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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正文

    第549节  第五百七十八章

    花溶并未有丝毫反抗,他甚至能感到那双瘦削的肩膀因为恐惧在微微颤抖。她的恐惧,他的兴奋,他欲念上来,再也顾不得,立刻就要在这桃林,在这石凳上,临幸自己觊觎已久的女人

    他的手摸上她的脖子,她依旧软弱地瘫在他的怀里,像束手待毙的羔羊,双眼含泪,无限可怜。赵德基被这可怜的眼神彻底兴奋,杀了岳鹏举,霸占他的妻子,让自己最嫉恨的男人的妻子在自己身下辗转承欢、替自己生儿育女世间,哪里还有比这更美妙的事情

    就在他沉浸在意乱情迷,正要开始有恃无恐的动作时,缠绕脖颈的柔弱纤手忽然用力,一把扼住他的咽喉。

    “溶儿呜”他惊恐得眼珠子仿佛要凸出来,噩梦里的感觉那么真实,那个披头散发的女鬼,“赵德基,你还我命来”

    他出自本能拼命挣扎,花溶屏住呼吸,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自己等待这一天实在太久了。为此,不惜冒险回到怡园,就知道他会来。因为他是皇帝,是九五之尊,贪婪得以为天下无不在自己的手掌心里,杀了鹏举,还要正大光明侮辱他的妻子千古帝王心,第一无耻人。

    这一天终于到来,可惜的是为了支走张去为等,她不得不将小弓放在一边,失去了最锋锐的武器。

    全身的力气都用了出来,她紧紧箍住赵德基的脖子。赵德基身材高大,如此箍着十分费劲,双腿乱蹬,她手一松,一个耳光就重重掴在他的脸上。赵德基被打得眼冒金星,身子一歪,花溶再一次扼住他的咽喉,心里焦虑得几乎要冒出火焰

    本来按照赵德基的力气,她根本不足以如此控制他,可是,一来赵德基色迷心窍,二来赵德基这些年早已被女色掏空了身子,加上过量服食壮阳药,四十岁不到,已经如六十岁的老头子,精力不济。

    花溶的小靴里藏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可是,她一旦松手,就不能扼住赵德基的脖子;只扼住,又杀不死他。她焦虑又悲哀,终究是女人,稍逊一筹,要是鹏举活着秦大王,这一扼住,足以令赵德基马上断气。为何自己就不行

    终究是逃命的本能,赵德基毕竟身高体大,四肢乱踢乱蹬,花溶逐渐便招架不住,扼住他咽喉的手拼命用力,一只手猛烈击打他的头部。

    “救命救命”

    “我夫妻几次舍命救你,你却无故屠杀我岳家满门,赵德基,我纵然变鬼也不会放过你”她又重重掴一耳光,赵德基的半边脸颊顿时高高肿起。花溶见他挣扎微弱,咬紧牙关一用力,双手便一合,牢牢掐住了他的脖子。

    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来,赵德基心慌意乱,浑身颤栗:“鬼溶儿鬼饶了我,饶了我”

    他的脖子摇动得如一头发疯的狗,花溶竟然扼不住,百忙之中,她立刻弯身去抽靴子里的匕首,赵德基脖子一松,双手挥舞竟然生生挣脱她的那只扼住自己咽喉的手,花溶此时已经抽出了匕首,一刀就刺向他的背心。赵德基一挣扎,匕首刺进去半寸,花溶收势不住,他已经跑开几尺远,嘶声喊:“护驾护驾”

    几名侍卫立刻冲上来。许才之吓得面色铁青,张去为尖声狂叫:“快抓住刺客妖妇,竟然的胆敢行刺官家”

    “快,将她抓住碎尸万段”

    张去为顾不得继续尖叫,立刻去搀扶赵德基,只见赵德基弯着身子,背心上全是鲜血,喉头一阵可怕地干嚎。

    “官家,官家”

    四周侍卫已经追上来,花溶追赶不及,功败垂成,又惊又怕,不加思索,一转身就往相反方向跑去。风呼呼地刮在耳边,她吹一声口哨,一匹大黄马纵身而出。还隔着一丈远的距离,她几乎是飞奔着纵身一跃就跳上了马背。

    初夏的江南完全笼罩在轻烟一般的暮色里,花溶逃出怡园,慌不择路,马往南郊冲去。跑出一段距离,身后追兵的声音越来越远。她松一口气,勒住马缰正准备改换方向,只听得马一阵嘶鸣,黑夜里,十几名黑衣人涌出。她心里一惊,想起秦桧的死士,如果落在秦桧手里,那真是比死还可怕。她调转马头就往北方冲去,后面的人紧紧追上来。不料背后一阵惨嘶,原是黑夜中又一拨人马冲出来,双方交上了手。

