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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悄然抓住香炉,他逼近身,酒气弥漫的嘴落在她的侧颈……她正要扬臂击他的头,恰时,有人匆匆地闯进来……
“畜生!”怒吼如虎啸,挟着雷霆之怒、霹雳之响。
叶妩松开金鸭香炉,心中不再害怕,面上却装得惊惧、委屈,泫然欲泣道:“父皇……丫”
拓跋浩呆了一呆,慢慢转过身,目光触及那张怒气如乌云笼罩的脸,身子剧烈地一震,慌张无措。
魏皇走过来,出其不意地扬掌,重重地掴下去,怒斥:“畜生!”
一旁的拓跋泓,面色冷冷,作壁上观。
“父皇……”拓跋浩缓缓跪地,通红的脸布满了悔恨,“儿臣知错,儿臣该死……”
“翾儿,这畜生有没有……”魏皇关切地问。
“所幸父皇及时赶来,否则儿臣就……”叶妩惧怕道,一副饱受惊吓、伤害的娇弱模样媲。
“想不到朕生了你这么个荒淫无耻、死不悔改的儿子!”他怒点太子的额头,恨不得立刻打死这个不长进的儿子,“翾儿是你皇妹,你怎能……”
拓跋浩看向不发一言的拓跋泓,寻求援助,他却冷眼旁观。无奈之下,拓跋浩灵机一动,“父皇,不是这样的……儿臣禁足那么久,早已知错,早已收心养性……是皇妹引*诱儿臣……皇妹见父皇宠信儿臣,觉得儿臣不久就会登基……想当皇后,便引*诱儿臣……”他抓着明黄色龙袍的下摆,挤出了几滴泪,委屈道,“儿臣是无辜的……是皇妹引*诱在先,儿臣竭力摆脱,被她紧紧抱着……父皇,您要相信儿臣呀……”
叶妩瞠目结舌,没想到太子也是颠倒是非黑白的厉害人物。
“父皇,儿臣没有……太子污蔑儿臣……”她哭道。
“父皇,自从上次被禁足,儿臣痛改前非,发誓不再犯错……这次真的不关儿臣的事……”他争辩道。
“翾儿为人如何,朕一清二楚。”魏皇被儿子气得身子发颤,被怒火烧得目光如炬,“你这个畜生,会做出什么事,朕也一清二楚!”
“父皇,真的是皇妹引*诱儿臣……”拓跋浩悲声道。
“太子行止不端,屡教不改,废庶人,连夜押至东郊皇陵,无诏不得出皇陵半步!”魏皇语声悲痛、低沉,一双眼眸闪烁着失望与厌憎。
“父皇……”拓跋浩死死地抓住父皇的袍摆,惊惶地哭求,“儿臣知错了……儿臣真的知错了……父皇饶儿臣一次,最后一次……”
魏皇无动于衷,目视别处。
拓跋浩知道这次是真的被废了,惊慌失措,看见四皇弟,好像看见了救星,“老四……老四……”
侍卫进来,抓住太子。他激烈地反抗,求父皇饶恕,叫着老四。
他被拖出去,不停地叫着“父皇”。
叶妩觉得,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值得玩味。
他说:老四,你害我……
她扶魏皇坐下来,“父皇息怒。”
他刚坐下来,眼睛慢慢闭合,昏了过去。
————
经林太医诊断,魏皇受激过度,才会昏厥。
这次,魏皇昏迷了一个半时辰才醒。叶妩怜悯地看着他,觉得他很可怜,被这几个儿子气得数次昏厥。
元月初一,他卧榻养病,气色很差,精神不济,说几句话就觉得不适。
她问林太医,父皇是不是大限将至?
林太医说,倘若陛下能挨过这一关,还能活几年,如若不然,那便是天意。
她明白了。
拓跋泓进宫探望,吩咐宫人好好伺候。
他们来到偏殿,遣退宫人。
叶妩不无讥讽地说道:“韩王死,卫王废,太子以为坐稳了太子之位,甚至坐稳了帝位,却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更没想到,他有如此下场,是被最信任的人暗箭所伤。”
“你倒说说看,暗箭如何伤人。”他饶有兴致地说道。
“王爷猜到太子欲行不轨,便使计让父皇亲眼目睹太子侵犯我的一幕。如此,父皇怒火中烧,必定不会饶恕太子。”
“我怎会知道太子昨夜会去凌云阁?”
