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翠小说 > 其他小说 > 抢劫,是要遭雷劈滴! > 穿越密林
    吉盛天受的内伤之重比他想像中还要重上许多,大部分的经脉都被阻塞住了,稍一提气便针扎似的疼,只是他生性坚韧,即使痛得全身的肌肉都在颤抖也不肯放弃,因为他知道若是淤结的经脉不及时打通的话日后将很难完全恢复,那他这一生都别指望能登上武学的颠峰了。崔胜的药却是极好的,药力慢慢化开之后原本若有若无的真气顿时清晰起来,吉盛天控制着它缓缓地往经脉阻塞处冲击,竟也没有初时那么疼痛难忍,便小心地加大了力道,任它淤积如石也渐渐给消融掉。如此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体内所有旁支末节和大部分重要经脉都通畅了,只是几处穴道任他如何冲击也无法撼动,心知能恢复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便缓缓收了功。吉盛天睁开眼来却意外地发现自己不再身处黑暗之中,身前一颗龙眼般大的夜明珠置于地上,散发着幽幽冷光,心下正奇怪着,突然一张笑脸探了过来。

    “小天,你醒啦”大牛时刻关注儿子的状况,吉盛天一睁开眼便已被他察觉,立即喜不自胜地奔了过来。

    吉盛天对于这种废话自然不会给予回答,默默地站起身来慢慢地活动着手脚,尔后检查了下自己的身体,发现虽然经脉未曾全部通畅,内力也不及之前的两层,但体力倒是恢复了大半,身上的小伤口也已经全部结了疤,只是胸前那道剑伤还在隐隐作痛,好在已经开始愈合,倒也没什么大碍,顿时放下心来。斜眼见那名义上是自己父亲的男人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心里不知怎地就有了丝笑意,瞅瞅那夜明珠,道:“哪来的”

    说到这个问题,大牛面上现出腼腆,抓了抓头发,道:“这个是以前从地下带出来的,不知道怎么给我腌到菜坛子里了。”

    吉盛天猜到他所说的“地下”是指那富丽堂皇的地宫,也不在意,反倒是另一件事情引起了他的好奇:“腌到菜坛子里”什么意思

    难得儿子对自己的事情感兴趣,大牛显得异常兴奋,连比带划地解释道:“就是把吃不完的菜洗干净再加点盐腌起来,之后放进坛子里,”从角落里拉出一个形状圆润、有沿有盖的容器,道,“就是这个,放进这个坛子里,菜就可以很久都不坏,腌好了可以直接吃,也可以用来炒肉,都很好吃的。”

    刚说到“吃”,吉盛天的肚子便“咕”地一声,之前一番拼斗,先是受伤,又接着疗伤,离上一次吃饭已经过了不知道多久,腹内早就空空如也了,此时看向“菜坛子”,眼里不自禁就带了点审视。

    大牛自然也听到了那声响,飞快地跑到角落里翻出两个东西,在身上擦了擦后送到他面前,道:“吃这个。”

    “什么东西”吉盛天皱着眉头看那着他手上两根短棒似的白色物什,很明确地表达着自己的怀疑。

    “是萝卜,”大牛见他一脸的不高兴,慌忙解释道,“腌的菜很咸的,你嗓子干,吃这萝卜最好,这个里面水多。”说着又把手往前凑了凑,很怕他拒绝地看着他。

    今日的吉盛天却意外地好说话,淡淡地“喔”了一声便接过一根凑到嘴里咬了一口,随后眉头一皱,勉强咽了下去,抱怨道:“难吃。”

