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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54

    陶宇森一直追逐著斯语凝,可是他怎麽都追不上,一旦觉得自己接近了,转眼又被拉得很远,他大声呼喊她的名字,可是她不管不顾继续跑著,他只能奋力去追,直到他瘫倒在地也追不上人,显得那麽无力,慢慢地被恐惧包围,他想起来再追,但是斯语凝却消失了。

    陶宇森猛地惊醒,头脑晕眩,眼前感觉有无数的星星,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梁若冰是最先发现他醒来的,马上叫醒靳廉。

    “老板,你终於醒了。”

    陶宇森发现周遭一片白茫茫,全身酸痛,不能动弹,耳边是靳廉著急的声音,但他听不真切,刺啦刺啦地震动著他的耳膜。

    医生很快进来,先看了他的瞳孔变化,又检查了他的伤势,拿出病例记录。

    “陶先生,除了轻微脑震荡和手部骨折外,还有很严重的胃溃疡现象,虽然现在醒了,但只能进食一些流质食品,这段时间必须特别注意,不然很容易有并发症,出血穿孔甚至会癌变,请珍惜自己的身体。”

    医生讲得很冷酷,再嘱咐了几点要注意的事项外就走了。

    “我怎麽了?”

    “你昨晚从我们家回去的路上撞到了路边的栏杆,送你来医院的路上你一直捂著胃部,医生推测你是胃痛到失去知觉才会发生意外,就给你做了胃镜检查…”

    陶宇森这才慢慢回想起来,怪不得想抬起手来抓斯语凝会那麽困难。

    “陶小姐刚走不久,看得出来她看到你这样很难受,她说要你去她家住。”

    陶宇森没有过多表情,沈默地接受现实,连靳廉这个七尺男儿看得都有些不忍。

    “你们回去吧,我没什麽事。”

    估计这样脆弱的一面不想太多人看到,陶宇森打发他们走,自己就望著窗外发呆,眼神空洞,靳廉和梁若冰只能先走。

    梁若冰和靳廉商量了下,决定把这次的事情告诉斯语凝,虽然不清楚他们是出了什麽问题,可是那麽浓烈的感情是不可能说分就分的,希望这意外能起到催化剂的作用,不然照陶宇森这样颓废地生活下去,迟早是要出事的。

    现在极少人还会用实体信件来往,斯语凝身在偏远山区,通信不方便,再者是因为一笔一划地写信似乎更包含感情。梁若冰的回信内容也很简单,嘱咐她照顾好身体,有困难尽管找她帮忙,在最後的时候提了一下陶宇森的伤势,稍微夸大其词了一点点。

    不过等斯语凝收到这封信时,陶宇森已经伤愈出院了,被陶姗弦带回家去调养了。

    斯语凝选择离开那座给她带来伤痛的城市,来到条件落後的山区,就为了躲开那个人,梁若冰的信里提到那人出车祸晕迷不醒,而且还有胃穿孔,医生说他情况很严重,其实告诉她又如何,他们已经一刀两断了。

    只是为什麽已经麻痹的部位却还是刺痛得厉害,为什麽她逃到这麽远的地方,还要受到他的影响?她紧紧抓著手中的信件,脆弱的纸张被她捏皱变形,而她掌心的汗浸湿得字迹荡漾开来…

    这里除了条件落後,其他都很好,她在这里当了小学一年级的班主任,上一任班主任因为怀孕,不得不离职,她现在还没从失去孩子的悲伤中走出来,听说上一任班主任有孕,她就主动提出了替代她的位置。

    小朋友们都很听话,虽然他们物质条件差,好在努力好学,上课认真听话,课後还会跑到她的办公室请教问题,她跟这些孩子相处会异常地开朗,像是看见自己的孩子一样。

    她暂时住在学校提供的宿舍里,几平方的小房间,吃住都在里面,生活得很平静,她给梁若冰回了信,只报告了最近的状况,并未对陶宇森的事情提一字一句,她在试著慢慢遗忘那个让她痛不欲生的男人。

    梁若冰把斯语凝的回信拿给陶宇森看,寥寥几个字,他可以看上很久,脸上是少见的温柔,他把她的信件收在了一起,常常拿出来翻阅,他也开始提笔写信,记录著自己的生活点滴,记录著想她的心情,不过最後都没寄出去,把它们收在了另外一个抽屉里。

    他难得重获平静,只是依然吃得不多,每晚失眠,他睡不著就拿出斯语凝的信件看,有时候就这样一坐到天亮,陶姗弦很担心他的状况,找他谈,他就说自己没事,这样意志消沈的弟弟她从来没见过。

    ☆、055

    陶宇森的再次入院是所有人始料不及的,陶珊弦看到他面色苍白地倒在地上时,手脚发抖到痉挛,做医生见惯了生老病死,可要是亲人发生了点什麽,她还是承受不了。

    诊断结果是胃出血,还有严重的厌食症,现在只能先给他输营养,但是营养不等於食物,要想好起来,必须尽快进食,医生还说厌食症大部分是病人的心理作用,可以说是生存意识薄弱。

    陶珊弦默默地看著病床上的弟弟,他从小好胜,想要的东西就会主动争取,就为了让这个家所有人刮目相看,如今他做到了,可是又放弃了,还把自己身体搞成这样,是因为那个女孩吧。她听说过那个让陶宇森改变的女孩,却未能见上一面,看来只能由她走一趟了。

    她从梁若冰那里拿到了地址,跟医院请了假就出发了,那个山区很远,说明是有心避开,希望自己这趟可以有所收获吧。

    山区偏僻,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校长看著远方过来的客人,异常热情地招待了她,听她提起是来找斯语凝的,便更好客了,一直说多亏了斯语凝,他们学校的学生才能继续读书,而且学生们都很喜欢这个新来的老师。

    斯语凝见到陶珊弦时有片刻的失神,某方面来说,她和陶宇森很像,她几乎可以确定来人就是他提过的堂姐。

    “我可以叫你语凝吗?”

