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爷府,就在内城祟元观前方不远,不是内城里最宽大宏伟的王府,也不是内城里最富丽堂皇的王府,甚至又小又寒酸得有点可怜,可十六爷府却是内城里被划分为最危险地带,最没有人胆敢轻易接近的府邸。
因为十六爷府内有位冷漠阴骛的十六阿哥。
因此,即使大家都知道这儿是十六阿哥府,可除了宫里的人之外,却鲜少有人知道十六阿哥长什么样子,因为没有人敢上这儿来交际应酬串门子,十六阿哥也从不上哪儿去交际应酬串门子。
除非你有权没事就往大内禁苑里跑,那么你就有可能见过十六阿哥一、两回,可也仅是见过而已,你还是不知道那个人就是十六阿哥,因为众所周知,十六阿哥已是二十六「高龄」,谁会去注意一个十五、六岁的冷漠少年呢
说到底,最可怜的莫过於驻守内城西直门的正红旗和驻守德胜门的正黄旗,因为十六爷府就在他们的驻守范围内,谁也不知道哪天出门买个菜或喝个茶,会霉星高照地去撞上十六阿哥,只要一个眼神使得不对或一个字眼儿说错了,保证他们到了阎王爷那儿,依然莫名其妙地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事不就是不长眼么
此际,夜半三更,十六阿哥府内寝楼主寝室外,一条修长人影悄悄伫立於窗外,默默地注视著室内。
在昏暗的烛火下,有个少女正跪伏在被褥上握拳拚命捶打,一下子又高举双手愤怒地满天挥舞,嘴里叽哩咕噜的不晓得在咒骂些什么,看她脸红脖子粗的模样,真教人担心她什么时候会忘形地吼得连九门提督都跑来抓贼了。
直至天蒙蒙亮,烛乾火亦灭,那少女好像终於发泄够了,始无力地地歪躺下去睡著了,窗外的人这才悄然寝室内,轻轻为少女盖上被褥,又凝视少女许久後才转身离去,回到寝楼前方的後宅书房内,静坐於书案後蹙眉沉思。
时间悄然流逝
「爷,塔布告进。」
胤禄蓦然回神,转眼一瞧天色已大亮,这才发现自己整晚末睡,可却一点倦意也没有,是为了她么
「进来吧」
塔布应声而入,并恭立在书案前。
「什么事」
「回爷,福晋说要见您了。」
「四天了,她终於肯见我了么」胤禄喃喃道,随即起身定出书房朝寝楼而去,塔布紧随在後,伺候在书房外的乌尔泰落在最後。
塔布与乌尔泰皆是胤禄的贴身护卫,两人不但外表大相迳庭,个性亦截然不同,白净瘦长的塔布灵活机警,魁梧威猛的乌尔泰沉默寡言,一般而言,胤禄使唤在身边的以塔布的机会较多,也可以说塔布较得胤禄的宠信。
待胤禄一寝室,塔布与鸟尔泰皆留步伺侯在外头,并细心地为胤禄关上房门。
胤禄悄无声息地来到凝望著窗外的满儿身後。「满儿。」
「你」满儿没有回转身,可仍听得出来她是咬著牙根说话的。「老实告诉我,一开始你就在和我作戏吗」
「是。」
双拳倏握,满儿又问:「也是一开始你就盯上了我」
「不,起初我是盯住叶丹凤。」
「那么我是」满儿的声音更愤怒了。「自投罗网」
「是。」
「从头到尾都是你的计画」
「是。」
「和我成亲也是」
「是。」
「为了消灭双刀堂和匕首会」
「是。」
猝然回过身来,满儿勃然大怒地咆哮,「那为什么独独放过我我也是双刀堂的一分子呀
胤禄冷静地俯视她。「你是我的妻子。」
「可是那只是你的计画,你并不是真心要娶我的」满儿愤然反驳。
「在与你成亲之前,我就已经决定要把你带回来了。」胤禄说得毫不犹豫。
