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柯家的人,包括田冬升,都已经悉数到齐。孽訫钺读读韩君墨与甘文清一一的打过招呼,才依着招呼坐下来。
手术时间安排在第二日上午,舒鹤渊这会儿已经休息了,众人在外面便安安静静的,连一向活跃的柯知非也显得格外的安静与沉默。
柯延成到底沉稳,他看着妻子、女儿,反倒轻声与韩君墨聊了起来。甘文清听出来,姑父敲边鼓似的,问了些工作上的事情,她偏了偏头,旁边的姑姑,脸色算不得多好,她伸手过去,握住姑姑的手,发现她的手格外的凉,跟冰块儿似的,不禁有些心疼。
“过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们在。”田冬升扶着柯知涯的肩膀,低声说。
柯知涯皱眉,缩了一下肩膀悻。
柯延成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看出田冬升的小心思来,也看出女儿的倔强与别扭来,于是他笑了笑,说,“去吧,这不是一时半刻的事情。”
柯知涯忍不住,扯了田冬升一下。田冬升不动声色的,倒是发现,母亲也望住了她。便不再扭捏,由着田冬升拉着她往外走。
柯延成微微的松了一口气,正遇上妻子的目光——两人四目相对了一会儿跋。
他并不觉得担心,这两个人闹别扭,甚至狠狠的吵上一架,反倒让人放松些……怕就怕,他这个女儿啊……
“田冬升!”柯知涯轻轻的咳嗽,甩开田冬升的手臂,脸颊上有着病态的绯红。
田冬升没听到似的,将她抱了起来,安置在病床上,拉了一条毛毯,给她盖上,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的利索。
柯知涯觉得,这人……她咬了咬牙,脸上更红了。
“还是,你要我现在去告诉爸爸妈妈?”田冬升望着她的眼睛,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柯知涯咬牙,隐隐的,似乎能听到外边有说话的声音,她压低了声音,盯牢了他,一字一顿道:“你不要太过分了!”
田冬升瞅着她紧张的模样,这样近的距离,他终于觉得踏实了一点儿。
“知涯。”他握住她的手臂。
这次,柯知涯没能挣开。
“我有事情要跟你商量。”田冬升的语气平稳而认真。
他的眼睛,近在迟尺,柯知涯隐隐的有些不自在,转开了视线,避开了他的目光。
“我想领养跟资助一些孩子,用你拒绝接受的那部分财产,做他们的教育资金。”田冬升说。
柯知涯狠吸了一口气,时间在这一刻,仿若停滞了一般,胸口一阵阵的闷疼。
“他们需要爸爸跟妈妈,他们需要一个完整的家……”田冬升微笑了一下,他握着她的手,冰凉的手指,终于被她捂出点热乎气儿来。
心跳扑通扑通的,不紧不慢,又似乎一下子变得剧烈起来。
她闭了闭眼睛。
这一番话,令她有了头晕目眩的错觉……他完全没有给她心理准备的时间。
“知涯,回答我。”田冬升仍是拉着她的手,“只要你愿意,以后我们会有很多孩子……”
柯知涯的喉咙开始发干。
……
“文清,文清……”
甘文清蓦地惊醒,看到韩君墨微笑的脸,一双眼睛因为熬夜变得红通通的,她听到他对自己说,“舒爷爷准备进手术室了。”
她连忙站起来。
病房门敞开着,她听到柯延成喊了一声“爸爸”。
她跟着韩君墨进去,柯知涯看到她,弯腰对舒鹤渊说:“外公,墨子跟文清在外面守了一夜。”
柯延成回头,招呼他们上前。
舒鹤渊隔着人群,看到甘文清,动了一下手。
韩君墨注意到甘文清在发愣,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甘文清走过去,蹲下来。
“爷爷……”她轻轻的握住祖父的手,盯
首页上一段着祖父沟沟壑壑的脸,祖父的脸上有着柔和的线条。
“丫头。”舒鹤渊闭上了眼睛,却是面带微笑。
“您要好起来。”甘文清看着祖父,她知道祖父,向来遇事笃定且镇静,可她,不能做到这般的坚强与冷静。
舒鹤渊睁开眼睛,看着甘文清,却是对韩君墨说,“跟这丫头,一宿没睡?”
