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李子仪祭起剑气,瞬息间一举击败冰月宫五大元老联手,四人当场毙命,惟剩一人挟卓菁虹跃上殿顶,飘然而去。
李子仪担心两位佳人安危及老僧的伤势,并不衔尾追去,其实追上又能如何,一股脑儿都杀掉,于事无补,现下女魔头身负九龙剑气内伤,即便能保全性命,武功亦会废掉,再也逞凶不得。
说到底,她就是一个被仇恨蒙蔽丧失理性的可怜女人,一生中将所爱的男人施计困死在北佛后山石洞,出卖身躯以色诱唐玄宗,失去贞节却使天下朝政动荡,战祸频繁,整个江湖都在她玩弄之中,最后又得到了什么?
李子仪不去费神想着魔头,而是关心老僧的所中的一枚“寒冰银针”此针乃冰月宫独门暗器,以千年玄冰混合水银制成,通过内力驱动银针寒劲,一旦射入人的身体,阴气立即扩散经脉,透骨生寒。
云姬公主和秦惋如围绕在爱郎身旁,左右各搀扶一条手臂,关注着老僧的伤势,李子仪叹道:“大师,你的伤不碍事吧?”
老僧弥勒一笑,微笑间内力而流转经脉,寒气在他体内重新凝聚,只见“神道”处慢慢透出一根银针,逐渐增长露出肌肤僧袍,待银针锋头快要出来时,他伸手捏住,托在掌心,说道:“阿弥陀佛,寒冰银针竟能在不经意间穿透老衲护体罡气,果然大有独到之处。”
李子仪暗自佩服,心想换作是我,能运功逼出银针,但决不能如此从容,微笑之间神功已施展,轻描淡写随心所欲,不知这老僧到底是何来头?
当下从二女的缠绕中抽出双臂,拱手道:“大师神功卓绝,内力炉火纯青,敢问高僧法号名讳?”
老僧微笑道:“名亦为空,万般皆空,老衲元尘,本就虚空。”
秦惋如啊的惊呼,叫道:“你就是六祖慧能禅师的师弟元尘大师啊,祖父常在我小时候提及,他有一位佛门挚友,叫做元尘,想必就是大师了。”
元尘慈祥道:“小姑娘就是护国公府上的千金罢,老衲二十多年前与秦老将军有过一段交往,近些年来老衲云游四海,修渡苦禅,少与故人碰头,不知他现子别来康健?”
秦惋如点头道:“爷爷他老当益壮,身体倒还硬朗,就是时常以江山社稷为重,徒增余恨,心情不大好。”
元尘叹道:“叛军气数已尽,有令夫少将军坐镇三军,相信几年内便可平定安史之乱,只可惜大唐盛世经过战争洗礼,已经无复往昔辉煌,从此走上衰亡的地步。”
李子仪也曾听其父天下第一剑李云天,当年提及过元尘大师名讳,实乃北佛一位了不起的高僧,后来离开少室山来到长安郊外香积寺宏扬佛法,继而四处云游修苦禅,没想到今日在此相聚。
听老僧断言唐室逐渐趋向衰亡,不禁问道:“大师佛法无边,能否指点迷津,情剑山庄虽是武林门派,却时刻不忘以社稷为己任,倘若皇室衰微,在下该如何入手挽救?”
元尘摇头道:“天下大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自古已然,朝代更替不是个人所能左右的,忠臣功在于保护百姓,顺应民意,而非愚忠职守,若有一天朝政腐败,国将不国,君又何必保昏君逆民道呢?一切因果循环,天命不可违啊!”
李子仪仔细琢磨,深觉其中至理,武王伐纣,太宗灭隋,本来他们皆是上一代朝政的大臣,却到头来兵戈相见,就在于民心所向,替天行道,至于大唐后世如何,子仪也不必去担忧,等到衰亡的一天,自会有新的朝政来更替,而我此刻要做的就是尽早平定叛乱,使黎民百姓过生安定的日子。
元尘见他神色微妙变化,灵气闪动,祥和道:“少侠能领悟其中至理再好不过,放开门户之见,狭隘思想,才能体会出天道的无穷神妙,邪帝虽然是魔教百年来顶尖的高手,未必便是天下无敌,只求武功颠峰,以魔入道,终难达到真正的天道境界,自古以来,从未听过邪能胜正,魔亦成仙的,否则世人也不会延续至今了。”
李子仪受教道:“晚辈自当铭记禅师的真言教诲。”
元尘合十道:“很好,很好。”
说着衣袖鼓起劲风,挥手一拂,二女身子摇晃,便即闭上了翦水秋眸,李子仪眼前蓦然发出刺眼强光,尚未反应过来,老僧身形晃动移前,伸指一点,停在李子仪眉心前
三寸处。
李子仪内力自然生出抗力,剑气登时护在了周身,疑道:“大师!”