    大牛大为紧张,生怕儿子发脾气,要是骂他也就算了,反正他被骂骂也没什么关系,就怕小家伙嫌弃不吃了,那他还能找到什么给他吃的

    他那边还在担忧着,这边吉盛天却已经“咔哧”几声将整条萝卜都啃得个干净,只是一脸嫌恶,活像是给人喂了毒药似的。

    “真的那么难吃吗”大牛很是担忧地看着儿子,萝卜已经是他找到的最好的了,都是他不好,早知道应该多放点肉和蛋之类的东西在这里的,萝卜白菜这些他自己吃还可以,叫小天吃这些,真是难为他了。其实这哪里怪得了大牛,他挖这地窖也就是为了贮些菜而已,又怎么会放肉进来那些东西怕放不了一个月就吃不得了,可他只要一看到儿子受罪就难受,也只能拼命责怪自己了。

    虽然东西的味道是有点怪,不过不得不承认它的水份的确很多,干涩的嗓子得到滋润之后也舒缓了不少。吉盛天看他一眼,也不说话,伸手拿了他手中剩下那根放进嘴里。

    大牛怔了一怔,也不自责了,咧开嘴巴笑得欢,嗯,原来小天吃得惯啊,萝卜也挺香的嘛

    后来吉盛天从大牛的叙述中得知自己入定了大约三、四天左右,凝神细听也不见外面有什么动静,猜测宇文笙的人该是都走了,只是他如今内伤未愈,又带了个完全不懂武功的人,便又在地窖里藏了两日才挑了一个清晨打开了窖门。

    只是几日而已,诺大一个复血楼已经萧条得不像话,枯枝落叶散得到处都是,桌椅翻倒破碎,上面落了一层浅灰,就连大门都是缺一半剩一半的。那日拼斗双方共死了百来人,吉盛天走遍了整个楼里却不见一具尸体,也不见有坟墓,猜想必是宇文笙必是下了令要人将其带了回去,无论如何都不会受到什么好的待遇,心里对于那个占了他的国家又逼他为奴的男人更多了一层愤恨,只是现在的他却什么都做不了,还要小心翼翼地躲避接下来的追杀。

    担心敌人抓不到人会再回来搜索,两人没有多作停留便出了复血楼。这时候走秘道无异于找死,下山的路估计早安排了人,吉盛天带着大牛反往北面的深山而去,那里即便宇文笙能想到且派大量的人搜索很难找到他们,即便真的碰到了他也有把握脱身,这对于如今的他来说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这时正值春暖花开,四处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大牛到了林中自是如鱼得水,一会儿爬树一会儿玩水,看见兔子又小跑了上去追,这样追当然追不到了,只是可怜的小兔子被他追得撒丫子乱跑,差点一头撞死在树上,逗得他哈哈大笑。

    吉盛天从跟这个男人相识起从来都只见到他唯唯喏喏地讨好自己的样子,哪里想到他还有这样生鲜活泼的一面当时看着他神采飞扬的笑脸,竟是呆了一呆。

    这个季节动物倒是好打,可是他们正在逃命当中,自然不能随意升火,只好采些野果来吃,可这时的树木大多才开花,哪有多少果子给他们采大牛好不容易找到颗春季结果的树,那果子又酸又涩极难入口,吃了反比不吃更难受好在后来遇到一片竹林,大牛掰了一大堆嫩笋,剥皮去壳,又在溪里洗干净,脱了外衣兜着,总算暂时解决了两人的口粮。

    大牛凭着树木的生长判定了方向,与吉盛天一同赶一天的路,到了傍晚的时候也不知道走出了多远,他们虽然心急着脱身,可山中夜晚危险重重,一不小心怕是永远也走不出去了,不得已只好找了个稳妥的山洞休息。

    吉盛天内伤未愈,走了赶了这么久的路,胸口的也有些隐隐作痛,一进山洞便找了地方打坐。

    大牛不敢打扰,轻手轻脚地将洞里整理了一下,又去寻了些干草铺了一个简易的床,尔后在洞口设了几个小陷阱,又拉了些树枝将洞口隐蔽起来,一番忙碌下来已经满头大汗,正要歇息一下喝口水,却见儿子已经打坐完毕,正睁着一双黝黑的眼睛盯着他。脸上不由地露出一个带着憨意的笑容,问道:“醒了啊饿不饿”

