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场主要人物:斌,树,阿炳,阿健,明,辉,小佑,清
牵着我,你说不到最后不会放手,你说一路陪我一直到最后。
离开我,你说我们彼此了解得太多,你说再爱再恨也不会有结果。
但我想知道你还爱我吗?还会不会再牵挂,你还爱我吗?我会不哭不挣扎,你还爱我吗?我是多么爱你呀,你还爱我吗,爱我吗……
宿舍楼午夜
寝室的床已经空了六个了,下一个会是谁?清把头埋在被子里,悠悠的歌声从紧闭的窗口飘进来,清使劲的捂住耳朵也赶不走那声音,就象在脑子里回旋着一样。
“吱——”门缓缓的被推开了,一个长长的人影投射在地上。来了,该来的终于来了,记得恶梦也是从这里开始的……
“哈,你又被甩啦!”
“不是吧,你不是说那女孩子死缠滥打的追着你不放吗?”
“呜,也不算是啦,她说……”
“别不好意思了,再打电话过去呀。”
“对呀,我记得平时你没怎么容易泄气的啊!”
“打了。”
“那?”
“嘿,别提了。”
“哈,我知道。”
“树,别说了。”
“哈哈,笑死了,接电话的居然是个男的。”
“太棒了。呵呵!”
“靠,怎么说我也在失恋中啊,不安慰我也就罢了,怎么还幸灾乐祸。”
“不,不,呵呵,我不是这个意思。”
“算了,清,别想了,我买了三箱啤酒,今晚不醉不休。”
“是啊,这样的女人忘掉算了,不值得。”
“绿不是这样的人。”
“哈哈,你就算了吧,今晚我们闹个通宵。”
“学校不会通宵供电的吧?”
“没事,我和楼下值班的打过招呼了。”
“呵呵,为了我们寝室清一色的单身贵族,干杯!”
“靠,原来你就是为了这事高兴。”
“扁他。”
“哈哈……”
“清,别管他们,我们喝我们的,醉了就什么不愉快的都忘记了。”
“谢谢。”
“喂,别摇我啦,清在那边啦!”
“嘿,你的酒都倒我身上啦!”
“啊,难怪我的杯子怎么也倒不满。”
“咦,清呢?”
“他和斌在阳台。”
“清,打起精神啊,再找个更好的。”
“唉,你就别糗我了,你知道我爱情的保质期总是只有一年。”
“哈,那不是挺好么。有新鲜感呀。”
“好什么啊,每次都是被一脚踢出局,别老说我了,你呢,还在半朦胧状态。”
“哈哈,就不用担心我啦,看里面那些家伙喝得醉熏熏的,主角却躲在阳台抽闷烟,他们可是在诚心给你打气哦!”
“呵呵,真是难为他们了,尤其是阿健,他很少喝酒的。”
“哈,知道还不扔掉烟头,跟我进去。”
“嘿,知道了,不要老是敲我的头啦!”
喧闹一直持续到半夜,因为是假期,所以,宿舍楼留下的人并不多,夜幕下,只有五楼寝室的窗口透着亮光。
日光灯忽然闪烁起来,那是断电前的讯号。“糟了,”阿炳叫起来,“该死的,那个值班的答应我不熄灯的。”话还未落音,日光灯猛闪一下灭掉了。
“我下去找那个值班的。”阿炳站了起来。
“你撞我头了。”辉叫道,“坐下,小孩子冒冒失失的,我去。”走廊上昏暗的灯光从拉开的门缝照在辉的脸上,一块灰一块白的,“你们等等,我马上回来,我的酒替我留着,阿炳,谁偷喝了,我找你麻烦。”
“是,是。”
“喂,辉。”
“什么?”
“黑黑的,路上别撞鬼了。”
“去你的。”
“哈哈!”爱嚼舌根的明的恶作剧我们早就习惯了。
“咦,辉怎么还没回来。”
“该有半小时了吧!”
“嗯……”
“该不会真的撞鬼了吧!喂,不要打我头啦。”
“别胡说,明。”
“你们听说过吗?我们寝室几年前是女生住的。”
“那又怎么样?”
“知道为什么会改成男生宿舍吗?”
“?”
