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野又是亲自上门又是打电话,跟那几个以收购为主的大贩子达成了一致,手上有钱先给那些散户结算,他们这些金额较大的可以在开春第一轮山货收购的时候才结算就来得及。
散户主要还是镇上和周边几村都熟识的婶子大叔们,七万多块也只结算了一小半而已,哪怕如此,见到了回头钱,特别是杨野这种手头有钱就抓紧结算的做法更是赢得了大伙一致的表扬,心里头倒也舒服不少,比起那些有钱宁可去吃喝嫖赌的老赖,杨野看起来可就更顺眼了。
当然,杨野还没忘了往镇里的几位领导家里头跑一跑,买几条烟几瓶好酒意思一下,他这个小作坊就建在镇上,虽说是照章纳税什么的,可实际是个什么情况自己心里头再清楚不过了,真要是较起真来也够他一受的。
等杨野前前后后的把这些事都跑完已经过了两天了,陈素秋急得从第二天就一天十个电话的催促,催得杨野嘴都快要起燎泡了。
杨野一大早正准备启车去接人的时候接到了陈素秋打来的电话,杨野接起电话叹了口气,“大小姐,再等一小会吧,我这就出发去接你们去!”
“甭接了,我跟佳宜一大早上坐客车来的,已经在镇口下车了,速速前来接驾,妈蛋的,那么多东西想累死我们啊,而且佳宜把自己捂得跟个球似的,你来晚一会我怕她会憋死!”
杨野气得骂了一声挂断了电话赶紧开车就要走,刘海峰的媳妇追出来叫他吃早餐都没有听到,开车到了镇子口,只见陈素秋一身羊绒大衣紧身的黑色打底裤看着就像夏天穿的黑丝袜似的,穿着一双黑色的高根鞋冻得在那直跺脚,杨野哈哈地笑了两声叫了一声该,这个季节在这种山中小镇耍漂亮脚丫子还不给你冻掉了。
反观王佳宜,或是许是为了掩盖自己的相貌和身材,穿的则是厚厚的冬季户外羽绒套装显得有些臃肿,还围着一条白色的大围巾,全身上下只露着一双漂亮得会说话的大眼睛,这会怕是她父母站在她身边都别想认出她来。
陈素秋叫骂着钻进了杨野的车里头抱怨着他来得太晚了,杨野下车把那一大堆的东西都塞到了车里头,开车向村子方向行去,十几分钟就进了村。
昨天已经给五婶打过电话让她帮着给家里头烧烧火,再喂喂马,乡下的邻居关系远比城里头更加和睳也谈不上麻不麻烦,杨野从城里头带回来的一些零七八碎的小东西让五婶就乐得合不扰嘴。
只是看着陈素秋耍漂亮的那一身和叽叽歪歪进屋的模样,那张带着晒红的圆脸上可就有些不高兴了,杨野知道五婶看不惯陈素秋这样的城市女郎,赶紧哄着她往外头走,还不忘把一个大提袋给她拎上。
五婶一边向外走一边唠叨着,“小野啊,婶子也是看着你长大的,可不能看着你往沟里头滑呀,你怎么又把那女的给领回来了?婶跟你说,那女的太彪了,一看就不是什么过日子的人,你看看她那双桃花眼,怎么看都不像正经人,找了她小心你脑袋上总是绿油油的!”
杨野刚想解释,五婶接着又道:“跟她一起来的那个女的是谁啊?连帽子围巾也没摘看不清人长啥样,不过那眼睛倒是够亮的,看着就像个好女人,要我说啊,你还不如琢磨琢磨那个女的!”
杨野在心里头一个劲地点着,然后殷勤地把五婶给送了回去,顺便把黄儿马给牵了回来,再进屋的时候,陈素秋已经换完了户外的羽绒套装,硕大的滑雪镜就顶在脑门上看起来很是专业的样子,“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出发了?”
“总得准备点吃喝用度的东西啊!”
