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卫奶奶的加餐,卫三自己也会找吃的。
被卫平领着去过一次青雀山之后,他知道了上山的路线,所以有时候会约上孟秋一起,两人去山脚下溜达,打一挂野枣,或是捡一篓板栗,带回家做零嘴。
山上的野枣树零零散散,隔一段距离就能发现一棵,熟透的枣已经被林鸟吃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点没熟透的。
不过,没熟透的野枣青中带红,清甜脆口,果大多汁,正是味道最好的时刻,比那些个熟到软烂的野枣好吃多了。
卫平经常摘一些带回家,给家里人尝尝。
还有板栗,也是山上野生的,因为生长的地方偏僻,没有被人发现过,往年都是自生自灭,任由成熟的果子落在地上,生根发芽,长大成树。
如此循环几年,渐渐长成一大片板栗林。
卫三无意中发现,兴奋得发现了珍宝的小耗子,和孟秋一起,一背篓一背篓地往家里搬。
带回家的板栗球有一层壳,壳上都是尖锐的硬刺,像一个绿色的大海胆,需要在太阳底下暴晒几天,让它自己裂开,才好取到里面的板栗。
板栗取出来之后,卫奶奶加水一起煮,煮到熟透,味道和糖炒栗子其实差不多,既沙又甜,只是吃多了之后难免有些腻。
卫三塞一个在嘴里,默默想念起现代的板栗烧鸡。
想着想着,他的目光便不受控制地扫向院子——
院子里,三只肥肥的母鸡正在散步。
母鸡都是卫奶奶的宝贝,卫三渴望的看了半天,还是不好意思动手,琢磨了一下,决定曲线救国,去山上找找野鸡之类的。
山里物产丰富,都能在山脚下遇见兔子了,想必野鸡之类的小动物也会有一些。他带着箩筐和谷子,用闰土的方法,在山林里扫出一片空地,做了一个小陷阱,然后手上牵着线,远远地找了一个地方等待。
山林中太安静,除了风声和鸟鸣,一点声音都没有,卫三半蹲在一颗树下,聚精会神地看着陷阱。
时间久了,眼睛有些酸胀,他捏了捏鼻梁,移开了视线,转而看着满山的绿野,打算缓解一下眼压。
目光扫过一处,他觉得有些违和,转回去仔细又看了看,忽然瞳孔放大,不敢眨眼。
那里,原本以为是一堆枯叶的地方,一条三角头的褐色长蛇幽幽爬行,向着卫三躲藏的方向而来。
卫三屏住呼吸,尽量不引起蛇的注意,心里暗自不解:难道是自己伪装的太成功了,蛇没有看出来这里有个人?
卫三满心无奈,见毒蛇离自己越来越近,默默奢望蛇转向去别的地方。
可惜,这个愿望失败了!
眼看着蛇擦着鞋子,眼看就要往自己身上爬,卫三实在忍不下去,倏地站了起来,在蛇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脚上去将蛇头碾烂了。
叫你过来,叫你过来,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不好吗?
卫三又跺了几下,恶狠狠地出了一口气,心里有些得意:很好,他的反应能力比以前抓蛐蛐的时候快了一些,看样子锻炼有效!
他这样想着,一抬眼,却看见没有头的蛇身忽地动了动,然后“噌”一声,以闪电般的速度消失在草丛间。
卫三:“……”
他无语凝噎,怔怔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表达自己的心情。
没有头的蛇,还会跑?
傻站了一会儿,卫三理清思绪,默默地换了一个没有杂草的地方蹲点,继续观察自己的陷阱。
过了小半个时辰,山林中总算有了动静。
天空中两只鸽子扑扇着翅膀飞过,犹豫了一会,落在了地上。
“野鸽子?还是别人传信的信鸽?”
看着鸽子一点一点试探地走进了陷阱,卫三犹豫了一下,狠狠一扯线,“啪”一声,箩筐盖住了鸽子。
两只鸽子愣了一秒,在里面惊天动地的叫了起来,拼命地扑腾,却怎么也逃不掉。
“咕咕咕!咕咕咕!”
“叫什么叫!”
