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文走了,我的事务一下子繁忙起来,以前虽然也忙,但毕竟是闲中有忙。现在则是觉得连步行上朝都太浪费时间,恨不得研究出大燕朝第一辆自行车来。

    “怎么还在批奏折太晚了,先歇着吧。”我正使劲儿地眨眼防止睡着,夏辞秋从后殿走了进来,站在我身边皱眉道,一边就要来拿我手里的奏折。

    “别,这些都得在明儿一早上朝前批好,耽误不得。”我将手伸得离夏辞秋远远,一边告饶道:“好了辞秋,你先去睡,我批复完这些就去睡。其他的明天白天再说。”

    夏辞秋蹙了眉头道:“不如你先睡一会儿,待有精神了再起来继续。”

    又来这一招。上回就是这样把我哄去睡觉,结果中途没叫我起来,害得我第二天上朝都差点儿迟到。

    我笑着摆摆手道:“今日事今日毕,明天还有事情呢。辞秋,没别的事的话我就继续忙了,你早些睡吧。再说,你也是当过太子的人,这些都是君王的本分,你也知道。”

    夏辞秋又低声嘀嘀咕咕了一阵,忽然笑道:“这样罢,反正我平日里处处与你在一起,朝中的事情也知道大概,你的字迹我也熟悉,不如我帮你批阅一部分,这样可好”

    “好”我歪着头想了想,终于点点头道。没办法,谁让他和李安文当年把我这皇帝推了上来,现下让他干干活也是理所应当。

    夏辞秋便端了一把椅子与我平坐,捋袖提笔蘸朱砂,认真批阅起来。

    有了夏某人在我身边,瞌睡便一层一层如浪头打来,来势汹汹。不一会儿实在受不住,只得将头抵在夏辞秋的肩膀上,打算打一个小盹儿再起来继续。

    一睁眼,却已经是东方既白。

    我一骨碌爬了起来,却发现夏辞秋依然保持着昨晚的姿势,只是一手支着额头,就这么坐着睡着了。面前一摞奏折整整齐齐的摆了一排。

    轻手轻脚的拿起最上面一封奏折,御笔朱提,自己与我如出一辙。批注工工整整,进退有节张弛有度,威严而不失温和,帝王气场全开。

    我冲着奏折发了几分钟的呆,忽然意识到时间不多,匆忙将一堆奏折搬到自己面前,大致浏览了一遍全貌。

    手肘不小心碰了一边的人,夏辞秋被惊醒,揉了揉眼睛看了眼天色,立即慌慌张张起来道:“糟了,你快去更衣,我趁着这段时间好好给你说一下奏折上的内容。”

    我心情大好,环住他的腰笑道:“我已经都看过了,辛苦你了,现下朕要去上朝,爱妃还是速去就寝。朕下了朝便去找你。”

    说罢,便一路哼着歌甩袖开了门,吩咐宫女进来更衣。

    别说,还真是应了那句“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自从我和夏辞秋分工合作后,不仅办公效率大幅提升,而且闲暇时间也大大增多。

    主要的大事解决了,新的矛盾又出现了。

    “怎么了,愁眉苦脸的”我正对着一份奏折啼笑皆非,夏辞秋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伸手从我胳膊下穿过,就将那份奏折夺了过来。

    我脸一红,劈手想要夺回,却被夏辞秋轻松避过。

    “这”夏辞秋还没看完,脸就已经红了大半,对着奏折张口结舌。

    我扶着额头咬牙切齿道:“也不知道是谁提起的这爿事儿,最近上书的人是一天比一天多。要是我查到是谁带的头儿,哼哼。”

    这份奏折写的不是别的,完完全全就是受孕指导手册。

    虽然说皇室血脉到周红妆这一代确实凋零,但是朝事严肃,这种事情竟然被无数老臣言辞恳

    切的写入奏折,就着实令我有些哭笑不得了。

    “那你打算怎么批复”夏辞秋随手揽了我的肩,一只手轻轻把玩我的头发。

    “当然只能写知道了呗,不然我还能怎么办”我闷声道。在古代又没有试管婴儿一说,当

    然只能顺其自然了。

    “我看,他们说的也没错”夏辞秋笑着将手环了上来,两只宽袖交叠一起,覆在我身上,话语轻柔落在耳中。

    “什么”我开始装傻充愣。

    “思旸,我们生一个孩子吧。”

    “”

    “她长大以后,我教她诗书,你教她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好不好”我面对着面前某位已经完

