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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正文

    第27节  第二十六章 不许过界

    玉米已经长到了一人高了,到该施肥的时候了。运气好的话可以通过关系买到化肥,实在买不到那就只能施些拆房土、打炕土和圈肥之类的农家肥了。能用上工人阶级生产的东西并不容易,虽然不是无偿使用而是花钱去买,那也不是你想买就能买的。唉有那么多的理论证明社会主义制度是有优越性的,可这优越性老也体现不出来,支援了这么多年的国家建设,怎么连化肥厂的建设都搞不好呢真不知道工人老大哥们整天都忙些什么。

    今年的运气不错,村支书赵贵喜通过关系走后门买来了化肥。各生产队长听到消息后喜出望外,于是,急忙派了马车把化肥从化肥厂拉了回来,堆放在场院里。

    第二天吃过早饭,各生产队长就把施肥的任务分派了下去,施肥开始了。

    伏天的闷热天气给人的感觉就如同置身于蒸笼里一般,而钻进玉米地里去就如同在蒸笼上又蒙上了一屋屉布,还不用说在里面长时间弯腰施肥,就是站着不动,不消片刻,整个人就会象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乡下人对此早已习惯了,受这点罪算不了什么,所以对干这活儿并不是很发憷。

    三队的社员们接到队长安排的任务后便一路说笑着下地出工了。到了地边坐下来,男人们掏出旱烟,或是卷成喇叭筒,或是装进烟袋锅,坐在地边先抽上一袋。而女人们则三三两两地凑到一起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聊。

    一袋烟快要抽完的时候,刘克俭才磨磨蹭蹭地赶到,到了地边后,并没有坐下来,而是四处踅摸了一下,然后朝土坎的边缘走去。生产队长看着刘克俭跳下土坎,在下面一棵柿子树下蹲下去后,气哼哼地嘟囔了一句:“哼懒驴上磨屎尿多。”

    过了一会儿,只见刘克俭半蹲着站起身,伸手从柿子树上折了个树枝,又蹲了下去,随后便传来一声大叫:“哎哎呀妈妈呀”人们再看时,只见刘克俭跳起来足有二尺多高。白花花的屁股一闪,又迅速蹲了下去。坐在地边的人们开始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只听他在那边不停地叫着:“哎哎呀妈呀,哎呀妈妈呀”

    王玉林首先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于是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刘克俭肯定是被臊角有些地方称之为洋辣子给蜇到屁股了。”

    从们这才明白过来,于是都笑了起来。

    刘克俭在土坎下面叫了好一会儿后,才厥着屁股,慢慢挪动着脚步走了回来。于是,人们七嘴八舌地跟他开起了玩笑。

    “克俭,都一把年纪的人了,怎么还那么想妈呢蹲在那里叫个没完”

    “哈哈,克俭,今天是忘了算卦了还是算得不准呀怎么没算出来被柿子树叶上有臊角呢”

    刘克俭也不说话,蹲到一边不停地小声哎呀着。

    生产队长看着刘克俭,忍住笑问:“怎么样啊克俭,还能干活吗不行的话你就回家。”

    李克俭摆摆手说:“没没事,能坚持。”

    于是队长便招呼大家开始干活了。人们打开化肥袋子,把化肥倒进簸箕里,各自端着簸箕钻进玉米地,弯着腰把化肥一把把地撒到玉米的根部。簸箕里的化肥施完后,再回到地边去重新装满,然后再回到地里。当人们从玉米地里钻出来时你会发现,这些挥汗如雨的人们个个头上都落满一层玉米花粉,身上的衣服也被汗水浸透紧紧地贴在身上。有些人实在无法忍受炎热,光着膀子钻到玉米地里去施肥,其结果便是被有着锋利锯齿的玉米叶子划出一身的伤口,那些伤痕就象是出土的哥窑瓷器上的龟裂纹,条条伤痕被汗水浸蚀后,就如同有无数根钢针刺进了皮肉里。

    中午收工后,刘铁柱拿回来两个空化肥袋子交给白蛋说:“去河边洗一下,你和你姐姐一人一个,以后下雨的时候就可以披着去上学了。”黑蛋早就想能有个这样的塑料袋子了,每次下雨时他只能顶着个草帽去上学,根本不管用,跑到学校后除了头顶外全身都会被淋湿。有塑料袋子可就好多了,下雨天也不用再受穿着湿衣服上课的那份罪了。黑蛋高兴地接过塑料袋跑到河边洗了又洗,最后把鼻子贴在上面闻了闻,确定没有了化肥的气味才回了家。

    宋玉萍把饭做好后,让春生把饭桌搬到院里的树荫下,然后把饭菜摆好,招呼大家来吃饭。

    一家人围着桌子坐好后,宋玉萍看着春生那一身的伤痕心疼地说:“春生啊,再去玉米地里抓化肥可不能光膀子了,你看看你这身上都被划烂了。”

    春生撕下块山药面饼,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一边咕咕浓浓地说“穿着衣服太热,出的汗都流到眼里去了。”

    刘铁柱说:“热点怕什么呀,忍着点呗,总比被玉米叶割出血好受点吧,还有啊,你以后可要加小心,千万可别让棒子叶划到眼睛。”

    春生说:“我知道,加着小心呢,没事。身上也只是划破了一点皮,划得也不深,再坚持几天,施完化肥后歇歇就好了。”

