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翠小说 > 其他小说 > 顽童 > 第 10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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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便捏住蛇头,蛇头一被捏,蛇自然会把嘴张开,蛇一张嘴,这个同学笑了:“都别怕了,是一个豁牙子蛇。这个七步蛇呀,一点毒性都没有了,不知是那个高手,把蛇牙都拔掉了,真够神的,不信,不信你们看看,是不是没有牙了。”

    说完,他就把自己的手,伸进蛇的嘴里。在这个多蛇的地方,愿意和蛇打交道的娃很多,一看见他手伸进蛇嘴里的表演,都哄叫起来:“真是个豁牙子蛇,没有牙的蛇,就是个大蚯蚓。”

    有的学生赶忙向还惊魂未定的老师说:“老师,没事,你看,他把手都伸进蛇嘴里去了,你不要怕了,蛇的牙被人给蒯掉了。真的,老师,是个豁牙子蛇。”

    老师和同学们哪里还有时间去理会蛇是豁牙子,还是老师是豁牙子蛇了。大家只看到,这个玩蛇的同学这句话还没有说完,那条无牙蛇便飞了起来,有个同学跳起来,伸手就把蛇给接住了,接住了以后,,又将这条豁牙子蛇给回敬过来,这个同学接住后,又扔了起来,又被其他同学接住,这条倒霉的蛇,像皮球似的,被同学们传来传去,这个扔,那个接,那个扔,这个接,掉在地上,检起来再扔,扔着扔着,蛇的飞行方向,可就没有个准头了,经常是落在女同学坐的位置上,令女同学连骂带叫,桌子上,椅子上,到处都是吱哇哎呀的叫声,咣噹乒乓的响声,前仰后躲,聚散离合,全班所有同学的目光,都盯着蛇的运行轨迹,所有的心思,都聚焦在蛇的惊险表演上。此时此刻,教室成了名不副实的耍逗场,同学们痛快淋漓地,开心在这条豁牙子的蛇上。经过大约十分钟的心神不定期,老师那颗跳动不已的心,才算减缓了跳动的节奏,慢慢地趋向平静,才看到教室里的混乱场面,听到差点把教室吵翻的吵闹声音。他命令玩蛇的那个男同学,立即把蛇弄死,不弄死,就扣分,打手板,连叫了十几声,意犹未尽的玩蛇同学,才不得不将这条倒霉透顶的七步蛇,用椅子砸死,并把死蛇举了起来,想向老师证明,他按老师的意图办了,他大声地说:“老师,死了,真死了,老师,不信,大家都过来看看。”

    老师此时也不管是蛇死了,还是老师死了,叫几个同学,把蛇拿到外面埋了,并派班长和值日生二人现场监督,这个去埋蛇的同学,一出教室,窗户上就挤满了小脑袋瓜,直到老师三令五申,并将手板举了多次,同学们才不得不回到自己的坐位上,不断的交头接耳,议论刚才自上学以来从未遇到过的,在教室里发生的精彩热闹场面。不一会,班长回来报告说:“老师,蛇被埋在一棵树下了,埋得很深,绝不会再出来了。”

    直到这三个学生落了坐,教室里的热闹紧张的气氛,才逐渐地淡化了。有的学生想着想着,便会心地笑了,有的同学甚至笑出了声,有的同学两眼看着老师,心里还在回忆刚才发生的千载难逢的耍蛇场面,觉得这堂课的开场白,开得真好,真来劲,真过瘾,真叫人开心无限,终身难忘。少数怕蛇的女生,还有点心有余悸,不停地检查课桌,书包,文具盒,是不是藏着什么东西。这个东西,就是暗示是否藏有蛇,这蛇,能钻进老师的粉笔盒里,怎么就不能钻进自己的课桌书包里,老师的警惕性,这时也上来了,他也提出要求:“大家都检查一下自己的课桌书包,三分钟检查完毕。”教室里,立即又是一片稀里哗啦的响声,直到同学们七嘴八舌的回答后,老师总算将他那颗十分不安份的心,安份了几分。

