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世了解到,自从中央某媒体曝光许磊公司的诸多问题后,江州市政府迫于压力,成立了由工商、公安、质监、消防、税务、环保等部门构成的联合调查组,进驻美味食品公司,并责令公司立即停产停业。虽然江州市委副书记陈庆军是许磊的亲舅舅,但在此风口浪尖上他也不能给予许磊更多的庇护,最多也只是保许磊不坐牢罢了。
一切按照姜人杰的计划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先是正式制定了拍卖方案,在郑乐久等人的大力支持下,食品厂也顺利通过了职工安置方案,再在《江州晚报》的中缝不起眼位置上发布了一个火柴盒大小的、语焉不详的公告,姜人杰还不遗余力地和土地部门、拍卖行疏通关系,并及时将重要信息反馈给现世。
正式开拍的时间越来越临近了,现世感到,一场攻坚战役就要打响了,也许对手弃城而逃,也许对手负隅顽抗,也许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未知的事情还很多,必须做好万全准备,否则会导致功亏一篑的。
竞拍会如期举行,现世和雷典密切配合,按照上次雷典竞标公路扩建工程所使用的对策,有惊无险地赢得了食品厂的产权,最终报价是1080万,比底价多了80万。竞买成功后,现世和雷典欢欣鼓舞,特意在江州最豪华的大酒店办了一桌酒席,开了一场庆功宴。
现世如愿以偿赢得食品厂的产权,他要感激很多人,方二妮、孙幼怡、雷典、蒋春燕、何婵婵、郑乐久,他还要感谢一个人,那就是姜人杰,可以说,没有姜人杰,他就很能获得成功,虽然他们只是**裸的金钱关系。现世在办完相应手续后,如约兑现了剩下的四百万元报酬。
就在现世踌躇满志,准备全面接手食品厂时,发生了一件大事:姜人杰逃到美国了。现世目瞪口呆,但仔细一想,觉得这件事也不是完全没有预兆,首先是朱翠玲率先悄无声息地出国,然后是姜人杰竭力帮助他获得食品厂的产权,自己攫取了巨额报酬,然后是姜贝贝搬进了奇石馆职工宿舍,说姜人杰卖掉了自己的房子。当时,现世就感到很困惑,姜人杰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卖自己的房子呢?难道他有多处房产?但姜贝贝说,姜人杰还有一处房产,但在此之前就已经卖掉了。
现世事后从别处打听来的消息表面,姜人杰卷入一起行贿案,市纪委正在暗地里调查他,但还没有掌握确凿证据。很显然,姜人杰是通过内部渠道获知了这一重要信息的,于是加紧了窜逃国外的准备。那么有关部门是怎么发现姜人杰潜逃的呢?现世听人说,姜人杰连续几天没去单位上班,市政府有几个重要会议找不到人,最后一查,发现姜人杰早就是裸官了,通过口岸部门核实,姜人杰早在几天前就出境了。
姜人杰逃到国外对现世来说既是坏事,又是好事。说是坏事,就是姜人杰一走,随着纪委调查的不断深入,他的各种问题就会不可避免地被揭露,这可能会牵涉到他与现世的权钱交易。现世和姜人杰有过两次权钱交易,这次竞拍食品厂是一次,还有一次就是奇石馆房屋的承租;说是好事,就是即使牵连到现世,因为姜人杰作为关键当事人已经逃亡海外,想要追究起来几乎很难了。
果然,姜人杰一走,就有人蹦了出来,说上次拍卖程序有问题。首先是拍卖公告太简单,重要内容语焉不详,所占报纸版面太小,火柴盒大都没有;其次,拍卖现场混乱,拍卖师对有些竞买者的叫价听而不闻,而且,有些竞买者被压制得不敢出声;还有些竞拍者直接指出,此次拍卖会猫腻很大,可能涉及权钱交易。
最令现世不安的是,据郑乐久私下里向他透露,有人将此事向市政府反映了,据说市政府将组织调查组,详细核实相关问题,如果竞买过程中确实存在权钱交易和违法法定程序,将对此次拍卖结果不予承认,重新组织拍卖。
现世急了,看来这不是一个小问题,如果严格追究起来,即使不能揭开他和姜人杰之间的权钱交易,但想在拍卖程序上挑毛病还是很容易的。如果不承认此次竞拍结果,那他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下轮竞拍他即使还能拍下,但以1080万元的低价拿下是几乎不可能的,何况他还给付了姜人杰几百万元的报酬。