    “嗯。”

    “其实我这次前来是为了宇森的事情,他在你离开後过得很不好,今天晕倒在家又被送进了医院,医生说他有严重的厌食症,再不进食,随时有生命危险。”

    陶珊弦的话就如一块石头投进她的心湖,荡开一圈圈的涟漪,久久不能平静,当初是他爽约的,怎麽会过得比她还凄惨?

    “宇森很孤僻,不让别人轻易走进他的心,可是你使他慢慢改变,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麽,但我可以很肯定的说他很爱你。”

    “我之前也觉得他是真的爱我吧,你不知道他跪下向我求婚时,我别提有多感动了,可也是他让我明白生不如死是什麽感受,就在我们注册结婚那天,我等了一天他都不出现,本找不到他人,我像个疯子一样在路上行走,大雨就如刀锋狠狠刮著我的皮肤,却不及他伤我心的半分,而我鲁莽的行为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我害死了我和他的孩子。”

    “不会的,这其中肯定有什麽误会,你跟我回去问清楚。”

    “我不想看见他了。”斯语凝紧绞的心脏痛得不能呼吸,陶宇森三个字就像一把利剑在她的心,时不时刮擦,让她疼痛难忍。

    “语凝,你爱他的,你就忍心看著他等死吗?”说著说著陶珊弦抑制不住悲伤的泪水,“他父母早逝,爷爷又不疼他,从小过得就不好,他很渴望有人爱他,好不容易遇到你,又天意弄人搞得你们分开,老天对他太不公了。”

    “我在这里生活得很好,心很平静,不再想其他的事。”

    “如果你不想去看他,我自然不会勉强你,可我希望你不会後悔。”

    陶珊弦留了下来,给了充裕的时间让斯语凝做一个决定,是走是留她都接受,她弟弟过去的道路太坎坷了,只希望未来能有他爱的人陪伴,可以走得顺畅一点。

    斯语凝在课堂上接连走神,让下面的学生纳闷不已,等到下课铃响,匆匆忙忙地离开教室,陶珊弦待了三天,今天是她走的日子。

    斯语凝的脑里反复回放著之前和陶宇森的片段,几乎都是美好的回忆,她坐在床上彻夜未眠,痛哭流涕,想不通为什麽会闹到这个地步,她何尝没想过去死,他让她彻底绝望,要不是看到这里孩子的童真,她说不定已经不在这个世上。

    陶珊弦很失望,没说动斯语凝跟她一起回去,眼里充满了悲伤,陶宇森现在的状况岌岌可危,没有斯语凝,不知道还有什麽可以支撑他活下去。

    斯语凝让陶珊弦带封信给陶宇森,这封信让她写了一夜,写写停停,哭了不知道多少次,信纸上布满了泪痕。

    陶珊弦最後拥抱了斯语凝,还是希望她能跟著回去,她摇头。

    直到陶珊弦彻底离开她的视线,她才觉得脑袋沈重,好像发烧了,昨天一夜没睡,又哭了几回,估计把身体拖垮了,向校长请了半天假,去镇上的诊所买药。

    作家的话:

    依旧不知道写什麽= =

    ☆、056

    我很感谢你之前对我付出的所有,那段日子是我一生中最开心的,我多麽希望时间就停在那个时候,没有之後的分离,我们可以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还有未出世的孩子,组成一个健全的家。

    其实我很恨你,之前的美好是假象吗?为什麽你可以说分手就分手?最可悲的是我连原因都不知道,像个彻头彻尾的傻子,在这段感情里一头热。

    可是听到你住院,我的心叫嚣著疼痛,我终究舍不得你有一丝伤害,因为那样比痛在我身上还要难受, 所以我不希望你有事。

    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我们本就是错误的相遇,是我妄图从你身上得到好处,可能是上天对我贪心的惩罚,我对於得到的不知足,想把你据为己有,结果它不仅抢走了你,还夺走了我的孩子。

    我们那个没缘分的孩子,在我们都不知晓他的情况又离开了,也许真是血脉相连,我仿佛感觉到身体的一部分没了,痛彻心扉,不知道你有没有那感觉?

    我还想过了结自己的生命,没了你,没了孩子,我简直万念俱灰,可是我又怕离开了这个世界想你了怎麽办?你别笑话我,我本来计划等心情完全平复下来,如果那时候还想死,就去看你最後一眼,然後静静地死去。

    不过最後我来到了这里,看到了很多可爱的孩子,顿时燃起了希望,就像看到我们的孩子一样,我至今还是不能完全从这个打击中走出来,不过我在努力适应了。

    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些什麽,如果可以的话,请好好活著,别让关心你的人伤心。

    最後,我想告诉你,我之前很爱很爱你,不过既然我们选择了分开,我会试著去忘掉你,忘掉我们所有的过去,这样我才能面对未来。你也可以忘掉我,但是请你别忘记我们的孩子,只有我们能记住他了,不至於让他太寂寞,原谅我的自私。

    整封信没有抬头没有落款,上面字迹斑驳,陶宇森能清楚感受到她写这封信时的心情,他很虚弱,输了几天的营养,中途几乎没醒过,陶姗弦在他耳边细语,骗他说斯语凝来了,他才悠悠转醒。

    刚醒来时无法适应白天的光线,依旧固执得眯眼寻找斯语凝的身影,找遍病房还是没看到最想见的人,他全身仅有的力气也被抽走了。

    陶姗弦跟他说虽然斯语凝人没在,可是带了封信给他,不过要等到他身体好起来才能看,陶宇森不知道是不是真有这封信的存在,可是斯语凝这三个字太有吸引力,他可以赴汤蹈火。

    他的胃已经伤痕累累,经过这次的事件变得更加脆弱,前三天只能吃些稀薄的白粥,而且必须少吃多餐,让胃渐渐接受,刚开始他进食得很困难,虽然心理上努力克服,可是身体就是不接受,直到第三天情况才有所好转,就迫不及待地要陶姗弦把信给他。