    等他做完老师应该做的事以后,他立即想到今天蛇钻粉笔盒,绝不是偶发事件,而是一种故意行为,是事前酝酿成熟以后,悄悄地将这条无牙蛇放进粉笔盒里面的,他把蛇牙拔掉,不是想咬我,而是想来个恶作剧,这肯定是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危险学生所为。他联想到,这一个多月以来,在教室里发生的种种怪事,脑筋转了几个圈以后,他果断地进行了正确判断:这不是一般的闹剧,这可能是一种有意的破坏,是一个y谋,是在和老师对着干,矛头直指我华某人。这类事,绝不可能是一年级同学想出来的点子,是有人假手一年级同学干的,背后肯定有人指使,指使的人就是教唆犯,如果是大人在后面摇羽毛扇,那人肯定是四人帮的残渣余孽,是想破坏党的教育事业。他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出他和谁结过怨,有过仇,结过樑子,吵架拌嘴,大人没有,那就是学生了,哪个学生能将这些事,做得这么天衣无缝呢。俗语说,若使人不知,岂非己末为。我还是不露声色地查,细心观察,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今天,他是无心思上好课了,令人恼羞成怒的是,自己在学生面前露了乖,出了丑,一个窝头倒放着,有多大的眼,现了多大的眼,一条无牙蛇,竟叫自己这么地失态,这么失常,真是丢人现眼到家了,想起此事,就不免窝火,就气不打一处来,一定要把这只害群之马给揪出来,决不能让歪风邪气盛行。

    华仙在这场蛇的闹剧,蛇的风波中,显得出奇的平静和耐心,她没喊,也没叫,更没参加飞蛇活动,这种反常的举动,不仅令人生疑,也令熟悉她的同学,大感迷惑不解。有热闹强往前凑,没事还想造就出事端的仙女,今天,怎么就袖手旁观,判若两人呢,令人大惑不解。当老师让检查一下课桌时,她做得比谁都认真,还真有那么点好学生风度,有临危不惧,处变不惊的风范。她心里是怎么想的,谁也猜不透,就像粉笔盒里的蛇,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好像搞飞蛇游戏,是属于小儿科类游戏,她不屑一顾,别人玩蛇,她只是看看而已。到是淑净猜个不离十,这条蛇,肯定是华仙放的,看见教室里发生的西洋糊涂景,老师的狼狈不堪相,她不定怎么偷着乐呢。老师则认为,这条蛇肯定是男同学放的,女生玩不出这种坏花样来,再说了,十女九怕蛇,女娃再淘,也淘不出这类出格的事,他认为自己的主观判断,是绝对正确的。于是乎,放学时,他留下十名男同学,一一进行威胁性讯问,这十个同学,没有一个承认是自己干的,都把自己洗刷得干干净净。老师无奈,只好在第二天,将另外十名男同学留下,老师怎么号召斗私批修,怎么让同学灵魂深处爆发革命,还是找不到任何线索,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发现。老师没有灰心,他不怕这匹害群之马藏得深,就怕不是本班同学干的。第三天,他把所有的女同学全部留了下来,进行集体询问,都一问三不知,都说和自己无关,都显得很委屈。后来,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凡是不怕蛇的,统统地留下来,一一进行单个教练。结果,老师把几个胆小的同学哭了,回家告诉了家长,有的家长才不管老师是有道,还是无道呢,趁老师回家时,当面质问他:“是不是搞供信呀,四人帮都倒台了,他们那套可不能再用了,把娃吓出个好歹来,我可和你老师没完。”此后,老师再也没敢威吓学生,他变换了手法,采取以柔克钢的方法,采集线索。

    经过十来天费寝忘食卓有成效的侦破,淑净的姐姐,淑洁的老师,提供了一个意外的线索,并提供了具体的人证——淑净。这位认死理的老师,绝对相信自己的判断能力,年纪最小,在老师面前最乖,最爱举手发言,从不惹事生非,属于怕蛇族的华仙,能干出这种匪益所思的荒唐事,说破大天来,他也不敢相信。这个才六岁,瘦骨伶仃,好象严重营养不良,课下不蔫声不蔫语,一向尊纪守法的女娃,玩毒蛇,拔蛇牙,作弄老师,而且做的是神不知鬼不觉,打死他也不相信。当他悄悄地将淑净叫到教师办公室,拿出红蓝铅笔和糖作为突破口,在淑净姐姐老师的诱导启发,掺杂威胁利诱的情况下,略使哄骗小计,就迫淑净就范了。胆小的淑净,被问得小胆是越来越小了,她含着眼泪,将拉钩上吊的事,一五一十地招了出来。有道老师张口结舌了半天,才不得不相信淑净说的完全是事实。第二天,老师将华仙叫到自己的办公室,特别有耐心地询问她,往粉笔盒里放蛇是谁让她干的。华仙不知道老师问的是什么,眼睛是一片枉然,就象是在听一个虚无缥缈,没有头绪,根本让一年级同学无法理解的故事,对老师问的问题,不但感到莫名其妙,甚至有点莫名其糊涂。当老师再次启发她,是谁让她把蛇放进粉笔盒时,华仙还是不知道老师问的是什么,瞪着大大的迷惑不解的眼睛,好象老师说的和自己一点也不沾边。老师有点不耐烦了:“你不要装糊涂了,真相已经大白了,就看你自己的态度了。”

