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周五,学校不组织晚自习。六点一到,简凝叫上周敏一起回家。
路上,简凝把在苹果旗舰店碰到林媛的事告诉了周敏,周敏拍手称快,还说今后就应该和林媛正面刚,不要怂。
“不过,我真不明白为什么林媛要和我较劲。”
“估计是看你成绩好,但是对她又爱搭不理吧。不像冯静,来者不拒。”
周敏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说:“对了,我听说林媛今天又给冯静买书了。明眼人都看得出,冯静和她就是塑料花姐妹情,她还一直装成冯静的好姐妹,某种意义上挺厉害的。”
简凝点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没多久,两人一齐回到了简凝家里。
简如热情地邀请周敏进门,给她泡了些茶水喝。周敏谢过后,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放在桌上,对简如说:
“阿姨,这个电脑我家现在不用了,扔了也是可惜。我听简凝说您天天码字,就想送给您。”
为了使简如相信这是二手电脑,简凝特意将外包装盒扔掉,取出说明书、保修卡,还在苹果旗舰店要来一张用旧的键盘膜。
简如一看笔记本外壳的苹果标志,连忙婉拒:“小敏,这可万万不行,苹果笔记本那么贵,阿姨不能拿,你拿回去,留着自己用。”
“嗨呀,阿姨,这个电脑是我爸单位发的,没花钱,您别客气。再说了,简凝在学习上帮助我特别多,一台电脑真不算什么,您可一定要收下。”
简如叹了口气:“小敏,凝凝之前和我提过这事,我当时就没同意。今天麻烦你跑一趟了,但是这个电脑,阿姨真不能收。”
简凝见状,插话道:“妈,要不这样,周敏特爱吃你做的排骨汤,电脑你先拿着,以后让周敏经常来家里吃饭好不好?”
周敏连连点头:“对对!阿姨,就这么定了!我以后会经常过来的,我爸妈还等着我回家,我先走啦,再见。”
周敏提着书包带子迅速跑出去,简凝也跟出来送周敏一段路。
路口刚好有家网红奶茶店,简凝拉着周敏去买奶茶作为谢礼。
周敏却笑着轻轻推了她一下:“我才不喝奶茶,我要喝阿姨做的排骨汤。”
“行行行,你说了算。”
笑着目送周敏坐公交离开,简凝一看时间已经六点四十,来不及缓缓吃饭,只好在便利店买个面包填肚子。
坐在便利店里啃面包时,忽然发现从路口拐进一辆黑色保时捷,车牌是她见过的D8888。
保时捷一路向巷子深处驶去。
这一带附近是老城区,房子破旧,居民大多是X市的一些低收入原住民和外来务工人员。别说豪车,就连见辆大众,都能成为街坊四邻麻将桌上的话题。
这辆保时捷一开进巷子里,便惹得众人瞩目。不少人一看这车就知道是好车,纷纷交头接耳。
简凝三两口咽下面包,从便利店出门,没走几步,就看见保时捷停在巷子深处的自家门口。
须臾,从驾驶位上下来一名气宇非凡的中年男子。他提着一袋水果,径直走到简凝家门口,敲了敲门。
男人修长挺拔,宽肩窄腰,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侧影中隐隐透露着一股子禁欲气质。
简凝屏息凝视,又走近男人几步,蓦地见他左手小指处断了一截,随即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喊了声:
“酒叔?”
慕酒微怔,转头见到一脸兴奋的简凝,略带疑惑地问:“……凝凝?你是凝凝?”
“酒叔,真的是你啊!”
简凝重新拾起童年的记忆。她和母亲在八岁那年搬到X市生活时,多亏了慕酒帮母女找房子、买家具,忙前忙后,还托关系让简凝进入X市最好的小学上学。
简凝从出生起就没见过爸爸长什么样,简如也从不肯给简凝看爸爸的照片。八岁那年,简凝见到慕酒,以为他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一直爸爸前爸爸后地叫。
每次叫慕酒爸爸,简如便会厉色纠正,让她叫叔叔。
那时候简凝不明白,明明这个男人对自己对母亲都那么好,怎么就不能叫他爸爸了呢?