    他拿著信的一直在颤抖,这算是他们分开後首次真正的接触,信里的每个字都触动著他的心,看完後,他变得很沈默,眼里充满了悲伤。

    好的方面是他的情况在渐渐好转,医生也称很乐观,再观察几天,不出问题就可以回家休养了,终於常时间的霾得以散开。

    陶宇森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麽走,意志依旧消沈,不过斯语凝对他提出了请求,他无论如何也要做到,不再自暴自弃,可他的人生没有了方向,每天醒来都很茫然。

    自从陶姗弦离开後,斯语凝就一病不起,她以为吃几粒药就会好,哪知道病情来势汹汹,连起床都变得异常困难,人在生病的时候特别脆弱,她几度看到陶宇森衣不解带地在身旁照顾她,到最後总是一场梦境,说著要忘记他,可脑里却反复地想著他。

    肚子实在饿得厉害,她撑著床努力地起身,家里几乎没剩什麽东西,她只能吃清汤面,就在开水烧开的时候,她神恍惚,没拿牢水壶,掉在地上,所幸反应还算快,就是脚背被溅到了一点,她立刻用冰水冲,让温度快速冷却下来。

    等风波过去了,她再没心情弄吃的,坐在地上抱著双腿,埋首哭泣,哭得嘶声力竭喘不过气,她疯狂想念著陶宇森,想念他的拥抱,周围冷冰冰的,一个人孤独得可怕。

    她是昏睡过去了,身体的不济加上心理的影响,渐渐拖垮了她,等到有意识时外面已经黑暗一片,甚是安静,搞不清楚是几点,她连爬带走,黑回到床上,盖上被子又睡过去了。

    半夜她开始做梦,重复著陶宇森说我本没爱过你,反复折磨她的神经,令她的睡眠质量很差,醒来时脸色灰白,没有一丝血色,双眼通红,不过出了一夜汗似乎退烧了,她就回到课堂继续教课,因为独身一人她更会胡思乱想。

    ☆、057

    待斯语凝身体完全恢复後,突然来了强暴雨,如石子一样的雨势劈里啪啦地砸下来,老旧的房屋经受不起这麽大的降雨,学校只能临时放假。

    山区本就偏僻,很多住房都是上个世纪的,伴随著强降雨的是大风,席卷了整个村落,房顶的瓦片被刮得七零八落,家里满水,只能找个角落先躲避下。

    斯语凝住的宿舍也遭到了袭击,她从小条件再也不好,都没经历过这样的灾难,房间没有一寸地是干的,床上的被褥也被淋到了,晚上的睡眠成了头疼的问题。

    她刚痊愈,身体还比较虚弱,到了後半夜困乏到不行,就想靠著椅子闭目休息下,她刚入睡,就听到匡当的一声,整个人惊醒过来,原来是大风吹开了窗户,吹倒了家里的脸盆。

    她起身想去把窗户重新关上,在微弱的灯光下,看到强势的水势冲垮了人们经常行走的拱桥,而它已经坍塌了一半,斯语凝惊呆了,没来由地一阵後怕,这时候她才发现雨势不仅未减,还有变大的趋势,平时静悄悄的小河流现在气势汹涌,一浪高过一浪。

    断桥隔绝了她和外面的世界,学校是伴山而建,常识告诉她如此强势的大雨必定会有山体滑坡以及泥石流的可能,而她宿舍後面便是耸立的高山,此时前方断路,後方有难,让斯语凝乱了方寸。

    现在是半夜,应该没什麽人发现了断桥一事,也就意味著没什麽人发现她面前的处境,她身体为之颤抖,真当死亡来临时,原来会让人那麽惧怕。

    屋里的水渐渐上涨,她去翻箱倒柜地找那部被她遗弃很久的手机,这是她最後的救命稻草,当屏幕上亮起灯光时,她激动得落泪,如果真要她死,也要等他再见一面陶宇森啊,她无比後悔,上次当陶姗弦来时,没和她一同回去,也不知道他现在怎麽样了。

    等待开机的时间特别漫长,她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它身上,只是当看到屏幕上信号一格都没有的时候,她被绝望包围了。

    无论站在哪个方位,信号都接收不到,她脸上惨白一片,更严重的问题是,她似乎听到後山开始发出崩塌的声音,心不规则地跳动著,她变得惊慌失措,灾难当头,人是那麽渺小,随时可能会被吞没。

    如野兽嘶吼般的狂风吹得高大的树木摇摆不停,湍急的水流掀得越来越高,种种不利因素折磨著本就脆弱的神经,她重复拨著陶宇森的电话,可每次传来的都是冷冰冰的系统声,犹如注册那天。

    陶宇森是被噩梦惊醒的,梦里的斯语凝向他求救,声音惨烈,令他心如刀割,吓出了一声冷汗,外面不知不觉下了小雨,他起身关窗,之後却怎麽也睡不著了。

    他的眼皮直跳,有著不好的预感,再加上噩梦的影响,让他很不踏实,一看手表才半夜三点,他忍不住给派去的人打了电话,想了解下斯语凝的情况。

    只是电话一直联系不上,他著急地在房里踱来踱去,按著额头吐纳,规劝自己冷静下来,手上不停地拨著电话,约莫打了百来个,把手机都打得没电了,他气得骂了句shit。

    不死心地继续用座机打,终於在他尝试了几次後,对方接通了,可是信号非常不好,有著极重的杂音,讲了几句话都听不真切,把陶宇森急得直捶桌。

    可能是对方换了地方,耳边终於稍微清晰起来,陶宇森连忙把想知道的问题抛给他,只求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讯息。

    “陶先生,这里突然来了场大暴雨,雨势过大本无法出门,所以斯小姐那里的情况我暂时不能第一时间告诉你。”