    刘铁柱又说:“坚持几天还早呢,前段时间开会不是说过了吗过段时间还得给玉米晾蛋呢。”

    晾蛋这是前段时间村支书从外地学来的先进经验,就是把每棵玉米根部的土挖掉一些,让玉米的根露出地面,这就是所谓的“晾蛋”。据说这样做可以成倍的提高玉米的产量,上些岁数的人们背地里都表示反对。

    “晾蛋我种了快一辈子地了,也没听说过棒子还要晾蛋,就是瞎鸡巴折腾。”“蛋这东西只能藏起来不能轻易让人看到,怎么能晾出来呢”

    “你说的是你的蛋,你的蛋要是晾出来非让人当流氓抓起来不可,玉米的蛋晾出来又不犯法,不过就算是不犯法,估计也没个蛋用。”

    背地里的议论是摆不上台面的,党支部书记说的话那就是金口玉言,谁能反对谁又敢反对呢反对党支部书记那就是反党,党永远是正确的,不容反对。

    文惠因为想着中午休息时要做鞋,而自己的鞋样找不到了,所以,吃完饭后就来找宋玉萍替鞋样。一进院见刘铁柱一家人正在吃饭,转身又要往回走,被宋玉萍看见后叫住:“文惠,有事吗”

    “也没什么事婶子,等你们吃完饭我再来吧。”

    “别走,你过来。”

    文惠只得扭扭捏捏地走了过来。

    “你这丫头可真是,就是不如你姐姐和你妹妹,又不是去了生人家还见不得人是怎么的我们家又没有偷着吃好吃的,还怕你看见呀说吧什么事”

    “我的鞋样找不到了,想来找你替个鞋样。”

    “就这么点事儿呀那你躲什么呀真是的。春生,你去我屋里给文惠把我的鞋样拿出来,都在炕头上那本书里夹着呢。”

    春生站起身,到屋里拿了鞋样出来,眼睛也不看文惠,伸手把鞋样递了过去。

    文惠同样也不看春生,伸手接过鞋样后说:“婶子,那你们吃饭吧,我用完了就给你送过来。”

    “不坐会儿啦”

    “不了。”文惠说完扭头走了。

    文惠虽然是个不大爱说话的女孩子,可跟春生在一起时还是有说有笑的,两人毕竟是从小玩到大的。春生也从没把文惠当成外人,他常去找王玉林下棋,每次到了王玉林家,总是理直气壮地指使文惠为他找这找那的。自从割麦子时有人给王玉林开玩笑说让他把文惠嫁给春生后,春生和文惠两人就不再象从前那了,遇上时旁边没人还好,如果旁边有人的话,两人谁也不会理谁,低着头各自走开,唯恐有人再开他们的玩笑。而春生再去找王玉林下棋时也拘谨了许多,不再理直气壮地指使文惠了。文静看在眼里,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背地里还经常偷偷跟文惠开玩笑。每次文静跟文惠开玩笑时,文惠都会把脸臊得通红,低着头不说话。

    宋玉萍也看出了点门道,她心里也挺喜欢文惠的,不过因为春生和文惠岁数还小,所以也没多想。

    文惠走后,宋玉萍又看了看春生身上的伤痕说:“干这活太遭罪了,明天中午咱们吃点好的,烙白面饼煎腊肉。”

    黑蛋听后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嚷嚷着:“太好了,好长时间都没吃过煎肉了。白蛋家昨天就吃的烙饼煎肉,白蛋还给我拿了一角饼夹了块煎肉呢。”

    宋玉萍说:“你别光吃人家的,明天你也给白蛋拿一角饼夹上一块煎肉。”

    “我知道。”黑蛋说完后,吃完了手里的山药面饼,把筷子往桌上一放,跑到屋里拿了书包,高高兴兴地跑了出去。

    到了白蛋家,跟王玉林和冯桂兰打过招呼后,坐在门槛上等白蛋吃完饭后,两人从白蛋家走了出来。先跑到北河边,游了几个来回,等身上晾干后,一路小跑就到了学校。刚一进教室,高定就问:“黑蛋,你们两个去游泳了吧”

    黑蛋自打听他妈说明天要吃烙白面饼煎腊肉之后,一直到现在那股兴奋劲还没过去呢,他脸朝着高定说:“没有啊,谁说我们去游泳了”说着连回头看也不看,就把书包扔到了课桌上。

    高定又说:“我来的时候看见你们往北边去了。”

    “那我们也没”还没等话说完,就听身后“扑嗵”一声,黑蛋回头一看,自己的书包已经被扔到地上了。班上其他同学见状都哈哈笑了起来。

    自从上次黑蛋和王秀英打架时黑蛋说了一句让牛小燕“滚”后。牛小燕就跟黑蛋结了仇,她用粉笔在课桌的正中间划了一条界线,黑蛋的书本之类的一旦过界,就会被她毫不留情地拿起来扔到地下。平时黑蛋尽量加着小心,以免被牛小燕抓住把柄,可今天一高兴竟把这事儿给忘到脑后去了。黑蛋看了看牛小燕,见她好象什么事也没发生似地趴在课桌上装睡,于是只好干笑了两声说:“吭吭,我不跟你一样儿着。”说完自己把书包捡了起来,拍了拍上面的土放回了课桌上。亅亅梦亅岛亅小说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