现世越想越急,怎么办?到手的鸭子岂能让它飞掉?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关系了。对了,听说市政府分管企业改制的副市长是何胜利,而何胜利是江州市机械厂厂长唐雨嫣的妹夫,也就是唐雨婷的老公。现世想到了活宝,找何胜利只有通过唐雨嫣了,而弟弟活宝与唐雨嫣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现世病急乱投医,还想到了蒋春燕。因为他听蒋春燕说过,她在江州工作、生活那么多年,或多或少还是有一些人脉的。此次蒋春燕是帮了大忙的,不仅向他透露了食品厂的行业潜规则,还一次性借给他一千五百万元,用蒋春燕的话说,她几乎是倾其所有了。
现世首先打电话给了蒋春燕,将事情的前前后后说得很详细。蒋春燕听后,也替现世着急,她说在江州也有一些身在官场的同学、朋友,但级别都不是很高,还不知道他们肯不肯帮忙,即使帮忙还不知道能否出上力。现世一听,心冷了大半截,他知道蒋春燕是爱莫能助,于是主动提到了何胜利这层关系,蒋春燕精神一振,说能找到他最好,但下手必须要快,否则市政府一旦形成决议,就来不及了。
现世挂断电话后,当即将活宝叫到办公室,和他商量找何胜利说情的事。活宝倒很淡定,但并没有说出自己与唐雨嫣之间的真实关系,只是答应试试看。
兄弟之间也不需说客套话,现世知道,活宝肯定是竭力而为,如果实在不行,那自己只能认栽了。
“活宝,等下去银行取二十万元钱带上,花钱找人就好比毒老鼠,药剂不够,就无法毒死老鼠。”
活宝一愣,“可是何胜利会收下这笔巨款吗?”
现世呵呵笑道:“天下哪有不吃腥的猫?一些猫不吃腥,并不代表它不想吃腥,而是不敢吃腥,怕吃后吐不出来。活宝,当官的收钱最起码有几个前提条件:第一,要看能不能将事情办成,如果办成,他会收下;如果根本就没有办成的希望或虽然努力了但没有办成,他会不收钱或将钱退还给你。第二,他还要看给他送礼的是什么人,如果通过自己的兄弟姐妹这层关系送的,大半是要收的,因为他很放心。活宝,胜败在此一举,如果你能够将此事办成,就是立了大功了!”
活宝反问道:“如果真要办成了,你拿什么犒赏我?”
活宝板着脸道:“你说这话就不对了!我们是兄弟,都是喝妈妈的奶水长大的,虽然说亲兄弟明算账,但你真要用钱时,我还能不给你吗?我发财了,你还不跟着沾光?”
活宝讪讪笑道:“现实,看把你急的!我只是说说玩笑罢了,还真的向你索取报酬啊?”
“好啦,好啦,我现在被食品厂这根烫手的山芋弄得寝食难安,有时候我后悔为什么趟这趟浑水,真是吃饱了撑了!安安稳稳地将奇石馆经营好,再努力在仕途上有所发展,日子也过得美美满满的。可是现在,我如果拿不下食品厂,光是姜人杰这狗儿子就卷走了我八百万元,我几年都翻不了身了!”
活宝当然也理解现世此时的困境,食品厂竞买的事如果推倒重来,那现世损失可就大了。现世翻不了身,作为亲弟弟,他日子也会不好过的。
“现实,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也不要太焦急,车到山前必有路嘛。我现在就去机械厂找唐厂长去,我就是求,也要求她带我见见何市长。”
现世面色沉重,在活宝的肩膀上重重的拍了几下,没有说话。此时无声胜有声,活宝当然明白这其中的意味。
活宝当即驾车赶到机械厂,他直奔唐雨嫣的办公室。唐雨嫣在办公室专心致志地看材料,忽然听到沉重的脚步声,抬头一看,正是自己的如意郎君王火宝。
“好你个火宝呀,进了厂长办公室连门也不敲一声!不怕我批评你呀?”唐雨嫣板着脸,佯装生气道。
活宝见四下无人,呵呵笑道:“雨嫣,现在还有这个必要吗?”
“有!在机械厂,我是厂长,谁进了我的办公室都要敲门的!”
活宝一时不明白唐雨嫣是开玩笑的还是当真的,但他有办法对付唐雨嫣的,他快步上前,迅速地在唐雨嫣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并从背后搂住她的腰,贴在她的耳朵根前,柔声说:“老婆,有这个必要吗?”
活宝一吻一搂,唐雨嫣的心都醉了,要不是在办公室,她准会像个小女人一样钻到他的怀里,好好地撒个娇。她见屋外没人,轻声责备道:“老公,我是开玩笑的,或者说是因为昨晚的事生你的气吧。”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http://i.md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