    “老师,我的态度好。你奖励我什么呢。”

    “你都这样了,还想要奖励?”

    “就因为这样,我才要奖励。”

    “你凭什么要奖励?”

    “老师上次表扬我,说我态度好,积极配合,这不应该得奖励呀。”

    “上次说你态度好,是指你的认错态度好,当时怕你哭,这认错两个字没有说出来。”

    “认错态度好,也是态度好。”

    “你别乱打岔,我是问你蛇的事,这就看你的态度好不好了。”老师补充说:“你要不要奖励,要奖励,就把蛇的事一五一十地全说出来。只要你说出来了,你就一点事也没有了,说吧。”

    “我说出来,你就给奖励?”

    “对,老师说话算数。”

    “你是让我说蛇?”

    “对,说吧。”

    “我知道,那是一条七步蛇,毒性可大了,老师,你让蛇咬了,伤着了没有?让我看看你的手指头。”

    “你不要装聋作哑,别胡搅蛮缠。你说,你为什么用蛇吓唬老师?”

    “我没有吓唬老师。”

    “不是你,哪是谁?你老实说,是谁?”

    “是蛇。”

    “是谁放的蛇?”

    “我想,可能是蛇自己爬进去的。我睡觉的被窝,还爬进过蛇呢,撒谎是小狗。”

    “可粉笔盒是盖着的呀,蛇自己怎么能爬进去呢?”

    “这你得问蛇呀,我怎么会知道?”

    老师看华仙这么油盐不进,便来个单刀直入:“这条蛇,是不是你放进去的?”

    “谁看见我放进去的?可不能诬陷好人。”

    “淑净都交代了,你怎么还抵赖呀?”

    “老师,你可被她骗了,她说假话了,你怎么像个娃子似的,听着风,就是雨呀。”

    “那你敢和淑净对质吗?”

    “对就对。她要是看见我放蛇了,老师,你就打我的手板,她要是没有看见我往粉笔盒里放蛇,就打她的手板,看她还说不说假话。” 电子书 分享网站

    退学在家

    老师对这个难缠的娃,也是没有咒念,再问,也只能是浪费时间,不如来个当面对质。她叫人把淑净叫来办公室。淑净又把上次对老师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只说了拉钩上吊的事,没有说她看见华仙往粉笔盒里放蛇了,是自己猜的。华仙听完,就更有理了,她一口咬定是老师栽赃诬陷,对老师不依不饶,非得让老师给她奖励不可。“老师,你犯错了,要么跟我认错,要么打自己五个手板,要么给我奖励。”