    花溶顾不得查看这些都是什么人,只顾亡命飞奔,大仇未报,自己决不能死,一死,就什么都完了。

    夜色越来越黑,背后的马蹄声越来越小,慢慢地,只剩下一匹马在追踪。花溶听音辨行,只得一个追兵,胆子便大了不少。只要解决这个人,便可以了。可她还是不敢贸然出手,只顾亡命往前,想远远甩脱背后之人。这一奔逃,到天明停下,已经逃出百十里了。

    四周静悄悄的,马吐出白沫,疲乏地伸出舌头舔地上的青草。花溶跌靠在一棵大树上,重重地喘着粗气,对于自己的失手后悔不已。都是这一次冲动,断送了在临安的出路。可是,若是时光倒转,也许还是同样的选择。

    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赵德基坏事做绝,自己为什么就偏偏杀不死他若再要有这样的机会,真不知是何年何月了。现在自己如丧家之犬,真正连临安也不敢回去了,此生又怎能再报得大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说说容易,真做起来,胜算几何古往今来,历朝历代,死在昏君奸臣手下之人何止千千万万,又有多少血海深仇得报

    她靠在树上,泪流满面:“鹏举,我真是没用这该死的老天”

    “老天不该死该死的是赵德基和秦桧”

    她蓦然睁开眼睛,身子紧绷,死死盯着对面丛林里走出来的男人。他也是满头大汗,衣服湿淋淋的,仿佛刚刚从水里捞起来,头发上全是青草,甚是狼狈。

    她紧紧握住小弓,嘶声大喊着就冲过去:“金兀术,你这个狗贼,还鹏举命来”

    金兀术闪身,她身子踉跄,用完了最后一丝力气,摔倒在地,仰躺着,如死过去一般嚎啕大哭。

    他蹲在她身边,也不说任何话,直到太阳出来,直到她声音嘶哑,他才慢慢开口:“花溶,我找了你好久了。”

    她翻身坐起来,一耳光就掴在他面上。她出手太快,他来不及闪避,这一耳光落下,他的脸立刻肿起来。

    “该死的恶贼,你不是要杀我么怎还不动手”

    “腊月二十九那晚,我在北门伏击,击退了秦桧的死士。我看到你,亲眼看到你受了很重的伤,我想救你,我奔出去,你去失去了踪影”原来那晚出手的还有他。花溶嘶声道:“你这狼子野心的东西,少来假仁假义”

    他的声音十分平静:“我并未假仁假义,也用不着。岳鹏举逃到南门时,我本可以出手助他一次,我甚至看到了那个和尚鲁达,哪怕是有一点援手阻拦秦桧一截,他就会救走岳鹏举。但我没有,因为,我早就希望并一手策划了岳鹏举之死,怎会救他而你,花溶你不一样。我从未希望你死”

    “恶贼,你和赵德基一样,是天下最大的恶贼,你和秦桧一样,是天下第一无耻的垃圾”花溶扑上去,耳光再一次重重地落在他的脸上,头上,纠扯,撕咬,毒打金兀术一动不动,被厮打得嘴角流出血来,如一滩泥一般倒在地上。

    许久,她打得累了,浑浑噩噩中忽然急中生智,想起自己的匕首,举起就向金兀术心窝刺去

    “你若杀了我,就休想再杀赵德基、秦桧了”

    匕首抵在他的胸口,花溶的手微微发抖。

    他自嘲地笑起来:“花溶,你该知道,我命不久矣,你杀不杀我都是一样。如果我还能多活些日子的话,至少还能助你杀掉秦桧和赵德基。”

    她的手抖得更加厉害。

    “你早已下了毒,我的命完全掌握在你手里。我不敢在你面前说谎,花溶,你自己分辨一下这番话的真假。”

    花溶的手一松,匕首“当”的一声掉在地上。

    金兀术松一口气,疲倦地闭着眼睛,也如她先前一样,横躺在地上,如一具死尸。得到消息后,他完全不敢置信,连夜赶路,用了大金最好的一匹千里马,几乎不到半月就赶到了临安。心里模模糊糊地悲喜交集,那是见她生还时刹那的救赎这种惊喜,无以言表。还活着,这个女人竟然大难不死,真的还活着。

    这是一个阴天,甚至没有露水,地上干干的,草叶干干的,一地的泥尘。花溶站起来,慢慢拾起自己的小弓,全身上下都笼罩在一阵疲倦地绝望里,天大地大,何处为家临安是不能回去了,现在又该去哪里亅亅梦亅岛亅小说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