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涔家大宅出来,已经是午夜十二点多了。
涔薇漫无目的的开车狂飙,连红绿灯也不管,车窗大敞,任由夜风呼呼刮刺着脸上的皮肤。
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发抖,心底膨胀的狂乱亟欲爆发,却怎麽也找不到突破口。
苍白而紧绷的脸在街灯映照下透着阴森的狂狷。
涔正海心脏病突发在家庭医生的及时抢救下已经平稳下来,涔薇几乎是不等人醒来就逃也似的跑了出来。
彻骨的痛,极致的恨,太多太多纷杂不明的情绪缠绕肆虐着紧绷的神经,蹂躏得人亟欲疯狂。
这些年来,和父亲的相处没有一次不是把人气死为目标,可亲眼看到人倒在面前,涌上心底的却不是复仇的快感,那种涌没得人几近窒息的崩溃叫人仓惶想逃,无所适从。
车子猛的刹在一家酒吧门口,涔薇转头望着变化闪烁的七彩霓虹,素来沈静的眸底是从未有过的惊涛骇浪。
烦躁的拔了拔头发,涔薇喘息着下车,直接摔门朝酒吧大门走去。
她现在只想喝酒!
「上最烈的酒。」坐上吧台,不待酒保询问,涔薇直接撂下这麽一句。
酒保是个三十岁上下的俊美男子,皮肤白皙,看上去文文弱弱,只瞥了涔薇一眼就被那慑人的冰冷震得低下了头,默不作声倒上最烈的酒递上。
涔薇接过酒杯却没有立即喝掉,抬眼瞥向酒保还没来得及放下的酒瓶,直接一把夺过仰头咕咚咕咚灌了起来。
那猛劲儿震得酒保下意识咽了口唾沫。在这里上班好几年了,可这麽灌酒的猛女他还是Chapter一次见!
他很想劝人慢点喝,可涔薇浑身散发的冷气场却震得他开不了口。
涔薇酒量很好,可也以抵不住她这麽折腾。
半瓶烈酒下肚,人也开始晕乎起来。
身子轻了,视线飘了,人反而痴痴的笑了起来。
那笑,苦涩得令人动容,却也美得摄人心魄。
别说一边色欲熏心的小混混,就连酒保都看呆住了。
「美女,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要不要哥哥们陪你啊?」
只是放下酒瓶一个喘息的功夫,身边已经围上了五个打扮非主流痞气十足的男孩儿。
是的,男孩儿,看模样也就二十岁上下。
涔薇冷冷斜瞥几人一眼,手不耐烦的一挥,「小屁孩儿,哪凉快哪呆着去,少来给姐添堵!」
涔薇的粗暴非但没让几人却步,反而愈发兴致勃勃起来。
其中一人更是不怕死的伸手挑起涔薇的下巴,「小美人儿脾气够呛啊?呵呵……哥哥就是喜欢辣味十足的!」
下巴被人挑起,涔薇唇角冷勾,随即抬手覆上挑着下巴的手,抚摸摩挲,媚惑众生的笑直挠得人心痒痒。
几人都被挑逗得口乾舌燥。
正是这淫靡氤氲之时,涔薇却突然擒住那人手腕一拧,陡然一声惨叫,那人已经摔倒在地,右手手掌外翻,断了。
几人都被这突然变故惊得一震,随即反应过来,狰狞着脸朝涔薇扑将过来。
涔薇冷然一哼,醉飘飘的一个扫腿,正中其中一人胯下弱点。
瞥着一人靠近,随手抄起刚坐的凳子就朝那人後颈用力一砸。
然而也正是这一砸,涔薇一个不查被人踹翻在地。
脑子短暂的晕眩让她没能及时做出反应,却被人趁势压制在地。
「小美人儿够狠的啊。」压着她的男孩儿显然是几人中的头,清秀的眉宇间多了几分罕见的戾气,「本来想温柔一点的,可你伤了我朋友,本少爷只好将你就地正法了。」
「滚!唔……」
涔薇只吼了一声就被那人吻住了嘴。
眼底陡然浮上嗜血的狠戾,衬着那人舌头入侵之际,涔薇猛地砸牙咬了下去。
「唔!」
条件反射的,那人反手就扇了涔薇一巴掌,捂住嘴退开,指缝间全是触目惊心的腥红。
也正是这电光火石间,涔薇屈膝将人踢翻在地。
起身对着那人腹部就是一阵狂 暴 乱踹,就算把人打得奄奄一息却犹不解气,一把拧着他衣领给拽了起来,枪口直接用力往那太阳穴一抵。
无视那人吓得筛筛发抖的身体,涔薇冷冷一笑,缓缓扣动扳机,眸底除了酒精的浑浊更翻涌着血腥的狂戾。
偌大的酒吧都被这一幕惊呆了,音乐停了,舞动的人停了,酗酒的人停了……
就连受伤在地翻滚痛嚎的几人也被吓得噤了声,惊恐瞪大了眼。
安静的落针可闻,只有人们紧张的抽气声。
顾雅闻讯赶来,刚进大门就看到这一幕,惊得眼珠子差点没瞪出眼眶。
「薇薇不要!」大吼一声,人已经冲到涔薇面前,小心翼翼拉着她持枪的手,「冷静一点,乖,我们把枪放下。」
顾雅的及时出现总算让涔薇剧烈起伏的胸膛渐渐平缓下来,眸中的煞气渐敛,却依旧犀利如刃。
「薇薇,听话,我们把枪放下,啊?」一瞬不瞬的注视着涔薇的情绪波动,顾雅一颗心紧张得几乎快蹦出嗓子眼儿。
终於……
涔薇持枪的手缓缓放了下来,顾雅趁势出手一把夺了过去。
涔薇却并没有这麽放开那人,反手一拳横扫,直接爆头将人摔出老远。
「滚!」低沈的一个字,仿似从胸腔挤压而出,却震得人浑然一颤。
地上的几人片刻也不敢多呆,相互搀扶着,连滚带爬眨眼逃得无影无踪。
血案平息,周围再次恢复了喧哗热闹。
涔薇怔怔转身盯着吧台上剩下半瓶的酒,嘴角挑起一丝不屑,「什麽最烈的酒?也不过如此。」
那酒保听到这话吓得一抖。
顾雅担懮的望着涔薇晦暗不明的侧脸,「薇薇,出什麽事了?」
涔薇闻言眨了眨眼,望向顾雅的目光却有些呆滞,打了一轮,这酒的後劲儿也上来了,愈发的头重脚轻。
「小雅,陪我喝酒。」说着在刚才的位置坐下,抄起喝了一半的酒瓶又咕咚灌了起来。
「薇薇……」
「喝酒留下。」涔薇动作顿住,「不喝,滚!」说完不再管顾雅,径自不要命的喝了起来。
一瓶下肚,人也醉的一塌糊涂,趴在吧台上人事不省了。
顾雅只好替她买完单,又赔偿了酒吧损失,才吃力的将人给搀扶着离开。
酒吧阴暗的角落,郭景林淡淡目送涔薇被搀扶离开,微挑的眉骨是毫不掩饰的欣赏。直到两人出门,他才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後拿了外套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