    老师弄得是一筹莫展,赶快打发二人,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别惹得老师脑瓜仁痛。

    华仙之所以不承认是她放的蛇,是因为放蛇时,学校一个人也没有,没有被抓住,也没有人看见,谁也奈不了她何,即使是秃子头上的虱子,那么明显地爬在头上,放虱子时,没有人看见,她就不会承认。放蛇这件事,是秃子脑袋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老师和介入到蛇案中的人,都心知肚明,只有华仙还自以为是地认为,没看见她放蛇,就不会认为是她干的,这小娃子的心理思维,毕竟太过幼稚简单。面对华仙这个倔强劲,又没有抓住现场,只能怀疑这事,铁定是华仙干的,但证据又不确凿,无法惩罚她,为教训她的顽劣,挽回自己的不知值多少钱的情面,老师采取了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的错误办法:华仙不承认,就不让她进教室听课。老师把自己年轻化到六岁娃的水准上,他的这一儿戏作法,让华仙进入失学的厄运之中,影响到华仙的一生。正所谓是,一招不慎,成为误人子第的罪人。何为教书育人,怎样为人师表?杜甫有个人人传颂的名句: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滋润细无声。这可能是教书育人的至高境界。社会上的理,何人评说?如何去评说?何况是叫有道的老师所为,每当想起的后遗症,只好细数着猫儿骂了。不让华仙进教室听课,这难不倒华仙,你不让我听课,我也不让你上课,这在同一水准上的二人,你半斤,我八两,在教室内外叫起号来,教室外,吵吵嚷嚷,哭哭闹闹,敲门砸窗,飞石扬沙;教室内,声嘶力竭,幺喝恐吓,东瞧西望,心神不定,师生二人搭台对垒,互不相让,殃及多少学生!大煞风景的一幕,上演在山村学校的育才舞台上,真是可悲可叹。最后,还是校长把华仙请回了家,他只向妈妈说了一个理由:娃子还小,不太懂事,等到八岁再上学吧,别累着这个娃。妈妈也听树海说过她淘气的事,见校长是这个态度,也就顺水推舟,不准备让华仙继续上学了。倘若此时妈妈坚持一下,校长,老师,家长三方沟通一下,对娃因势利导,循循善诱,求学心切,成绩还算突出的华仙,就不会因此缀学,说不定从此会改变她的人生命运,改写她的人生历程。我们不能当事后诸葛亮,如果没有‘如果’,倘若没有‘倘若’,世界还能变得那么精彩吗?还有我们今天的主人公吗?

    华仙也憋着一口气,她权衡了一下,经过简单的思考,还真有那么点大彻大悟了。不上学,就不上学,省得挨老师的板子,还得受老师的窝囊气。她对自己对付老师的几个法子,还算满意,对自己的精心设计,甚为得意,起码是做到了人不知鬼不觉,老师受到了应有的处罚,为挨板子的同学,出了一口忍无可忍的恶气。要不是淑净不仗义,作弄老师的事,还找不到我的头上,她顿时觉得泄密的淑净,真有点可恶,说过的话不算数,拉过的勾又反悔,这个淑净,太不够朋友了,简直就是个中的大叛徒,大工贼,大内j,是蒲志高式的人物,是叛徒,就得打倒,像江姐打蒲志高似的,对,就得把她打翻在地,再踏上她一只脚,看她以后还当不当叛徒。怎么惩治叛徒呢,总得找个适当的机会吧,仙女想了一想,办法来了,就是要趁放学或跟她一起玩时,把她放一个仰巴叉,让她知道,当叛徒是个什么结果,以后还敢不敢说话不算数了。华仙又一想,不行,这个计策恐怕难以实现,把淑净摔几个仰巴叉,那是不在话下的,骑在她的身上威胁她一下,就凭她的那个小胆,还不乖乖地交枪投降啊。对付她是十拿九稳的事了,可她有个姐姐淑洁呀,我是无论如何也是放不倒淑洁的,再让她姐姐摔我几个仰巴叉,再骑在我的身上,让我喊投降,那可太丢人了,不合算,这个办法不行,真是的,她怎么有一个在同一个学校上学的姐姐呢,如果我把哥哥树海叫来帮忙,收拾淑洁,还大材小用了呢,他要是知道了这个事,还不得告诉妈妈呀,求人帮忙的办法不好。那只有一个法子了,就像没事人似的,邀淑净出来玩,趁没人时,我把她放倒,骑在她身上,让她跟我认错,不认错就打,直到她讨饶为止。想来想去,就这个办法不错,她认了错了,我这口气也就没了,就不再跟她计较是不是叛徒的事了。当华仙的大眼睛咕噜咕噜转了几次后,她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真要是把淑净打了,她万一回家告诉她的姐姐,那我还得挨打,吃亏的还不是我呀。我们的华仙实在想不出好办法了,当她背上背篓去打猪菜时,她把这一切又全忘了,她又把心思,全用在采野菜上了。她把野菜采回来后,来到可爱的猪的身边,她就一门心思和猪玩了。拿自己采的野菜喂猪,是一件非常高兴的事,特别是看见猪抢野菜吃时的那个急样,故意让猪够不着时,猪的那种央求的神态,猪吃到野菜时,那种‘哼哼’的得意劲,让华仙格外的开心。她每天都去采野菜给猪吃,不就是怕猪饿着吗?饿的滋味,真是太不好受了,华仙有着切肤之感,痛心之验。那只让她吃奶的母猪,早已光荣的下岗了,想起她的好朋友,她心里暖烘烘的,有了这一层关系,她和猪的感情就非同一般了,那头懂事的哺育过她的母猪,对她真是恩重如山。