搬家之后,慕酒再也没有来过家里。
上一世,直到十八岁的简凝考上一所985大学后,慕酒时隔十年,才再一次来家里祝贺简凝。饭桌上,从慕酒与简如的对话中知道,慕酒这些年私下里经常给家里打电话,但简如一听是慕酒,便次次挂断。
简凝没有问过其中缘由。每次只要涉及到简如的过去,她都会转移话题。因此简凝对母亲的过去知之甚少。
这一世,见到酒叔出现在家门口,简凝才意识到,这么多年酒叔肯定来过家里,只不过简如都瞒了下来。
无论如何,再次见到酒叔,实在太开心了。
简凝迎上前去。
慕酒那缺了小指的左手摩挲几下简凝的头发,笑着说:“凝凝长成大姑娘了,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谁让酒叔你这么多年都不来看我。”
“我来过,你都不在家。”
酒叔笑起来总是喜欢抿着嘴,简凝也未曾见他开口大笑。
目光移到保时捷上,简凝问:“酒叔,这是你的车子?”
“对。”
小时候见酒叔,他还是一副落魄不得志的浪子模样;上一世十八岁见他,看起来也是个普通人;简凝实在预料不到,现在的酒叔竟是这样的成功人士。
见简凝深思,慕酒揽住她的肩膀:“酒叔这几年做了点生意,挣了点小钱。这不,今天来看看你们母女。”
语毕,他晃了晃手中的塑料袋:“对了,我记得你小时候爱吃山竹,特意买了些过来,还有些火龙果、草莓、芒果、荔枝……”
简凝口中顿时酸了一下,流了不少口水。这么多年她除了苹果和西瓜,基本没吃过其它水果,理由只有一个,其它水果贵。
现在看着一袋子山竹,恨不得立刻吃个精光。
“酒叔,走,进去再说。”
慕酒脚步未动,面色尴尬:“凝凝,不了,我准备走了,你拿着水果进去吧。”
“为什么不进去啊酒叔?我妈在家,你也很久没见……”说到这里简凝噤了声。这么长时间简如不可能听到酒叔的声音,如果还不开门,说明她不想见酒叔。
慕酒拍了几下简凝的背,说:“有机会再见吧。”从上衣内口袋拿出一张名片,“这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你在学习、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尽管打给我。”
“好,谢谢酒叔。”
慕酒驾车离去。简凝看着手中的烫金名片愣了神。昨天她恰好也看到酒叔的保时捷停在附近,难不成昨晚酒叔就来过家里了吗?
恍惚中,简凝觉得不少灼热的目光集聚在自己身上,抬头一看,街坊四邻不知何时已经围成一个圈,对着她指指点点:
“简家有这么富贵的亲戚……?”
“看着不像亲戚,那个男的估计是孩子她妈的姘头。”
“就那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寡妇?能勾搭上这么有钱的姘头?”
“哎你看着人家白天不出门,说不定晚上出门啊。咱们哪知道人家到底做啥工作的……有些事情咱们哪儿猜的出来?”
“就是,咱有那本事,也去勾搭个大款来……”
一时间流言四起。简凝气不过,攥紧了手中的名片,想要冲过去和这些胡说八道的大妈们理论一通。
谁知就在此时,简如打开门,一把将简凝拉进家里,随后走进里间,坐在电脑前码字。
简凝追过去,反问:“妈,你为什么不让酒叔进来?这下倒好,邻居们都说……”
简如身体颤动一下,右手捂住嘴,低声抽泣起来。
简凝意识到自己太激动说错了话,急忙过去环抱住简如,安慰道:“没事,你要不想见酒叔,我们就不见,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