    “有多大啊?”陶宇森急躁地问道。

    “陶先生,实话说情况并不好,是我出生以来少见的大降雨,而且还伴有强风,再加上这里的地势,很有可能会引发泥石流等。”

    “我只想知道语凝现在什麽情况。”

    “斯小姐住在学校宿舍里,那里正好在山体旁边。”

    “什麽意思?”陶宇森顿时头晕目眩。

    “陶先生,你先别急,等雨势小一点,我就去过去看看斯小姐的情况。”

    “她不能出事你知道吗?”陶宇森声音很小,却带著不可抗拒的威严。

    “我知道了。”

    “我现在开车过去。”陶宇森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他拿了件外套,犹豫了一下,敲了敲陶姗弦的房门,开门是他姐夫,陶宇森简单地说了下情况,自己不能坐著等消息,陶姗弦跟著出来,让他小心点。

    这些日子以来,今天是陶宇森最有生气的时候,陶姗弦替他担心的同时,也有了丝丝的安慰,果然只有斯语凝才能触动他的心灵。

    这座城市才飘起了毛毛雨,陶宇森看了油箱的油只剩三分之一,中途加了油,就驱车赶去斯语凝那里,他迫切地想见到安然无恙的她,那是比他命更重要的人。

    ☆、058

    没支持多久,後山果然崩塌了,泥土混著大石一股脑儿地冲刷下来,犹如泉涌般撞击著脆弱的墙壁,斯语凝心惊不已,生死存亡关头,她却没了主意。眼看墙壁裂痕越来越大,房屋本承受不住强势的泥石流,她手脚抽筋,泪水在眼眶打转,才发现自己是如此软弱。

    现在放在她眼前的就是两个选择,待在屋子里被泥石流掩埋,跑出去被大水冲走,如果不能及时获救,这两条路都意味著死亡。

    在她还不能做出决定前,墙壁倒塌了,阻碍一被破除,泥石流快速淹没过来,斯语凝只条件反地闭上眼,身体就被一股强劲的冲力冲走了,完全不能动弹。

    她膛被压得不能喘息,鼻间是浓重的泥土味,睁眼都成了极为困难的事情,她对於身处的困境束手无策,死亡降临原来是这麽绝望。

    陶宇森油门踩到了二百码,可是他觉得还不够快,一路上心绪不宁,口没来由地闷痛,这些不好的预兆让他害怕,从来没惧怕过任何东西的他,只祈祷上天别让斯语凝出事。

    他给个老朋友去了电话,多年前陶宇森曾救过他一命,而他许诺陶宇森日後有帮忙的尽管找他,这个人情,陶宇森一直没要他还。

    “谭少,我想你帮我个忙。”

    对方似乎被打扰了美梦,好半天才嗯了一声。

    “我知道你哥是武警部队司令,我…我一个很重要的人现在可能被困险境,想请他出动一支营救队,无论如何保证她的安全。”

    “好。”谭少很干脆的答应了。

    “谢谢。”

    “等我救了人你再谢我吧,她现在在哪儿?”

    陶宇森报了地址给他,跟他大概说明了情况,他自己不在现场,也不了解具体情况,谭少拍脯表示,一定让他的人安全。

    有了这样的保证,陶宇森的心总算稍微安定下来,他现在就想快点到达斯语凝那里,他真恨这漫长的路程。

    离得越近,雨势就越大,路上已经没有多少车辆,行人几乎看不见了,他现在处得闹区,商店全部熄灯打烊了,出了闹区再开半个小时就会到达斯语凝所处的位置,他恨不得车子可以直接飞。

    雨刷异常繁忙,刚刮过去,车窗上又是厚厚的水层,能见度很低,陶宇森的车速又快,这样的危险驾驶随时可能出事故,只是他顾不了那麽多,斯语凝可能遭遇到灾难让他方寸大乱,握在方向盘上的手勉强才稳住。

    他想起以前跟斯语凝相处的片段,第一次被送到他床上那青涩害怕的样子,使他怎麽都不忍下手,之後她的大胆求爱,依旧青涩,却令他再无法把持住,如果这注定是一段孽缘,为什麽要让他们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他只是单纯地想爱一个人,为什麽连这点权利也要剥夺?

    自小没人疼爱的他,早已学会冰封住干涸的心,偏偏被斯语凝的柔情所融化,到头来告诉他这是他的女儿,一个他从不知晓的存在,让他如何接受这残忍的安排?

    陶宇森对自己说如果这次她没事,那麽其他的一切他都不在乎了,相互折磨的痛苦快要生生逼疯他了,管它什麽伦常,管它什麽社会舆论,他要的从来就是斯语凝这个人,不在乎以什麽样的身份,既然上天如此薄幸,他又何必牺牲他们的幸福而成就狗屁一样的道理。

    一旦想通了,长久以来的心境就变得豁然开朗,他可以放弃多年拼搏回来的陶氏,但是不能放弃斯语凝,前者对於现在的他来说本一文不值,可是後者却是他的命数,本逃不开。

    分开只是增加彼此的痛苦,不仅浇灭不了他们的爱,还会使他们对这段感情更刻苦铭心,而他也绝不允许斯语凝忘掉他,之前他大错特错,自以为做出了对她来说最好的选择,只不过是给自己的懦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而已。

    这次他不会再让幸福从指间溜走,一定会把斯语凝锁在自己的身边,只不过留著相同的血而已,之於他来说这不是不能跨越的鸿沟,所有承受的罪责他一并扛下。

    他可以大言不惭地说一句没有人会比他更爱斯语凝,没有人比他更懂得如何让她幸福,所以天地万物都不能再阻挡他,瞬间他就回归了那个唯我独尊的陶宇森。

    语凝,等著我来接你,我的爱人…

    似乎有著心凉感应般,斯语凝半昏迷半清醒地听到了陶宇森叫她等著他,这个时候她清楚知道自己不能睡著,抱著希望等待救援是她唯一能做的,虽然呼吸时很痛,可是微薄的空气就如她仅剩的生命,珍贵无比,她用力吸一口,缓半天,再深深地吸一口。

