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出行,我整个人如同被从里到外清洗一遍,西藏是有灵的地方,就像一首歌里唱的,这里真的可以把你的心洗净,把你的灵魂唤醒。那些天空和山峦,那些寺庙和街道,那些牛羊和牧人,镜头划到哪里似乎都能看见一幅画,我一直都处在半激动的状态中,把相机的五个存贮卡全部拿照片塞满仍然意犹未尽。
半个月的行程马上要结束,回程的前一天,我们住在拉萨的旅店里,在一楼的大厅吃西藏的最后一次晚餐,我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却不见了菲力。
问别人,旁边一个学生说:菲力克赛先生啊,他好像眼睛不舒服,说回去一下。
我不放心,上楼去敲他的房间门。
敲了好半天菲力才开门,进到他房间,却不见他关门跟进来,我回头一看,却看见他正伸手去索门把手,那双湛蓝眼睛对不准焦距。
我大惊失色,奔过去关了门扶住菲力的胳膊,急急地问:菲力,你的眼睛怎么了看不见吗
菲力朝着我的方向微笑一下:没事,没事,过一下就好,苏苏,麻烦你扶我坐下,帮我从包里拿药水出来。
我在他包里没找到药水,急急忙忙跑回自己房间去,拿了陶意棠给我的那瓶备用的来,帮着菲力点在眼睛里。我看他眉头紧皱,抓着椅子扶手的指节泛白,担心地问:怎么样很疼吗要不要去医院
菲力轻轻摇头,过了半晌,睁开眼睛,对我苦笑:不知道陶是不是故意整我药水虽然有效,但滴在眼睛里像烧起来一样。
我小心翼翼看他眼睛:能看见了么
嗯,没事了,只是一小会儿眼前一片黑而已,点过药水就会没事,他笑,我觉得不对,上来拿药水,没想到已经看不见了,幸亏你过来
。
怎么会这样有多久了我皱着眉,没想到菲力的眼睛严重到会暂时失明。
大概两个月了吧。菲力挥挥手,不甚在意的样子,陶说现在查不出具体原因,也许是用眼疲劳,眼科不是他的专长,他总叫我找专业的医院去看看,但我想休息一段应该就没事了。
这怎么行菲力,你不要这么不在意,还是尽早去检查一下吧我着急劝他。
菲力摊摊手,笑:哪里有时间一个个活动排得满满的,而且,他对我眨眨眼,我需要忙碌来治疗我失恋的心。
我哭笑不得,极力劝他未果,只好作罢,想着,回去了之后帮他联系一下医院再说吧。
从拉萨直接飞回n市,却没看到有人来接。聂唯阳因为在n市的国内首场演唱会马上就要开始的原因,这两天一直很忙,妈妈说好了来接我的,这会儿不知怎么却没见到人。
正想打电话回家去问,口袋里的手机却这时候响起来,看来电,是家里的座机号码。聂唯阳已经回来好几天,他打电话给我也都是用手机,这
电话
大概是妈妈打来的。
喂我接起来。
苏苏你下了飞机果然是妈妈的声音。
嗯,妈妈,怎么我话还没说完,已经被妈妈打断,我从没听过温温婉婉的妈妈这样尖锐激动的声音。
她的声音都是抖的,尖且哑,近似喊叫:苏苏你做了什么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我懵了:什么事
妈妈的声音气喘:你跟聂唯阳你怎么能你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吗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
我跟聂唯阳妈妈知道我跟他在一起了天,聂唯阳怎么跟她说的为什么妈妈激动气愤成这样
又听见听筒里传来聂文涵隐隐约约的劝解:阿阮,阿阮,你先冷静一下,别吓着孩子,等苏苏回来再说
妈妈激动的声音打断他:你还说是你儿子干的好事又对我嚷,苏苏,你立刻回来
我满头雾水,坐在计程车上给聂唯阳打电话,响了几声之后,电话转到语音信箱去:我正在录音棚,暂时不方便接听电话,请稍后再联络。
怎么回事聂唯阳还在工作,如果是他之前跟妈妈讲的,妈妈反应如此激烈,他应该会告诉我一声,现在这情况看来似乎不是那么回事,难道是妈妈从别人那里听到妈妈脾气那么柔和,又怎么会为了别人两句话不问我清楚就气成这样
带着满肚子疑问回到家,走进客厅就看见妈妈正坐在沙发上垂泪,聂文涵在旁边劝慰。
妈,聂叔叔。我把背包扔到沙发上,坐在他们对面,怎么回事
妈妈抬眼看我,眼睛红红的,把一张照片对我抛过来,聂文涵想阻止:你别让孩子看这个
我已经把照片拿起来,看了一眼,我就大惊,这,怎么会被拍下来的
照片上,是我跟聂唯阳。我正躺在床侧,上衣被推到脖颈间,长裤半褪,两只手按在底裤上,脸偏过去看不见表情,聂唯阳半伏在我身上,还好他一只胳膊正巧支在我身侧遮住了我的,而他另一只手正在扳我按住底裤的手。这正是我年前刚去布鲁塞尔的那一天,我跟聂唯阳闹得不愉快的那一次。
这怎么我张嘴结舌,谁拍了这照片谁把它送到家里来为什么
聂文涵说:苏苏,就是刚不久收到的信封,夹了这照片,还说如果不想这照片见报,就要付出代价。
勒索我的心里霎时雪亮,是平平这个时间,这个角度,除了她还有谁这应该正是那天她推门进来的那一刻。我想起聂唯阳说的,平平接近我是早有目的,原来她真是如此。看来她大概是看出我们家境不错,于是接近我们想伺机而动,没想到那天我们争吵,立刻就给了她绝好的机会。
我闭闭眼睛,想起那天她突然推门进来,一只手似乎一直放在口袋里,这相片不是很清楚,那里装的是手机吧她应该在口袋上开了隐蔽的洞。哦,天,我真是蠢,这就是引狼入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