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翠小说 > 都市小说 > 晨恋 > 第三章
    季节的递嬗,总在人们不知不觉中悄悄流转,春去秋又来,冬去花再开,左少羿在这四年当中,由大学毕业,读研究所、乃至预官退伍,二十六岁生日过后没多久,他也正式成了社会新鲜人。

    一切,就如同他所拟定的生涯规划,没有任何意外与误差。

    与骆家的缘份,仍是持续着,不曾转淡,只有更加的浓挚而密不可分。他和曦媛的感情,有如涓涓细流,平顺的交往着,没有大风大浪,她就像空气,是那么自然的存在着,温柔贴心的陪伴他。

    而曦晨,像阳光,乐观而开朗,总是能带给周遭的人欢笑与希望,照亮他的生命

    这是很微妙的感觉,他珍惜曦媛,以情人之心﹔同时也疼宠曦晨,以兄长之心。

    在亲友的支持下,他开了间律师事务所,三五好友于是瞎起哄的说要为他庆祝,祝福他这年少有为的青年才俊能大展鸿图,左少羿推辞不掉,便欣然赴约。

    几杯黄汤下肚,几个人开始毫无节制的瞎闹起来,一连串的调侃话语全出笼了。

    「我说咱们少羿呀,还真是个幸运儿,情场、事业两得意呢」

    「是啊,光说他那个女朋友就好,你们都不知道,真的是标准温柔婉约、清艳脱俗的美人拧要不是朋友妻,不可戏,我还真想横刀夺爱呢」

    「得了吧你就算没钱买镜子,也该撒泡尿来照照你有咱们左大帅哥的俊美与才华吗拿什么来跟人家横刀夺爱」

    此话一出,所有人全笑得东倒西歪。

    左少羿无奈地一笑,端起浅薄的水果酒轻啜了口。他们就爱拿他开玩笑,他早适应了这群人的口没遮拦。

    「唉,对了、对了,你和咱们大美人进展到什么程度了一垒二垒三垒」

    「什么一垒、二垒我不喜欢打棒球,小媛也是。」左少羿不愠不火,悠闲地以四两拨去千斤,阻拦了朋友的笑闹揶揄。

    「你少假了啦」朋友a暖昧地推了推他。

    「别这么小器嘛,快说来听听,好东西要和好朋友分享。」

    「是啊,是啊」找到新话题,一群人全兴致勃勃,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不可。

    左少羿被他们一人一句,问得无力招架,只能苦笑连连,完全无言以对。

    「我看八成已经抵达本垒了啦」不知由何处冒出了这么一句。

    静默了三秒钟──

    「你怎么知道」又有人接续问了句。

    「如果你有一个漂亮、身材又婀娜多姿的女朋友,请问你睡得着吗」就算睡得着,也没人舍得把时间浪费在「睡觉」上吧

    「那倒也是哦除非不是男人,否则有谁冻欸条」

    这回,暧昧的窃笑,加上寓意深远的眼神,不约而同的出现在每一个人脸上。

    够了真是愈来愈不象话

    「你们别闹了──」左少羿连笑都无力了。

    他要是告诉他们,他和曦媛,一直都是单单纯纯的交往,温存的吻已是极限,从未有过烈火般的,这群思想不怎么纯正的男人也不会信吧

    他无意向任何人解释他的心态。身为男人,他否认不了无法避免的生理需求,然而,在尚未许她婚姻为保障前,他不愿侵犯她,这是对小媛最基本的尊重与珍惜。

    然而,其它人可不这么想了。

    他的沉默,极自然的被当成了默认。

    「唷,好性福,好嫉妒哦」

    「喝你们的酒啦,少胡言乱语。」

    「左少羿,你是不是男人啊居然学个娘儿们喝水果酒」下一刻,手中的杯子已被夺了去,换上一杯威士忌。

    左少羿皱了下眉。「我酒量不好,你们别──」

    「醉就醉嘛正好给骆大美人一个的夜晚。」

    「嗯、嗯、嗯」朋友b接着附和。「人家说喝醉酒的男人特别勇猛,别具爆发力,骆大美人会感激我们的。」

    「不错,就许骆大美人一个浪漫的情人夜吧」

    「喂──」根本来不及抗议,满杯的烈酒就这么强迫中奖地被灌了满口。

    「咳、咳咳」喉间有如烈火烧灼,左少羿呛得俊容泛红。

    「来未来,咱们敬这春风得意的青年才俊一杯。」

    「喂,我不行──唔。」可怜的左少羿,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烈酒一杯接一杯的下肚,三两下便天旋地转,晕头转向。