“王爷神机妙算,怎会不知?或者说,昨夜整个局,都是王爷所设,父皇,太子,还有我,都是王爷的棋子。”
拓跋泓拊掌,“我布的局,再如何精妙,也被你一一识破,可见并不高明。”
叶妩弯唇轻笑,“我识破你的局,是因为我是一颗听话的棋子。我不明白的是,你怎么让父皇去凌云阁?”
他的眼梢飞落一抹冰冷,“太子在宴上说贪杯,头晕脑热,要出去透透气。我命人盯着他,倘若他真的进了凌云阁,便放烟弹。宫宴这边的人看到烟弹,立即到御前禀报,说太子喝多了酒,神智不清,往凌云阁去了。父皇听到如此密报,自然匆匆赶去,逮个正着。”
“原来如此。王爷好计谋。”她竖起大拇指,心想,他怎么知道太子一定会在除夕夜去凌云阁。
“我说过,人定胜天。”
他相信,太子一定会去凌云阁。因为,四日前,他对太子说过一席话。
拓跋浩死性不改,忍耐了几日,心烦气躁,拓跋泓适时进言,对他说:“太子,除夕夜父皇设宴禁中,在宴上必定饮酒不少,不是在妃嫔处宿夜,就是在承思殿。不过,父皇喝高了,一睡不醒,太子出宫回府还是留在何处宿夜,父皇不会知晓。”
闻言,拓跋浩开心地笑起来,动了歪心思。
“这一次,太子永远无法翻身?”叶妩担心地问,“看得出来,父皇对太子的父子情,非其他人可比。”
“纵然父皇有此心思,我也不允许。”拓跋泓眸色森冷。
她勾唇冷笑,永除后患的最佳方法,是让太子永远消失。
他会暗中杀害拓跋浩吗?而魏皇还有多少日子,目前无法确定,他有耐心等吗?他会不会对亲生父亲下手?
她不敢继续想下去,担心所思所想都会变成现实。
拓跋泓伸手轻抚她的鬓发,举止轻柔,“我拓跋泓想得到的东西,不会从手心溜走!我拓跋泓看中的东西,必定属于我!”
语气如铁,铿锵入耳。
即便是别人的东西,他也会抢过来,变成他的,好似原本就是他的。
如今,魏皇病重,对拓跋泓来说,帝位、皇权唾手可得。他会等到魏皇驾崩吗?
叶妩想了很多,想到了自己与明锋。她助拓跋泓得到了帝位、江山,他会不会遵守承诺、让他们离去?
“再没有人有实力跟王爷争,我希望你不要言而无信。”
“还没走到最后,便还未结束,眼下说这事还言之过早。”拓跋泓眸色森冷。
“接下来王爷有什么打算?”
他招招手,她凑过去,他在她右耳说了几句话。
她心神一震。
————
楚国,金陵皇宫。
夜色如墨,泼染了整座皇宫;寒风呼呼而过,呜咽如诉。
城门楼上旗幡林立,迎风飘扬,噗噗作响。一个公公提着一盏灯笼,昏黄的灯影照亮了六步远那抹明黄色的身影。
那人轩举而立,龙袍拂动,广袂飞扬,夜色下、昏影中的背影那般孤寂、悲伤。
他面如冷玉,望向远处的目光清冷如冰,好似这几日瓦顶、宫道上凝结的霜。
妩儿,你在哪里?
妩儿,此生此世,你我再无相见之日了吗?
楚明轩在心中说了无数的话,可是,她可曾听到?
妩儿,你可知,这锦绣江山,若你不在了,便无锦绣之色。
我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一人登上城楼,朝此处走来。
楚明轩回头,见是派出去寻找妩儿的人,淡淡地问:“为何回京?”
“卑职有要事禀奏。”黑衣人道。
“说!”楚明轩挥手,公公立即退到一丈外。
“魏国韩王死、卫王废,数日前,太子拓跋浩也被废,无诏不得出东郊皇陵半步。”
“这么说,无人与齐王争位?”
“卑职以为,以齐王之谋,再过数日,魏国必定易主。”
“齐王果非池中之物。”楚明轩面北而站,广袤的苍穹黑如墨染,望不见长江以北。
“卑职还听说一件事。”黑衣人郑重禀道。
“何事?”
“魏皇认了一个义女,封为锦宁公主。卑职听说,魏皇视她为亲生,宠爱有加,不过,韩王死、太子废皆与此女子有关。”
楚明轩倒有点好奇,“这女子叫什么?”