    ☆、059

    陶宇森到达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那幅触目惊心的画面,所谓的小学已经面目全非,甚至可以说被夷为平地了,泥石流吞并了老旧的建筑,而且还在继续。

    陶宇森四肢瘫软,他的语凝在哪里?他撕心裂肺地呼喊著她的名字,因为恶劣的天气,他的声音在空气中一下子打散了,无法传达到对岸去。

    救援队後一步到,这样的情况是本不适宜救援,他们只在原地待命,陶宇森理解他们的处境,却不能接受自己束手无策地站在这里,早一步救援就多一份存活的希望,他向队长要装备,准备只身过去,这个时候他已经抱著宁愿一同赴死的信念。

    队长立马拒绝,他来到这里就为救陷入困境的人,而不是看著活生生的人去冒险,陶宇森固执地他对峙著,态度坚定,说自己是非去不可的,里面的人是他一生挚爱,如果她有什麽事,他这条命也交代在这里了,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当兵的人都有一股与生俱来的热血,国家培养他们这麽多年,为的就是保卫国家,保卫百姓,既然陶宇森宁愿犯险也要去救人,他们又岂能袖手旁观,队长马上下达命令,第一时间救助生命财产,不过行动很危险,自身安全也不容忽视。

    陶宇森感谢之余更担心斯语凝的安全,他对这里的情况一无所知,不知道斯语凝是不是在里面,不知道她被埋了多久,甚至不知道她还是不是活著,所有的一切都让他方寸大乱,思维停顿。

    很快的各类机械装备搭好了,因为需要渡过这条湍急的水流才能过到对岸,而任何船只在目前的情况都不可能横渡过去,只能沿著绳索爬过去,难就难在对岸只有一旗杆还矗立著,那是唯一的支撑点,他们需要扔绳索过去,勾住旗杆,可是风力很大,他们试了多次都不能成功,这让本来就焦虑的陶宇森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陶宇森的四肢百骸都被悲伤主宰了,他嘴里不停念著斯语凝的名字,就盼她能感应到他,有他陪伴著,一定要支撑下去,这次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放手了。

    “成功了!”

    “一个个来慢慢过去,绳索支撑不了全部人的体重,注意安全。”

    队长对陶宇森唯一的要求就是站在原地,救援的事情交给他们,这也是对他们最大的帮忙,陶宇森很快答应了,看著救援队一个个小心地沿著匍匐前进,风的阻力很大,他们爬行地异常艰难,如若不小心,还可能被下面的激流冲走。

    泥石流随时可能再度侵袭,他们只能抓紧时间,先估计了下位置,就用铲撬刨土,几个人动作很快,越来越接近地面,然後他们就换手去刨,以防伤到被压在下面的人。

    陶宇森远远看著,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就怕意外再次发生,他默默祈求著上苍,怜悯他这个一无所有的人,只要能换的斯语凝平安,他愿意做任何事情。

    救援时间持续了两个多小时,他们终於接触到了人体皮肤,大家小心地挖著四周的泥土,很快看到了被淹没的斯语凝,队长像对岸的陶宇森做了个手势,表示人已经救到,当场陶宇森无力地跪倒在地,紧绷的身体终於获得释放。

    斯语凝呼吸薄弱,不注意听本发现不了,被泥土沾满的脸部青白一片,毫无活人的血色,救护车已在对岸等著,就待他们把人送过去。

    他们平常有各式各样困境的训练,不过现在要把一个毫无反应的人通过绳索送到对岸,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他们只能将斯语凝和一个救援者紧紧绑在一起,後面的人给他们支撑,慢慢过去。

    陶宇森焦急地看著,天地之间,他只能看到休克的斯语凝,像隔了几世纪那麽长,再见到她竟然会是这副光景,中途又用了一个来小时,爬爬停停,等恢复了点体力,他又继续前行,终於到达了目的地。

    医护人员快速地为她戴上氧气罩,披上毛毯不让温度接著流失,斯语凝已经处在生死边缘,急需抢救,陶宇森把她的手握在手里热泪盈眶,他差一点点都要永远失去她了。

    斯语凝的拳头紧握,陶宇森费了好大的劲才摊开它,而躺在她掌心的是他再熟悉不过的钻戒,他泣不成声,不停地说著对不起,就像个迷路在外终於找到归宿的孩子。

    作家的话:

    终於碰上了。。

    ☆、060

    斯语凝需要马上急救,路上已经水漫金山,救护车中途还熄了火,靠著一帮人推车,推到水没那麽深的路况,重新点火才发动起来。

    陶宇森火急火燎,很想发火,只是这里所有人都是救斯语凝的,他不能对他们撒气,於是咬著自己的手臂,咬得很深,留下一道血印,他需要痛楚来维持生理反应。

    因为情况紧急,他们择近选了镇上一所较老旧的医院,陶宇森拉著年迈的医生,要他千万要救醒斯语凝,医生一派冷漠,简单地会尽力,让他别妨碍他们。

    陶宇森给陶姗弦打电话,跟她大致地说了情况,要她安排好病房,一旦情况稳定下来,斯语凝就马上转院,不是他信不过这里的医生,而是他更相信陶姗弦,只有交给她才放心。

    陶姗弦不忘嘱咐他自己的身体也要注意,如果再出意外,非同小可,陶宇森叫她放心,他一定会保持健康,这样才能照顾好斯语凝,用的是很有活力的语气。

    他静静地坐在手术室外面等待,亲吻那枚她珍惜的戒指,坚信著她一定会没事,他会再次帮她戴上戒指,而这次他不会再松开她,他们会有一个美好的将来,无论谁都不能再来破坏。

    等待的时间很漫长,他一直盯著手术灯,盼著医生出来给他好消息,坐得身体麻木,灯终於灭了,他著急地问情况如何,医生面无表情地说:“病人送医及时,已经度过危险期,暂时还未苏醒。”