元尘并不开口,却腹语传音道:“别乱动,你体内有北佛少林的洗髓经,将魔功转为先天真气容为己用,只是洗髓经乃佛门至高宝典,若无佛法辅助,不但不能臻达上乘,练得深处会有反噬效果,老衲此刻传一套金刚真言,可将洗髓经的发挥到极限,与你自身九龙剑气相辅相成,可助你突破经脉极限,虚碎破空。”
李子仪周身金光闪耀,衣襟带风,仿若破空虚去,脑海中涌入一排排佛家金刚真言,经脉中的真气也迅速流转,出现前所未有的充沛,宛如每个细胞都充满无穷的爆发力。
只觉一股极大的能量从老僧的指尖发出,透入他的眉心,循脉运行,所过之处身体上的脉络就出现一道红线,从头顶到脚步,七经八脉及十二经脉纵横交错,流淌着巨大的能量。
李子仪好象脱胎换骨一般,真气被提至了颠峰,忍不住长啸一声,如雷轰动响彻到高空,仍清澈嘹亮,连绵不绝,足见蕴含着雄厚的内力,此刻他眼前金光忽然消失,那老僧也无了踪影。
云姬和秦惋如听到他的啸声,这才从昏迷中醒来,适才被老僧以内力暂时拂昏,于元尘传功之事丝毫没瞧见,二女环顾四周,不解道:“那位元尘禅师呢,转眼怎么不见哩?”
李子仪吐纳三下,将真气汇入丹田后,叹道:“大师佛法无边,神龙见首不见尾,已经离开此处继续云游四海了,咱们也走吧,出来军营有一阵子啦。”
二女点头称是,伴随在他左右,并肩离寺下山,曲径清幽,山林空寂,三人牵过坐骑,朝唐军营地疾驰而出。
十日后,李子仪率领唐军十五万,布阵进攻长安,分派李嗣业、季广深、李奂、辛云京、许叔冀等将领带兵不断滋扰城墙,刚一交战便即退兵,一波波冲锋退阵,使守城的将领慌于抵抗,日夜不停,到后来安庆旭忍耐不住,击鼓出城迎战。
李子仪施计将叛军引到沣水江畔,展开激战,利用回纥铁骑潮水般的冲击,以及先锋营的硬挡直扑,使叛军因为拥挤掉进河中淹死或自相残杀,主力全线崩溃。
同时由长孙全绪、段秀实、李光瓒带兵趁机偷袭城池,两锋相对勇者胜,唐军精锐冒着箭雨滚石登上城墙,挥舞兵器,白刃反搏,混战在一起,恶斗了半个时辰,守城叛军最终败退而逃。
唐军收复长安,李子仪乘胜追击,挥师大规模东进,衔尾追安庆旭叛军至潼关,又杀敌五千人,占领华音、弘农一带,魔门高手见叛军大势已去,趁乱撤出城外,没有被唐军困住。
安庆旭见朔方天德军精锐异常,又有李子仪亲自挂帅,不敢再留潼关,一路向东撤军,放弃古城洛阳,北渡黄河,驻军保邺,整理残军备战,以黄河为天险,艰守城池,准备负隅抵抗,兽死困斗。
李子仪带领唐军士气如虹,所向披靡,紧接着收复洛阳,派人到凤翔接肃宗安返长安都城,肃宗返京城后,特派使者招回李子仪等前线重要将领,商议下步战略,皇上李亨亲自隆重迎接少将军于京城以东的灞上。
李子仪率诸将归来,被上万百姓以英雄欢迎方式,为少将军接风洗尘,肃宗见到他时,上前牵住李子仪的手,感激涕零道:“虽吾之家国,实由卿再造。”
李子仪听他言语诚挚过重,不敢居功,下跪忙道:“平定叛乱,护国安民,乃臣份内应当,实不足挂齿!”
肃宗见他丝毫不居功自傲,心中更是欢喜,伸出双手扶起他,点头道:“卿为朝廷栋梁之才,军方支柱,日后剿灭叛军党羽,还要少将军总揽全局才成。”
李子仪豪情上涌,朗声道:“臣鞠躬尽瘁,死而后己。”
随行的将领受环境所鼓舞,激动万分,有些部将更留下泪来,一起跪下在地,齐道:“臣鞠躬尽瘁,死而后己!”
灞上百姓见状,也跟着黑压压跪倒一片,喊着皇上万岁万万岁,少将军千岁千千岁。
在场只有李子仪与唐肃宗执手紧握而立,他环顾四周场面,也不禁倍受激励,心想自己无论如何都要为朝廷、为百姓铲除乱党,倘若无国岂能有家,江湖再大也不如社稷大,魔门邪帝要除,安史叛军更要歼灭,无形中使他肩头的重任又加重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