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翠小说 > 其他小说 > 网王之祈月笑 > 离歌
    这个冬季的东京意外的吝啬,祈月时常会靠在青山表参道附近的别馆窗棂前,对着瓦蓝瓦蓝的穹顶和棉花糖一样的柔软云絮愣神,回想起从前在苏黎世的日子,玲珑剔透的世界,满天风雪旖旎,沿着马特洪峰的雪道滑翔而下,鲜红的滑雪衣仿佛雪地里流动的一团火焰。别馆周围的早樱业已抽发出淡粉色的花朵,仿佛一切都染上了梦幻般的粉红色,空中漂浮著陌生的浪漫因子。没有下雪呢。昨天气象台发布了寒流预告,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不久竟转了雪。下的极大,纷纷扬扬的雪霰,从铅色的天空颓然落下,交织出一帘一帘密密的网。

    早上起来只觉得屋子里明晃晃的刺眼,原以为是自己起晚了,定睛一看,才发现是窗帘没拉好,外头的积雪反了光,雪亮雪亮的。祈月揉了揉宿醉酸疼的太阳穴,动作麻利的起身,推开半月形的阳台门,一阵凛冽的寒风扑面而来,扬起枝条上轻若无物的飞雪,宛如涌动的雪蟒,激的不自主的哆嗦一下,祈月回屋找到了挂在臂架上的羊绒围巾,轻轻合上门。

    雪已经停了,一片银装素裹的茫茫世界。

    椭圆型游泳池的池水是宝石蓝的碧色,水面有一层极薄的冰凌,池水被风吹起涟漪,整块的冰片就破裂开来,顺水飘荡。远处几个女佣正在清扫主干道上的积雪,道路已经恢复原本的颜色。希腊式建筑群的穹顶覆盖了厚厚的雪褥,仅在墙边檐角露出些许转红的颜色。

    雪松的纸条不堪负重,祈月沿着长阶走下去的时候,墨绿色枝桠上的银屑腾地一下四溅开来。睫毛沾满的细碎的雪霰,眨眨眼,空气仿佛湿润了起来。

    “宫川小姐,您醒了”

    “厨房已经准备好早餐,您想要吃点什么”

    面前是一张张谦和温柔的笑脸,祈月勾起唇角一一回应。

    女佣暖融融的粉色服饰。

    银光流转的精致餐具。

    空旷无人的客厅,豪华加长餐桌,法国吐司,煎蛋,冒着热气的牛奶。

    在某人眼里必定沦为不华丽的食谱。

    摇摇头,拿起吐司咬了一口,甜丝丝的味道在每一个味蕾间弥漫。

    “我要吃约克夏布丁。”她抬头,白皙的脸在氤氲的光线下晶莹透明。

    鬓角花白的老管家愣了愣,随即展开和蔼的笑容,“厨房材料正好没有了,祈月小姐想吃的话我立刻教他们去超市买。”

    “不用了。”祈月抓起玻璃杯咕噜咕噜的喝完了牛奶,寒冷的身体开始暖和起来。

    “我吃完啦,”拿雪白的餐巾胡乱擦了擦嘴,祈月搓着手一蹦一跳的,“管家伯伯,这里有没有铁锹,胡萝卜,芝麻还有帽子之类的东西”

    “啊”

    在画纸上龙飞凤舞的写上“迹部景吾”四个大字,祈月抓起一把雪往雪人肚子上一拍,大功告成

    仿佛感觉不到寒冷似的搓着雪球,手掌从最初的寒冷变得火热火热的。

    玫瑰金色的眸子和胡萝卜做的眼睛瞪了许久,祈月颇为不满的摸摸下巴,从瓶子里取出一粒芝麻,黏在胡萝卜眼下面,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宫川小姐和少爷感情真好啊,女佣在一旁艳羡不已。

    “拿

    开心黑伯爵笔趣阁

    吹风机来”

    “不行不行,吹风机威力不够,我要热水,大桶的热水,快点快点”

    “啊”

    “一大早起来就不见人影,到哪里去了,啊”一大桶热水浇下。

    “行李箱也不见了”又一桶热水。

    “厨房都不准备你爱吃的食物了”雪人哭得稀里哗啦的,祈月的手有点抖。

    “你走吧走吧,再也不要回来,呜”

    女佣在一旁冷汗直流。

    鲜艳欲滴的火红色jaguar跑车宛如雪地里腾地而起的一团火焰,迹部换了个姿势,考虑着要不要打断某人的明目张胆的泄愤行为,虽然迹部大爷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到这个白痴女人了。

    祈月忽然那转过身来,小鹿一样的眼睛直勾勾的。

    本大爷难道出现幻视迹部细长的眉微蹙。

    烟火恍若水松木的枝桠,银蓝水红,在金色的瞳孔里一束一束的绽放开来,散开一片光芒然后慢慢的绽放,慢慢陨落,慢慢消失,只余下最后那一抹落寞的味道熄灭于泻湖如镜的水面。

    “早上好。”万年趾高气昂的迹部鬼使神差的冲前方挥了挥带着真皮手套的手。

    好诡异,迹部扯了一下嘴角。

    女孩突然向他跑了过来,捉起他的手,两人开始在主干道上奔跑。

    樱花吹雪。

    道路上响起湿润的摩擦声,粉红雪白,翻卷起细小的波浪,梦幻的粉色支起天然的穹顶,牵手的身影,穿梭于回廊之内,砖红色的建筑渐渐消失不见。

    急促而精致的呼吸往来其间。

    “几点的飞机”银色长发纷扬,金色的眼睛倒映出柔白的月色,祈月轻轻的问。

    “十点半。”

    “哦。”取下脖颈间的围巾,祈月笨手笨脚的替迹部围上,目光却刻意避开了他炙热的视线,“到那里要好好活,要记得想我,要早点回来。”

    从棉裙口袋里掏出一个靛紫色的盒子,白金的链坠下缀一粒刻骨的月牙形蓝钻,透着三分妖娆七分霸道,雪光下灼的人眼底生疼。

    白皙的耳垂上另一弯styon被瞬间点亮。

    她的眼睛是鹿儿般明灼动人,捧起他的脸对着浅色丰润的唇吧唧狠狠亲了一口,“景吾,你要永远记得,我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要喜欢你。”

    祈月一辈子也无法忘怀,他那个时候的笑容,属于一个16岁少年的,纯真稚气的,单纯的不染一丝杂质的微笑,水波星影一般清澈。浸入了骨血,渗透了灵魂。以至于她在那些破碎的黑暗的日子里,常常会想起那个似真似幻的早晨,分不清哪里是花,哪里是雪,有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那些吉光片羽的岁月,如同童年时候落在手心烟花星星一样灼烫的光斑,微微发光然后瞬间熄灭。

    漫长如一个世纪的吻,他拥着衣袂飞扬的她,薄唇微启:

    “祈月,等我。”

    银色的大鸟承载了谁的思念,把天空擦成海一样的蓝色。

    没有多愁善感,没有触景生情,成田机场的候机坪,她仰望机翼掠过天际划出的银色的弧线,微笑。

    此情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