韩君墨微微笑了笑。
“这个丫头啊……”舒鹤渊看着文清,“这么倔。”
“是。”韩君墨也看向她,“爷爷您是明白人。”
舒鹤渊没有笑,他说:“君墨,等我做完手术,带我去落英街,我要见一见你祖父。”
“爷爷。”
甘文清的眼眶有些湿。她原本有很多话想说,却因为这一句,怎么样的话都再也无法说出口。
韩君墨扶着甘文清的肩膀,微笑,“好,爷爷。”
“行了!”舒鹤渊挥了一下手,说,“时间到了,你们别耽误人工作。”
此时,护士们已经进来了,要送舒鹤渊去手术室做准备。
甘文清的手,抓紧了韩君墨的衣襟,她眼里充了泪意,心里疼。
韩君墨望着她,她的脸比姑姑的,知涯的,都还要白上几分,比他预想中的,还要紧张不安。手术是有风险的,按照主治医生的话来说,任何手术都是有风险的,尤其,舒鹤渊是一位年迈的老人,达到可以动手术的各项指标,已是奇迹。
柯延成来到他们面前,拍了拍韩君墨的肩膀。
“不要担心。”柯延成看着韩君墨,“你们有事,先去忙,手术结束了,我让知涯通知你们一声。”
“姑父……”韩君墨看了一眼甘文清。
“手术结束后,也得等麻醉药过了,才会醒。”柯延成看看甘文清,“正好趁这个时间休息一下。”
这时,欧阳远远的朝这边走来,紧跟着的,是柯延成的随行秘书。
韩君墨眯了一下眼睛。
柯延成侧了一下身,只见那秘书附在他耳边低语了什么。
“韩先生。”欧阳看了一眼甘文清,轻声说,“宗国伦被双规了。”
那边柯延成已经站直了身子,韩君墨遇上他的目光。彼此心知肚明。
这是个劲爆异常的消息,也只是在内部范围传了开来,据说,宗国伦除了经济、政策上的问题,甚至,根据最新的口供,还涉及了刑事问题。
甘文清听这么一说,全然能够心领神会,所谓的刑事问题从何而来,想必,便是Z大附近的肇事事件。凌越手中应该是握着切实的证据的,才惹的宗国伦要跳墙。从政者,最怕的不是经济问题、纪律问题,而是刑事问题。一旦沾上了刑事问题,也就意味着,他的政治生涯收到了红牌一张,自此便是尽头。
只是,凌越怕是也少不了要进去蹲上些时日……
韩君墨看她,她比想象中的要冷静,也平静,一点不吃惊的模样。
面对这突发状况,甘文清想到韩君墨许是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便没有在坚持留在医院,两个人跟众人打了招呼,便先行离开。
欧阳把车钥匙拿给韩君墨,甘文清有些奇怪他怎么突然要亲自开车,就听韩君墨问欧阳,“东西准备的怎么样?”
欧阳特地看了一眼甘文清,难得的笑了一下,说:“是。”
甘文清到底是心细,觉得欧阳的笑容有些特殊的意思,不免又多留意了他一会儿。
还没等她想明白,韩君墨已经停好了车。
甘文清看清楚周边的环境,有些瞠目结舌。
是民政局。
她定定的看着韩君墨。
“不可以拒绝,也没得后悔。”韩君墨慢条斯理的。
这是……甘文清张了张嘴,愣是说不出半个字来。
给他们办理手
续的,是一个身着制服,面容温和的阿姨,直等得两本热乎乎贴着烫金的红色证书,被她拿在手里,她才意识到,她与他,成了真真正正的一对“新人”,她这下,当真觉得有些腿软,好半天,才想起来,问他:“我的户口本怎么在你那儿?”
韩君墨笑,就着她的手,也细看着两本小本子,想想便觉得奇妙……拍照片的时候,听着工作人员说“这对新人,靠的近点,再近点……别紧张,笑一笑……”,便觉得,黄莺出谷也不如这话来的动听。
“这得感谢大舅子。”
这一声“大舅子”,甘文清愣了足足三秒钟,才反应过来指的是谁。她险些要笑出来,也真的笑了。真不像是韩君墨会说的话,却又的的确确是从他口里吐出来的。
“韩先生……”甘文清看着他上扬的嘴角,“你还没有求婚呢。”
她想了想,撇嘴,“也没有戒指。”
甘文清捏着红本本,笑望着他,他亦回望……这份默默藏于心田的暗恋,折磨了也丰润了他们过往的岁月。幸而,终得圆满。
这世上,有非常多的人、事、物,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的发生着变化。但是,她与他何其幸运,他们之间有太多的东西,太多的时刻,无需过多的言语与动作,曾经的青涩懵懂,如今赋予他们的是默契与恬静。
“韩太太。”韩君墨嘴角漾着笑意,俯身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一下,“韩太太今天很漂亮。”
甘文清笑,心底从未有过的一派轻盈。
此生,初春凉夏,金秋暖冬,无关身份与相貌,他们终将一起度过。
————————The·End——————————
这个故事,不是我心中最初的模样,却也不是我心中理想的模样。其中缘故,无需借口,全在自己,只盼没有太辜负一直不离不弃的亲爱的你们。
感谢一路至此的你们,给我各种形式的包容、支持、鼓励,还有意见与建议,无论是厚爱还是批评,我都会怀以感恩之心,欣然接受。
这个故事的后期,太多懈怠,对一直追文的你们,鞠躬感谢并致歉。
谢谢你们。
倘若有缘,轻松宠文《逃之夭夭,处处折腰》中,我们再续前缘。
最后,在这篇小文中,最后一次祝亲爱的你们,阅读愉快,晚安。并且,在不久后的中秋、国庆长假中,吃好喝好玩好。
生活在故事之外,惟愿生活中的你们,顺利安好,幸福如意。
我爱你们。
莓果
2012年9月12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