黛眉骤而蹙拢,满儿不解地摇。「我不懂,为什么」
「我说过了,因为你是唯一能够让我打心眼儿里愿意娶进门的女人。」
「可是满汉是不能通婚的,即使我有一半的满人血统,我也无法证明呀」
「那是我的问题。」
瞪住那张仍是年少稚嫩,却寡情冷然的面庞,满儿脱口道:「但我不想作十六阿哥的妻子」
「为什么」
「因为我不喜欢这样的你」这样冷酷,这样残暴的男人不是她要嫁的人,
「这才是我。」
「我不要」满儿大叫。「我是汉人,才不要作满人的妻子」
「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不能再顾念你的汉族血统了,难道你不懂得出嫁从夫的道理么」
「从来没听说过」满儿不假思索地说。谁像他这般无情无义
「那么我现在告诉你,出嫁从夫便是」
任凭柳满儿如何暴怒咆哮,胤禄始终冷漠不改:相反的,他愈是无动於衷,柳满儿就益发狂怒。
「我死也不从」太夸张了,居然给她讲起三从四德来了「你最好放我赚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为双刀堂那些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胤禄注视她片刻,。
「不,你不会,因为普天之下,能够真心接受你所有一切的人唯有我一个,而且你也无处可去了。」
满儿窒了窒,下一刻却更是气疯了。「我会我一定会」太可恶了,居然敢利用她这个最不堪的弱点
「是么」胤禄凝住她的目光深沉得令人心颤。「好吧倘若你真下得了手,我的命就给你吧」
白眼一翻,满儿马上嗤之以鼻地哼给他听。
她会信他才叫有鬼,哪个白痴会这么自动自发地给人家杀
可是
满儿望住胤禄,怎么也无法理解他为何会改变这么多
她那天真纯稚的小丈夫呢她那爱玩爱笑的夫君呢她那满口可笑京腔京调的相公呢
为何会变成眼前这个冷酷残佞的十六阿哥,这种无心无情无血无泪的冷面人
更教人莫名其妙的是:他又为什么一定要认定她
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可是无论如何,她不能再留在他身边了,因为他已经不是她的丈夫金禄,而是杀了数千百反清复明志士的冷血阿哥。虽然她嘴里叫嚣著说要杀他,可心里却明白得很,她怎么可能杀得了大内第一高手
除非她是天下第一高手
因此,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想办法逃离这儿。
「你打算把我关在这儿一辈子吗」
胤禄凝视她片刻。
「倘若你能答应我绝不逃跑,也不准把我关在寝室外,你便是自由的。」
咦不是吧就这么简单
「可以,我答应你」他骗了她那么多,为什么她不能骗他
胤禄颔首,「好,你自由了。」话落,即转身离去,在门口,她听到他对门外那两个吩咐,「以後任由福晋随意行动。」
「是,爷。」
耶就这样
假的吧
既错愕又狐疑地等待片刻後,满儿才试著把脑袋探出门外,意外地发现果真没有护卫守在门口了,可是那两个专责照料她的饮食,并且频频苦劝她换旗装、梳两把头的侍女却又来了。
佟桂、玉桂,是这么叫来著。
「福晋,佟桂帮您梳头来了」
「福晋,玉桂为您换上旗装」
哦,饶了她吧
畅春园澹宁居内,康熙召见的仍是十六阿哥
「听说你这回还顺道带了福晋回来」康熙那张皱纹满布的老脸绷得死紧,打定主意这回一定要揪出儿子的小辫子。
