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外婆的声音的时候, 云初心里隐隐就有了猜测。
果然, 下一秒,就听到外婆略显低沉的声音从话筒传来:“初初, 你帮帮你舅舅吧。”
云初心一沉, 虽然已经猜到外婆想要说什么,却还是忍不住存着侥幸的心理问道:“外婆,您想让我怎么帮舅舅?”
外婆:“你舅母欠了人家的钱,如果你不帮他们,我们恐怕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初初,你只有这么一个舅舅啊。”
云初抿了抿唇, 是啊, 她只有这么一个舅舅, 但是她也只是一个穷学生啊。
“舅妈欠了别人多少钱?”
外婆闭了闭眼:“大概三十多万吧。”
云初无声的苦笑, “外婆, 我没钱,更拿不出三十多万的钱。”
外婆叹口气, 她说:“我知道这事情确实难为你了,但是咱们家就只有你在大城市里, 想来, 认识的人也比我们多,三十多万啊,你舅舅就是砸锅卖铁都还不起,可偏偏你舅母那个人用了你舅舅的名义借的钱, 到时候钱如果还不上,别说我们现在住的这套自盖房要被人收了去,恐怕你舅舅也会被关进监狱,初初,外婆从来没有求过你任何事,今天算是外婆求你了。”
听到这些,云初说不上失望,还是难过,大概都有吧。
外婆明明知道她根本没这个能力拿出三十万的钱,却跟她开口,难道不知道,这是在逼她吗。
外婆是知道的吧。
云初深深吸了一口气,问了一个两辈子都想知道的问题:“外婆,您爱过我吗?”
外婆沉默了许久,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云初:“初初,你是在责怪外婆吗?”
“没有。”云初说,“外婆,你知道吗,我要离婚了,厉家不会帮我,那么多钱,我拿不出来,外婆,您说舅舅是我唯一的舅舅,可是我也是您唯一的外孙女,舅舅舅妈一家人都拿不出三十万,我一个学生,您要我怎么拿出这三十万?外婆,您不觉得这是在逼我吗?”
外婆平静的听完云初这番话,只淡淡的说了三个字“我知道了。”就挂断了电话。
云初听着手机内传来的“嘟嘟嘟”声,不知道为什么,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
她突然觉得活着好难好累,那种不被任何人关心爱护的孤独感遽然将她淹没。
可是想到贺景天,云初擦干脸上的泪,往教室的方向跑。
对,她还有弟弟贺景天,她还要摆脱剧情,平平安安的过完一辈子。
所以,她为什么要在乎那些本就不在乎她的人呢?
这节课结束后,云初再次接到老余头的电话。
对方兴奋的告诉她,她加入实验室的事情通过了,并且告诉她,下周实验项目正式启动。
“对了,秦总要请咱们实验室的人吃饭,一会儿我把地址发到你的微信上。”
·······
虽然拒绝的外婆的求助,但是云初也不可能真的见死不救,晚上去甜品店打工的时候,云初预支了一个月的薪水,她刚来甜品店没多久,也不好开口预支太多。
秦茗问都没问,直接给她转了三千块钱。
云初把这三千块钱跟自己这两个月攒下来的两千块,全部汇给了舅舅。
这么一折腾,晚上回别墅的时间就有些晚了。
厉寒舟给她规定的门禁时间是晚上十点钟,但是她下了公交车的时候,就已经十点半。
步行道别墅大门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一点。
云初抬手按响了大门的门铃。
没人应。
云初不由得想起了厉寒舟的那个门禁。
担心现在已经是深秋,夜晚的秋风,有些刺骨。
云初没办法,只好再次按响了门铃。
如此反复了四五次。
对讲机内才终于传来一道不耐烦的女声,“少夫人,您别按了,现在已经过了厉少规定的十点的门禁,我不能给您开门。”
一阵寒风吹来,云初打了一个寒颤,她问:“厉寒舟呢?”
女佣道:“厉少还没回来。”
云初又问:“乔姨呢?”
女佣道:“乔姨已经睡下了,你找乔姨也没用,规矩是厉少立下的,谁说话都不好使。”
云初挂断了对讲机。
她抬腕看了眼时间,已经半夜十一点半,这个时间,早已经错过了最后一班公交车。
至于打车学校,一来她已经把身上的钱都汇给了舅舅,只留下了一点吃饭的钱,二来,这个时间一个单身女生独自打车并不安全。
而且,厉寒舟说过,在外面过夜,不能算在一年之约里面。
还有七个小时,她应该可以坚持一下。
云初从双肩包里拿出一本书,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坐下,就着路灯看了一会儿书,觉得有些累了,就把书放回双肩包,抱着双臂打盹儿。
厉寒舟的车停在别墅门口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一幅情景。
云初抱着双臂,蜷缩着身体,坐在别墅旁边的一个避风口处。
似乎已经睡着了。
凌晨四点钟,她怎么会在这里?
厉寒舟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失控,那种没来由的愤怒几乎将他整个人吞噬,他下车,三两步跨过去,也不管云初是不是还在睡梦中,一把将她拎起,“你怎么在这里?”
云初一晚上醒了好几次,最后实在是困极了,才终于陷入了沉睡,倏地被厉寒舟惊醒,云初一时有些懵愣。
看着厉寒舟的眼神带着几分睡梦中的迷离,发出的声音柔软中带着几分沙哑,“厉寒舟?”
天空还是黑色的。
他怎么这个时间回来了?
厉寒舟脸色像是罩上了一层冰霜,他又问了一遍,“你怎么在这里?为什么睡在这里?”