“不知道吧?”明得意的说,“我听楼下搞卫生的婆婆说的,那时侯这栋楼有间寝室有人自杀了,据说是因为失恋。”
“对呀,我也听说了,好象说是上吊死的。”
“不,是割脉死的。”
“不是,是吊死的。”阿健争论着。
“不是,是割脉。”
“吊死。”
“你们两个别吵了,其实她是跳楼死的,不信么,你们看阳台上踢掉的水泥缺口。”
“才不是呢?”明和阿健异口同声的反驳。
“喂,你老是拉我干嘛。”
“树,你看,阳台的护栏真的好象缺了一块。”阿炳轻轻的说道。
“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斌笑道。
“那就是说,那个白衣少女自杀的寝室就是我们寝室。”
“嘭——”一阵风吹过,窗棂作响不停,众人只觉得一阵凉意。
清这晚被灌得最多,迷迷糊糊的靠过去,插好窗栓,迷糊中似乎看见窗外半空中一名少女面无表情的望着他,他连忙揉了揉眼睛,没有了,错觉吗?
“哈哈,骗到你们啦,哪个缺口是我上次晾衣服的时候弄的。”
“可是,那是几个星期前的事了,而且几天前学校不是请人修理好了吗?”
“……”
“没事啦,好几年前的事了,过了这么久不是也没出过什么事吗?”
“是你不知道吧!”阿健缓缓的说,“那女生死后没多久,这宿舍楼便开始闹鬼了,起初是不断的有人失踪,而后,失踪的人在夜晚被人发现死在了自己的床铺上,自杀,血流了一地。”
“这个我知道,”一向沉默寡言的小佑忽然开口了,“其实那时侯,我的表姐就在这个学校,这栋宿舍楼。那晚,她嫌爬上铺麻烦,就在下铺睡了,那是她朋友珍的床位,珍回家了。半夜,她觉得有东西压着她,他一侧身,手上便沾到了一些粘粘的液体,等她睁开眼睛,知道她看到了什么?”
“什么?”
“死人吗?”
“当时,搞好窗外的月光照亮了床铺上的一角,姐姐看到了一张煞白的脸,眼珠上翻,舌头被拉得好长,正对着她。她得表姐连夜逃回了家,第二天就办了转学手续。”
“怎么没听你说过。”
“这种事有什么好说的。”
“那后来呢?”
“还有什么后来,不过,表姐说,那女生就是她的好朋友珍,也许她想告诉我什么话吧。只是表姐说什么也不敢再回来了,可她一直觉得对不起珍,他害怕,没勇气回来。”
“你知道这么多,怎么还敢报考这个大学?”
“唉,这里学费便宜啊,我一不小心把学费提前用掉了,而且,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
“啊!”阿健忽然尖叫起来。
“怎么啦!”众人紧张起来。
“我忽然想到这可能就是这里住宿费这么便宜的原因了。”
“嘁——”胡乱造成恐慌的阿健立刻招到了一阵海扁。揍过欠扁的阿健,大家都觉得轻松多了。
大家又聊起了其他事。只是……
“树,你不觉得也太久了吗?辉怎么还没回来。”
“撞鬼。”
“这种事别开玩笑了。明。”树呵斥道。
“我们去找找看吧,会不会是喝醉了,蹲在哪儿了。”
“唔,有可能,虽说他酒量好,可今天确实多喝了些。”
“对了,树,你怎么知道那自杀少女穿着白衣?”
“白衣?我说过吗?”
“是你说的啊!”
“我也听到了。”
“可我,不知道。”
“……”
正说着,门“吱”的开了。
“是辉吗?”靠门最近的阿炳问道。
“进来啊!”树走了过去,可外面空荡荡的,连人影也没有。
“没人?真是怪了。”树转过头来,却发现所有人脸色变得煞白,瞪直了眼睛盯着他,不,准确的说,是他的身后,“你们,怎么啦?”没有人回答,只有清喝多了酒吐得一塌糊涂,似乎醉倒了。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留得很长,他们在看什么呢?在我身后有什么?回头吗?可我怎么会有一种强烈恐惧感。豆大的汗珠从树的额头渗了出来。终于,树回头了,没人啊,树悬在半空的心到底是落下来了。可是,真的只是这么简单吗?
