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正梅也笑了,慢言细语叮嘱着:“老爷子今儿高兴,嚷嚷着说想喝酒,怕是这一喝上就没时没晌儿了,爷几个指不定要喝到什么时辰呢,你尽管带宝宝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再过来送饭。舒虺璩丣”
陈安忙应道:“是,妈妈,您只管去前院帮奶奶照应着吧。”
屋子里很静。
时值初夏,日头晴好,日光悠长,而屋子里深阔如宏,却有一半的阳光洒进来,暖暖的,静静的……陈安心里,再也没有比此时更宁静,更平和的了。
她端详着宝宝,睡得酣沉,小小的鼻头微微翕动,小脸粉红,身上穿了件米黄色的薄绒布衣,是她和婆婆亲自去布店里选的布料,婆婆一针一线缝起来,沈阿姨在襟上一边绣了一条可爱的小金龙嫦。
小金龙张牙舞爪,憨态可掬,可她觉得自己的儿子更加可爱。
这大概是每个做母亲的心理吧,孩子,总是自己的好。
有哪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呢蕊?
她也做了母亲,此时深深理解一颗母亲的心。当初董鹤芬扔下年幼的她,一走就是许多年,甚至不曾回来看过她一眼,可是心里呢,梦里呢,难道就没有思念过一点点?
她现在多少能理解了,母亲不是不爱她的,大概因为陈德明的关系吧,母亲对父亲的怨怼胜过一切……
陈安低头吻着儿子的小手指盖儿——浅蓝色的马蹄袖,遮住了胖乎乎的小手,只露出透明的粉粉的小指尖,小小的,只有一点点儿,只须瞧上一眼,没得让人心里柔软起来,软得似乎能溢出水汁。
这个小东西,是从她体内剥离出来的,即便现在是独立的个体,但每分每秒仍牵扯着她的神经,那是每多看一眼,心里就止不住添上一分欢喜和疼爱的。
偶尔一两声男人的谈笑,从前院传过来,她细细辨认着,却一时辨不清到底是谁,但她知道,自己的丈夫,就在那里,在她的周围,哪怕是未来,他不会走开,不会离开,始终有他相伴着,一起看着他们的宝宝慢慢长大,然后他们一天天变老……陈安禁不住微笑。
这才是最朴实、最简单的幸福吧。
她没什么不满足的了。
她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她的一根手指,被宝宝无意识地攥在小小的手掌里。
不知过了多久,陈安是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吵醒的,还有一股酒香扑鼻而来,她急忙一睁眼,见大炕前站了钟立维,木头桩子似的戳那儿,见她醒了,不由对着她嘿嘿傻乐。
陈安一皱眉,低声问:“喝了多少酒呀?”口气分明是埋怨的语气,却又那么动听。
立维咧着嘴巴,打个酒嗝,笑:“爸喝得比我还多……”说着凑过来。
陈安忙闪了闪身,一捂鼻子:“别过来。”酒气太呛人了,这得喝了多少呀?
立维不满的地嘀咕道:“切,又不让亲……”转脸奔了宝宝去。
“哎,你要干什么?宝宝睡觉呢。”她提醒。
立维依然笑嘻嘻的,他当然知道儿子在睡觉……一俯身子,鼻尖直直的,对着儿子的小鼻子,张开了嘴巴,一口咬下去。
陈安大吃一惊,心想莫不是真喝多了吧,发酒疯呢?
“立维!”她伸手去拉他,无奈醉酒的人,身体沉得跟什么似的,拉不动,“喂……”
立维抬起头,对着妻子笑,他并没有喝醉,更不敢真咬儿子,二十四小尸s./13312/心里一时有些感触罢了,心说他的儿子,命真是好,有这么漂亮体贴的妈咪,这么任劳任怨的爹地,还有疼孙子的爷爷奶奶——当然了,他的命格也不赖,刚才在前厅喝酒,他觉得喝下去的,不仅仅是酒液,还有些别的,满满的装在心里,就要溢出来了。
此时对着妻子,仿佛只剩下乐了,他这一笑,眼里倒象射出点点桃花来似的。
立维撇撇嘴:“谁让你不给亲!”
陈安张了张嘴巴,无赖……心念至此,就听到宝宝哼唧了两声。
“嘘!”她一根手指急忙掩住唇。
立维反倒笑出声,说话也没个顾忌似的:“放心,醒不了的。”
陈安就瞪他。
就见本来熟睡的宝宝,委屈地扁了扁小嘴儿,又继续哼唧了两声,两只小胳膊也抬了起来,在空中摇了几摇,似乎马上就要醒来。
陈安顿时紧张了,她轻轻拍着宝宝,安抚着,口里还哼唱着《摇篮曲》,完全象模象样的。
立维又嘿嘿地乐上了,他怎么也想象不出,安安也会有这样的一面,原来这个,是母性的天性,无师自通的。
陈安又瞪他一眼,再一低头,就见宝宝两只小手,紧紧握成拳状,抬起来,在自己小脸上不安又烦躁地蹭来蹭去,最后遮在眼睛上,似乎寻了个妥当的位置,很快又没动静了,睡着了。
陈安不由直了眼睛,她明明看到立维咬儿子的鼻尖儿来着。
立维越发笑不可抑,他一张大脸刚凑过来,就被陈安一把挡在一尺开外的地方,“别闹了。”
立维低低笑道:“这小子倒聪明……”手臂一撑就上了炕,身体往后倒下去:“唉,我也好想睡觉。”
陈安暂时转移了注意力,问:“头晕是吗?”