    “谢谢医生!”陶宇森恭敬地给他鞠了个躬,他还没对谁行这麽大的礼过。

    “等会儿护士就会把她送到病房,你可以去病房看她。”

    陶宇森去洗手间梳洗了一把,他希望久别重逢,斯语凝看到的是个神的自己,对著镜子摆了数个表情,弄得脸部都要僵硬了,他才罢休,没想到此时此刻会这麽紧张。

    趁著她还没醒过来,陶宇森去附近买了日用品,还买了一些容易下肚的食物给她,以防她醒过来肚子饿,关於选东西他不在行,之前生活用品全有吴妈打理的,看著超市琳琅满目的商品,我就专挑贵的拿,所谓一分钱一分货。

    回到病房时,护士在给她换点滴,看到陶宇森进来,就让他注意著点滴,完了叫她,陶宇森一一应下,把买的东西放在旁边,在照料病人这点上,他是个彻底的生手。

    病床上的人经过急救,总算恢复了点血色,陶宇森抚著她的脸庞,这种触觉太久违,差点让他又落泪,他好不容易才把她从鬼门关门口拉回来。

    陶宇森坐在旁边,将她手放在嘴边亲吻,静静地望著沈睡的她,眼神柔情似水,没有了任何阻碍,他这辈子要定她了。

    “等你醒了,我们再去奥地利,或者你想去别的地方,我们一起去。你别看我现在卸任庞氏总裁,存款养十个你都可以,不用担心费用问题…”

    他就这麽叨叨唠唠地碎碎念著,都说昏迷的病人可以听到身旁人的话,他就给她灌输这些信息,让她能早日重新接纳他,可以给他机会弥补过去的错误。

    只是一夜过去了,斯语凝毫无反应,陶宇森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情,医院的夥食实在难以下咽,他就出去找地方吃了东西,现在他的胃就像颗不定时炸弹,稍不留神就容易炸,他要努力活得比斯语凝久,让她的後半辈子都生活无忧。

    出门前,他千叮咛万嘱咐要护士好好看著斯语凝,醒了一定要打电话给他,不知道为什麽他有预感斯语凝会在今天醒来,如果可以他实在不愿意这个时候离开她,哪怕就是吃早点这麽短的时间。

    陶宇森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替她整理好头发,盖好被子,依依不舍地望了眼才出门,他的步伐比平时都快很多,准备以最短的时间回来。

    作家的话:

    过渡章,下章正式见面

    ☆、061

    担心斯语凝醒过来看不到人,陶宇森匆匆解决了早餐,快速回到病房。

    护士在给斯语凝换点滴,伴随著低低的说话声,陶宇森震惊地不敢靠近,听到熟悉的声音,他心绪澎湃,满满的激动快抑制不住冲出身体。

    他们上次见面也是在病房,而他不得不离开她,这次他带著赎罪的心情重新回到她身边,不管她原不原谅,他都会锲而不舍。

    护士看到他,说:“你回来的正好,病人刚刚醒。”

    “谢谢你。”

    “那我先去忙了,对了,病人应该饿了,最好给她吃点粥。”

    “嗯,我有准备。”

    另一床的病人被家人推著出去了,病房里只剩他们两人,陶宇森克制著自己的冲动,小步地走上前,看到了活生生的她,他的心终於回归原位。

    斯语凝身体虚弱,面色依旧苍白,不过她还是给了一个微笑,听护士说是他一直陪著自己。

    “身体怎麽样?”陶宇森关心地问。

    “感觉像被重新组装过,都不是自己的了。”

    “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除了我还有别人受伤吗?”

    “学校就你一个人,别的地方也有一些人,不过情况都不严重。”

    “我想问,送我来医院之前,你有没有看到我手上握著什麽?”

    陶宇森努力表现得自然,“是什麽?对你很重要吗?”

    “没有看到就算了,可能被我弄丢了。”斯语凝眼里充满了失落,看得陶宇森很不忍。

    “先起来吃点东西吧。”陶宇森拿出还温热的白粥。

    他扶著斯语凝慢慢坐起来,打开盖子,闻著香气,她才发现自己饥肠辘辘,陶宇森将碗端到她面前,一口一口地喂她,一度让他觉得不真实。

    斯语凝刚醒过来,神不济,在他喂食期间,都是双目紧闭,陶宇森就肆无忌惮地看她,之前好不容易养出的都不见了,脸颊消瘦,快只有他巴掌大小了,两只手腕骨骼突出,细得只有婴孩的程度。

    “不想吃了。”

    “乖,再多吃点,你现在身体虚弱。”

    斯语凝又让他喂进了几口,她贪婪地眷恋著他的温柔,不争气地想要忘掉过去的不愉快,就这样静静地和他待在一起,享受这难得的温存时光。

    在鬼门关前走了一趟,她才意识到生命的脆弱,人可能随时随地就永远离开这个世界,而她不想带有遗憾,陶宇森的出现就是给她的契机,信誓旦旦地说著要忘记他,可是深入骨髓的人怎麽可能说忘就能忘?