卫三训了一句,也不管它们听不听得懂,凑上前,隔着箩筐的缝隙查看鸽子的情况。
如果这两只鸽子是信鸽,他打算直接放了,毕竟不能耽误别人家的信件,万一碰上人命关天的大事,他担不起责任。
如果是野鸽子,那不好意思,他决定带回家吃肉。
看了半天,卫三一愣。
这两只竟然不是鸽子,而是斑鸠,因为它的脖子明显比鸽子更长一些。
斑鸠好啊,比鸽子温补,给老人家补身子好。
卫三想得很开,伸手进去抓住两只斑鸠,“嘎巴”两声拧断了它们的脖子,扔在背篓里,打算带回家献宝。
没想到,迎接他的却是一通责骂。
“你不是说和孟秋一起进山的吗,怎么一个人去了?”卫奶奶又急又气,坐着椅子上,拍着自己的胸口后怕,“你还敢用脚踩蛇,要是被咬了,一个人在山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到时候出了事怎么办?”
卫三懵逼,早知道,他就不和老人说这件事吹嘘了。
他想了想,将头搁在老人肩上撒娇:“奶奶……”
“撒娇也没用,以后不准一个人进山!”卫奶奶气得差点上手,好不容易忍下来之后,狠狠瞪他一眼,“要是我发现你一个人进山,我就打你屁股。”
打屁股?卫三窘迫,这一招也太损了吧?
他呐呐做出保证:“以后我尽量不去山上。”
这样保证之后,看卫奶奶还是没有释然,心里憋着一股气,卫三连忙捧着背篓里的斑鸠,讨好道:“奶奶,我特意抓回来给你补身体的,斑鸠温补,对身体好。”
卫奶奶斜了他一眼:“你别以为这样说,我就不生气了。”
话虽如此,可是老太太的口气总算平缓了一些:“斑鸠大补,你长身体,还是炖给自己吃吧。”
“不行,斑鸠可遇不可求,适合老人家进补,给我吃太浪费了。”
卫三知道多说无益,自己永远争不赢老太太,也不多说,直接去厨房把斑鸠处理好炖上。
两只斑鸠,两个老人家,一人一只,正好!
斑鸠炖了一个时辰,等到卫长河从外面回来才堪堪炖好。他听说了卫三的心意,欣慰的点头:“好孩子,好孩子!”
“三儿自然是好孩子!”卫奶奶完全忘记自己刚刚还在责怪卫三,骄傲道,“他可是我一手拉扯大的。”
“没错没错,都是你教得好!”卫长河不走心地含糊了两句,看着少年端着两碗斑鸠汤出来,忽然想到了什么,叹了一口气。
这段时间,晚稻扬花,渐渐结穗,麻雀也随之多了起来,时不时能看见麻雀蜂蛹去。
卫长河现在白天几乎不怎么在家,一直守在田里赶麻雀。
晚稻的产量本来就不高,再被这些疯狂的麻雀吃几天,还能剩下什么?
他想想就觉得生气,为了震慑住麻雀,做了好几个稻草人立在田里,可惜都没多大用处。
一开始,麻雀还有点怕,远远地避开,过个几天,它们知道了稻草人没有威胁,就大胆起来,吃谷子吃累了,还会歇在稻草人身上休息。
让卫长河哭笑不得。
“爷爷,你烦什么?”卫三放下斑鸠汤,不解问道。
卫长河喝了一口汤,犹豫一下,将自己的烦恼说了出来。
“不如我来试试?”
听闻小孙子要帮忙抓麻雀,卫长河笑了笑:“你打算怎么抓?”
“等下!”卫三翻出来家里的蓑衣,穿好之后显摆道,“你看我,像不像稻草人?”
“像倒是像。”卫长河摇头,“不过那群麻雀精明得很,只要人一动就飞去了,你就算装成稻草人也没有什么大用处。。”
“我不一样,您就看好了吧。”
卫三让老头在家里喝汤,一个人跑到田里,直接扎了个马步。
麻雀们的胆子这些天被养肥了,在旁边看了一会,见卫三坚持不动,以为又是一个稻草人,大胆地歇在他肩上。
“呼!”
卫三骤然出手,手势如电,带起一阵清风,掐住了一只麻雀,“嘎巴”拧断脖子。
他随意地甩手,将麻雀扔在田埂上,继续扎马步。
过了一刻钟,麻雀群飞了回来,卫三如法炮制,再一次收获一只麻雀。
第三次,麻雀这群傻大胆总算谨慎了一些,过了半个时辰才过去,可惜还是逃不脱卫三的“魔掌”。
第四次,只有零星几只麻雀过来。
第五次,卫三等了许久,还是看不到任何一只,他觉得颇为可惜,捡起了田埂上的四只麻雀,无奈回家。
不过,有了这几只小麻雀,他念念不忘的板栗烧“鸡”勉强也可以做了。
还有,烤麻雀也挺好吃的,撒上一点盐,涂上茱萸酱……卫三摸了摸下巴,决定明天接着来扮稻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