众人的神情依然绷得紧紧的,阿炳的身体已经开始发抖了。
“树,你没有感觉吗?你看看你的脚下。”斌的声音也在发抖,手指着地。
树慢慢低下头,地上?影子吗?还在啊,只不过——在他的影子之上又多了一个影子,一个把手放在他脖子上的黑影……
许久,醉倒的清慢慢的醒了。
所有人都不在了,桌子被掀翻,啤酒瓶的碎玻璃渣散的到处都是。好在清倒地的一旁,掀翻的桌子挡住了大部分的碎玻璃。
“人都去哪了?”清的酒劲好象还没过,头晕沉沉的,“见鬼,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儿。”
清倚着墙坐了起来,他扶着头,先前众人的谈论,清并没听去多少。因为绿的原因,他一直在猛灌啤酒,醉,才是他最想要的吧,忘记一些他不愿想起却又忘不掉的事。
“但我想知道你还爱我吗?还会不会再牵挂……”
耳鸣吗?还真是歌声?先是悬空的少女,现在又是离奇的歌声,我大概在梦游吧。清笑了笑,扔掉了刚刚喝光的啤酒瓶,酒已经有些涩口了,清知道酒喝得太多就会有这种感觉。
歌声好熟,令人安详,但他肯定自己没听过,如果这是梦,倒是个美妙的梦,不过,也该清醒一下了,清拉开了门。对于鬼神,清根本不不打算为这种事费神。
清把头埋在水龙头下,任凭流水冲刷。
“啊——”清抬起头深吸了口气,使劲的甩头,水珠飞快的四散开来。
“嘻嘻!”
“谁——”声音在走廊里回荡着。
“嘿嘿,人吓人,吓死人,别把自己吓晕了。”清自我解嘲道。记得一个朋友最爱笑他这个习惯,她说就想小狗抖干被雨淋湿的毛一样。唉,又想起她了,绿,你现在会在干什么呢?
睡觉啊,清不由得骂自己笨。当清抬头看到墙上的镜子时,不由呆住了,在镜子里,他的肩膀上分明趴着一名少女,嘴角带着笑意,眼里却带着淡淡的忧伤。
这世上是不会有鬼的,幻觉,一定是幻觉,难道我受打击太严重了吗?清又一头扎进了水里,等他再次抬起头时,镜子里又恢复正常了。
他轻舒了一口气。转过身,不会吧,一名白衣少女就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站着,等等,镜子里并没有少女啊!眼花了吗?
“你好,学姐,你能站着不动一会吗?”
清飞快的转头回望镜子,没有。
再飞快的回头又看见了少女。
如是再三,呜,清终于发现了,少女的脚竟没有粘地。一股凉气从脚底升起来,清只觉得腿有些发软。鬼啊,清终于叫出声来。
清又听见了歌声,幽雅,清醇的声音。清抬起头望见了那双忧郁的眼睛。少女慢慢的靠过来,把手放在了半坐在地上的清的肩上。是她在唱歌吗?清从来没试过如此放松,倦意袭来……
次日,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所有人都在,只是少了辉。后来得知辉在下楼的时候摔伤了脖子,头部由于撞击有轻微的脑震荡,虽然不是很严重,但短时间内是不会醒了。而清昨晚的记忆像是被抹杀了一般,变得残缺不全。
一夜之间,寝室里的人都像是变了一个人,麻木,对任何事都变得莫不关心。除了清自己,竟然没有人去医院探望辉,甚至连平时和辉最要好的阿健也没去。对于同寝室朋友的冷漠,清简直难以理解。昨晚他们究竟看到了什么?没有人告诉清,难道这真的只是一场噩梦吗?
