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时间里,直到晚稻成熟,卫三每天都会去田里扎马步。
同时,在麻雀们“舍身取义”的帮助下,他得到了充足的营养补充,锻炼渐有成效,力气日益增长,不可同往日而语,连卫长河和卫平都为他的力气而吃惊。
到了收割晚稻的日子,家里收了两箩筐谷子要送回家晾晒,他心血来潮,非要试试能不能挑动谷子。
家里人劝不动他,只能让他试一试。
“三儿,你要是不行,就让你爹来挑。”金巧巧站在旁边虚扶着,神色担忧。
为了这次秋收,她和卫平这几天没有去镇上摆摊,而是和全家一起下田。
卫三面色一僵:“当然行!”真男人不能说不行!有了金巧巧的这句话,他怎么都得挑起这一担谷子。
他活动了一下筋骨,一弯腰,试探了一下重量,咬咬牙,一鼓作气挑起了两箩筐的谷子。
“看吧,我说了我可以的!”卫三有些得意,挥手道,“我把谷子送回家先。”
他转身离开,背影淡定,举重若轻,看起来非常轻松。事实上,他正在暗暗使劲,生怕自己一放松,就一头栽倒在田里。
这两箩筐谷子也太重了,他估计有两百斤重了!这样想着,卫三又佩服起卫长河来,老头今年都五十九了,还能面不改色地挑着这么重的谷子,实在是老当益壮。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到了家,将谷子倒在打扫好的前院,卫三长长松了口气。
大妞端着一碗水快步奔出来:“三哥,你快歇歇。”家里人都下田去了,只有她和二妞在家晒谷子,她看着卫三,不解道,“怎么是你送谷子回来啊?”
卫三闻言笑了笑,擦去脸上的汗,接过水碗一饮而尽:“你也知道三哥喜欢逞强,所以就试试能不能挑得动谷子。”
“……”大妞面色一言难尽,似是不知道怎么说这个哥哥。
这时候,二妞蹦蹦跳跳地跑了出来:“三哥,擦擦汗。”她递了一块手巾过来,贴心道,“你不要再挑了,多累啊!”
“不挑了,不挑了!”卫三也怕了,锤了锤自己隐隐有些酸痛的腰,心中无力——他这个年龄的人,还是做些这个年龄应该做的事情吧。
擦过汗之后,卫三帮两个小姑娘一起耙开了堆成山的谷子。
途中,他发现大妞和二妞虽然都站在自己面前干活,但是身体相隔有一段距离,彼此之间也不说话,似乎还在因为兔子的事情怄气。
他千辛万苦说服卫奶奶,让大妞一起在家,可不是为了让她们俩怄气的!不然到了大妞这个年纪,是应该要下田帮忙的。
“怎么了,你们俩还没和好?”
大妞不说话,脚步顿了一下,继续干活。
二妞鼓了鼓嘴巴,委屈地告状:“大姐不肯理我,我都主动和她说话了,她还是不看我。”
卫三皱眉:“大妞……”
大妞身形不动,背对着卫三继续干活。卫三有些不耐烦,提高声音又叫了一句:“大妞!”
这一次,大妞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她慢吞吞地转过头,眼眶微红,含着眼泪不肯掉下来,倔强道:“我就是不想和她说话,我做错了吗?”
卫三:“……”他不想管这件事了怎么办?
“我,我去田里了。”卫三结结巴巴说完,挑着空箩筐,不负责任的转身就跑。
跑出院子,直到大妞看不到自己了,他才歇下脚步,喃喃自语:“大妞还是这么别扭,明明是她看着二妞一个人玩,主动想要和好的,怎么我一撮合,事情就崩了?”
他想不明白,烦恼了半天没弄清楚。
“算了,不管了,反正日子久了她们就和好了。”
卫三皱眉回到了田里,继续干活。
·
两亩地的晚稻,卫家一共得了500斤谷子。
看起来很多,可是缴了税之后就不剩下什么了,为了生活,还要继续收其它的菜。
白萝卜、毛芋,都要从土里挖出来,带回家储藏过冬。
储藏的地方就在后院,因为卫长河是北方人,有挖地窖的传统,所以卫家后院有一个小地窖,所有的毛芋萝卜都放在里面。
等弄完了这些,家里才算是真的歇下来。
“今天不种冬小麦了。”卫长河一锤定音,“家里有进项,就让田歇一年,养一养,免得田薄了。”
所谓的“田薄了”是指土地肥力不够,施肥赶不上消耗,这样种出来的粮食亩产量会下降。但是田地都有自我恢复能力,如果让田歇一冬,情况就会好很多。
以前的卫家连年不断的种,全靠人力想方设法地施肥,今年总算可以歇一歇了。
卫平十分赞同:“我看也好,这样你们在家松快一些。”
家里没了两个成年劳力,事情大部分都落在了卫三身上。他看着儿子每天既要摸田螺炒田螺,还要下田干活,也是有些心疼的。
唉!这儿子不懂事的时候,心烦!这儿子太懂事了,也心烦!尤其是这几天割稻子,眼看着几天下来黑瘦了一圈的卫三,他莫名不爽。
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怎么就没了呢?
卫平认真想了想,估计还是吃的不够。他这个做爹的,应该多赚点钱,至少不能把孩子养得像个猴子。
“三儿,摊子的生意越来越好了,回头客多了起来,我看从明天开始,你多炒五斤田螺试试吧。”
卫三一愣:“我正要和你说这个。”
秋天天气干燥,许多水田都干掉了,田螺为了生存,不得不躲藏进地底湿润的地方,这样一来,就不再是以前那样好找到。
割稻子之前,三兄妹摸三十斤田螺都要多花一倍的时间,他都打算降低数量了,现在卫平还要多五斤……他觉得做不到!
把事情说了一遍,卫平沉默下来。
“有多少摸多少吧,家里不能缺了这个生意。”卫长河插嘴道,“这才几个月,家里的外债都差不多还上了,等全部还清的时候,就把生意歇了,明年再做。”
“……也只能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