黑衣人道:“叶翾。”
楚明轩一震,叶翾?
这是凑巧,还是……叶妩,慕容翾,假若合起来,便是叶翾……
他紧张得手指发颤,妩儿,是你吗?
黑衣人又道:“齐王与锦宁公主似有不同寻常的关系,卑职跟踪过锦宁公主,不过被齐王的人截住。卑职远远看过锦宁公主一眼……”
“是叶妩吗?”楚明轩激动得心跳加速。
“距离太远,卑职看得不清楚。不过卑职以为,锦宁公主与陛下要找的人颇为相像。”
他握紧拳头,妩儿,你竟然去了魏国,竟然成为魏国公主,竟然与齐王为伍。
他的剑眉犹如黑暗中一柄神秘的宝剑,“再去打探,朕要知道,她是不是妩儿!”
黑衣人领命离去。
楚明轩极目远眺,目光如剑,直刺北方的夜幕。
————
静养四日,魏皇的病情好转了些,不过若是处理政事、批阅奏折,不到半个时辰便头疼不适。如此,便有几个重臣上谏,册立太子,为陛下分忧解劳,陛下便可静心养病;如若不然,国事繁重、政务繁多,谁来处理?
魏皇执掌江山半生,文治武功有目共睹,虽然龙体抱恙,但仍有威望。另一派朝臣与支持拓跋泓的朝臣在金殿公然争吵,越闹越大,差点儿大打出手。魏皇大怒,说册立太子一事乃国之根本,事关江山社稷,须从长计议。
叶妩知道,拓跋泓回魏国后,便着手拉拢人心,结党营私,如今朝中已有半数重臣唯他马首是瞻,力谏魏皇册立他为太子。
这日,叶妩正给魏皇喂粥,拓跋凝来看望父皇。
“父皇,儿臣的婚事暂且押后,待父皇大好了,再办不迟。”拓跋凝甜甜道。
“好孩子。”魏皇眯眼笑道,“为了凝儿快快出嫁,朕要快快好起来。”
“父皇……”她羞得别过脸。
“大人……不能进去……大人……”
大殿传来安顺着急的声音。
片刻后,五个重臣直闯天子寝殿,虽然恭敬地行礼,态度却颇为强硬。
魏皇气得直瞪眼睛,“你们……竟敢扰朕静养……”
李大人道:“陛下息怒。陛下龙体抱恙,已有三日不上朝,臣等无奈,唯有以此法面圣。”
秦大人道:“陛下龙体有恙,理应静养,然,国不可一日无君,国事不可无人处理。臣等恭请陛下早立太子,令太子监国,代陛下视朝、处理国事,岂不两全其美?”
“册立太子一事,朕自有分寸,尔等无须多言。”魏皇怒火烧心,斥道,“退下!”
“陛下一拖再拖,是否认为齐王非储君之选?”
“陛下龙体违和,若有个三长两短,未立太子,朝中人心不古,便生内乱。那时,如若秦国、楚国趁机出兵,大军压境,我大魏国危矣。”
魏皇气得脸膛紧绷,好似随时有断裂的可能,“如此浅显之理,朕岂会不知?”
李大人问:“陛下迟迟不立太子,是否有其他属意的人选?”
秦大人道:“莫非陛下以为废太子乃可造之材,有意让废太子回京?”
魏皇一口气提不上来,捂着胸口,双眼缓缓闭上,一副很痛苦的样子。
拓跋凝凶悍地怒道:“你们这么逼父皇,是不是想气死父皇?还是想逼宫?”
五人垂头不言,却仍旧不退出寝殿。
“滚出去!”
她怒吼,动手推他们,安顺帮忙,这五人才离去。
叶妩看着闭目调息的魏皇,不由得感叹,人之将死,纵然是九五至尊,也被朝臣欺负。
这夜,她正想回凌云阁,魏皇叫住她,低缓地问:“翾儿,你想知道朕为什么迟迟不立齐王为太子吗?”