「儿臣是娶了福晋。」依然不甩老子那一套,胤禄冷漠地承认了。
康熙老眼一眯。「朕还听说她是叛逆组织的一分子」
「她不是,」胤禄平板地说。「她并没有参加入堂仪式。」
「可是她正准备要参加」
「儿臣也是,皇阿玛要杀儿臣么」
「但」康熙窒了窒。「好,不提这个,可她是个汉人,这总没错吧」
「满人。」
「咦」
「满儿的父亲是满人。」
「是满人」康熙吃惊地低呼。「在旗的吗」
「不知道。」
「欵」
「她母亲被满人强暴,压根儿不知道对方是谁。」
康熙顿时呆住了。「啊」不知为何,总觉得儿子的眼神好像是在指责他就是凶手似的,怪的是,明明不是他,为何他会有点心虚「那那她母亲是汉人」
「是又如何」胤禄淡淡地去一眼。「皇阿玛要跟儿臣提满汉不许通婚那一套么」
康熙的老脸立刻沉了下去。「什么那一套那是祖训」
「是吗」唇酱勒起嘲讽的线条。「那当年由孝庄太皇太后一手安排下嫁给吴应熊的和硕公主又该怎么说若儿臣说的太远,皇阿玛不记得了,那么何妨说说现下皇阿玛後宫里的惠贵妃、勤嫔、陈贵人」
「够了」康熙老羞成怒地喝叱。「她们是由八旗里挑选出来的,是旗人」
「汉军八旗是入关後收编的汉人军队。」胤禄冷冷地更正。
康熙张了张嘴,又合上,片刻後才近乎讨好地说:「可她是个民女啊这样宗人府那边很难交代的,对不对所以说」
「儿臣的额娘也是民女,是皇阿玛南巡时带回来的江南美女。」胤禄不仅声音冷,脸色更冷。「就因为额娘是汉人民女,所以她进宫将近三十多年,即使为皇阿玛生了三位阿哥,但在作了二十多年的贵人之後,却依然只能得到密嫔的册封,难道皇阿玛忘了吗」
康熙沉默了,好半晌後,他才低低道:「十六阿哥是在埋怨朕吗」
「儿臣不敢。」
满儿垂眸咬住下唇一声不出。为何她的心头愈来愈觉凄冷,又下雪了吗
「满儿,爹说了,如果你能为汉人除去胤禄,他不但会高举双臂欢迎你回柳家,更会以你为傲为荣,因为你做到了所有汉人想做却做不到的事,这也证明了你身上虽有一半满人血:心却全然是汉人的心。可若是你做不到的话,不但爹会更加唾弃你,甚至全天下所有的汉人都会唾弃你,因为你背叛了所有的汉人」
她背叛了汉人
她究竟是满人,还是汉人
满儿依然不吭气。
柳兆惠与中年人默然相对片刻後,中年人突然探怀取出一柄式样奇特的扇子,雕纹格外细致精美,而且比一般扇子更宽更长。直至中年人将扇子「打开」,满儿才发觉那根本不是扇子,而是
「一般人只知道双刀堂的信物是堂主身边的那两把金花办纹大刀,只有少数人才知道双刀堂真正的信物是这两把孔雀碧玉刀,是上代三合会关女侠所遗留下来的遗物。」
中年人轻轻两下再将「扇子」回复原状,然後放在桌上推向满儿。
「就用这个为双刀堂死难的兄弟门人报仇吧」
报仇就凭她
「满儿,爹也等著你呢」
等的是她还是等她的结果
见她始终毫无反应,中年人略一踌躇後便毅然道:「好吧我就再多告诉你一些事实。胤禄的属下仍在严密追缉双刀堂与匕首会分散在各地的一千基层兄弟,以致他们四处流窜、无所适从,有不少人也因此被抓了,我本想召集他们暂时隐避到某处,可若是乱禄再次亲身出马的话,这回就真的会被一网打尽了」
满儿不觉轻抽了口气。不不会吧又要再来一次集体大屠杀
「还有,满儿,这事连爹也不知道,其实我」柳兆惠一咬牙。「我也早就是匕首会的兄弟了,所以,胤禄若是继续追查下去的话,恐怕连我也逃不掉了」
猛然抬首,满儿惊骇地望定柳兆惠。
