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闲来无事,才想起好久没给家里打电话了。接电话的是母亲,得知家里一切均好,说了些陈词滥调的保重之类的话语。这些话语看似微不足道,对母亲很受用。在这个世界里,我们可以对自己苛刻和吝啬,但千万不要把那些很简单的词语留在心底,那些积压在心底,永远不升值,但对老人而言是难得的潜力股,一个劲儿飙升。爱要说,爱要让你爱的人深深地明白,亲情也不例外。
临挂电话时,母亲叮咛我记得把布鞋给琪。母亲对琪念念不忘,母亲希望琪能穿着她亲手做的布鞋陪他的儿子一起走近后的风雨人生路。这时,我才想起母亲的布鞋。回到学院。这双布鞋能不能如期抵达琪的脚上,尚是未知数。我真不能确定到那个时候,我还有勇气去送吗?琪,典型的喜新厌旧的爱鞋一族。每次上街,看到流行的鞋子,眼睛都鼓得只差一线牵。不论有多贵,琪都会锲而不舍加软磨蛮缠地杀价,再不行则秋波“轰炸”,不买到不放手。琪的鞋子可以搞此展览,琳琅满目,高高低低,形形色色。只可惜,那个展览会一直在我们的床下举行,没有什么观众。
有一次,学院举行为山区失学儿童捐物活动,琪不知道捐什么好。我提醒她,到你那博物馆里随便提几件文物不就得了。琪笑了笑,说就你这德性想得出。琪捐了几双鞋子和好几件衣服,成为了她系里的捐物大户。后来,我调侃琪,你做孽阿。琪不解,我解释道,你的那些高跟鞋那些失学儿童得穿着在凹凸不平的山路上行走,那不是鞋子,那是无形的脚镣。琪听了,有些黯然。有时候,好泥巴打不出好灶。这又是我们乡下的人生哲学,祖父教的。
排骨和土匪一脸掩饰不住的兴奋走进寝室,我打趣他俩:“你们在哪里见到没美女了?乐成脸上像寡妇找了个青壮小伙。”土匪笑了笑,说“比寡妇久旱逢甘霖还过瘾,奶奶的。”排骨阴沉了许久的脸迎来了1949年的大解放,一脸的当家作主,全然没了压抑的影子。“怎么,班花回归祖国的怀抱了?”他们几个色鬼一直把班花当“香港”,二狗自然就是那大不列颠了。排骨只笑不答,见土匪掏出一根烟,赶紧跑到土匪面前,为他点火。无事献殷情,其中定然有鬼。我见他们不愿说,只得继续看书。一会,我的眼睛余光捕捉到一个重要的信息:土匪从腋下掏出了一根铁棍,放进了皮箱。难怪,刚才,他的手臂夹得那么紧,我都想说他的手臂像片处女地,但顾着追问忘记了。土匪和排骨肯定做了一件打架斗殴的事,不过,这次没叫我一起去,我很奇怪。突然,我就明白了,他们整的就是二狗!
两个家伙把我当外人了,也可能是不想给我带来麻烦,毕竟我要回到这片土地上。他们都是过客,都只是在这个县城晃荡了两个月而已。他们留不下什么,只给了我们那条短街几个生动的比喻。夜晚,我想跟他们说说,但见他们热衷于议论永恒的话题——美女。我就忍住了到嘴边的话,我在担心他们,二狗不管怎么说也混了这么久,至少黑白两道还是有几个人的,要不,他也在这个地方立不了足。枕着忧虑,我进入梦乡。早晨,右眼一个劲儿地跳,我的忧虑像窗外的朝阳一样冉冉升起。我想起外婆说了n遍的一句话:左跳财,右跳祸。今天,会有什么祸在前头等着我?我茫然。
吃中饭时,我们几个蹲在操场上,依旧忘不了笑话食堂的师傅。突然,一台警车开了进来,走下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径直走向校长办公室。我剜了土匪和排骨一眼,他们的神色有些慌张。我明白了,他们肯定袭击了那个肥猪一样的二狗。我站起身,回宿舍。我前脚刚进,他们后脚就迈了进来。“兄弟,我们俩惹祸了。”我点起一根烟,没吭声。“昨夜,我们给二狗那家伙搞了一顿。”“你们吃饱了撑的,现在不是古惑者的时代了。”“我是气不过,才出此下策。”排骨无奈地说。“你有什么苦衷,不就是班花被二狗牵走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二狗把班花甩了,班花这几天一直以泪当饭。”我早就预见了班花的结局,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土匪不紧不慢地吐出一句:班花也怪可怜的,我瞧不惯,排骨叫我给他颜色看看,就去了。排骨和土匪在二狗吃的脑满肠肥混混糊糊地回家的路上,给了二狗一顿“夜宵”。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多说的了。排骨和土匪把目光都集中在我的脸上,我知道他们希望出马帮他们收拾残局。这件事非同小可,搞不好会被开除。好歹也混了几年,这个时候退场,无论怎么说都是一曲暮歌。我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压力,如果没有唐婷那一档子事,与二狗说情还有点用,现在就难说了。患难见真情的时刻到了,我没有选择只能迎难而上。突然,我想起二狗要我答复他的事。我看到了一丝希望和光明,我对他们说我一定搞掂。他们只差没给我一个深情的拥抱,松出一口气,瘫坐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