    吉盛天却没有立即答话,就那么一直看着他,直看得他心里发毛,以为自己又做了什么事情惹儿子生气的时候,方道:“饿。”

    大牛心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忙抢上前去取了之前采的竹笋和盛水的半截竹筒给他,看他开始吃了才又取了一块自己大口大口地嚼着。

    吃饱喝足,大牛把剩下的竹笋取出来放在地上,将充作包裹的外衫铺在干草上,道:“小天,你先睡。”

    吉盛天除了外衫过去躺着,把衣服盖在身上,却见那个男人背靠着山壁坐着,两眼看着洞口处,想了想,问道:“你不睡”

    大牛闻声回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道:“我守夜,你睡吧。”

    吉盛天自然不会跟他客气,直接闭了眼睛,可是或许因着之前打坐过的原因,好一阵过去了,他却依然无法入睡,不由烦躁地睁开了眼睛。淡淡的月光透过洞口的枝叶照了进来,以吉盛天的目力自是将整个山洞看得一清二楚,却见那说要守夜的男从早已倚着山壁睡了过去,嘴角还有着可疑的水渍,心里顿时又好气又好笑,倒是先前的烦躁消失得无影无踪。悄无声息地起身将他抱过来放在自己身边,扯了衣服将两人盖住,听着他轻浅平稳的呼吸声,睡意突然就那么来了。

    清晨大牛在一片鸟鸣中醒来,揉揉眼睛茫然四顾,赫然发现自己竟在干草堆上睡了过去,而本该在此的吉盛天却不知所踪脑子一瞬间清醒,大叫一声:“小天”可洞里静悄悄的,哪里有半个人影大牛心底惶恐不已,慌忙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往洞外奔去。他神不守舍间也没留意看路,脚下突地绊到一颗石子上,猛地往前一扑,双手在空中乱抓,却止不住那股冲劲,脸正对着自己挖下的陷阱摔了过去,眼见削得尖尖的树树越来越近,吓得他“啊啊”地连连惨叫,闭目等死。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一双结实的手臂自大牛肋下穿过,牢牢地将他扶住,吉盛天眼中闪过一丝不甚明显的惊惧,厉声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如果不是他正好回来,如果再晚那么一步,这个人就被他自己做下的陷阱给弄死了

    大牛在阎王殿前打了一个转,此时也是后怕不己,再被儿子这么一吼,全身不由地抖了两抖,嗫嚅道:“我,我以为你走了,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是了,俺这么没用,你丢了俺也是应该的”初醒来时不见儿子的身影,他是真的以为小天不要他了,毕竟小孩儿一直很讨厌他,自己又不是他真正的爹。大牛越想越伤心,很没出息地就这么放声大哭了起来。

    两人多次患难与共,这个男人又是因为在乎他才会一惊一乍的,吉盛天就是铁石心肠也融化了,当下将他半搂在怀里,笨拙地拍拍他的背,放柔声音安慰道:“我就是去取点水,好了,别哭了。”

    要是平时得儿子这样温和以待,大牛早就乐得心花怒放了,可他现在情绪上来,被人一安慰却反倒更觉得自己委屈,哭声也更加响亮了。

    吉盛天对他向来没什么好脸色,难得屈尊降贵这么一回还被他无视了,心里也是一阵恼火,猛地一掌推开他,喝道:“够了你再哭我现在就走,丢你一个人在这里”

    大牛受了一惊哭声戛然而止,屏住呼吸睁了一双噙着泪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瞅着他,那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吉盛天心里不禁又是一软,伸手抹去他脸上的泪痕,柔声道:“你不惹我生气我自不会丢下你。”

