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大难不死,代价就是我在床上躺足了七天。其中见了顾歧阳三面。一次是我假装睡着,两次是我假装突然病重,顾小神医这才大牌的亮了相。

    我趁着那两次跟他汇报了一番小黑的情况,他的眼睛越发亮晶晶,像抛了光的黑曜石。

    又顺便借机问了几句青离的情况,说是得了罚,正在将功折罪,四处寻找驻扎的地方,以度过即将开始的春汛。

    然后就似乎再没有什么可说。他和侵寒还有匪行也都见过了,估计和他们更有些话说。无衣来过几次,是被李安文拖着来的。这小子身体好,恢复得比我还快。

    见了我倒头一回服了软,好歹我也算是为他差点去了一条小命。垂眼低首,一道伤痕从袖口一直延伸到手背,是少年英雄的骄傲。

    所有事情也都不用担心,自有李安文在一旁处理得井井有条。每日醒了就趴在床上看两页书,困了就倒头大睡。到了点起来喝药,闲得慌了,便随意拉过门口加派的士兵拉拉家常。

    还有那么几次,让侵寒为我弹了两首曲子,又让匪行瞒过李安文,帮我从新开的一家酒店中,带一只烤得油光发亮的鸡。只是酒还是一样不敢喝,只捧着描了金的茶盏就一口建州特产的土茶。

    入口极甜,而回味辛辣苦涩。

    三国已经达成协议,休战到今年重阳。我也下了命令,让尹维舟再度调回。

    闲来无事,我坐在床上翻着新来的密信,里面无非是盘根错节的人情和党派。李安文是个人才,几个月下来,就替我在朝中收买了几人。我看着密信,感觉比看那八卦杂志有意思得多。

    今天这封写了朝中的兵部张侍郎年轻气盛,上书给皇帝说本将军贻误军机。年轻人就是嘴上没毛,来的是理论派。不知道这建州地处西北边陲,天气古怪,与中原大不一样,要是现在开打,就真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不是战死而是淹死。

    还好兵部王老尚书是个明眼的,想法子偷偷给压了下来。

    又有多事者说,不知道为什么王老尚书板着脸进了张侍郎家,里面一阵鸡飞狗跳。王老尚书也算对我有陪读之恩,我寻思着回去时得多带点建州他最喜欢的咸鱼干,放在特制的酱料中腌上那么几日,绝对让他老人家喜笑颜开。

    我心里偷偷估量,没注意到李安文偷偷摸进房来。他一张狐狸笑脸冷不丁出现在我面前,惊得我手一撒,那信就掉在了地上。

    我没好气瞪他一眼:“你是属猫的还是属耗子的走路怎么连个声响都没有。”

    李安文嘻嘻一笑,背在身后的右手伸出来,手上端着一碗黑乎乎的中药,对我笑道:“歧阳说你已经好得差不多,喝了这碗药就可以下床正常活动了。”

    那一刹那,我真觉得李安文就是那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手中的药碗也变成了净水瓶,莹莹闪着宝光。

    我眨眨眼睛,迅速接过那碗药,熟练地捏住鼻子,仰脖一饮而尽。

    “我们现在去哪”我拽着李安文的胳膊兴冲冲朝外走去,李安文无奈在我身后问道。

    我回头,英明神武的龇牙一笑:“找季无衣,捉奸。”

    恩,这句话很是有歧义,但是对象都是一样一样的。

    经过了元月廿九的那一场大战,楚魏的俘虏是最大的麻烦。建州城里的监狱本来就破烂,根本塞不进这么许多人,于是俘虏便大多分开归结成了几组,就安顿在南营旁边。

    俘虏里面居然还抓着了几个魏国算是高等的将领,因着身份考量,便关进了重犯的隔离牢房,就在我住处一百米左右的拐角。

    牢房里面点着火还是阴森森的,两面都是囚室。前面关着小偷小摸之辈,越往后,越是作奸严重或是身份特别之人。

    我走了好一会儿,才看到几个被关起来的将领。皆是披头散发,身加镣铐。白色囚衣上满是血迹,沾了囚房的灰,变成脏污一片。

    见了我的反应也都如出一辙,先是一双虎目圆瞪,而后拖动镣铐艰难上前几步,双手扒着牢房的栅栏,在我路过的时候鼓足劲狠狠啐一口,口中还很是英雄的骂道:“呸,狗贼有种杀了老子”动作标语一致规范,让我几度怀疑是临场前做了培训。

    我在几间重刑犯的牢房前踱来踱去,挥手叫了狱卒上来问:“哪个是殷五皇子麾下方校尉”

