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就要结束了,我们基本没什么事可做。每天除了找几个女生打打升级,在打牌的同时,从打嘴仗上沾点便宜,日子过得啥味也没有。土匪在闲聊时,经典地概括我们的生活:白天没鸟事,夜晚鸟没事。这种生活当然不适用于唐僧,那小子白天和夜晚也就是鸟事多。唐僧和“潘眼”就像我们乡下做的米糖一样黏糊,把所谓的队规抛到了太平洋。
“潘眼”的脸蛋儿总是一片桃红,里面装满了飞横跋扈的高氵朝和呼之欲出的快感。她在忙于床第间的快乐的同时,没有忘记她准男人的那帮狐朋狗友。她不时让我们过过肉瘾,改善我们的生活。每每我们吃到淋漓酣畅处,不忘故作正色地对着唐僧吆喝:“你要尽心尽力服侍好潘老师,看人家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唐僧也非善辈,接声说:“她啊,就喜欢上气不接下气。”我们似乎灵犀相通,都意会了,恶作剧齐声高呼:“潘老师,你的爱好挺独特噢!”“潘眼”知道我们说的不是什么好话,就装糊涂:“好酒好菜也堵不了你们的乌鸦嘴,个个人模人样的为人师表就是吐不出几颗象牙。”排骨趁潘眼去厨房之际说:“真是娘们之见,能吐象牙,我还在这里,象牙多贵,我拿几颗当了,早就去解决‘下口’问题了。”听了,我们其余几个色鬼差点把嘴里的饭菜都喷了出来。
偶尔实在无聊,我脑海就像放电影一样回放与琪在一起的纪录片。记忆也是一种不可捉摸的东西,它不会只把美好的事物纪录在你的脑海里,在纪录好的事物的同时,也纪录了不少的坏事物。好的事物形成美好的回忆,坏的就构成了痛苦的回忆。在实习的日子里,我已经把所有关于琪的好事物都统统回放了一遍,里面的一颦一笑和举手投足都已经定格了好几次。
于是,在一个夕阳西下余霞尚满天的黄昏,我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琪的一些坏。那些坏,我曾经以为只是琪这张白纸上的一个个微不足道的黑点。我的老师们早就告诫过我,一张白纸你不能只盯住几个黑点,要看到那大片的白。从哲学上讲,就是要看到主流,要抓住主要矛盾。然而,在这个无聊的时刻,琪的那些黑点被我用心灵的放大镜放大,大得我无法再理解和接受。
我从来不否认琪对我的真心实意,爱是不能伪装的。琪在很多的方面表示出了她的与众不同,譬如她能勇敢地和我一起住进“出租村”,并像个准家庭主妇一样为我洗衣做饭。如果你认为琪就是一个这样安于度日、不思进取的女生,你就大错特错了。琪在做好这些的同时,她不忘还要在系里和学校扬名立万,什么荣誉她那一项也不落下。说实在的,我有时候都觉得琪这样做“两面人”,太累了,也有点立牌坊的味道。当然,这样说有些亵渎琪的热情和人格,我不会沿着那条不利于琪的路一直走下去,还没迈出几步就打转身。
对于她的过去,我每次话到嘴边也活吞下去。每个人都有过去,有过去就意味着有隐私。我不是一个对人家隐私有窥视欲的人,这个世界,秘密太多,你知道了,反而使一种不可卸掉的负累。琪没有给我想象中的第一朵“梅花”,没有给我应有的待遇,我不计较。我还自以为是地为她找了好几个理由来说服自己,并告诉自己切不可提起。然而,那次堕胎医生说的话,还是在我的心头种下了难以拔掉的阴霾。看着琪那张白晰而精致的脸庞,看着她那洋溢的笑容那么的阳光那么的灿烂,我真不愿去想她背后的那些阴影。不过,怎么说,我都有权知道谁是夺去了她生育权的那个混蛋,尽管在这事上,我也难逃干系。
父母汗水摔成八瓣供我上大学已属不易,我也没那份遭雷轰电击的胆量去出租村逍遥快活。可琪能拿到奖学金,那笔钱足够一年的房租。奖学金来之不易,里面也掺杂着我诸多的心酸和无奈。任何的快乐都是有代价的,难怪乎古人造字“痛快”。所谓痛快,意即先痛后快,无痛无快。琪在学习上委实是个天才,这点所有人是她的人都不得不承认。琪平时认真听听课,考前突击,成绩愣是在全系不是“老大”就是“老二”。
中国的大学对拿奖学金的人除了成绩顶呱呱,还要体育也顶呱呱。疯子对此颇有微词,他的成绩在系里一直是老大,但他的体育成绩连个老小也不够格。疯子大肆攻击学院什么狗屁制度,心恶之,在学院论坛上大放厥词。也许,受此害的人不少,居然振者一呼,云者百聚,大有上书教育部之势,后来不知为何死于襁褓。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应了我们乡下一句粗俗谚语:鸟是死的,人是活的。意即人遇到问题要多想办法,乡下人认为条条道路通北京。面对体育难题,疯子只能在嘴巴上唠叨唠叨就鸣金收队。琪这个城里长大的女生体育成绩差得没边,尤其是长跑,她跑不上一圈就晕。我有时候打趣她,我们在床上“长跑”,你怎么就成了马拉松高手。琪总是使劲地捶打我诞生了一条汗河的脊背,“跑”的更是起劲。
琪这人就是活,她每年都能如期拿到奖学金。她也没有什么别的法子,找不到领导从上层打招呼,但她却可以通过一些法子摆平体育系那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长臂或长腿楞青,让那些楞青屁颠屁颠地跑到体育系主管分数的老师该分。琪的成绩变化就像深圳的发展速度,一下子从一穷二白的小乡镇变成车水马龙的大都市。后来,那些楞青甚至拿着成绩单给琪叫她随意填。琪像单位领导签单一样眼都不眨一下地填上95或96,一个也不落于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