事情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
再过一周,假期就结束了,清却很担心,已经好几天了,同寝室的相互间竟没说过一句话,即使清主动搭话,他们最多也就点点头。一种不祥的预感在沉沉的压在清的心头。
这段时间,清一直做着同样的梦,一名少女远远的望着他,每夜都在她充满忧郁的目光中惊醒过来。
“吧嗒,吧嗒”
“她在哭吗?”清从睡梦中惊醒,睁开眼睛却看见了一件恐怖的情景,小佑死了,身体在不可思意的力量扭曲成奇怪的形状,倒挂在吊扇上,殷红的血一滴一滴的落在下面的发呆的人身上,白色的衬衣已经染得血红。是树,手里握着一把带血的水果刀。
午后,小佑的尸体被送走了,树以杀人嫌疑犯的罪名被警察带走了。临行前,树回头看了清一眼,不知道那是不是错觉,树僵直的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现出诡异的笑容。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太突然了。树怎么会杀死小佑。树和小佑的床铺已经被收拾干净了,楼下的值班的门卫说,很快会另行安排学生来住,清回绝了,他很难相信这是事实,也许等真正的凶手归案后,树就能回来了。毕竟树平时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人,尽管最近他有些奇怪,我应该相信他,清这样对自己说。
两天后,明也死了,躺在自己的床上,内脏被掏了出来,胡乱抛满了整个寝室,墙上印着一个个血手印,也许他临时前在拼命挣扎吧,可躺着的明却很安详,脸上找不到一丝痛苦。
学校已经闹翻天了,但似乎校长很有后台,居然只手压住了整个事件,没有向外界透露半分,而寝室里的人更是被勒令不得离校,清原本就没打算离校,他想找出真相,而其他人依旧麻木的毫无知觉的过活着,至少给清的感觉是这样,总之没人打算离开。
警署根本抓不住真正的凶手,连凶手杀人的原因也找不出。水果刀上的血迹分析出来了,不是小佑的,甚至不是树的。于是无能的警署便把目标锁定在这栋宿舍楼里,而清却想起那晚谈论的自杀少女。
究竟是什么,鬼魂么?清很快排除了这个可能,桌子的抽屉全被翻得乱七八糟,凶手在找他想要的东西,在他还没找到前是不会停手的,他还会再次出现,清愈来愈肯定自己的想法。
清开始白天睡觉,养好精神夜晚等待那个变态杀手。
一连数日过去了,凶手却再也没有出现。
警署却传来消息,树在看管所劫持人质逃跑的时候被乱枪打死了。这天夜里,终于有了动静,阿健下了床,拉开门离开了寝室。清有些奇怪,守在门外的警察怎么可能这么晚了还放他出去。清偷偷的跟在后面,门外竟然没人,是警察刚好换班吗?那也未免太巧了。走廊拐角处,阿健正一步一步的下楼梯,发出清脆的脚步声。天气似乎有些凉了,清裹紧了披在肩上的外套。
楼梯像是变得好长,还没到底么?清的寝室在五楼,但平时从没有过这种感觉。他伸头从楼梯缝往下望,阿健就在他的下一层。
阿健出了宿舍楼,他感觉不到冷吗?清望着他赤裸着上身。
阿健停在了一棵树下,挖开了泥土似乎在埋着什么。他在干什么?清正想着,却意外的发现另一边,一名白衣少女正缓缓摇头,又出现了,清习惯性的揉了揉眼睛,少女却不见了,他忙追了过去,他刚走开一锅滚烫的柏油从楼顶泼下来,正好落在清刚刚站着的位置,好险,楼顶似乎在装修,谁在上面?
阿健上楼了,清来不及细想,忙赶了过去。阿健很快消失在楼梯的尽头,清没有跟上,寝室门口的警察居然又出现了,拿不出合理理由的清立刻被盘问起来。
只是阿健是怎么进去的呢?