    这次出征一同来的,还有魏国大皇子的同胞弟弟,殷五皇子。是大皇子举荐,又奉了魏王的命,冠以学习观摩之名前来。根据探子回报,我们的消息是从殷五皇子处流出来的,那么他座下的心腹也很有可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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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狱卒屁颠屁颠的小跑过来,腰上的钥匙串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回将军,就在那一间。”狱卒弯腰哈背,手指向最里面的一间牢房。那间牢房最为阴暗潮湿,在牢房一角侧首坐着一人,看起来不似其他人那般魁梧,反而有些娇弱之态。因为太偏僻,方才反而忽视了。

    “他品级也不高,怎么关在那里”我奇道。

    “将军,这小的也不知。是李副将吩咐的,小的就照办了。”狱卒战战兢兢,生怕踩了尾巴,我当场翻脸挑刺儿。

    “别看他只是个校尉,可是我看武艺比其他几个都要高。而且当时我在城墙上,居高临下看得仔细。虽然他被困住,但是临危不惧,指挥身边的几个士兵也是进退有序。依我看,是个人才。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以他之才,只当了个校尉。”李安文从身后的一间密室走出,对我耳语道。

    我扬首点头,对那狱卒道:“把他带到那间密室里去。”说罢便和李安文一同先走了进去。

    说是密室,其实是一间小小的审讯室。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里面沿着墙根一字排开各式刑具,从最普通的鞭子到夹棍,再到银针,样式齐全,让我大开眼界。

    密室里正中是一个铁架子,用来绑住犯人。靠门一边摆了两把椅子,正是给我和李安文坐的。椅子上擦得铮亮,但还是显出斑驳的旧痕。

    方校尉很快被带进了密室,被狱卒手脚麻利的捆上了架子。

    我站起来立在他的面前左看看右看看。身为一届武官,这身架未免也太小了些。而且露在外面的手指莹白纤小,完全不似男子的手。莫不成不过她的衣服宽大,肥肥罩在身上。却也看不出个身材来。

    我眼睛一转,心里有了主意。笑嘻嘻道:“听我的副将说,你的表现甚是精彩,做一个小小的校尉真是委屈了。若是愿意投到我的帐下,我定然上奏皇上,给你加官进爵,如何”

    那方校尉置若罔闻,依然低头敛目,不置一词。

    一边的狱卒觉得脸上挂不住,偷眼看我并没有发怒的神色,便上前一步朝他一甩鞭子,口中叫

    道:“大胆,将军的问话你敢不答”

    鞭子还没落到他身上,就被我在半空拦住。

    我学着唐僧,无比和蔼的对进退不是的狱卒说道:“这里没有你什么事了,你先下去吧。”

    方校尉抬头看我一眼,冷哼了一声又转过头去。这一下我看清了他的脸,也是极清秀的,眉目之中竟然有几分熟悉。

    见他不开口,我心里主意又拿定几分。不就是个姑娘家么女扮男装真不是个有创意的举动。我笑了一声,好脾气道:“方校尉,不知这牢房住得惯否”

    对方又是一声冷哼,完全没打算开口。

    我冷笑一声,一手伸向了她的衣襟。手指停留在衣襟和脖颈的交界处,皮肤微凉。另一只手则勾起她的腰带,缓缓向外抽着。

    没有错,对付脾气又臭又硬的家伙,该流氓时就流氓。身后传来一声巨响,回头一看,李安文连人带椅子一起翻在了地上。

    这招果然有效,她终于粗着嗓子低喝:“你要干什么”啧啧,乍听之下还真以为是个少年,不过我也是个女的,这种程度的伪声,瞒得过那些男兵可瞒不过我的耳朵。

    我微微一笑,放下腰带,又轻轻抚平了她的领口,轻笑道:没甚么,看你衣服乱了。”退了几步坐下才开口道:“方姑娘不用紧张,在下只是听说魏军之中有一位出类拔萃的将领,特来拜会一番。”

    “”又是一声冷哼,真是位脾气倔的主儿。我摇摇头,看向李安文。

    李安文走到密室一角,提了一个小匣子出来。打开匣子,里面是准备好的道具:还有些热乎的狗血,断了半截的银针,还有些青紫色的药水。

    “开工。”我和李安文分工合作,一个负责一边。

    我先用银针沾了浆糊,贴在方姑娘的指甲盖上,又在她五指尖各洒了些许狗血。而后开始用鞭子沾了狗血,来回在她衣服上制造血痕。

    忙完这些,又钳住她的下巴,在她脸上左涂上一块乌青,右描上几点暗紫,还特意在眼底加重了颜色。最后给她嘴巴塞上一团布,在嘴角用狗血画了细细一道垂下来的线,便大功告成。

    等我做完这些,李安文已经坐回位置上,悠悠闲闲的喝起了茶。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狗血还有这样一种用处,摸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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