    心下一松,大牛呼出憋着的那口气,又忙连吸了两口,气管给这么一冲猛地打了个响“咯”,他也不顾,抓着儿子的手,急切地问道:“那惹你生气了就要丢了我吗”

    吉盛天本想说“那是当然”,可是鬼使神差的,看着他那双犹自含着水雾的眼睛,到了嘴边的话却变成了:“只要不是很生气就不会。”话一出口,还不等他来得及懊恼,又听那人道:“很生气也不要丢吧”不太自信的语气,却令得吉盛天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弯起,应道:“好,也不丢。”

    “永远也不”

    “永远也不。”

    那时那日男人祈求着青年的永不相弃,岂知世事无常,当某一日青年苦苦追逐男人的身影而不得,再回忆起曾经的这一段时光,心底也唯有唏嘘。

    之后两人又是以竹笋就着清水充作口粮,解决了一餐便不敢耽误地匆匆上路了,大牛对于山林追踪也很有一套,离开前细细地打扫了两人在山洞中留下的痕迹,以防被人寻迹追上。

    因为早上那么一出,大牛长久以来的心结解开,整个人显得容光焕发,又因身处自己最为熟悉的山林,一扫平日在儿子面前的畏畏缩缩,行动间都充满无尽的活力,十几丈高的“噗溜”一下就上去了,折了树枝编成两个环,一个戴在自己头上,一个却是要给儿子戴,弄得青年额上青筋直冒,心里隐隐就有了那么几分后悔,也许让这个男人对他惧怕些才是好事

    “戴上啦小天,很好看啊”大牛同志从来不会察颜观色,青年的脸色都快发青了他还在拼命央求。

    “不要。”吉盛天嫌恶地撇撇嘴,抵死不从。

    “戴啦戴啦”大牛当真是长了胆子,不怕死地硬往儿子头上套,青年一个不察竟给他得手了,一张俊脸顿时青中发黑,大牛犹自不觉,笑嘻嘻地围着他转了两圈,道:“小天长得真好看,戴了花环就更好看了。”

    “丑死了。”话是这么说,吉盛天落在头顶发环上本待将其扯下来扔了的手却改为只将它拉了拉便放了下来,尔后沉着脸,恶声恶气地道,“还不快走,想害我被人抓到啊”随后举步先行。

    要是以前大牛肯定会小媳妇般委委屈屈地跟在他身后,可是如今的他却先是冲着儿子的背影做了两个鬼脸,这才乐呵呵的跟了上去。虽然是在逃命,可大牛却觉得天是那么的绿差不多被树枝遮完了,水是那么地清,小鸟儿叫得那么地好听,还有别人走过的痕迹,实在是太好了诶等等,别人走过的痕迹“小天”

    做什么吉盛天在心里问了一句,脚步却没有停,对于那个男人现在的样子他实在有些不知如何应对才好,反正他也不会有什么大事,还是不理会他就好,要不然再要给他戴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怎么办

    “小天”大牛又唤了一声,有些心急,也有些受伤早上还对他说好听的话,现在就不理会他了

    果然不该一时心软的暗自长叹了一口气,吉盛天停下脚步,回头问道:“什么事”

    方才的消沉立马飞走,大牛邀功般地大声道:“不能往那边走,不久之前有人走过”

    虽然早见识了他在山间的各种本事,可吉盛天仍有疑虑,四处看了看,道:“怎么看出来的”

    被问到自己擅长的东西,大牛顿时来了精神,指着一处道:“你看这里,这些草的叶子露出了背面,是有什么经过被碰成那样的,还有那里、那里和那里,这个距离,人的步子就是跨那么大。”

    吉盛天一看果然如此,只是他还有些不信,道:“万一有什么东西也是跨那么大的步子呢”

    “嘿嘿”大牛咧嘴一笑,指着面前的一根树枝,道,“你看这里,那可是动物没有的。”