清推开了门,血,又是血迹,阿健的下半shen被卡在了墙里,只剩下上半身露在外面。而阿炳则被分尸,一块一块的堆放在桌上。而斌却躺在血泊中瞪大着双眼麻木的看着一切。
“……指……”阿健的嘴不停的蠕动着,声音已经含糊不请了。这大概就是他最后的遗言了。
当清从恐惧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的傍晚了。警署在门外加派了人手,清只觉得自己感觉越来越麻木了,朋友的惨死,他一点也不觉得伤心,有的只有笼罩在心头不散的恐惧。
辉的伤痊愈了,清试图说服他回家,不要来校凑这一趟子混水,他本可以避开的,但最后他还是坚持留了下来。清不知该高兴还是担心,毕竟身边终于多了一个能说话的人了。
清想起了阿健死前埋下的东西,于是说服警官一起到了那棵树下,土砾很碎,显然是人为压过的,应该是这里了。
一包油纸包的东西被取了出来,血腥的味道让清很难受。辉却不在乎,听说他是从医学院转过来的。辉很快解开了纸包,里面是五根指头,都是小拇指。清开始呕吐,他的胃很难受。辉拿起一个,看了看,“这个是明的,他指尖有块疤,是我过去关抽屉夹到他的手留下的。”
事情很快得到了证实,手指都是从死去的人手上割下来的,只是阿健和阿炳都是在埋了手指后才瘁死,难道是他自己割掉了自己的手指,至于树截掉的手指怎样来的却难以猜测了。
阿健临死前说的就是这个吗?但他究竟想告诉我们什么呢?而清,由于没有切实的证据,警察终于排除了他杀人的嫌疑。
虽然校方极力掩饰,但这种血腥事件的流言不是一两个人靠权势所能封杀的,宿舍楼成了远近闻名的死楼,只是令学校意料不到的是,学校的入学率没有下降反而提升了,而且自愿住进死楼的学生还不少,也许都想见识一下传闻中死楼的恐怖!在平淡中麻木的渡过一生的人们,也只有面临死亡的威胁才能暂时刺激他们神经,让他们体验到活着的意义吧。
这些愚蠢的家伙真的以为这里是渡假村吗?
清站在阳台上望着下面带着行李搬进来的人流。校方从一开始的封锁消息到现在大肆的宣扬,其实他们真正重视的只是学校的入学率吧!一群人渣,清狠狠的一拳砸在阳台的护栏上。在他的视线之外,护栏一角的抹面应声剥落了一块,奇怪的是却发出轻微的金属撞击的声音。
对于死楼的头号危险寝室,学校显然还有有些顾虑,清的寝室始终没有安排新人进来。又过了一周,平静的一周,什么异常的事都没有发生,以至于走道上巡视的警察也撤走了,就在人们渐渐忘却的时候,一声凄厉的尖叫撕裂了漆黑的夜晚。是楼下三楼的一间寝室,全寝室八人,没一个活的,像是被绞肉机处理过的尸体一般,遍地残肢断臂,如果恶魔真的存在的话,那这里就是炼狱。
清发现辉在微微的抽搐,连他也害怕了吗?
之后,每隔一晚便会有人离奇死亡,或是一人,或是一寝室,不知道算不算杀手的仁慈,没有一次死的人超过八人,而诡异的是所有的死者的小指都被切掉取走。
而在一具具残破的尸首抬出死楼的同时,新来的人不断的填充进空出的寝室。甚至还有人打算住进清的寝室,直到他们见到了斌僵尸一般的举止。斌的样子越来越像死人了,肌肤变得铁青,目光呆滞,夜里见了就像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死尸一样,好在斌夜里很少下床,只是静静的躺着。
清想起了蚕蛾扑火的故事,明知道会死也要上前。这些人都疯了吗?
但自己为什么要留下呢?
为朋友吗?不是,至少不完全是,恐惧已经彻底的征服了他,清觉得自己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却有抓不住,死亡的降临吗?也许就是这样。
日子就这样日复一日的过去,警察也许能抓住杀人犯,但对于这样毫无头绪的诡异事件却无能为力,进入死楼的人如同中了魔一般,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离开。由于其中一些学生的父母牵扯到国家的高层人士,警方根本无力强制封楼。每一天见到的活人也许第二天就会变成毫无生气的死尸。清已经渐渐麻木了,或许,不久以后就会和斌一样,成为行尸走肉。
“我见到他了。”一个男孩跌跌撞撞的奔上天台,奋力一跳,摔死在地上。临死前失神的望着天空,梦幻般的呓语:他穿着黑色的外衣,戴着银色的戒子,一张冷酷而俊秀的脸,那是冷得让人难以靠近的美。
这就是凶手的真面目吗?亦或只是男孩的幻觉。但如果被害人临死前都重复着同样的呓语的话……于是,死搂的杀人者有了新的名字,午夜的黑衣美少年。
终于出现了吗?
“辉,跟我去抓那家伙,去吗?”