    「我」眼前雾茫一片,清明的脑子被浮动的不明幻影所取代。

    「唉,你该不会真的醉了吧」一旁的朋友推了推他。

    脑子糊成一堆,神智被酒精急遽吞噬,他感觉自己宛如置身在云絮当中,飘飘浮浮──

    「这下,骆大美人有福了。」几个人交换了心照不宣的谵笑,一致决定将他送到骆家

    夜深人静的骆家,响起了清脆悦耳的门铃声。

    「天哪少羿,你怎么喝这么醉」前来应门的骆曦媛惊呼了声。

    步履虚浮的左少羿踩了几个不稳的步调,整个人险险往前栽。

    「唉,小心──」骆曦媛赶忙扶住他。

    左少羿甩甩头,勉强撑起千斤重的眼皮。「小──小媛」

    噢,不行,头好沈,星星好象全跑到他眼前来了,他却抓不住半颗──

    他无力地放松身子,决定不再企图挣扎。

    「少羿」他头靠在她肩上,双手环着她的腰,她几乎要撑不住他的重量。

    思绪炸成千万碎屑,骆曦晨喘息不已,再也记不起任何事,只能随着他,共舞陌生而缱绻的浪漫。

    是酒精作祟吗体内血液地奔腾了起来,难以抑止。是真是幻他无法分辨,也再无余力分辨,他决心放纵自己,掠取他深深的似水温柔。

    男性化的浓重喘息,女性化的柔媚低吟,交织成难言的幽昧情潮,为男欢女爱的韵曲揭开序幕。

    就在骆曦晨意乱情迷的当口,尖锐的痛楚毫无预警地由下腹泛开,火焚般的疼,几乎令她难以招架。

    「啊──」惊呼声一响起,她立刻咬住下唇,不再让一丁点声音逸出。

    他更加埋入深处的,眷恋地与之厮磨、,空盈交替间,燃起更为狂炽的烈焰狂爱。

    骆曦晨闭上眼,情难自禁的回拥他,收纳他一次又一次深入而密实的占据,初始的疼痛逐渐远离,取而代之的,是难言的微妙喜悦──

    幽幽荡荡的神魂,随他起伏翻飞,纠缠为一,共赴云雨巫山的极致欢情──

    时间悄悄流逝,失序的呼吸回复正常,奔腾的血液也已平息。

    枕边的左少羿似已倦极,沉沉的跌入梦乡,而她,睁着眼盯住天花板,脑海一片空白。

    他的身子仍是亲昵地与她交缠着,像是极不舍。她缓缓侧过脸庞,思绪一点一滴回到脑中。

    凝望他熟睡而满足的俊容,她缓缓蹙起了秀眉。

    他们──竟然做了不该做的事

    五年当中,左大哥与姊姊一直稳定地交往着,两家人对这门亲事早有了默契,那是迟早的事,换句话说,他将会是她的姊夫呀

    而她,竟在姊姊的,与姊姊的男人

    他们这样──岂不是乱了伦

    左少羿醉得一塌糊涂,不晓得自己在做什么,那还情有可原,但是她呢她为什么不拒绝为什么这么轻易、这么自然的便沉沦在他挑起的迷情网中

    这下可好姊姊要她照顾他,她却照顾到去了,她该怎么向姊姊交代呀

    愈想愈苦恼,骆曦晨不敢惊动他,轻手轻脚地下床穿回自己的衣物,来来回回地在房内走动着,期望能在抓破头皮之前,理出个头绪来。

    不过──这好象挺难的。

    她从不伤春悲秋,但是这一刻,她真想大叹:剪不断,理还乱

    「死李后主,没事写什么诗,悲得乱七八糟,害我情绪更加恶劣了。」

    绕回床爆她捧着愁云惨雾的头,凝视睡得又香又甜的左少羿,简直快嫉妒死了。

    「平平是一起做错了事,为什么你就可以睡到快翻掉,丢下我一个人烦恼老天爷真不公平」

    左少羿不知梦见了什么,还是感应到她的不满,唇角微微勾起。

    「你还笑」极度心理不平衡的骆曦晨,差点冲动的将他拖下来海扁一顿。

    「最好别告诉我,你正在作春梦」

    气死人了

    很异类吧她才刚告别处女,却没有一丁点的感伤或后悔,只满心担懮着不知该如何面对姊姊面对左少羿

    别人会不会以为她存心勾引他呀毕竟他醉得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否则她算哪根葱要美色没美色,论身材只让人想哭,哪一点吸引人

    唉,意想愈沮丧。

    不行,不行这事绝对不能让人知道,要不然,引发家庭革命姑且不谈,他和她恐怕连兄妹都做不成了,这才是最要命的事

    她什么都可以忍受,就是不能忍受他的鄙视、疏离、冷淡、怨恨,等等可能的情绪。

    如果,姊姊得知此事,并且不能谅解的话,难保他不会失去姊姊,那么,上述情形,就极有可能发生。

    为了她最在乎的两个人,今晚的事,她说什么都要瞒下。

    打定了主意,她小心翼翼地拎起衣物,一件件替他穿上,当中怕惊动他,她还捏了好几把冷汗,没想到──

    他老兄睡得可嚣张了,摆明了天坍下来都别妄想吵醒少爷我

    猪八戒被卖掉都不值得人同情

    她在心底用力地骂了声,这才稍稍、心理平衡。

    再来,她技巧地抽出被他压在身下的凉被,上头染上几许血痕,那是她莫名其妙丧失掉贞的愚蠢证明。

    呼幸好是凉夏,要是在冬天,叫她在厚厚一叠棉被上除去痕迹,她不如一头撞死给他看还比较快。

    抱着凉被起身之际,一阵难言的怅惘攫住心扉,酸酸地,像柠檬的味道,她竟有点白痴地想哭。

    天一亮,就得将他还给姊姊了,这辈子,她再也不会有机会如今夜般,感觉自己的心与他靠得好近好近──

    「不好意思,左大哥,借我亲一下,好歹,你也是我的第一个男人,这不过份吧」

    静默了下──

    「不回答好,我当你答应了哦」她压下「趁火打劫」的羞耻感,倾身轻轻柔柔的印上他的唇,什么也不做,只是用心感受他的温暖,就好象他们真的彼此相属,点滴温存,她会牢记一生一世。

    心,酸酸的,有点苦,有点涩,

    我叫它做失落,

    因为你将属于别人,

    而那段永远无法说出口的青涩爱恋,

    也将永埋心底。

    你不属于我,无妨,

    因为我还拥有回忆,

    它属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