    吉盛天走近一看,却见一条明显是衣服上挂下来的黑色丝线正随风飘摇,顿时就信了,问道:“那现在往哪个方向走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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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牛往四面望了望,指向东北方向,道:“这边。”

    “走。”

    遁着大牛指的路一直走,开始还好,可过了两个时辰之后林木渐密,荆棘丛生,蛇虫鼠蚁也愈发地多,吉盛天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信错人了,驻足道:“你确定走这边没错”

    大牛点点头,道:“没错的。”

    见他如此坚定,吉盛天也不再多言,默默地拨开障碍在前领路,而大牛就在后面小心地掩去人迹,以防对方遁迹追踪。这样直走到日落西山,夜里不敢生火,两人只得又啃了些竹笋,之后爬到树上歇了,除了被虫子咬了几个包之外倒也无事。第二天一早又再启行,直过了五天倒真的没有再遇到有人出没的痕迹,吉盛天松一口气之余对这个在他眼里如妇人般只会种菜煮饭的男人不由高看了两分。

    这一日两人又在林中艰难地拔涉,大牛跟在儿子后面边退边将踩过的痕迹还原,只觉得天气越来越热,抬头向上看去,透过层层枝叶却见日头西移,早已过了午时,不由自言自语道:“再过一个时辰太阳都要下山了,怎么还这么热啊这好像才春天吧”他心里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去多想,正要继续干活,却听见身后传来控制不住的抽气声,还以为儿子出了什么事,忙转过身去,却猛地呆在那里,半晌才惊呼道:“天、天啦”

    吉盛天拨开一层厚厚的藤蔓,一片雾气夹着热力扑面而来,有一刹那竟什么都看不见,等视野清晰之后不由地倒抽了一声冷气一眼看不到尽头的雾气仿佛从地上升起来的,翻滚着,咆啸着,像被禁锢的怪兽,狰狞着面孔做着无声的呐喊。

    “这,这是怎么回事”身后的人问出了吉盛天心中的疑惑,他默然地摇了摇头。他也只有十八岁而已,先是被困于皇中,再被抓去为奴为婢,逃出去后跌进地宫,出来之后又忙着复仇,从来没有出去游历过,就算读过再多的书,又怎么可能事事都知道

    “那我们再在怎么办”大牛茫然地看着一望无际的烟雾,“绕开么”这真要绕出去的话得走多久啊

    吉盛天自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微微沉吟片刻,道:“我先进去探探再说。”

    “可是”大牛当然不想他去,这个地方这么奇怪,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吉盛天却不给他提出反对的机会,打断他的话道:“你在这里等我。”话音方落,身形一动便消失在雾气当中。

    大牛哪里还听得进他的话,心下一惊,立即跟着奔了进去,只是他不通武艺,就算反应得快又哪里跟得上吉盛天,慌忙大叫:“小天”又奔了几步,眼前烟雾缭绕,顿时连方向也分不清了,想退回原地等人也是不行了,他心里又是担心又是着急,脚下不辨方向地乱走,连连唤着,“小天,小天”突然一个踏空,身体一歪就往右倒去,感觉到火般的炽热扑面而来,他心想这次死定了,却在下一刻身子一震,被一双有力的手臂圈住,而后随之腾空而起。

    “不是叫你在原地等的吗”吉盛天皱眉看着他在浓重的雾气下显得有些飘渺的脸。

    “小、小天”大牛先惊又喜,顿时连话也说不出来了,只傻傻地看着他。

    心里叹了一口气,吉盛天知道再说他什么也没有用,只好道:“算了,既然进来了,那就一起吧。”说着放开他,改为牵着他的手,俯身去看他方才差点跌下去的地方,却见拂开烟雾之后现在眼前的竟然是一汪水源只是那水却不寻常,不但散发着浓重的刺鼻味道,周围高炽的温度似乎也是出自这水里。