“父皇想说,儿臣便听着。”
“朕几个儿子中,最喜太子,不过太子荒淫、刚愎自用,伤透了朕的心。韩王、卫王颇有才干,但最有谋略的是齐王。”他的嗓音显得分外苍老,“齐王在楚国十余年,朕见他富有智谋、行事稳重,与朕年轻的时候很像,朕甚为欣喜。”
她淡淡而笑,“齐王的确是人中龙凤,但父皇为什么……”
魏皇道:“虽然他掩饰得很好,但朕看得出来,他野心勃勃,比任何人都想坐上朕的帝位。朕和他谈过,他一再表明心志,辅佐太子、为太子的左右手便已足矣。朕信了,没想到……”
叶妩明白了,没想到太子只是拓跋泓的一颗棋子。
魏皇被拓跋泓的话蒙蔽了,才造成了今日的局面。
“今时今日,朕还看不明白,就是真正的糊涂了。”他又悔恨又气愤,“韩王死,卫王和太子被废,都是齐王布的局。翾儿,你也是齐王的一颗棋子。”
“父皇……儿臣身不由己……”她饱含歉意地说,同情他如今的处境。
“朕不怪你。朕知道你是齐王安排在朕身边的棋子,然而,你的到来,终究弥补了朕毕生的遗憾。”他拍拍她的手,俨然慈父。
“父皇,儿臣不愿有人因我而死,也不愿害人……但如今的局面,我脱不了干系……”叶妩诚恳道,目泛泪光,“父皇要儿臣做什么,儿臣竭力办到。”
魏皇浑浊的眼睛忽然清亮几许,“他想要朕的江山,朕给他!”
————
元月初九,阴。
寒风凛冽如刀,拂面而过,犹如刀锋割面。
拓跋泓应约而来,踏入承思殿朱门。
叶妩站在大殿门槛处,望着他。他的墨狐大氅飞扬而起,张扬狂傲,犹如巨鹰的大翅,俯掠而下;那高高的髻冠朝天而立,犹如一把利剑,锋利无比,势不可挡。
他变了,神色傲绝,眸光冷酷,浑身上下萦绕着一股凛凛的气势。
拓跋泓行至她面前,默然看她片刻,忽地俯首,在她脸颊上落下一枚轻吻。
这是突然袭击,她没有防备,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被他轻薄。
兄长公然轻薄皇妹,胆量之大,令人咋舌。
然而,他有何所惧?
叶妩恨恨地瞪他,低声怒道:“你想毁了我的清白吗?”
“你还有清白吗?”他无赖地笑。
“你混蛋!”她用力地踩他的脚。
拓跋泓任她踩,忽然拉起她的手,走向寝殿。
她拼命地挣开手,可是他铁了心不松手,她无可奈何。
魏皇靠躺在龙榻上,看见这一幕,气得浓眉绞拧,眼眸睁圆,“畜生!她是你皇妹!放开她!”
“父皇,她不是儿臣的皇妹,是儿臣的女人。”拓跋泓举起手,让他看相握的两只手,“早在楚国,她便是儿臣的女人。”
“你们——”魏皇目眦欲裂,胸口起伏越来越大,“呵呵”地喘气。
叶妩挣开手,奔过去,为他顺气,“父皇,不是那样的……他故意气父皇的……”
他缓过气儿,拓跋泓走过来,她连忙道:“你少说几句,积点口德!”
拓跋泓以邪恶、戏谑的口吻问道:“父皇召儿臣来,有何吩咐?”
“你想要什么,朕给你。”魏皇语声低缓,却咬字清晰,“朕什么都给你,唯有一样不能给你。”
“父皇是说大魏江山、皇帝宝座吗?”拓跋泓一笑,从笼袖中取出一卷诏书,“还是这道传位诏书?”
魏皇目瞪口呆,叶妩也惊诧极了。
这卷诏书,是魏皇亲笔书写、亲手交给安顺,吩咐安顺好好藏着,在适当的时候拿出来。
虽然这道传位诏书属于拓跋泓,但安顺收藏着,便是一重保障,在关键时刻,是一枚救命符。
然而,传位诏书竟然落在拓跋泓手中……如此看来,安顺是他的人。
她再次感到他的可怕,他收买了无数人,心机之深,谋略之深,才智之深,在魏国无人能及。
倘若,和楚明锋相较呢?
或许,旗鼓相当吧。
“父皇传位于儿臣,儿臣谢父皇隆恩。”拓跋泓的微笑灿烂而奸险,“方才父皇说,唯有一样不能给儿臣,不知是什么?”
“江山、美人,你只能选一样。”魏皇面对的,是一个地府来的魔鬼。
**拓跋会怎么选?话说真的要让沈昭复活吗?能不能就让他死了呢?宝贝们说说想法吧。祝宝贝们元宵节快乐,合家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