他说话的时候,碰了一下她的脸。
凉的像冰。
厉寒舟的眼神更冷了。
云初扯了扯嘴角,这个问题,问的可真没水准。
她为什么在这里他不知道吗。
“我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过了门禁的时间。”
厉寒舟脸色阴沉的看她几眼,什么都没说,抱起她,大跨几步,将她塞进车里,吩咐司机,“开车。”
一上车,云初就挣脱开他的怀抱,往座位的另外一端挪了挪。
厉寒舟看着她的动作冷笑,“怎么,怕我吃了你?”
吹了一夜的风,云初的鼻子有些不舒服,“没有。”
厉寒舟:“如果不是我提前回来,你打算就那么呆一晚上?”
云初头有点晕,她声音闷闷的,“嗯。”
厉寒舟火气一下子就冒了出来,“你是死的吗,不知道按门铃叫别墅的人给你开门吗?”
云初淡淡道:“按了,佣人说这是你立的规矩,不给开。”
吹了一晚上的冷风,明明声音都变了,却还是硬撑着,一句服软的话都不肯说,厉寒舟觉得整个人脑袋都快炸了,胸腔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明明想发泄出来,却不知道出口在哪里。
“那就回学校,你不是在学校有宿舍吗?当初拖着行李箱走的本事哪去了?”
云初听到这话,眼神终于有了些温度,她侧头看着他,心里冷笑。
他知不知道,因为他假借她的名字报警,现在舅舅一家被那帮人逼着赔偿那天晚上的损失,她把所有的钱给了舅舅,现在已经几乎身无分文。
她哪有钱打车回学校?
而且,云初说,“我昨天晚上没回学校,所以昨天,也应该算在一年之约里面。”
厉寒舟愣了一瞬才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
他突然就笑出了声,阴森森的盯着云初,这么冷的天,在外面守了一夜,原来就是为了早一天跟他离婚?
好,真的好的很。
云初木然的收回眼神,司机将车停在别墅前面。
厉寒舟似乎一秒都不想跟云初多待,开门下车,车门关的震天响。
云初毫不在意,反正车是他的,不喜欢,直接拆掉也跟她没关系。
“少夫人。”
云初正要下车。
却听到前面的司机开口说道。
云初开车门的手一顿,问道,“陈叔什么事?”
陈叔笑了笑说,“太太,今天这话,本不应该由我来说,但是我给厉少开了十几年的车,所以今天倒是想多说一句,厉少昨天去滨城出差,以往都是在那里住一晚的,但是昨天晚上厉少却坚持要回来,赶的也是半夜的飞机,想来厉少应该是为了尽快回来见到少夫人吧。”
云初被他这种奇怪的想法弄的哭笑不得,厉寒舟为了她赶夜班的飞机跑回来?想想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
但是对方毕竟也是一片好心,云初笑道:“陈叔谢谢你跟我说这些,不过厉寒舟提前回来不可能是因为我,想必他是有自己的打算。”
云初都这么说了,陈叔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轻轻叹了口气,闭上了嘴巴。
云初进了别墅,身上冷的要命,先去浴室洗了个热水澡。
不想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却觉得头更沉了。
她看眼时间,早上五点钟,实在太困了,云初爬到床上,又睡了两个小时。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她吸了吸鼻子,觉得浑身酸疼,头也开始隐隐作痛。
大概是感冒了。
云初倒是也没在意,毕竟上一世大冬天在天桥都睡过的。
走出储物间,厉寒舟正坐在餐厅内吃早餐。
“过来。”厉寒舟声音有些沉。
刚才他在自己的房间想了一会儿,觉得他大半夜赶飞机跑回来,不就是为了早点回来看她一眼吗,现在回都回来了,又何必跟她闹别扭呢?
只要她不跟他对着干,他稍微忍让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云初脚步一顿,却还是转身走了过去,“厉少什么事?”
厉寒舟指了指旁边的位置,“先吃早餐,吃完早餐,我让司机送你回学校。”
“不用了。”云初说,“我回学校吃就可以,我先走了,不打扰厉少吃早餐了。”
云初走出别墅那一刻,厉寒舟猛地扔到手里的咖啡,一脸盛怒。
乔姨被他的行径吓了一跳,厉寒舟喜怒不外漏,可偏偏最近因为云初已经发了好几通脾气了。
她小心翼翼道,“厉少,她不识好歹,你何必跟她生气呢?”
厉寒舟冷笑,他今天算是看清楚了,她那里是不识好歹,她这是为了跟他保持距离,所以不花他的,不吃他的,不穿他的呢。
厉寒舟意识到这一点后,只觉得太阳穴在突突的直跳。
他胎膜盯着乔姨,冰冷的目光,让乔姨浑身一颤。
“昨天晚上云初回来的时候,谁接的电话?”
乔姨愣了一下,“这个,我昨天有点不舒服,所以早早就睡下了,昨天我还真不知道少夫人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这就去问问。”
很快,乔姨领着一个小女佣走了进来,“厉少,昨天是她接的电话。”
厉寒舟看都没看她,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的桌面,“你叫什么名字?”
陶飞看了眼乔姨,有些忐忑的小声道,“厉少,我叫陶飞。”
“陶飞?”厉寒舟轻笑了一声,“去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以后如果想找工作,凡是厉家涉及到的地方,你最好绕道走。”
陶飞大惊失色,眼泪瞬间涌出眼眶,“厉少,厉少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赶我走?”
厉寒舟起身,不耐烦的道,“乔姨,下午我回来不想再看到这个人。”
乔姨虽然不知道厉寒舟为什么突然发这么大的火,却也立刻颔首答应:“好的厉少,我会处理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有小伙伴问什么时候开始虐男主, 怎么说呢,应该是慢慢的虐,随着男主对女主感情的加深,虐的程度也会加深。
反正火葬场已经预报好了,肯定不会让男主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