“怎么干,我听你的。”
夜,很静,很静。清和辉在楼梯拐角的阴暗处躲藏着。辉的手里拿着水果刀,他说是为了逮那家伙,清望着他因为紧张而泛青的脸,他明白原因不仅仅如此。
走廊的尽头传来了清脆的脚步声,一声连一声的在狭长而寂静的走廊里回荡,愈来愈近,说不出的诡异。来了,就是他,清敢肯定就是这人,隐隐的有一种似曾相识的共鸣揪痛着他的心。他朝辉使着眼色,可辉就是难以领会,只是茫然的直视前方,难道他感觉不到吗?走廊两边的门关得紧紧的,难道就没有一个人察觉到吗?
清不敢露头,从楼梯的板缝间他看见了那人的手,修长,白皙的手,小指上戴着的戒指反射出耀眼银光刺痛了清的眼睛。
声音在离清不到两米的地方停住了,清额头上的汗沿着面颊慢慢的滴落在地上。他看见我了吗?在这缓慢得几乎停顿的一分钟里,清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在猛跳,他几乎忍不住要跳出去了。然而,那人却没再上前,稍稍停顿,便传来了门被推开的声音,他进门了,清这才舒了口气。辉惶惶的望着清,握刀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变得苍白,也许什么也感觉不到才是最可怕的。
这时,寝室里传出重物落地的声音,清来不及细想,他冲了进去,辉也跟了进去,全死了吗?辉茫然的望着眼前的一具具血淋淋的尸体。忽然一个人奋力朝门冲去,拦在门口的辉下意识的抬起手,水果刀扑哧的没入了那人的胸口,血花四溅。“我杀人了,我杀人了。”辉狂叫起来,死人的手还死死的抓着辉的腿,“快走。”清奋力的拉开辉的手,拖着他逃到宿舍。清抹去了脸上粘到的血迹,血,还是热的。
走廊的一头,黑衣少年冷冷的望着这边的清。
第二天,辉已经有些失常了,尽管清替他烧了带血的汗衫,可那把水果刀还留在那人的胸口,还有那上面的指纹。
死亡变成一种恐惧在一部分人心里蔓延,而在另一部分人眼里却变成了一种宗教,也许人原本就这么可悲,对于不理解的只懂得屈膝膜拜。
竟然会出现自愿受死的所谓自愿祭祀者,他们疯狂的呼唤着午夜的美丽少年,却忘了他身上涌动的黑色死亡的气息。看着自己的朋友一个个死掉,清痛苦的自语,就是死也要阻止他们,不能再有牺牲者了。
清开始每夜每夜的巡逻,只是想制止黑衣少年去杀人,尽管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阻止黑衣少年。
然而事情却没有一点好转,黑衣少年依然肆无忌惮的杀人。
人们开始怀疑每夜在走廊上徘徊的清是否就是黑衣美少年。
“不,我不是。”
“来吧,伟大的使者,用您的刀在我的胸口划开吧,我要用我的鲜血洗净我的罪恶。”一名狂热的女信徒抱住清的双脚,脸上露出幸福的表情。
“不,我真的不是,你看我并没有传闻中银色的戒指。”
“我知道,您取掉了。”
“那会有印迹的,长期戴戒指留下的印迹。”
“他不是啦。真正的美少年不会说怎么多废话的,只会品尝我们沸腾的热血。”另一个信徒叫道。
人群很快散去,清尝试着,用刀片划破手指,痛,是真实的,人们都迷失了,清暗暗的想着,可我能做什么呢?
当夜幕再次降临的时候,可清却再也提不起精神巡逻了。
睡梦中,清只觉得小指上接触到了一些冰凉凉的东西,他惊醒过来,抬起手,银色的戒指,怎么在我手上,外套,黑色的,我怎么会穿这身衣服,清有些迷糊了,难道一直以来,哪个黑衣少年就是我?
所以那晚辉才见不到,只有我能看见的黑衣少年,那都是幻觉。一直以来杀人的其实是我,清陷入了迷茫。
谁?清跳下床,显然有人躲在他的床头,那人很灵活,转眼从窗口跳下去。只不过,他忘了这是五楼。
清急忙追了下楼去,摔下楼躺在地上的居然是辉。
“对不起,清。”
“辉,怎么会是你?”
“昨晚,他逼我做的,不然,他就杀了我,呜,”辉的嘴角抑不住往外涌着鲜血,口齿却清晰起来。
清明白,这是徊光返照,他快要死了。
“原谅我,好吗?我还是朋友,对吗?”
