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联考归联考, 周末考归周末考,这是两个完全不交融的体系。
虽说还是考,但池殊这次没按以往的时间来, 跟黄闻打了声招呼后便直接将听时报的时间占了, 提前四十分钟开考。
但无论怎么提前,那实打实的一百二十分钟是不能少的,池殊就坐在讲台上盯着时间走, 头一回尝到了什么叫做心急如焚。
好不容易熬完,便急忙收了卷,喊课代表上台来维持秩序等着班主任过来,再将接下来的一些任务安排好后便抱着卷子出了学校。
校外的商铺灯光连片,池殊抱着包急行于中不留恋任何一片光影,一路匆匆地到了烟铺门口, 推开了门。
许久未闻的风铃声摇起, 暖湿的烟草气一层层裹来, 散了满身的寒气。
池殊将包放在柜台上,没像往常一样拖把椅子坐过去, 而是直接绕道柜台后面, 从后抱住了边厌,将脸埋在他宽厚的背胛上,透过棉质卫衣去嗅被他体温蒸氲的香气。
“怎么这么早?”边厌摸了摸他的手,有点凉, 便腾出一只手给他捂着, 另一只手给滤嘴上爆珠。
这有点明知故问了, 但池殊愿意说甜的给他听,拿鼻尖蹭了蹭:“想早点见到你,就赶着上完课来了。”
“那倒是我不对了, ”边厌听着这话,将手中未成形的烟一丢,转身搂着他,“没在池老师来之前把工作做完。”
“对,是你不对,把陪我的时间用在工作上。”池殊压过去,在灯光下吻住了他,用手将那些烟啊滤嘴什么的往后拨,拨到边厌碰不到的地方。
边厌被弄的舒服极了,根本没多想,直接破了原则,还卷什么烟啊,陪人都嫌时间少的,把烟草朝干燥器里一堆,转身就把店子关了。
两人一同上了楼。
上次说的边厌做饭那就得他做,也没弄什么复杂的,他估摸着池殊喜欢吃甜的就做了个瑞士芝士火锅。
带了点儿小心思,芝士火锅这个东西,锅小,两人能挨的近一点。
食材什么的都烫好了,两大男人总不会像小姑娘那样光吃点水果面包就行,羊肉牛肉鲜虾摆了一大盘。
其实边厌也没有试过涮肉,但总觉得和池殊尝试一下是个不错的选择。也懒得管好吃不好吃。
刷了蒜油后就用威士忌勾了芡倒进去煮,趁着锅里在炖的时候从冰箱里拿出芝士和奶酪。没买到专用的,边厌就混了两种常用的芝士加奶油奶酪增加风味。
芝士要切碎,不然煮出来像鼻涕虫一样。奶油奶酪要多一点,威士忌不比白兰地,味烈,稍微中和一下。
威士忌挺冲,一打开池殊就闻到了,他脱了外套,将玫瑰花从口袋里拿出来插进桌上放着的烟草罐里,然后走到边厌身后抱住他,看了一眼他切芝士的动作。
“吃芝士火锅啊。”池殊将下巴搁在他的肩头。
边厌应了一声,切了一小块芝士,又切了一片酸黄瓜,中间夹了一块奶油奶酪抵到池殊嘴边。
不用多说,池殊就张口吞了下去,撤唇的时候还伸了舌头在边厌的指尖勾了一下。
池殊咀嚼着,没那么多规矩,边吃边含糊着夸赞道:“好吃。”
“那也给我分点儿。”边厌手上切芝士的动作一停,转头对上池殊的唇,从他口中卷走了一半。
动作很快,但舌尖扫过的触感像是在荒野上放了一粒火星,噼里啪啦地,瞬间连片烧原。
池殊全身变软,头皮一阵一阵的发麻,连呼吸都变得悠长缓慢,像是那炖锅中粘稠的芡水,在炙热中迷乱。
边厌看着他这么呆愣的样子,将砧板上的芝士丢进锅里,也来不及搅拌,转头又亲了亲他,故意说道:“我感觉比以前做的好吃很多。”
太坏了这人。
池殊臊的脸一下就红了,偏头将脸埋进他颈窝里,闷闷的声音传出来:“边老板,你今天有点儿不对劲。”
“有点疯,我知道。”边厌拿锅铲搅了搅芝士和奶酪,带着池殊沿着料理台走了几步,“但,太开心了不是么,男朋友。”
池殊这算是见识到了,边厌要是撩起来,还能有他什么事。
池殊心里开始乱撞乱跳,开始胡乱揪着边厌的衣服,语气里带着焦急:“我们别吃了吧,直接跳过行吗?”
“我都做好了。”边厌眼中带了点儿得逞的笑意,用勺子舀了一点儿,吹凉后送到池殊嘴边,“试试,看看味淡不淡。”
池殊有点儿闹脾气,撇开嘴,脸也不要了:“不要试这个,我想试你的淡不淡。”
老树开花归老树开花,但真的弄起来到最后自己说着也觉得没脸害臊。
这话其实边厌听着也臊,但往后想那些事儿,骨子里的躁动被带起来,蠢蠢欲动着将臊意压下去。
池殊再这样撩下去,这顿饭就别吃了。
边厌长吸了一口气,推开池殊的手,拍了拍他,换了个话头:“坐那儿等着,我端锅过来。”
两人都能察觉到那点儿浮动在周围的气氛,带了起来,但还没到顶,池殊也知急不得,听话地坐到桌子旁,看着边厌将小火炉架上,将餐具摆好。
开始他们正儿八经的第一餐。
边厌将火调小了一点儿,锅里的芝士汤刚好咕噜咕噜的冒小泡,听着特温馨。
边厌将专用的叉子递给池殊问道:“听歌还是看电影?”