    猪吃完自己採的野菜了,我们的华仙又无事可干了,她开始漫不经心地,漫无边际地东游西逛,沿着猪圈前边的路,边走边玩,捉个螞蚱,抓个蝴蝶,哄跑蜻蜓,摘朵野花,反正天还早呢,走到哪,就玩到哪,不上学,可真自由耶,神仙过的日子。她随心所欲,毫无目标,走着,玩着,玩着,走着,她不知走到哪里,也不知是什么地方,突然,她听到一群小猪娃‘吱吱’地叫个不停,这是多么熟悉动听的声音哪,这美妙的声音,一下子将华仙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她爬在拦杆上,向里一看,十来头小猪娃,围在猪妈妈的身边撒欢呢,有的在拱奶,有的咬猪耳,有的在接吻,有的在互相追逐。看见拱奶的小猪,华仙的小嘴,情不自禁地嚅动起来,她完全被这一幕吸引住了,她全神贯注,把自己的身心,全部融会到猪娃之中了,在她的眼中,只有猪娃吃奶的一幕,其它的猪娃,她早已是视而不见了,她此时,真达到了入定涅盘的佛家最高境界了。正当她沉醉在如痴如呆的吃奶场面时,猛然听到了女人的说话声:“她嫂子,这么早就来喂猪了。”

    “猪娃已十多天了,不勤喂点,怕猪奶不够吃,耽误猪娃生长。”

    “猪娃也会吃食啦?”

    “会了,就是还馋奶。”

    华仙听着这声音有点耳熟,她顺着声音看去,原来是淑净她妈。她不想让淑净妈妈看见自己,一看见淑净妈妈就得说话,她觉得淑净不是东西,这么小就当了叛徒,和她妈说话,心里不舒服,再说了,见到她妈,总得叫一声婶吧,她不配当婶,因为,她的娃太缺肝少肺了,太不够意思了,太见利忘义了。于是,她悄悄地躲开了,她可没走,而是选择了一个有利的地点隐蔽起来,在这个地方,她能看见淑净家的猪圈,而一般人却看不见她。她偷偷地看着淑净妈,喂那帮可爱的小猪娃,一直以猪为伍,酷爱猪娃的华仙,才舍不得这猪娃嘻闹的场面呢,她一边看着,一边就有点手舞足蹈,她高兴之态,不可言状。她偷看了好长时间,直到她突然产生某种灵感,偷着乐起来了。一边乐,一边自言自语:“好玩,好玩,一定很好玩。让她抓猪玩,让她着急上火。小猪娃自由自在地玩耍,那多来劲呀。”

    第二天,趁学生上学,大人下地劳动,根本无人来猪圈的空挡,华仙悄悄地来到淑净家的猪圈,她要做一件非常好玩,昨天就想好的把戏。做这种事,是绝对不能让人看见的,早有准备,动作一向麻利的华仙,三下五除二,干得干净利落,当她认为一切都按她的计划,做得非常非常可靠稳妥,简直是天衣无缝之时,她站了起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大摇大摆地来回走了几次,确认周边确无一人,更不会有人发觉时,她便选择了一个隐蔽所在,两只又大又亮的眼睛,时不时地向猪圈张望,注视着猪圈的一举一动,一屏一幕,守株待兔式的观看一场能令人捧腹的大戏。不一会,只见小猪娃一个一个地窜出猪圈,就像似笼中鸟,出笼之后的兴奋劲,比注s兴奋剂还灵,撒欢,追逐,戏水,拱草,玩得是淋漓尽致,心花怒放。看着这帮活绷乱跳的,玩耍戏闹的猪娃,让华仙兴奋不已,无限开心,狠不得自己也能变成猪娃,和它们一起撕耍胡闹,说不定,自己也能把这些猪娃指挥得团团转。正当她羡慕猪娃之时,听到有较重的脚步声,她转身一看,是淑净妈,提一桶猪食来喂猪娃了,她摈住呼吸,一定要看到淑净妈看见猪圈里一头猪娃都没有时,产生的那种惊讶恐慌的表情。当淑净妈心满意足地来到猪圈准备喂猪时,她向圈里一望,突然大叫起来:“有人偷猪娃了,有人头猪娃了!”

    这声音足有八百分贝,只要不是聋子,都能听到她的尖叫声。听到声音的人,赶忙走过来,急切地问:“她嫂子,怎么了?”