    “怎么这水是热的”大牛好奇之下就要伸手去摸,却被吉盛天眼明手快地拦住,怒瞪他一眼,斥道:“乱碰什么你不要你的手了”大牛这才后知后觉地省起这水如此炽热,他要是真的伸手下去还不被烫下一层皮来,自知理亏的他低了头不敢再乱动。

    吉盛天见他如此也不多说,转而观察起那水来,细闻那古怪气味含有硫磺还有些其他的什么,他倒曾听水文说过有这么一种天然形成的地热泉与此有些类似,可据他所说他还下地热泉去泡过澡,那么又岂会如眼前这泉水般烫热还是说地热泉也有水温高低之分虽然还有些想不明白,但吉盛天可以确认此处实为天然形成的了,既然这诡异的雾气不是人为,那危险性自然降低了不少,只是他仍然不敢大意,紧紧握着大牛的手,慢慢往更深处探去。

    这烟雾范围实在太广,两人携手走了许久也见不到尽头,有时吉盛天都在怀疑他们是不是在原地打转,可细细打量了地面却能发现他们所处的地方的确在变,这才打消了疑虑继续前行。又过了很久,大牛体质本寒倒还不觉得有多难过,可吉盛天却受不了了,他练的是至刚至阳的武功,体温本就极高,再给这热气一逼,那汗水就跟泉水似的拼命往外涌。人一热,心情就不免跟着烦躁,吉盛天也不管大牛跟不跟得上就加快了脚步,到最后几乎是在拖着他跑。

    “小天”大牛跑了一段实在是坚持不住了,上气不接下气地央求道,“你,你慢点”

    吉盛天头晕脑胀之下只想快点出了这个鬼地方,不然他非热死不可当下一把揽过他,猛地将他甩在肩上,脚下使出轻功狂奔。

    可怜大牛被颠得七荤八素的,过了没多久底下的人一个急刹车,他肚子猛地顶在儿子肩上,控制不住“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酸水来。

    吉盛天可顾不得他那么多,方才一声破空声传来,要不是他脑中还有一丝清明,方才那一下便落在了他的身上,当下向暗器发来的方向厉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

    烟雾蒙胧中却没有人回答,反而又是一物砸了过来。

    吉盛天这次却不闪,而是发出一股内力将其反震回去,片刻,只听“吱”的一声,什么东西迅速奔走,听那足音却不像是人。吉盛天心下一愣,立即追了上去。那物速度不慢,可青年更快,不出一会便迫到跟前,长手一伸便擒住了它的手颈,提到眼前一看,却是一只黄毛猴子

    大牛这时缓过劲来,惊道:“啊怎么有只猴子”

    吉盛天看那黄毛猴子吡牙咧嘴地恐吓紧着自己,心里暗笑自己方才太过紧张,一把扔了它,斥道:“滚吧”

    那猴子大约知道自己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在空中翻滚了一圈,轻巧地落地之后“嗤溜”一声就跑了。

    大牛却急道:“快跟上它”

    吉盛天何等聪明的人,只一转念间便猜到了他的用意,立即施展轻功遁着那猴子的足音跟了上去。过了约摸一刻钟,原本寂静一片的迷雾突然传来一阵轻快的鸟鸣,酷热的气温也凉了许多,吉盛天精神一振,脚下加快了几分,只觉得眼前一轻,浓重的迷雾顿时变得稀薄,一片盎然绿意现了出来。

    不大的一个湖,湖面被正中间的那座圆形的岛就占去了一半,绿的是那岛,数十株参天大树散在岛上,靠向他们这边的那棵大概是被天雷劈过,一半焦了,却也未死,另一半仍郁郁葱葱地长了许多枝叶,半倒未倒地横过十几丈的湖面,树冠离这边岸上只有一丈距离。那黄毛猴子看到自己对付不了的人追了上来,慌忙几步奔过去,后肢在岸边一跺,整个身子腾空而起,前肢一伸抓住离岸最近的树枝,猴身沿着树枝绕了几圈后一个跃起立在枝上,回头又冲站在岸边的人吡牙咧嘴地挑衅。

