点”你要是给我来个蝴蝶效应害我最后当不成皇帝,我找谁哭去

    他整个脸都慢慢柔和起来,轻声说:“你还是关心我的。”

    我真想扔个凳子砸死他,就算是抱病在床弱柳扶风,你也别给我装琼瑶行不

    “你是我二哥啊,我怎么能不关心你。”我讪笑着说。

    他似乎没听出我揶揄的口气,顾自笑道:“四弟,上次二哥是气糊涂了,那些话你别当真。”

    这算和好的表示不高兴了跟我端端太子架子,高兴了摸摸头我们还是好兄弟,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年轻人,说话要考虑后果呐。越想越窝火,我冷笑道:“我怎么会当真呢,二哥从小就这么跟

    古堡吧

    我玩到大,我哪里会往心里去了。”

    他蓦地抓紧我的手,力气大得一点都不像个生病的人:“我知道你不会恨我的,不然你不会来。”

    “我为什么要恨你。”我转腕抽出手,淡淡道,说给他听,也是说给自己听。我恨他吗比起恨这种强烈的感情,害怕他占了更多吧

    “御医说你不能见风,要好好静养。二哥要相信我的话,把那个孩子交给我吧,万一真是有预谋的,也免得让人救走了。”

    “不能让宫里的人看到他”听到我的提议,太子却陡然紧张起来。

    这真的是我认识的太子吗他什么时候畏惧过了不会真被穿越了吧我特严肃地盯着他的眼睛,说:“二哥,你老实回答我你知道西太后慈禧吗”

    他眼神变都没变,迷茫地看着我:“啊”

    我松了口气,还好,没被穿越:“没什么。我会找个妥善地方看住他的,对了,那孩子是谁送的”

    太子皱眉想了一会,才说:“漕运总督潘安。”

    听到这个我还没来得及报复的名字,我的表情立刻不自然起来,太子敏锐地发现了,追问道:“怎么了”

    “我在扬州见过这个名不副实的麻脸。”我笑得很是刻薄。

    他仰起身,认真地看着我:“在扬州遇上什么事了”

    “有点事,但不急,等二哥养好了身子再说也不迟。”我把他按下去,病人就给我有个病人的样子,“你好好休息吧,我明天再来看你。”

    他一把拽住我的袖子,眼看我的身体噌地僵硬,便慢慢放开手,嘱咐道:“查的时候,小心点。”

    我点点头,刚打开门,他又叫住我:“四弟,西太后慈禧是什么”

    “呃是扬州一个卖稀饭的,叫慈禧,她家的稀饭很厚,所以别人叫她稀太厚慈禧。她做的味道不错,有机会我带二哥去尝尝。”抹了把冷汗,我权且这么忽悠着。

    太子终于肯放我走了。我把刚才他的叮嘱当官方授权,出了门直接找侍卫小受要当天剩的酒和太子在服的解毒药方。侍卫小受这回很合作地都给了我,还主动申请帮我押送小男宠。我提了提小男宠的领子,反问:“你觉得本阿哥连这么个病痨子也对付不了”

    侍卫小受只得不情不愿地退下,转去看护他主子。

    仍然从不起眼的后门离开,我带着几近麻木的小男宠来到郊区的四合院找奥特慢,让他安排几个人看守小男宠,顺便给他疗疗伤,再揣着毒酒和药方去找达爹。苗人善毒,也许红莲教里有人能认出这毒的来源。

    达爹答应我尽量一试。得到了保证,我匆忙告辞,赶在太阳落山前回到宫中。想我今天的行程排得还真够满的,连喝口水的工夫都没。我拿起茶壶胡灌一气,被正巧进门的舒兰看到,忙抽出帕子替我擦拭嘴角。

    “爷,太子差人找您是什么事”

    “没什么。”我含糊地回道。

    她见我不愿多说也不再问,动了动嘴唇,犹豫了下,道:“最近毓庆宫有些不寻常,爷您要小心。”

    我诧异地看舒兰,随即恍然大悟。我不管不代表舒兰不管呐,只许别人在我这安插眼线,不许我们也搞搞谍报工作

    “说到这个,舒兰,咱们这的奴才,你对他们的底细知道多少”

    舒兰眼色一凛,低声问:“爷的意思是”

    “各宫各主那来的人,就算赶不了,也得清楚背后那根线牵往哪头吧”

    “爷,是不是咱宫里的事被人拿去嚼舌根了”舒兰紧张地问,见我摇头否认,想了想,说,“爷不发话,我也不好擅做决定,既然爷觉得那些个被派来的人用着不放心,我一会就打发他们去做杂务。”

    舒兰处理这些事肯定比我得心应手,我满意地点头,笑问:“那咱们的回礼呢”

    舒兰莞尔一笑,拂了拂鬓角:“几个阿哥娘娘那都有,毓庆宫我特意多弄了几个人进去。”

    啥叫贤内助啊,这就是我高兴地捏捏她的脸,忽然想起以她的情报掌握能力,估计也知道我被关过禁闭的事了,当初康熙发怒的时候,可是搞得沸沸扬扬,就差没出书面处分了。

    “舒兰,无论你听到什么,”我注视着她的眼睛,表情极为郑重,“我没有做过。”

    她眼波流转,显然是听懂了我的意思,低下头温婉地笑了笑:“爷在外奔波辛苦,我着人炖了八珍汤,这就给爷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