    “丢了八头猪娃。”

    “那还不赶快找啊。”这句话,一下子提醒了似乎有点缺心眼的她,淑净妈赶忙放下桶,就向地里奔去。

    这边厢还劝她:“别急坏了身子,幸许没有丢呢。”她那里还管三七二十一,边跑,边东张西望,边向遇到的人打听:“看见我家的猪娃没有?看见有人背走猪娃没有?”

    不长时间,她那能覆盖住全寨的喊声,就招来了回音:“刚才我看见地边上有两个猪娃。”

    “在哪?”

    “就在沟坎边上。我正纳闷呢,谁家的猪娃这么早就放开了。”这个女人急忙向沟坎奔去,果然,发现两个猪娃在沟边拱泥玩呢。这两个猪娃见有人来了,就跟来人打起游击来了,你进它退,你追它躲,你停她看,你打它跑,等淑净妈一身汗,一身泥的时候,才一只胳膊抱着一头猪娃,急切切地望回走,准备放下这两个猪娃,再找那几个。在地里干活的人知道是她家丢的猪娃,只要看见猪娃了,都帮着给抓回来。当淑净妈把这两头猪娃放进猪圈,只见一头猪娃在吃奶,另一头猪娃也不翼而飞了,急得她直绷脚,也不管这些猪娃是怎么跑出来的了,头涨得大大的,心急得火烧火燎的,转身又去找其他的猪娃了。等她又抓回两只猪娃放进圈里时,发现原来在的猪娃,也无影无踪了,急的她又跺脚,又大叫,眼冒金星,身出虚汗,当她猛一回头时,看见有三个猪娃,在不远处撕闹着,那个欢实劲,就甭提了。淑净妈不敢怠慢,也不管这些猪娃是怎么溜出猪圈的了,三步拼作两步,忙去逮那三头小猪。华仙见淑净妈一会大吵大嚷,一会捶胸顿足,一会急不可奈地跑去追猪娃,一会把抓住的猪娃放回猪圈,一会又发现丢了小猪,一会又发疯似的追拿猪娃,猪娃走马灯似的入圈出圈,淑净妈马不停蹄般来回穿梭,这个场景,煞是热闹非凡,难得一见,令华仙目不暇接,大开眼界。她觉得这个场面,特好玩,特过瘾,比想象的场面好玩多了,她早已忘记自己是这个场面的策划者了,此时,她根本想不到这是对淑净的一种惩罚,她十分感兴趣地看着那些猪娃,是怎么一个个钻出去的,向那个方向跑去,放回圈里的猪娃,是经过多长时间,又钻出去的,淑净妈总共跑了多少个来回,还有几个猪娃没有被抓回来。当淑净妈精疲力竭顾此失彼之时,只好请在地里干活的人来帮忙,毕竟是同寨同姓,这些人二话没说,见到猪娃就抓。其中一个老爷子,在猪圈转了一圈,总算是弄明白了猪娃潜逃的原因:“圈里有一个大窟窿,愿不得猪娃一个个地跑出去呢,先把窟窿堵住,然后再抓猪,不然,这抓猪啊,真成了黑瞎子掰苞米了,掰一穗丢一穗,一辈子也抓不完。”淑净妈有点莫名其妙:“昨天看着猪圈还好好的,今天怎么会出现这么大的一个d啊。”此时此景,她那里还会想到,怎么会出现这么大的一个大窟窿啊,先凑和着把猪娃放进去再说吧。她临时找来两块石头把窟窿堵上,她对垫上这几块石头确信无疑,足以挡住小猪不会再钻出去后,便重新投入那紧张而激烈的追捕行列,急忙去抓她那如命一般的宝贝猪娃。好不容易争取到自由的猪娃们,绝不会轻易地让人给抓回去的,人和猪娃互相游斗起来,大人身体笨拙,猪娃巧小轻便,加上灵活多变的战术,机动性极强的变向运动,把猪娃抓住,谈何容易。一个人,抓一头猪,尚须费很大的劲,没有人相帮,很难抓住两头猪娃。费了汗流浃背之力,出了心惊胆颤之神,耗费一二个时辰,总算把私自逃跑的猪娃,全部放回猪圈。当淑净妈仔细清点了猪娃的总头数,反复几遍的核对,确认都完碧归赵之后,再也没有一点力气,一p股堆坐在地上,再也不愿意起来了,她已经精疲力竭了。在看看淑净妈,身上的泥,是左一块右一块,划的血口子,是这一道那一道,披头散发,大喘粗气,身上沾的泥土,用出的汗一浸,真快摊成泥猴了。