    吉盛天看它长尾巴在身后一摆一摆的,显然极为高兴,不由低声一笑,道:“这猴子倒也有趣。”

    大牛这时已经从儿子身上滑了下来,坐在地上直喘粗气,他只觉得胸口恶心得要命,哪有心情去管什么猴子,只摆摆手不作声。

    吉盛天默默地站在一边,等他表情舒展开了方道:“我们过去吧。”

    “喔”大牛应了一声站起来,望了望那树到这边的距离,一脸为难地看向身边的青年,道,“我过不去啊”

    吉盛天一笑,伸手去揽他。大牛以为他又要把自己扛到肩上,忍不住惊呼了一声,谁知青年却一弯腰将他横抱在身前,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随即腾空跃起。一丈距离眨眼即过,吉盛天恶劣地一脚踏在逃窜的黄毛猴子头上,微微一借力后稳稳落在树干上,惊起鸟儿无数。而那猴子就没有那么好运了,“扑通”一声掉进了水里,扑腾着往岸上游去。

    大牛直到被放在了地上还有些晕乎乎的,虽然儿子最近对他好了许多,可是主动这么温柔地对待他却还是第一次,也难怪他只知道傻呆呆地看着青年说不出话来。

    吉盛天却没有管他心中的起伏,吩咐道:“看看有什么吃的。”话音刚落,像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皱皱好看的眉,补充道,“不吃竹笋了。”那种东西,吃一次是新鲜,连着几天一日三餐地吃,那滋味想让人不厌恶也难。

    看到儿子难得的孩子气的一面,大牛当时就想笑,可想到自己一个做爹的却不能给儿子稳定富足的生活便怎么也笑不出了,连忙应了一声找去了。

    这时那猴子正巧艰难地爬上了岸,吉盛天听到水声回头,突然就笑了,身上还冒着热气的“落汤猴”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

    烦恼着该弄点什么给儿子吃的大牛走到一棵五人环抱的大树下,抬头望去却失望地发现这是一棵水杉,正想着却别的地方看看,眼角却突然扫到什么东西,定睛看去,顿时双眼一亮。

    当大牛用外衫兜了一小堆东西回到原地的时候惊讶地发现儿子正倚在倾倒的那棵大树下,而那只先前对他们极不友善的黄毛猴子却在他不远处翻跟头,还时不时地向儿子张望一眼,那模样,竟然是在讨好

    “回来了。”吉盛天看他过来,冲那猴子挥挥手,黄毛猴子如蒙大赦,一溜烟地跑了。

    大牛虽然对猴子那么听话很是不解,可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就懒得去理它了。几步奔到儿子面前,献宝似的将衣服包着的东西凑过去,笑道:“小天,看我找到了什么”

    吉盛天伸手挑开,道:“鸟蛋”

    “是啊”大牛乐呵呵地道,“树上还有好多。”

    “那你打算怎么吃”吉盛天挑眉。

    “这个可以生吃的。”大牛抓抓头。

    “生吃”吉盛天嫌恶地撇撇嘴,其中的不乐意显而易见。

    “呃”大牛想说其实生吃味道也不错,可是看了儿子的表情就说不出口了,只好抓抓头在那里懊恼。唉,生火又怕被人寻了痕迹,要是有不留痕迹的火就好了。东看西看的想找找还有什么吃的,视线落在水里,突然想到之前那看起来就很烫的水,心想不知道那水里有没有鱼,要是有的话鱼会不会是熟的想到要是他去钓鱼,钓出来一看居然是熟的,儿子开开心心地吃,他便乐不忍一乐,乐完突然“啊”地一声跳了起来,冲着诧异的儿子叫道:“我想到了”

