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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正文

    第594节  第六百一十三章

    皇后服

    四太子竟然将皇后服给花溶穿上。

    王君华虽然没做过皇后,却知道,大红的颜色,从宫里到豪门,只有正妻才有资格享受,就算纳妾,小星进门,成亲当日,也只能穿粉红。这是规矩。

    金兀术也被这件绚烂的衣服晃得睁不开眼睛,不可思议的美丽,连他也不知道,花溶这几天究竟是怎么了,要在往常,她一定会和孩子一起对自己讥讽一番,今天,却那么贤淑,大度,甚至替自己解围。

    他甚是狼狈,一杯接一杯的喝酒,花溶却若无其事:“四太子,你尝尝”

    这时,金兀术才发现她手里端着的一只精美碟子,里面是切好的烤羊肉,香喷喷的冒着热气。

    “这是厨房刚烤好的,你尝尝”她手一伸,叉起一片羊肉递到金兀术嘴边,“这是儿子亲手猎获,说要孝敬阿爹”

    金兀术受宠若惊,一张口,吞下整片羊肉,连声说:“好好好,味道真是好极了”

    耶律观音谢恩的礼还没行完,四太子还没发声,她就只能尴尬地站在原地,刚刚的风光仿佛一片烟云,顷刻间就飘走了。她咬紧牙关,恨不得将手里的镯子,劈头盖脸就向那个狐狸精打去。

    花溶的目光不经意地看过去:“耶律娘子,入座吧,站着多辛苦呀。”

    耶律观音恨恨退下,这个女人,竟然代四太子发号施令她看金兀术,金兀术却喜滋滋的正在和儿子品尝羊肉,对于场中的暗涌丝毫不觉。一转眼,见花溶令耶律观音退下,他心念一转,大声说:“来人,将头饰送上来。”

    众人不明白他的意思,只见老管家笑眯眯的下去,不一会儿又上来,这一次,是抬上来的大箱子,一打开,众人只觉炫目之极,竟是一顶精美绝伦的头冠。头冠的打造与众不同,黄金为底,一圈孔雀翎用了12颗同色同质的珍珠镶嵌。一颗这样的珍珠已经罕见,12颗并排,可谓价值连城。它的特色还不在于珍珠,而在于顶端正中镶嵌的一颗绿宝石。宝石绿得没有一丝杂质,美丽得令人看一眼,魂仿佛也被勾去了大半。箱子里除了这顶头冠,还有许多金银、珍珠等。

    陆文龙见到这样美丽的王冠,惊呼一声:“阿爹,好漂亮。”

    金兀术亲手拿起头冠,笑眯眯的,随手戴在身边花溶的头上,左右端详一番,才转向儿子:“儿子,你看妈妈多漂亮”

    陆文龙喜不自禁,拉着妈妈的手,“妈妈,真好看。”

    沉甸甸的头冠戴在头上,花溶又瞟一眼箱子里的其他东西,抿嘴一笑。金兀术这才看着一众侍妾:“以后,四太子府的一切事宜,都由王妃主张。”

    众人唯唯诺诺答应,又恭维一番,坐在四太子身边的女人,大红喜服,戴了后冠,一切都已成为定局

    花溶笑着,又敬金兀术一杯酒,众人只见那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父慈子爱,仿佛没自己等人什么事情,均觉得无趣极了。

    暗中的王君华,又是一口气咽不下,心里极其微妙的感觉,对耶律观音受到冷遇既有几分高兴,又甚觉不安。如果喜奴儿、耶律观音一个个陆续倒下,自己还何以对抗花溶。

    这一日,月色如水。

    草原的风一阵阵吹来,不冷不热,完全无愧于避暑胜地的称号。三分微醺,金兀术看着身边的女人,孔雀翎、大红服,明媚而浓艳,迥异她昔日的风格。他心潮涌动,浑身的欲望又几乎遏制不住,手伸出,终于拉住她的手,紧紧的,呼吸急促:“花溶”

    陆文龙也在一边拉住她的手,他兴高采烈,第一次见到阿爹和妈妈如此亲热如此和谐。“阿爹,我们以后都这样么”

    “一家人,自然会这样。”

    “妈妈,你看前面多好的花。”

    月光下,前面不远处,一地的野花在夜色里盛放。

    “儿子,去给妈妈摘一些。”

    “好耶。”