    淑净妈可能是缺点心眼,用两块石头堵住d后,也不抹上泥,那能牢靠吗,一心都用在抓猪娃了,又紧张又累,就把这茬给忘了。没过几天,这两块石头,不知怎么作弄的,竟自己滚进猪圈里来了,这十来头猪娃,又发疯似的,结帮搭伙地野游去了。等淑净妈发现时,十头猪娃早已无影无踪,后悔得她真想撞南墙,骂自己是属猪的,笨得连个记性都没有长。不用说,一场经历过的人猪大战,在田边地头,沟坎水坑,草丛树下,紧张而激烈地展开了,猪娃们要出来放风,要探索外面的世界,要随心缩欲的玩耍,要把那山寨景色看个够,人呢,是怕它们丢失,让它们回圈里受到围墙的保护,在淑净妈的抚育下,成为全家人的储蓄银行。两种思路,两个世界,这场人猪战斗,势在必行,胜负的结果,是不言而喻的。当淑净妈,将自己的战利品一一放回圈里后,急忙挑水和泥,彻底堵住了猪娃逃跑的唯一路径,此后,再也没有发生类似事件,淑净妈的劳动,总算是得到了正确回报。淑净妈做梦也不会想到,猪圈怎么就会出现一个大d呢,她百思不得其解,也不想去思其解。按说,猪圈堵上几块石头后,那么小的猪娃,是怎么也撞不开的,再说了,石头被猪娃拱掉,应该掉在圈外,而不是滚在圈内,这些根本不是脑筋急转弯的问题,这些显而易见的常识性的知识,她是不屑动脑筋去考虑的,见什么问题,就去解决什么问题,是她几十年来养成的习惯,循规蹈矩的过日子,准没错。当华仙觉得这两次猪娃逃跑被抓的游戏,足以让她尽情开心之后,这个猪圈再也没有出现过莫名其妙的窟窿。当淑净妈抓最后两只猪娃时,她好象看见了正在摘野菜的仙女,只见仙女二话没说,放下背篓,就去抓猪娃,仙女的灵活机动劲,淑净妈是忘尘莫及的,她只在旁边帮助拦截,就见仙女一下子扑在一头猪娃身上,提着两条猪腿,就交给了她,她把这头猪刚拿稳,又见仙女骑在令一头猪的身上,顺手抓住猪的两条后腿,递给了淑净妈,淑净妈是连连称谢,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一个劲地夸仙女是个助人为乐的好娃子。华仙自告奋勇地请战:“婶,还有没有没抓住的猪娃,让我去抓。”这句话,让淑净妈感动得差点掉下眼泪来,一个劲地让仙女去她家,给她拿好吃的去。仙女谦逊地说,这是自己应该做的,小事一桩,以后再有这类事,就去找她。听完这些话,淑净妈更是激动不已,千恩万谢地抱着两个猪娃走了。华仙十分得意,既做了坏事,又卖了个乖,对淑净的气,早就云消雾散了。淑净妈万万不会想到,让她两次累得精疲力竭,差点吓出毛病的猪娃逃跑之事的始作蛹者,竟然是她千恩万谢的仙女。特别是华仙,听到淑净妈当着妈妈的面,夸奖仙女真懂事,说仙女帮她抓猪,真有股麻利劲,长大一定有出息,听得妈妈嘴都合不拢了,看着妈妈高兴的样子,华仙一转身,就蹦蹦跳跳地跑了。她觉得,见到淑净,还得跟她一起玩,蛇的事,猪的事,都已经过去了,算是扯平,两不亏欠,谁也不该着谁了,都不用记着了。但是,这两件事比较起来,还是淑净告密理亏,亏就亏在她告一次密,让老师都防着她了,还丢掉了上学的机会。仙女想:今后,我要是再干什么事,一定不能让她知道,特别是在学校,调理老师的事,更要做得神不知,鬼不晓,一般人都不让知道,防止有人再告密。至于干别的事,也不能露出马脚,就像这个跑猪娃的事,干完了,抱了告密的仇了,还得让他们感谢我才行。今后大家见面,谁也不用防谁,该怎么玩,还怎么玩,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谁要是欺负我,把我压服,想都别想,门都没有。