他轻哼着。
“难怪酒气这么重,一闻就是喝多了……要不要紧?”说着,陈安柔软的指肚己经按在他太阳穴上,连声音也是柔软的。
“不打紧。”
“喝罢酒了?”
立维舒服地感受着妻子指尖的力度,轻笑说:“早着呐,爷爷的酒兴才上来,嚷嚷着要闹到晚上去。”
“爷爷真是的……”她笑着,“小孩儿一样。”
“本来就是,连奶奶也管不了了。”
“爷爷高兴嘛,不过还是劝爷爷少喝些为妙。”
“放心吧,爷爷的量我知道……”他说着,扣住陈安的手,“我也没事儿的,别担心,就是想你和儿子了,过来瞧瞧。”
陈安看着他,无声的。
两人静静地待了一会儿,立维说:“有时候就觉得吧,好象我们己经是老夫老妻了,有时候又觉得,我们还在新婚蜜月里。”
陈安怔怔地看着他,他的感觉,怎么和她的一模一样呢。
……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钟轶麟五个月大时,每逢听到唤“宝宝”时,小家伙就会不由自主扭过脖子去,咧开没牙的小嘴儿对着人笑,而他亲爱的爷爷,还是没能给心爱的小孙子想出一个贴心合意的小名儿。
钟泽栋生生苦恼了几个月后,只好作罢,算了,就叫“宝宝”吧,瞧,连孩子自个儿都认了。
夫人鲁正梅说,宝宝多爱笑啊,这点就随了安安。
立维说,我小时候,好象也挺爱笑的……
夫人看他一眼,又看看远处的陈安,悄声说,象只讨人嫌的皮猴子。
立维咧了咧嘴巴,心说有吗……还好,他有儿子了,他不足或是欠缺的,他儿子统统能替他找补回来,而且,有孩子的好处,就如老高说的,真是不少,比如他父亲甚少再对他吹胡子瞪眼睛了,紧绷绷的一张老脸经常挂着笑容,当然多数时是对着宝宝了,他觉得父亲那笑容,甚至是慈祥的,他从没见父亲笑得这样开心,而且逗弄孩子,简直成了全家的一乐儿。
他下班回家,也喜欢逗儿子玩,母亲常常笑说,你这哪是哄孩子呢,分明拿宝宝当一玩意儿自得其乐了。妻子也说,妈妈说的是呢,他最喜欢咬宝宝了,是逮哪儿咬哪儿。
他在一旁只管笑,妻子说的是事实,每当望着胖嘟嘟、粉嘟嘟的儿子时,他心里总是痒痒的,总想凑上去咬上几口。
只是当晚,他就改变了进攻目标,先是咬妻子的肩窝,然后袭向胸,“我不只是会咬咱儿子……”陈安红着脸去推他,说宝宝看着呢。
他回头,果然儿子睁着一双亮晶晶、乌溜溜的大眼在看着他们,他无奈地笑了,“这臭小子……”哎,这个时候,他怎么觉得儿子有些多余呢。
他又开始咬宝宝的手指、脚趾,小家伙吱吱地叫着,咯咯地乐着,小肚皮一鼓一鼓的,象小青蛙,他觉着好玩,一时兴起,嘴巴吻着儿子的肚皮,哪知儿子一个急翻身,他的嘴巴正正的,响亮地亲在了儿子的小屁屁上,惹得妻子大笑。
立维抹抹嘴巴,皱皱眉头,再看妻子时,妻子笑得眉眼弯弯的,美极了,他也笑了,喃喃道:“臭小子……这下,热脸贴了冷屁股了。”
小家伙大面朝下,撅着小屁股,小肚皮顶着床,奋力试了几次,都翻不过身来,大概觉得不舒服,急得小手小脚乱扑腾,小嘴儿里还咿咿呀呀的,象一只笨拙而可爱的小鸭子。
“哎,赶紧的……”妻子说着,就要抱起宝宝。
立维大手早伸过去了,轻而易举将儿子拎在怀里,虚拍了一下,宝宝立即咧开小嘴儿,对着他笑,还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拍着他的大脸……
日子在忙碌和安乐中,又是一天天过去了,转眼钟轶麟三岁了,已经懂很多事了,立维就感觉,让自己自豪的事情和烦恼的事情,成正比例在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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