    大牛想到的东西其实很简单,现代人几乎每个人都知道的,就是利用热泉来煮东西,结果当然是两人饱餐一顿,下了腹的不止鸟蛋,还有鸟蛋的爸,鸟蛋的妈,鸟蛋的叔伯阿姨什么的。

    吃饱喝足,吉盛天嗅嗅自己的身上总觉得有股酸味似的,便想下水洗洗。这岛周围的水不像先前遇到的那些那么热,先前黄毛猴子掉进水里也没被烫死烫伤,吉盛天用指尖探了探,只觉得那水不冷不热,竟是温温的正好,当下大喜,三两下地除了衣服跃下去。他原先并不会水,但在地宫的时候受了一次苦,便跟着那傻男人学了,这时赤着身在泉里翻转游动,灵活得竟像只鱼似的。

    游了好一阵,吉盛天靠在一块大石上休息,看着岸边傻男人正奋力地搓洗着他的脏衣,多日来因逃亡而紧绷的心神顿时松懈下来。丹田处的真气自动地升了起来,沿着经脉缓缓地运转开来,他也不去控制,放松了心神任他们自行流动,双眼似睁似闭,脑中像想到了什么,也像什么都没有想,好像只有一刻,又像是过了许久,丝丝暖气自张开的毛孔透入身体,汇入经脉,原本运行缓慢的真气开始加速,加厚,狭窄的经脉不足以容纳它们,受到一次又一次的冲击,吉盛天觉得有些痛苦,可是那种感觉才闪过脑海,又传来一种舒适感,皱起的眉头便又舒展开来。

    这样一会儿难受一会儿舒服往复了不知多少次,吉盛天陡地从一片空灵的感觉中醒过来,入眼的是一片灿烂的晴空。他怔了一怔,随即想起自己是在泡澡的时候入定了,想及之前的感觉,心里“啊”了一声,手在身后的大石上一撑,猛地从水中跃起,气随心动,只觉得体内的真气涨了三倍有余,之前受损的经脉都已修补完好,阻塞的穴道也已全部打通,手掌虚虚地往水面上一拍,“嘭”地一声巨响,水面顿时炸了开来,其威力不比雷火门的轰天雷差。这是至阳诀第九重练成了吉盛天轻飘飘地落在石上,心里有些不可思议,努力了那么久,竟然在这种机缘巧合之下练成

    “小天”大牛听到了声音急忙奔过来,“你醒了啊”

    吉盛天纵身一跃跳上岸,拾起早已干透的衣物往身上套,问道:“我入定多久了”

    “八天了。”大牛一边帮他整理衣物,一边笑呵呵地感慨道,“可真久啊”也只有他知道自己八天来有多担心了。

    “这么久”吉盛天皱眉,“我们要快点出去了。”也不知道赫连明他们怎么样了,还有阎毅,那种情况下,他能逃出去吗

    大牛手下一顿,道:“可是你的伤”

    吉盛天道:“已经无碍。”无论外伤还是内伤,都已经完全康复。

    大牛看他胸口,原来那吓人的伤口已经脱了疤,长出嫩嫩的肉来。知道儿子伤好了自然开心,可是他心里却有些闷闷的,来这个世界这么久,只有这段时间离儿子最近,也最开心

    “舍不得这里”吉盛天捕捉到他眼中的不舍,环顾四周,笑道,“这里倒是个安居的好地方。”

    “嗯。”大牛的声音闷闷的。

    吉盛天安慰道:“要是喜欢,以后再来就是了。”心里却在想:真像个小孩子,什么情绪都表现在脸上。

    “嗯。”大牛应了,双手抓住他的腰带,打了个结,退后一步道,“好了。”

    “那走吧。”

    “嗯。”大牛的心里其实很清楚,什么“以后再来”的话都是空话,他们在逃亡,一路上不能留记号,而这样的密林深处想要凭记忆记下方位于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就算真的想来,又哪里能再找到可是他还是很欢喜,很欢喜儿子会给出他这么一个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