    这个时期,吃,虽然对华仙来说,仍然是头等大事,但她不在把吃当成唯一了。她的小脑袋瓜里还装着别的东西,一个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服输的心里,正在慢慢地滋生着,发展着,壮大着;一个为家分忧解难的心里,也在慢慢地滋生着,发展着,壮大着。她主要干着两件力所能及的事,一是担负采猪菜的任务,她知道猪长大了是要卖钱的,给猪买饲料是要钱的,自己能把猪菜采回来,就能省下这个钱。二是去检柴,她知道每天妈妈乃乃做饭都要烧柴,自己能多检些柴,大人少为烧柴c心,省下时间,就可以多挣一些工分。此后,她的小背篓,天天不空,要么是野菜,要么是柴。为什么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因为穷,是穷环境出来的。穷则思变这个词,对目前的华仙来说,没有实际意义。她不知道什么是变,变是绝对的,不变是相对的道理,她是一窍不通的。她能感受一些社会的变化,嘴里说的名词,都有那么点时代的烙印,穿着打扮,总留下一些那个时代的痕迹。实际上呢,华仙总是不断地变化着,她随着年轮在变,只是她还没有那个本事,能将感悟表示出来而已。华仙感受到家里的贫穷,穷对她一点也不重要,她痛快着呢,因为她在家里,在妈妈面前幸福着呢,温暖着呢,从感情氛围方面来说,她富裕着呢。在这种环境下,仙女慢慢地长大了,她的简单的思想中,含有责任两个字了,她的眼里有活了,她要为这个家,尽一点六岁娃的微薄之力了。家里人越是赞扬她,仙女的决心越大,行动越自觉,成绩也越突出,每天一背篓野菜,一背篓柴,是雷打不动的。劳动,并没有影响她的贪玩,玩是儿童的本性,什么是玩,可能就是由童心驱使支配的各种小动作,亦即她们感兴趣的、大人认为是小儿科的、单个或结伴的种种游戏撕闹疯颠。小儿对游戏玩耍的认真程度,不亚于白领们对事业的钟爱,农民们对土地的钟情,人们对金钱的诱惑。仙女只要离开家门,她的野性表现得淋漓尽致,她是出奇的淘,没命的玩,淘的令人胆战心惊,玩得叫人哭笑不得。因为她的精力太旺盛,体力太强壮,她必须要通过玩来发泄出去,在玩闹中增长才干,结交朋友,让自己一天天地成长起来。只不过她的玩法,和一般娃有点不同,她一门心思是追求惊险刺激,她能想出别的娃想不到的点子,所以,她做出来的事,都是匪益所思的,都能令人膛目惊舌,都能引起轰动效应,都不会相信是六岁娃能干出来的事。

    一天下午,她在山上检柴。检柴时,她是个贪得无厌的人,她每次都是超载负重回家,经常是走不了几步,就得坐下来休息一下,她舍不得将检来的柴扔掉一根,只能采取走一步挪一步的办法。这时,她正走到去学校的路旁,刚要坐下休息,突然听到有道老师的说话声,她好奇心大起,赶忙竖起她那听觉非常灵敏的小耳朵,听听他们说些什么。只听老师说:“二哥,刚从集上回来啊?”

    那人答话道:“赶集,卖点j蛋。”

    “我正想星期天去卖j蛋呢,好卖吗?”

    “好卖,轮斤卖,轮个卖都行。”

    “你是怎么卖的?”

    “一块钱一斤,一毛二一个。”

    “我家攒了有十来斤j蛋,我准备星期天赶个早集。”

    “不用赶的太早,买j蛋的人哪,j着呢,都想赶到快散集的时候买,等着落价呢。”

    “市场热闹吧?”

    “不是不让割资本主义的尾巴了吗?许多地方都搞包产到户了,各家的东西,都敢拿到集市上去卖了。你说,这才多长时间哪,这政策,说变就变。”

    “不变不行啊,再不变,就和十一届三中全会对着干了,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和上面对着干哪。”

    “你说,这回这么一变,靠得住靠不住啊?”

    “报纸上说啊,沿海地区都搞改革开放了,咱们这里呀,主要是解放思想问题。”

    “咱们农民解放什么思想啊,上面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干呗。”

    “不解放思想,能干好吗?告诉你吧,现在,上面正号召发家致富呢。”

    “守着一亩三分地,怎么发家致富呀?”

    “当然不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啦。咱们公社年底该有大动作了。”

    “什么大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