    陆文龙一跑远,二人站在原地,四目相对。金兀术的手微微用力,察觉握在手里的柔荑,不但没有丝毫的反抗,相反,她的手指软软地蠕动,竟然反握了自己一下。

    多少年了,竟是她第一次主动握自己的手,而且不是在生死抉择的时候,不是反戈一击的前奏,而是和平时刻的选择选择,这是她的选择么

    岳鹏举已经死了,不是么

    她身边无人,心境是不是就有了些变化

    草地那么柔软,月色如此撩人。金兀术拉着她的手,二人并肩坐在草地上,两只手,还是紧紧握在一起。他定定心神,贴在她耳边:“花溶,我们真正重新开始,好不好”

    她抿着嘴巴,笑容像一阵清风,微微点头,声音也是低低的:“只要秦桧夫妻一死,唯这道坎,我实在迈不过去”她幽幽叹息一声,“四太子,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的心意,我又何尝不知恩恩怨怨,纠缠不清,你负过我,我也负过你。因为隔着以前我以为的国仇家恨。可是,国是谁的家是谁的都是他赵德基的。我和鹏举为赵德基卖命,换来的是什么我后悔了,真的后悔了”她声音哽咽,说不下去,两行泪水顺着面颊滑落。

    金兀术想起临安那一夜的血战,她浑身的伤痕累累,如陷入陷阱的小鹿,做着最后的挣扎。从未像现在这样震撼:这是个女人,最最柔弱的女人。家没了,丈夫没了,天涯海角,孤身一人。

    “花溶,对不起,我真是对不起你”

    这一刻的道歉,出自真心,这个女人坎坷的命运,很大程度上自己应该负起责任。自己,也是临安威逼的凶手之一,不是么

    “花溶,对不起对不起”他喃喃自语,心底奇怪的疼惜,这一刻,真正忘了解药,忘了欲望,而是对着一个心仪的女人,抬起手,擦她脸上的泪水,拥着她削瘦的肩,声音柔得出奇:“别怕,有我呢,这一辈子,我一定对你好,绝不会让你后悔”

    “鹏举死后,我曾非常仇恨你,可是,我更恨赵德基,恨秦桧。若不是他们,鹏举绝不会死。四太子,我真恨不得自己从不曾替赵德基效命”

    “我明白,我都明白”那是她心里的一个死结,要解开这个死结,唯有杀掉秦桧。他紧紧搂住她,她再也忍不住,在他怀里失声痛哭。

    仿佛她唯一的依靠,也只能是她唯一的依靠。这种认知完全激动了金兀术,搂着她颤抖的身子,双手抚上,才发现这具身子何等削瘦,腰肢细软,仿佛轻轻一用力,就会折断。历经沧桑,历经生死,花溶,她的确再无依靠。

    软弱,终究是软弱的女人,如此倒在一个男人怀里痛哭,那便是她最后的信任,毫不设防的倾诉了。

    他也不胜唏嘘:“花溶,我希望用后半生弥补你,好不好”

    她并不回答,他也不追问,只是反复在她耳边柔声重复:“花溶,我对不起你,所以,后半辈子,一定让你过好日子”

    陆文龙摘了一大把花,正要跑过去,见阿爹和妈妈拥抱着,他开心得不得了,便又偷偷扭转身子,又跑去摘花。

    好一会儿,花溶的哭泣转为了抽泣,金兀术才长叹一声,擦掉她脸上的泪痕,低声说:“花溶,其实我也很后悔。如果我们当初不是那样的相遇,如果换一种方式相处,就不会是今天的结局了。”

    花溶在他怀里抬起头,看着那轮又大又圆的月亮,月圆人不圆,千古伤心事。金兀术的声音柔柔的在耳边:“还来得及,我们还可以重新开始。花溶,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将耶律观音等人都赶走,你要做什么,我都会依你”

    夜色里,那双眼睛充满了一种柔情的魅力,仿佛不再是金戈铁马的战将,成为了至高无上的情圣。花溶凝视他的眼睛:“四太子,其实,我根本就不值得你这样待我”

    他呵呵笑起来:“值不值得,在乎一心。花溶,你放心,在杀掉秦桧之前,我绝不会强迫你。也算是给我们一个彼此真正了解的时期”他眨眨眼睛,“就像草原上的男人追求美丽的姑娘,花溶,你知不知道此生,除了你,我还没有追求过任何女子”记忆如潮水,战场上的邂逅,开封的偶遇,许多年,还记得茶楼上那双纤手剖新橙的剪影,就此在脑海里定格。

    “花溶,这些年,我从未真正恨过你,就算你成亲后,我也梦想,有一天我们还能重逢,再相遇,在一起”

    她低叹一声,慢慢从他怀里坐起身来。

    这时,陆文龙才跑回来,将一大把花堆在妈妈怀里,花溶的脸几乎被鲜花埋住,微笑着:“儿子,摘这么多呀”亅亅梦亅岛亅小说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