    他们都没提之前的事情,对於两人来说,那都是一个还在隐隐作痛的伤口,他们付出了最惨痛的代价,现在还没收拾好心情去直面。

    陶宇森跟她说学校已经彻底被埋了,就在救出她之後,山体滑坡更严重,说这话的时候陶宇森的手还一直抖,他的悲伤流露,让斯语凝动容。

    “谢谢你出现在这里。”因为有你我才能坚持下来。後半句她没说出口,生死的那刻她紧紧抓著戒指,告诉自己不能轻易放弃,她想再看一眼陶宇森。

    “你瘦了很多。”斯语凝看著他说道,“他们都说你不珍惜自己的生命。”

    没了你我没有动力活下去,陶宇森心里说道。

    对著斯语凝,他苦笑地说:“就是没什麽胃口吃饭而已。”

    “你要好好吃饭,像这里很多人连最起码的温饱都有问题。”说完斯语凝不好意思地笑了,“我可能也有职业病了,你别怪我多嘴。”

    “不会,我很高兴还能这样同你讲话。”

    之後就是一阵沈默,陶宇森怪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曾经他们有过最亲密的关系,彼此之间本没有避讳的事情,只是现在讲话前还要深思熟虑一番,深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揭开伤疤,不禁让他很挫败。

    恰好这个时间陶姗弦来了电话,打破了尴尬的局面,她问斯语凝有没有醒了,病房准备好了,医生也在待命。他说了声知道了。

    挂了电话,陶宇森问她要不要转回A市,那里的医疗设施强过这里熟倍,虽然现在没什麽大碍,但是回去做个深入检查比较放心。并让她别担心这里的事情,灾後重建计划他也会跟进,不会让那些学生没地方上学。

    他把她担心的问题都解决了,只好答应跟著回去。

    ☆、062

    第一个来看斯语凝的人是梁若冰,他们或许认识时间不长,却已经有了深厚的友谊,直至人被救出,她才得知斯语凝曾处於那麽危急的处境。

    靳廉是随梁若冰一起来的,见斯语凝身体无恙,就像陶宇森使了个眼色,他有很多事情向他汇报。

    两人相继出了门,靳廉面色凝重,“老板,现在陶氏乱成一团,股东全都不服陶管生,股票每天都在跌,只有你能挽回了。”

    “靳廉,我离开陶氏不是闹著玩的,是真的累了不想继续了。”

    “可陶氏是你多年的心血啊。”

    “我曾经把它看得很重,可以说生命中只有它,不过我现在心里有了更重要的东西,失去陶氏我有不舍,可是失去语凝我是哀莫大於心死。”

    “为什麽不可以同时拥有?我看著你为了它付出了那麽多,就这麽拱手相让,老板,我替你不值。”

    “靳廉谢谢你!我让你和若冰蹉跎了这麽多年,你们该好好组建一个新的家庭了。”说到这里,陶宇森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发现的伤悲,他那无缘的孩子现在是不是找到好的人家投胎了?

    “我们也在考虑了,老板你真的不回陶氏了吗?没人比我更明白你付出的艰辛。”

    “我已经正式跟陶氏说再见了,要说钱,够我这辈子花的了,再过阵子我可能会带著语凝离开这里。”

    “离开?为什麽这麽突然?”

    “换个环境吧,毕竟这里发生了一些让我们都不开心的事情。”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唯有祝福。”

    “现在陶氏是陶管生做主,你如果在那里吃亏的话,不妨出来单干,你的能力绝对可以胜任,如果需要资金可以找我要,当借我的或者当我投资都可以,而且我们有的是人脉,在不久的将来不会比陶氏差。”

    “没了你这个大靠山,我怕不行啊。”靳廉开玩笑地说。

    “靳廉,我可能不会回来了。”

    靳廉有疑惑,可他不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人,跟了陶宇森这麽多年,很了解他的脾,他一向是有计划和主见的人,想好一步怎麽走才会实行,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就说明他早有打算。

    陶宇森既已决定和斯语凝重新在一起,就不会允许任何事情来阻碍他们,他信不过斯定邦这个人,赌徒从来都是贪婪不肯罢休,口袋里有一分钱,也要输尽才会离开,五千万对於他来说只是长期的赌码而已,料不准会不会输光了又来敲诈。

    陶宇森可以忍受一次,却不会忍第二次,万一他狗急跳墙,把这个秘密告诉了斯语凝,她会不会再次崩溃,这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他不敢赌,所以趁一切都还来得及,他们需要避开那只毒蝎。

    现在的关键还在於斯语凝,虽然她表面看著软化了,但是对他还是很防备,抵触著他的靠近,只怪他之前没考虑周详,一时冲动以为做了最好的决定,弄得现在处於两难的地步。

    报告要过几天才会出来,斯语凝觉得身体已经无碍,不过陶宇森还是坚持等报告看完了没事再出院,在这点上他很强势,斯语凝本说不过他。

    靳廉和梁若冰走了後,病房就只剩下他们两个,斯语凝暗示陶宇森离开,可他装听不懂,死皮赖脸地坐著不动,无可奈何她只能背对著他装睡,今天做了多项检查可能真的累了,没多久竟然就沈沈睡去了。

    确定她是真的睡著了,陶宇森才敢去触碰她,抚著那瘦小的脸蛋,心里一阵阵地疼,他花了那麽多心思养她,好不容易喂出了几两,现在都不见了,接下来的日子又有的忙了。

    他对靳廉说离开这里,其实是想去国外定居,实在不想再被国内的纷纷扰扰影响,他们之间承受不起任何的风吹雨打了,他已经没了当初打拼事业的韧劲,只求安安稳稳地和她过下去,这两天他已经选好了几个适宜居住的国家,就等斯语凝最後的敲定,如果她愿意和他一起走的话。

    睡梦里的斯语凝似乎被什麽缠住了,眉头紧锁,额头冒汗,双手紧紧拽著被子,嘴里害怕地念著不要,陶宇森把人抱在怀里安抚,“不怕,我在我在。”

    斯语凝猛地惊醒,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抱著陶宇森大哭,“他们把宝宝带走,把你也带走了,就剩我孤零零的一个人,不肯让我和你们在一起。”

    陶宇森心针扎般刺痛,“你看我还在啊,而且我们以後还会有宝宝的,想要几个就有几个。”

    “真的吗?”斯语凝茫然地问。

    “真的。”陶宇森郑重地回道,不仅是对她说,也是对自己的承诺,他们会像所有的夫妻一样延续後代,即使他们身上流著相同的血。

    作家的话:

    我无比後悔当初选了个这麽难搞的题材,好难处理啊= =

    ☆、063

    斯语凝如梦如醒,脑子一团混沌,本无法判断眼前的人是真是假,她做过太多次类似的梦,惊醒後的恐惧,一度让她失去知觉。

    陶宇森发现了斯语凝的状况,著急地摇晃著她的身体,这才使她恢复神智,眼睛开始清明。

    看著一脸慌乱的陶宇森,斯语凝下意识地去抚平他的眉头,告诉他自己没事,只是接触到他温热的皮肤,她突然就想起他们已经分手了,这样的举动并不合适,於是尴尬地抽回自己的手。

    陶宇森眷恋著她的温度,柔软的小手抚过脸庞时,让他恍如隔世,他们太久没这麽亲近过了,曾经这是他每天可以享受到的权利。

    沈默横亘在两人中间,安静得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陶宇森望著她的侧脸出神,曾几何时他们还嬉笑打闹,亲密无间,对比如今尴尬的局面,他真是有苦难言。

    斯语凝克制著内心的冲动,她多麽想拥住身旁的人,赖在他怀里撒娇,没有哪里比他的怀抱更令她想要驻足,可是他不要她了,为什麽不要她了又露出这麽温柔深情的表情,在不断地冲垮她的防线。

    “要不要再睡会儿?”

    “不想睡了,怕又做梦。”斯语凝摇著头说道。

    怪不得她会瘦成这样,睡眠质量这麽差,他不禁又开始自责,为什麽当初要放手,走这麽多弯路,他们都不能失去彼此,对方已经成了生命中最不能缺少的部分。

    “那要不要和我说说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陶宇森微微笑著,虽然她的举动私家侦探都有给他报告过,不过还是想亲口听她说。

    “很乏味的,我怕你无聊。”斯语凝不好意思地说道。

    “只要是你的事,我都愿意听。”

    陶宇森的眼神柔情似水,就像一个超大漩涡,快把她吸进去了,斯语凝捂著发烫的脸颊,好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每天除了上课备课就是批作业,偶尔还会去帮校长的忙,给他家菜地除草。”

    “你还会除草啊?”陶宇森吃惊地问道。

    “你可别小看我,我现在还会种菜呢,又嫩又鲜。”斯语凝很自豪地说著,仿佛回到了之前的时光。

    “哦?那我有机会尝尝你亲手种的菜吗?”

    “这里没有地可以种吧。”

    “我在後院给你开一块。”陶宇森很自然地接她话。

    “不了吧。”原本神采飞扬的表情一下子黯淡下去了。

    陶宇森深吸了一口气,把斯语凝的手置於自己的口,说道:“语凝,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之前我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我这颗心永远在为你跳动。”

    斯语凝双眼通红,她等了这麽久,终於等到想听的话,为什麽却还在踟蹰不前?

    陶宇森紧张地等著她的回复,看得出来她在犹豫她在挣扎,任谁被这麽伤害过,都不会轻易原谅。

    “我想知道你不得已的苦衷是什麽,是什麽原因让你放弃我,放弃我们即将到来的婚姻,是不是以後你有不得已的苦衷,又会再次抛弃我?”斯语凝忍著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思及此,那天撕心裂肺的感觉又回来了,要是再次被陶宇森丢下,她就没有生存的意志了。

    他又岂能和她说出真相,那只会把她推得更远,可是要怎麽说才能令她相信,让她能和自己重新走到一起?

    “我不能说,可是我向你保证这是唯一一次,以後绝对不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我该相信你吗?”斯语凝迷惘地看著他。

    “语凝,用你的心去感受,那是你最真实的想法。”

    “让我考虑一下,你先回去好不好?有你在这里,我……我不能平静下来。”

    “好,我希望你给我想要的答案。”

    陶宇森扶著她躺好,临走前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吻,“我爱你!”

    因为这个吻,这三个字,本来就混沌的脑子更是乱作一团,她内心是渴望著陶宇森的,可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真的害怕陶宇森会再次丢下她,这种生不如死的感觉一次就够了。

    陶姗弦在是陶宇森离开不久後进来的,似乎是有意避开他,她给斯语凝带来了一些补品,嘱咐她要记得吃。

    寒暄了几句後,陶姗弦终於进入正题,“语凝,你肯和宇森回来就证明他还是有机会的,我知道他之前不对,不能轻易求得你的原谅,可是你没看到在你离开後,他生无可恋的样子,甚至还放弃了陶氏,从小到大他的目标都很明确,那就是陶氏,爷爷不肯让权,他就一步一步自己坐上来,到如今陶氏俨然是他的天下,可是他不要了,因为没了你在身边,所有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没有了价值,你是他生命的曙光,我这个做堂姐的,最清楚他经历了什麽,所以我希望你能陪著他一起走下去。”

    “他放弃了陶氏?”斯语凝吃惊不已,她知道陶氏对於陶宇森的重要。

    “嗯,就在你离开後,他辞去了总裁的位置,开始了颓废的生活,躲在你之前的公寓里谁都不见,还是你给若冰写的信让他走出房间,就在他离开若冰家後,出车祸进了医院,原因就是他久未进食,胃承受不了,出院後我把他带到家里,他看著无异,却渐渐得了厌食症,又再次入院,同样又是你的信,才让他重新振作。”

    “我不知道会这样……”斯语凝失声哭泣。

    “这并不怪你,毕竟是他有错在先,我是这两天才知道,原来他一直有派人跟著你,他想知道你过得怎麽样,可是不敢出现在你面前。”

    “谢谢你陶小姐,我知道该怎麽做。”

    “跟宇森一样叫我姐吧。”陶姗弦会心一笑。

    “姐。”斯语凝羞涩地叫一声。

    陶姗弦拍了拍她的肩膀,“希望快点看到你和宇森一起来叫我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