“先听歌吧,吃完再看电影。”池殊很快做出了决定。
今天肯定不止单吃饭这么简单的。
边厌自己心里也门清儿,池殊什么打算他心里那些小九九只会更猛,也没说其他什么,连上音箱打开早已准备好的歌单。
都是些舒舒缓缓的调子,配上歌手低哑沙沙的声线,将撩人的词句化作氤氲浮动的暖香。
这顿饭吃下来,要说是个什么味,又吃了那些食物,池殊是真不记得,只记得边厌的眼睛很亮,像是川流之下的暗河,缭绕着水雾,一点点地弥散在不知不觉中把你带进其中套牢。
池殊稍微有点感觉的时候,两人已经进了边厌的房间,准备开始挑选影片。
边厌在飘窗下铺了两层毛毯,带着池殊坐了过去,边伸手揽着他边问道:“想看什么?”
“不知道,”芝士火锅里加了威士忌,池殊感觉有点醉了,靠过去将呼吸喷在边厌的颈侧,“你选吧,我都可以。”
说完池殊不知又想到了什么,还没说自己先吃吃地笑了:“短一点,边老板。”
短一点。
这个暗示边厌不是不懂,这句话连带着池殊的呼吸在他脖侧上喷出一片温热。
边厌也伸手揉了揉池殊脖子上同样的地方,侧头吻了吻他的发顶,鼻尖在发梢间探寻香气。
“那别看电影了,看剧吧。”
“可以,”池殊伸手抓着边厌的衣领,把自己往他怀里送了送,嗅着他身上独一无二的烟草香,张嘴呼了一口气。
芝士的咸甜最先散开,沉浮与底的威士忌张开残暴的爪牙将其吞噬,却在下一秒被带着滚烫体温的烟草味给压了下去,在制暴中交融。
威士忌与烟草。
池殊突然想起他和边厌第一次见面时。
就是在这时,池殊知道要看什么了,也知道该看什么了。
不是那些暧昧的,甜蜜的,而是专属于成年雄性之间的,带着律动和暴力美学的。
“边厌,”池殊靠在边厌的胸膛上,伸手在他手机上滑动打字,看着界面上的显示说道,“看这个。”
边厌看着界面上显示的浴血黑帮,意外地挑了挑眉:“看这个?”
“嗯,第六季不是快出来吗,重温一下吧。”池殊伸手点开,选了第五集。
如果真要重温,应该从第一集开始看。边厌回想了一下,但这都是好多年前的片子了,他也想不出来第五集具体讲的什么内容。
但无所谓了,池殊要看肯定有着他的用意,边厌跟着走就行了。
剧情一开始便是熟悉的味道,优雅的英式西装三件套,藏着暴力与野性的报童帽,冷灰色的基调透露出工业社会的腐朽。
在前情提要的时候边厌就出去拿了威士忌和烟盒进来,点了一炉油灯在手边,边搂着池殊边卷烟,卷好后放进嘴中吸气点燃,而后一转手将它抵到池殊嘴边,自己再卷一根就着池殊的烟尾点燃。
剃刀党与警署的斗争仍在继续,池殊仰着头枕着边厌的肩颈,背后是他炙热坚硬的胸膛,面前的影光在黑暗中有些过于灼亮,一下一下地随着人物变动打在敏感的眼球上。
低沉腔圆的英式口音伴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在耳边围绕,边厌的呼吸和心跳在血液里滚动,池殊押了一口威士忌抬手将边厌的脖子往下带,自己仰头将酒渡了过去。
“太呛了,我不喜欢喝。”池殊咧嘴笑了笑,“可我又想过个味。”
边厌低低地嗯了一声,啄了啄他的唇,纵容着这种无理取闹。
烟雾在闭塞的房间里弥散腾绕,呛喉的威士忌在两人唇间渡以香甜。
烟丝在灼烧,幕布上的剧情在演绎,汤米跟着格蕾丝回了家,缓缓的钢琴声渐起。
池殊看了一眼剧情,撑着地站起来,跟着影片中的汤米一起说道:“we could still dance.”
其实池殊站的有些摇摇晃晃,身影将幕布遮住,亮光从他身侧散发,边厌仰头看去只看得见倒影在窗户上的雨迹在他眉眼间滑落。
但无关紧要。
边厌搭上他递来的手,借着他的劲儿站起来,一把搂住他的腰,与他额头相抵,与他在朦胧的烟雾中摇晃起舞。
在旋转间池殊扫了一眼幕布,看着上面的演员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伸手扣住边厌的后脑勺,挑眉问道:“don't fuck with the peaky blinders?”
没生气,池殊语气里带着调侃的意味,边厌知道,这是要算之前的账了。
边厌低声笑了笑,说道:“我错了,池老师。不该那样拒绝你的。”
“道歉没诚意,”池殊摸了摸他的眉骨,对他吹了口气,“边老板,来点实际的。”
光影一条条打在脸上,打在两人相交的呼吸上,钢琴声开始加快变急,雨势也开始变猛,两人就像剧情中的主人公一样,开始在极度压抑后品尝着情感爆发的快乐。
月亮挂在窗外,朦朦胧胧的清辉扫在眼皮上,翻转过来看着被笼上柔光的地板,月光在铺在上面像是一滩浮动着碎银的浅河,一下一下地跟着节奏晃动。
天上地下,边厌作为池殊整个世界的主导者,全部都在跟着他的节奏晃动。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