「惠舅舅」
柳兆惠苦笑。「是真的。」
满儿顿时整个儿傻住了。
她到底该怎么办
静坐在梳妆枱前,满儿默默地自梳妆镜里看著身後的胤禄自行更衣准备上床,因为他知道再怎么命令她,她也不会再为他动根手指头了。
她究竟该不该杀他呢
为了替双刀堂与匕首会报仇,也为了他冷血嗜杀的个性,以及他所犯下的那一桩桩血淋淋的大屠杀,更为了将来会被他杀害的牺牲宅还有她的舅舅,她的确应该杀他。可是
金禄曾经对她那么好,曾经是她唯一的朋友,曾经带给她一段充满欢笑的日子,即使是现在的胤禄,他原也可以任由她与那些双刀堂的兄弟们一块儿被杀害,或者随地乱丢放任她自生自灭,但他没有,他仍然将她视为妻子,不在意她的杂种血统,不在意她对他的敌视,她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这么做,但这是他对她的好,她无法不承认。
为公,她应该杀他;为私,她不应该杀他。
她究竟该不该杀他呢
更重要的是
她下不下得了手杀他呢
那张娃娃脸仍是金禄,但那副冷漠的表情是胤禄,那一举手一投足的习惯性小动作是金禄,但他散发出的那身凌厉气势是胤禄。
他是金禄,也是胤禄。
她下不下得了手呢
「胤禄。」
「嗯」
「雍亲王的血滴子是你在统领的吗」
「是。」
「你很爱杀人」
「是。」
梳妆镜中,两人目光相对。
「如果我请你不要再杀人,不要再去铲除反清复明的志士,也不要再为雍亲王统领血滴子,你」她的眼神注满了央求,她的声音更是流露出无尽哀恳。「可以听我的吗」
「不可能。」他的回答不轻下重,不疾不徐,却清清楚楚地表达出无可改变的绝对性。
「那」下唇轻啮,她又低低道。「如果是我的亲人,无论如何请你不要伤害他们,即使他们是反清复明的志士」
「不可能。」
牙根一紧。「如果是我最亲的亲人」
「不可能。」
她忍不住发火了。「难道一定要是你自己的亲人,你才」
「也不可能。」
满儿呆了呆。「连你自己的亲人都不行那那若是你的孩子」
「还是不可能。」
「欵」她不觉失声尖叫。「你连自己的亲骨肉都不能放过一马」天哪他果真是如此冷酷到六亲不认吗
「该死的就该死,」他的神情始终保持一贯的冷漠淡然,既没有多一分,也没有少一分。「即便是我的长辈、兄弟姊妹或儿女,只要我认为该死,我就杀,绝不容情。」
一声抽气,满儿的双眸骇然大睁。
即使是他的长辈、兄弟姊妹或儿女,他都不放过
不,他不是金禄,这个人绝对不是金禄,他是嗜血残暴的十六阿哥胤禄
就在这一刹那,她终於认清了这个事实。
於是,她不再犹豫,紧紧抓住镜中的影像,看著他来到她身後攫住她双肩,顺著他的手势,她徐缓起身,并回过去与他面对面。
他开口欲待说什么,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玉桂的声音。
「爷」
胤禄很自然地侧过睑去面向门,并开口问:「什么」可话才问一半便猝尔中断,并闪电般收回两眼来盯住满儿。
「回爷,查总管要玉桂提醒您,後天儿是密妃娘娘的寿辰,您得准备著。」
「知道了。」胤禄的声音就如同他的脸色与眼神一样,很平静。「你下去吧顺便叫塔布来。」
「是,爷。」
脚步声迅速远去,胤禄仍俯眸盯住睑色苍白的满儿,读取她眼底的痛苦、困惑、懊悔、无奈与不知所措。