“是,辉,我们永远都是朋友。”清扶起了辉的头。
“谢谢。”辉的眼里闪过一道满足的光芒,垂下了头。
死吧,死吧,都死吧。清几乎崩溃了,他大吼着,“为什么让我还活着,恶魔,来找我吧!”
清筋疲力尽的趴倒在床上,渐渐昏睡过去。
悠悠的歌声像是从遥远的地方飘来一样把清唤醒。
门吱的推开了一角,一道长长的人影投影在地上。
“来呀,来呀。”声音好甜,清想起那晚的白衣少女,不是幻觉,这不是幻觉。
少女的脸雪一样白,这大概是清这一生见过的最美的女孩了,她走道阳台,“来啊,呵——”声音像清泉一样动听,“终于只剩下我们俩了。”
“什么?”清脑子嗡的一响,难道这么多人死的真正原因就是这个,他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斌——
清一转头,看见了斌的胸口插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呵呵,来呀,你不是说要亲手替我戴上戒指吗?原来你把它藏在护栏里了,难怪我找不到呀!”
清发现了护栏落下的一块石灰,原来辉是在这里发现的戒指。
“我是琳呀!是你让我在这里等你的呀!澜。”
“可我是清啊!”
“你不要我了吗?澜,我等了你好久,好久了。”
“你,是你就杀掉所有的人?”
“我只是想和你独自在一起啊!我,我没有杀人啊!”
天空忽然落起了细雨,从敞开的窗口落在了清的脸上,粘粘的全是血。清感觉到了,黑衣少年在楼顶,不能再逃避了,清捏紧了拳头。
死楼所有的人都集中到了天台,清看见了所有人狂热的目光,他们已经忘记了他们自己是谁,天边的落雷震撼着每个人的心灵。
黑衣少年站在人群中,一幅冷俊的表情,不屑一顾的用余光打量着清。
所有人挥动着双手伸向少年:“我们要如何洗脱我们的罪恶啊……”
“跳下去,就能得到解脱。”少年冷漠的说。
“不,不要听他的。”清不顾一切的冲过去,却被人群摁倒在地,黑衣少年慢慢的走近清,伸出了那只修长的手,扯着头发提起清的头,清又见到了他小指上那只一模一样的银戒。
“你阻止不了我。”少年面无表情的说,他举起了右手。
“不要,不要伤害他。”白衣少女拼命的叫起来。
“琳,我才是澜啊,琳。”美少年脸上开始变得狰狞。
“不,你不是,澜没有你这么冷血,不,你不是。”琳厉声的尖叫。
少年的身体开始抽动,扭曲,手指变得僵直,他发出近似一种野兽的哀嚎,少年如同玻璃一般碎裂了。
轰隆——响雷过后,磅礴大雨从天而降。大雨似乎浇醒了所有人,他们都忘记了自己正在干什么,三三俩俩,疑惑的望着彼此。
“澜,再见了,我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你能再抱抱我吗?”
“可我不是……”
“不要说了,我明白,澜,已经死了。”
“我……”清僵直的站着,望着眼前的琳。
“……”
“再会了。”
琳的身体慢慢开始消散,“清,再会了。”
尾声:
事件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清在日记里写道:这场经历就像一场噩梦,斌由于刀没有插到要害活了下来,神智也在慢慢恢复,黑衣美少年一直没有伤害我大概是因为琳一直把我当作澜,在保护着我吧。
而对于琳临走前的最后一个要求,我没有答应一直耿耿于怀,也许她才是最可怜的,她只是思念着自己心爱的人,回想那个黑衣少年只是她思念产生的怨灵吧,当琳放弃了怨恨,怨灵也就消失了。
夜了,斌已经去了医院,偌大的八人寝室又只剩下了清一个人,门吱——的开了,悠悠的歌声远远的飘了进来:“但我想知道你还爱我吗……”
“谁?”清的神经再一次绷紧。
“我是绿啦,呵呵。”
“是你啊!你怎么会这首歌。”
“呵呵,我才不告诉你啦!”
(注:怨灵体由寄主的思念产生,不以寄主的意识为转移,但需要寄主的思念为载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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