“等你准备黄花菜都凉了,瞅瞅,压缩饼干、酒精炉还有各种调料啥都有,还有,进山一趟你不会就让我们就吃这玩意吧,这可是用来应急的!”陈素秋十分不满地道。
如果只是陈素秋着急的话,杨野还能再压一点多准备一下,毕竟初冬进山总要准备得充份一些免得出了问题不像夏天有那么多的回旋余地,仅一个冰伤问题就足够致命了,但是看到王佳宜眼中透露出的急切,他就不能再等了。
套好爬犁,把东西再精减一下,然后向让她们两个向爬犁上一坐,准备好自己的弩弓向身上一背就出发了,出村的时候碰到村人打个招呼,更多的好奇则落到了坐在爬犁上的二女身上,王佳宜捂得严这会几乎连眼睛都不露了,倒是陈素秋一直都是大大咧咧的,她前阵子在村里头为了王佳宜出头跟老杨家一战成名,村里头谁不知道这姑娘比老娘们还难招惹,心里头有八卦也不敢多问。
进了林子雪就有足有半尺厚了,爬犁在雪面上滑行着发出吱吱的轻响声,特别是在那些还没有人迹走过的地方,前方白茫茫的一片纯洁得如同世界初生,然后一匹黄色肥马拖着一辆爬犁咯咯吱吱缓缓滑过,在雪地上留下一条清晰的印痕,马蹄印,脚印还有爬犁的两条滑痕,就像是为这个初创的世界添上了浓浓的一笔,那种美妙的感觉让碎嘴的陈素秋都安静了下来,瞪着眼睛看着这林间的雪景还有那条第一个走过的路,直到路上出现了一些山鼠和兔子还有鸟类的脚印。
这个季节最头疼的还是过河了,别看在夏季的时候这种控山水形成的河流也冰寒刺骨,可是到了气温降低的时候,因为水的特性,百多米宽的一条大河要完全冰封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当然在解冻的时候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整个世界银妆素裹进入冬季的时候,大河还在冒着淡淡的雾气如同整个水面都被烧开在冒着蒸汽一样,而解冻的时候,往往到了五月份,正午气温甚至高达二十八到三十度的时候,在河岸边上仍然能够看到大片大片未完全化尽的冰盖,河水与林间,形成了差距长达近一个半月的季节差,看起来十分奇怪,同样也十分的壮观。
但是现在却成了杨野最头的问题,因为大河还没有完全封冻,只有河边流速较缓的地方冻了厚厚的一层,走人走马都没有问题,可是到了河心处,仍然是河水涛涛水气弥漫,在杨野头疼的时候,陈素秋和王佳宜却变得兴奋了起来,冬季天气怪冷的,也没人跑到大河边上来逗留,更不可能出现夏季那样罗校长和王燕跑到这地方来打野战。
那是一种完全自由的感觉,更何况还有令人窒息般的美景呢,在别处可以当成稀罕景的雾淞,在这大河边就成了平常景色,河边的柳树、杨树上挂满了半尺多长甚至有长达一尺的水汽形成的长长霜花,像是给树变了一个品种似的。
一颗两颗就算是美景了,可是这雾淞沿着河岸两侧形成了长长的两条白色的树带,可就不仅仅是美景能够形容的,而是壮观的,陈素秋大呼小叫,王佳宜虽不像她那么奔放,却也乐得像是个小女孩似的撒起了欢,两人不停的拍着照,不时地自拍再合个景。
欢乐的笑声让本来头疼的杨野都心喜了起来,见陈素秋在一棵大柳树下拍着照片,带着坏笑走了过去,向王佳宜做了一个悄声手势,然后重重地一脚踹在了树干上。
人腰那么粗的柳树并不剧烈地晃动了起来,但是挂在树上的霜花却承受不住这种晃动,顿时如同暴雪一般地落了下来,眨眼间陈素秋就胖了好大一圈差点被落下来的霜花埋住。
就连王佳宜都笑得直打跌,陈素秋气得抓起一团雪追上了杨野非要把这雪塞到他的衣领里头去,笑闹了好一阵子,王佳宜才止住了胡闹问道:“你想好怎么过河了吗?如果不方便的话就算了,河边玩玩也挺好的!”
王佳宜的善解人意反倒是激起了杨野的气势,拍着胸脯道:“肯定没问题!大不了我趴河里头给你们当桥用!”
杨野沿着河边走了好一会才选定了过河地点,冬季正值枯水期,有很多地方因为河水流量减少都出现了河岔的卵石滩,夏季要一米多甚至是两米深的河边,现在最多就到大腿*根,宽度也减少了很多,如果是平时,杨野绝不会有趟河的想法,天气冷河水也冷,但是有王佳宜在,无论如何也要过去。
杨野先是把东西都搭到了马背上,然后把裤子一脱只穿着一条裤衩,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什么了,抽着冷气撩着河水润着大腿,冻得嘶嘶哈哈的,让王佳宜别提多心疼了,杨野拍拍已经有些泛红的大腿道:“没事,就当是冬泳了,在这等着别走远了!”
杨野说着顾不上她的反对,牵着马就开始渡河,夏季河水都透着一股冰寒,更别提这个季节了,脚才向河水里头一探,脸色就有些变了,那种极冷之中如同针扎一般的带着些许痛感,而这种过于寒冷的针扎感甚至有一种下了油锅被炸了一般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