    全沉浸在自己的父爱世界里的某人,开始明智的选择沉默。

    不过,奇奇怪怪的东西我有么

    极度疯狂笔趣阁

    我干笑两声,试图将某人拉回现实:“辞秋啊,这个也不是我们说了算对不对”

    夏辞秋忽然抬起头来,眸光一闪道:“思旸,只要你开了口便好,我相信事在人为”说罢,便

    兴冲冲的迈着大步走了,只留下我一个人对着一大堆奏折大眼瞪小眼。

    打那以后,我的悲惨生活算是正式拉开了序幕。

    每天清晨一睁开眼,就能看见夏辞秋筒子和蔼和亲的站在我的面前,手中还无一例外的托了一只

    药碗。

    “辞秋,不吃早饭就喝中药对肠胃不好。”我抚额道。

    “乖,这是御医说的,要在早膳前喝了这碗药,然后早膳完了还要再喝另外一种药。”夏辞秋笑

    眯眯的用勺子舀了一勺要递到我的嘴边。

    “”

    好不容易捏着鼻子喝完了早膳前后的两服药,上午我下了朝打算看看最新的奏折,回头又看见夏

    辞秋端了一个什么东西进来。

    “这是什么”我看那碟子里黑乎乎的一团糕点,还散发着奇怪的味道,立即警觉起来,下意识

    退后一步问道。

    夏辞秋做出一副狼外婆的模样,手里拿了一块糕点开始哄我:“来,吃吧,一点儿都不苦的,真

    的。”

    我皱着眉头头摇得像拨浪鼓:“这又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上次拿的是蝙蝠肉,这一次又是什

    么除非你说清了,否则我是不会吃的”

    夏辞秋摸摸鼻子,狭长的眼睛弯了弯道:“这是一种草药,长在山上。味甘微苦,行了吧。”

    我将信将疑:“微苦”说着用手掰了一小块放在嘴巴里。

    别说,还蛮好吃的。甜味之中带着一丝苦味,不甚明显但是又别有滋味。

    我忍不住吃了一块,又吃了一块,直到一叠黑糕点被我一扫而空,才想起来问道:“这么好吃的

    东西,为什么以前不做出来吃”

    夏辞秋将盘子递给宫女,一边道:“因为原料稀少。方才你吃的那一盘子,大概就要10两银子。”

    我在心里快速换算了一下,10两银子,够我在京城最好的酒家吃上一大桌正餐了。不过是几块小小的糕点我顿时肉疼起来:“那这钱”

    “从我的俸禄里面扣便是。”夏辞秋笑笑:“放心,不会动你的宝贝小金库的。”

    我讪笑几声,果真生我者父母,知我者辞秋也。

    白天好歹这么对付过去了,到了半夜,又要被夏某人及时赶回去睡觉:“御医说了要养好精力,这些奏折我帮你批了。”

    可是精力神马的貌似是夏辞秋更应该培养吧。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宫内上下对于我的生育大事,那叫一个严阵以待同心协力。

    我半夜趴在床上,看着外屋微亮的灯火。是夏辞秋还在批阅奏折点的烛光。

    忽然间就觉得恍惚起来。似乎从穿越到现在,唯一能够证明自己存在的,就是外屋里的那个人。

    我披衣下床,走到了外屋。夏辞秋听见动静回了头,看见我迷迷瞪瞪的模样,笑了笑道:“怎么还不睡”

    我揉揉眼睛:“没什么,就是突然想看看你。”

    “看好了么”夏辞秋搁下笔,伸手揉了揉我的脑袋:“去睡吧,我这儿还有一会儿,明早跟你

    说说奏折。”

    我拉了他的袖子,不情不愿的恩了一声,想了想,又回屋将被子一骨碌抱了出来,就在旁边的躺椅上铺好,蜷着身体睡了上去。

    “你继续批奏折,我就在这儿看着你睡。”我冲他龇牙一笑。

    夏辞秋看着我眨了眨眼睛。烛火映进他的眸子里,光华流转莹润生辉。“今天是头七吧。”夏辞

    秋终是起了身,走到我的身边坐下。

    “恩。”我抱着被子靠在他身上。今天是李安文离开的第七天,头七。他的生前我知道他对周红

    妆的心意,却给不了他什么,因为我不是周红妆。他死后我依然给不了他什么,因为我是皇上。

    这个世上不由衷的事情太多,能够抓住的太少。

    夏辞秋了然的抱了抱我,放着我躺下,又替我掖好被角:“放心,我就在这儿,你一睁眼就能看见我。”

    一睁眼,就能看见他,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生孩子神马的顺其自然吧,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