「我」满儿了唇办,沙哑地说:「必须这么做,可是我并没有忘了金禄对我的好,还有你对我的照顾,所以我会陪你。」反正她也逃不掉,即使逃掉了,也不见得会更好,因为除了金禄和胤禄,这世上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对她好了。
她正想退後,谁知那双攫住她两肩的手却更坚定的使她无法动弹,望著那丝缓缓自他唇角流下来的血,她心头一痛一紧,愈加挣扎著要退开。
天,让她先死吧不要让她亲眼看著他死啊
「放开我,我说了我会陪你的,放开我呀」
伹他不放,也不语,依然紧盯住她,盯得她愈来愈心慌。
不,不要这样看她,她从来没杀过人,都怪他最後说的那句话实在太过残酷无情,才使她愤然下了手,但她到底是如何下手的自己也搞不太清楚,只知道一瞬间後,事情就结束了,同时,她也後悔了。
「放开我,我要」
「爷,塔布在。」
「进来。」胤禄终於又开口了,嘴角溢出的血也更多了。
塔布应声推门,只一眼,便吓得差点没晕过去,「爷」他惊叫,继而震怒地瞪向满儿,「你这个该死的贱女人」他怒吼著冲过来,打算一掌将柳满儿活活劈死。
「住手」
塔布及时停下挥出去的掌势,疑惑地转过眸来,「爷」再一眼,他更是惊恐地扭头朝外大吼,「来人啊,叫太医,快叫太医呀」顾不得惩罚凶手,他手忙脚乱地扶住了胤禄。「爷,您请放手,塔布扶您到去躺著。」
胤禄的身形晃了晃,两手却仍旧紧抓住满儿不放。
「塔布,」他的声音也依然很平静。「替我保护福晋,不要让她伤害到自己,也不准任何人伤害到她,听懂么」深邃的眼神毫不稍瞬地迎视满儿惊惧又困惑的目光。「发誓用你的生命保护她,不许让她受到任何伤害,连一根寒毛都不许」
塔布憎恨又不解地瞪住柳满儿。「可是,爷,是她」
「发誓。」
「爷」
「发誓」
塔布拉回眼来看著胤禄嘴里奔流出更多鲜血,不禁心慌意乱又无可奈何地跺了一下脚。
「塔布誓以生命护卫福晋」他不甘心地发下了誓言。
「很好。」
胤禄眸底浮现满意的神韵,而後松开了手,倒下,满儿惊恐地瞪著他胸前那两支直没入柄的刀把。
她到底做了什么
「太医,爷的伤势如何」
「十六阿哥的伤势很严重,两刀俱都已深入内腑,非常危险,但最糟糕的是刀上淬了毒,这种毒卑职没见过,只能暂时压制,却无能解毒,倘若在三七二十一天之内找不出解毒方法的话,届时,即使十六阿哥的伤势能脱离危险,恐怕也是」
「该死的女人」塔布恨恨地道。
「卑职先告退,卑职要去找其他同僚,有位徐太医对毒物这方面很有研究,卑职以为他应该有办法。」
「那还不快去」塔布低吼,太医急忙转身要离去,怱地又想起什么似地唤住太医。「等等」
太医扭回头来。「是」
「你」怱又收口,塔布欲言又止地咬了咬牙。「不,没事,你快去吧」
没错,堂堂皇子阿哥被刺杀这般严重的事,太医绝不敢不禀告皇上,而他则不会阻止这件事的发生,因为这是那个女人罪有应得,她别妄想伤害了爷还能逍遥法外
当然,这也不能算是他违背了自己的誓言,他会护卫福晋,但若是当今圣上要抓人的话,凭他一个小小的阿哥府侍卫,哪有辙,对吧
为什么
胤禄为什么要保护她
她要杀他呀他为什么还要保护她
而且,那张童稚纯真的脸上甚至没有惊讶,也没有愤怒,她看不出他深黝如瀚海般的眼里到底有什么,但他的神情很平静,声音更平静,仿佛他天天都嘛这样挨上一、两刀,比吃饭还稀松平常。
她不明白,真的下明白
「福晋,皇上派大内侍卫来请您了。i
是么
那就来吧
不为胤禄,只为金禄,她要陪金禄
她到底做了什么